第6章
我他媽的都要懷疑是不是林逸那群人要老子了，天天在我耳邊嘀咕些有的沒的。
現在看來，他們說的確實沒錯，蘇環這小包子，真的喜歡我。不僅如此，還喜歡得不行，就是臉皮薄，不好意思。
「讓你記的都記下來了沒有。」
眼看就要到午飯的點了，我忍不住敲了敲桌面。林逸拿起本子仔細檢查了一遍後，扔給我，拍拍胸脯：
「哥們兒辦事，你放心，我連蘇瑗喝奶那會兒喜歡喝哪個牌子的奶粉都他媽的給打聽清楚了。」
「你最好是，上次那道香菜牛肉，香菜他連碰都沒碰，今天的牛肉就訂校門口那家川菜館的幹煸牛肉，他好像還挺能吃辣的。不行，還是再買瓶牛奶吧，別回頭給辣到了。」
蘇環就靠那張包子臉撐著了，182的身高，60kg都不到，體檢報告上都寫著嚴重偏瘦。
某些時候，蘇環確實還挺賞心悅目的，除了在吃東西的時候，還有畫畫的時候。學校的畫室在南區那棟舊樓，樓外是一大片的銀杏樹，每次從畫室的窗外看去都是黃澄澄的一片。
他畫畫的時候垂著頭，額發會微微遮住眉眼，認真起來就緊抿著嘴巴，有點傻氣。
光透過窗外的枝葉縫隙投進畫室，一半明亮，一半昏暗，而他就靜靜的坐在光的那邊，好像周身都泛著光。
「羨哥，你人呢？不是說拿球去宿舍找人借氣槍打個氣嗎？等你半天了。」
林逸的電話打來，我才恍然驚醒，我他媽的尋思去男生宿舍樓會路過畫室，順路過來看一眼，居然就這麼在門口站了半個多小時。
草，我是腦子進屎了吧，這他媽的有什麼好看的，我轉身剛走沒幾步，安靜的畫室吶起了低低的談笑聲。
我回頭看去，好家伙，蘇環跟旁邊那人說什麼呢，說那麼開心，鼻子都快碰到人下巴了。
砰！手中的球不受控的朝那人頭上砸去，蘇環的目光總算落在我的身上了，那雙明亮的眼睛圓睜著，隻瞥了我一眼就低下了頭，假裝沒看見。
噴嘖，怎麼能害羞成這樣，心中那股不知名的鬱結驟然消散。我徑直走過去，揪了揪他後衣領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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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畫了是吧，那走，打球去。」
「不不不了吧一-我不會打，搶不到球。」
「沒讓你搶，你負責投，我來給你搶。」
5
「這小哥兒誰啊，看著臉生得很，以前的局沒見過呀。」
發小酒吧開業，我尋思蘇環每天上課下課，不是畫畫就是畫畫，幹脆把他帶來了。
他又不喝酒，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喝飲料，廁所都上了好幾趟，這會兒又往廁所去了。
發小打量了蘇環一晚上，這會兒忍不住開口問我，我叼起一根煙，睨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接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裡噙著笑：
「不愧是好兄弟。」
說著，端起酒瓶就往我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回想起他這一晚上的眼睛都快黏在蘇環身上了，我才恍然想起這小子是個雙性戀。
「你他媽的少把主意打在老子的人頭上！」
我下意識攥住他的衣領，發小一臉詫異，看著我滿眼寫著不可置信。
「不是，你就算是換口味也換得太跳躍了吧，還能從女的換成男的？」
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控，我收回手，哼哼一聲：
「你想多了，是他喜歡老子，不是老子喜歡他。」
發小先是頓了幾秒，接著開始爆笑：
「別說我壓根沒看出人喜歡你，就算他喜歡你，就成你的了？羨啊，你這多少有點不講道理了吧。」
我知道這小子身經百戰，男男女女的圈子混了個遍，對自己的魅力那是相當的自信。
「既然你不喜歡，讓我試試唄。再說，他要真有你說的那麼喜歡你，那你怕個屁。」
巧了，我江羨還真就沒輸紿誰過，除了蘇環，當然那個野榜我壓根也看不上。
蘇環回來後沒多久，發小就摔掇起玩德州撲克，非要教蘇環，還十分大氣的表示，輸了算他的，贏了算蘇環的。他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裝著一副沉穩儒雅的模樣，帶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內裡其實壞透了。
明明有時候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可偏巧他就能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讓別人心不甘情不願還乖乖認命。
蘇環就很吃他這套，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說話小聲一點，眼睛笑瞇瞇的就他媽的是好人了嗎？這小包子，還真是蠢得不行。
我沒留情，把蘇環的籌碼贏了個精光，見他有些窘迫，我正等著他跟我求助。
沒想到，我的行為直接中了發小的下懷，他利用著蘇環把他籌碼輸光的愧疚，轉頭就邀人出去吃宵夜。
他正在等蘇環的回答，略抬手扶了扶眼鏡，不經意的掃了我一眼。我忍不住低頭嗤笑一聲，心裡想著蘇環絕對不可能答應的，結果下一秒就聽見：
「不不不，喻哥，應該是我請你，我都把你的籌碼輸光了，怎麼好意思還讓你請我吃宵夜。」
......
