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麼虎狼之辭。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不信。】
下一秒，經紀人又甩給了我一段視頻。
是在聚會的時候拍的。
【你自己看吧。】
視頻中，其他人都安安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唯獨我站著，舉著一瓶酒。
尹聞澈和我們這部戲的導演認識，又剛巧在隔壁剛結束聚餐，便從門口走來。
結果腳步剛踏進，我就沖上去：「尹聞澈，把這個幹了！」
尹聞澈被我嚇到了。
下一秒，我趴在他身上，深情告白，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滾：
「尹聞澈，老子喜歡你喜歡了這麼久，你怎麼就是不喜歡我呢！」
看著視頻的我猶如被雷擊了。
【趕緊，那……那……那什麼戀綜的，我不參加了！有關尹聞澈所有的公眾場合，我都不出席了，別讓我見到他。】
【晚了，景哥，我剛簽下戀綜的合同。】
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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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如果社死有等級，那在喜歡的面前社死一定是最高等。
等待戀綜的開拍就像是凌遲處死。
可這一天終究到來了。
「恭喜你啊，得償所願了。」
林鴛穿著騎士靴，梳了個高馬尾朝我走來。
和灰頭土臉的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也來參加這戀綜？」
林鴛春風得意：「怎麼了？不行嗎？」
「那你的另一半是……」
「當然是我的影後姐姐啦！」
隨著林鴛回頭，我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影後黎枝穿著白色長裙，款款朝這邊走過來。
她身旁，還有另一個人。
見到熟悉的人，林鴛和我一起邁開步子。
不同的是，她往前邁，我往後退。
快溜啊！
「景溯。」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落下，讓我停了腳步。
「給你帶了奶茶。」
我沒領情：「我不喝奶茶，容易發胖。」
尹聞澈提起奶茶：「嗯，那這杯全糖去冰，隻能丟了——」
我立刻轉身忙跑過去拿走奶茶。
尹聞澈的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
林鴛也笑了，目光往下移：「你倆又穿情侶鞋，是說好的吧？
「戀綜第一天就想把 CP 感拉滿，我和我的影後姐姐可不允許哦。」
說著，林鴛抓住了影後黎枝的手：「是吧？姐姐。」
看著她倆甜蜜的樣子，我不禁發問：「你們在一起了？」
黎枝點了點頭，避開現場收音，輕聲道：「嗯，隻是還沒有官宣。
「我脫單了有你的功勞，今天應該還沒有什麼通告，晚上找個地方請你們吃飯！」
8
戀綜是在海邊開拍的，第一天任務不重，隻需要我們挑選一間喜歡的房子，然後再精心布置一下就可以了。
為了避免和尹聞澈共處的尷尬氛圍，我成為了林鴛她們的電燈泡，跟著她們一起去撿貝殼，挑家具。
林鴛就差把不滿寫在臉上了：「景溯，你好歹是一個頂流，當什麼電燈泡啊。」
「和尹聞澈鬧脾氣了？」梨枝問。
我點了點頭。
黎枝疑惑道：「我看他和你互動得挺好的呀，看起來也不像是不熟的樣子，倒是你，放不開。」
我失落道：「演技好罷了。」
林鴛語調一揚：「不是哦，在我們看來，你和尹聞澈肯定是互相喜歡的，不然他為什麼願意陪你來參加這綜藝？」
等到我一走開，就聽見身後的人松了一口氣：
「終於趕走電燈泡了。」
我：！
9
回到小屋裡，尹聞澈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手中的劇本。
聽到動靜，抬眸看向我：「回來了？」
「嗯。」我換了鞋子，一路從玄關走到客廳再到臥室，一路上都很幹凈沒有一絲灰塵。
直到，我發現臥室的衣櫃裡，整齊地擺放著新的內褲。
有灰色的、藏青色的、黑色的……
我眉頭跳了跳，這是尹聞澈的？這數量，他是打算次拋嗎？
好奇心驅使下，我拿出一條，看了眼尺寸。
眼睛不自覺地放大。
「怎麼，自卑？」
不知什麼時候，尹聞澈站在了臥室門口，雙手插在褲兜裡，笑容淡淡地看著我。
表情晦暗不明。
我拿起床上的枕頭就要砸過去。
誰知道枕頭剛拿起來，枕頭下忽然掉出一盒藍色的東西。
「超薄？
「尹聞澈，這房子裡怎麼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節目組瘋了吧！」
尹聞澈順手拿起來丟到床頭的抽屜裡：「嗯，可能覺得我們會需要吧。」
我隱隱覺得這屋子裡沒那麼簡單。
跑去衛生間、書房，甚至廚房，發現所有的物品都是情侶款的。
「你慢慢逛，我先沖個澡。」
尹聞澈拿著換洗的衣服，鎖上了浴室門。
這一連串的動作，刻意得太明顯，尤其是鎖門的剎那。
水聲「嘩嘩」地開始鉆入耳膜。
浴室的門是半透明的，隱約能看見裡面洗澡的後背身形的輪廓。
尹聞澈側著身，小腹微微卷起。
又有一些畫面驟然出現在腦海裡。
我靠！
隻這一剎，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我到底那天晚上對尹聞澈做了什麼！
10
趁著尹聞澈還沒有洗完，我又不爭氣地跑去做電燈泡了。
隻是這回不太湊巧。
林鴛懊惱地看著我，而她身後的黎