今天就不應該把蘇環帶出來，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推開桌子站起身來，直接就拽起蘇環。
「江羨--」
「剛不還嚷嚷著要走嗎？十點了，你家門禁要到了，沒時間吃什麼狗屁宵夜了，我送你回家。」
蘇環一看時間，才驚慌起來，趕忙拿起自己的包，還不忘回頭和發小禮貌的道別，感謝他今晚的款待。
發小裝得那是滴水不露，一陣惋惜，又十分體貼的回應：
「沒事，時間確實不早了，你先回家吧，宵夜的話，有時間一-」
「有個屁的時間，蘇環沒空，忙著呢。你有那個閑工夫，顧好你自己的酒吧，別哪天不注意就被人砸了場子。」
我轉頭慰了回去，對上了他笑而不語的眼神，他沒說話，隻舉起手中的酒杯，遙遙敬了我一下。
「今晚這酒，挺有意思。」
我喝了酒不能開車，隻好打電話把林逸叫過來，見我始終板著一張臉不說話，蘇環站在路邊，也縮著個腦袋，不敢說話。
「你身上有多少錢，全給我拿出來。
蘇環怔了會兒，還是老老實實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遞到了我面前。
「我，我出門就帶了那麼點現金。」
我掃了一眼，加上二十的零錢，總共也才五百不到，氣笑了：
「不是，小包子，你就這麼點錢，還大言不慚要請人吃宵夜？」
他咳嗽了一聲，有點窘迫，但還是沒懂我的意思，我一把拿過了他所有的錢，拽著他就往夜市走。
「幹嘛？你要帶我去哪兒？」
「餓了，老子要吃宵夜，你請客。」
「萬一待會兒林逸來了一-」
「讓他等著。」
特地讓林逸自己從我車庫裡挑一輛車過來，他估計能興奮的在鬧區來回跑個幾圈都不帶煩的，更何況讓他多等一會兒。
7
夜裡，沒睡著，翻來覆去都是發小在酒吧裡的話：[他要真有你說的那麼喜歡你，你怕個屁。]
我他媽才不怕，而且，蘇環不可能不喜歡我好吧，他看到我就臉紅，畫本上全都是我，我去哪兒他去哪兒，我說什麼，他都乖乖聽話。要不是老子從不主動告白，我但凡開個口，他不得當場抱著我樂暈過去。想通後，我正準備睡覺，惱人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我還沒開口，發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喲，秒接啊，這個點還沒睡，又沒性生活，失眠了？讓我猜猜，因為今天那個小蘇蘇？]
[滾你媽的，別他媽亂給人取外號，還小蘇蘇，你惡不惡心，懂不懂尊重兩個字怎麼寫。]
[怎麼？越罵你越爽是吧？我他媽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變態。]
電話那頭總算笑夠了，噴噴兩聲開口道；
[我也沒想到啊，咱倆認識那麼多年了，你江羨能有今天，我以前隻以為你江少爺眼高於頂，沒女的能入得了你的眼，合著你小子深櫃啊。]
[我深你媽，你大半夜打電話過來就是來找罵的是吧？老子沒空理你，掛了。]
我一時找不到反駁的點，讓他佔了上風，此刻腦子裡一團亂，隻想趕快掛了，臨電話掛斷前，那邊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嗯...我多體貼，這不是怕某些人睡不著嘛，特地打電話來告你一聲，哥們兒我，從不橫刀奪愛。]
[再說一遍，是他喜歡老子，老子不喜歡他。]
[這話騙騙哥們兒就行了，別把自己給騙了，嘶，放松點。]
我剛剛氣上心頭，此刻才注意到電話那端的聲音不太對勁，被電流滋滋聲掩蓋住的，是壓抑的喘息聲。
[媽的，喻時淵，你他媽的找刺激找到我頭上來了，老子明天就去把你店給砸了。]
[翹首以待。]
8
發小的話，還有他那仿佛看透我的眼神，都讓我極度的不爽。我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喜歡男人，我即便是追求他，也不過是因為一個賭約。
而且蘇環他喜歡我，即便我不喜歡他，也絕對絕對不可能讓其他的男人惦記他。
想到剛剛電話裡男性甜膩的聲音，加上發小今晚始終停留在蘇環身上，那種看獵物的眼神。
我操他媽的，蘇環才不可能像他身邊那些小鴨子一樣，做出那些事情，發出那種聲音。
我隻覺得渾身戰慄，氣到呼吸都有些不暢，可一閉眼，腦子裡卻莫名的把那個聲音和蘇環的臉結合在一起。
半夜被挑起的怒火，在這一剎那被極度的欲望所取代。無可避免的一場單人體力運動後，我沉沉的睡了過去，可就連夢裡，都他媽的是蘇環。
結果他在夢裡伸手跟我要錢，讓我把錢還給他，他要去請別人吃宵夜。
......
我驚醒，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心裡忍不住咒罵。我們感情都他媽好成這樣了，你臉皮再薄，再不好意思，也該找個時間跟我告白了吧。
我原以為這一天還要等很久，我也做好了慢慢來的準備，沒想到，我還真就等到了蘇環開口的那一天。
沒有想象中的理所當然，雖然我嘴上也認定了蘇環必定喜歡我。
可天知道我聽到他說要跟我在一起那句話的時候，心裡因為發小的話始終懸而未落的心終於塵埃落定了。
可事實是，蘇環壓根不喜歡我，不僅不喜歡我，他甚至把我這一學期以來的所有行為，都當作是在強迫他，霸凌他。
他居然...他居然不喜歡我...此刻心裡的抽痛比得上任何一場打架後身體上遺留下的疼痛。
在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也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究竟對蘇環是什麼樣的心思。
那就是，我絕對，不允許，蘇環不喜歡我這件事情會存在，他必須喜歡我，他隻能喜歡我。
等等，明明他的畫本上都是我，難道，他還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做先說出口的那個人。
既然這樣，那我就重新開始，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去追求蘇環，讓他知道，隻要他想要的，我都能做得到，讓他再也沒有任何理由能拒絕我。
在此之前，那個賭約我得先解決一下。
畢竟，我現在想贏的，不是什麼狗屁賭約，隻是蘇環的一顆心。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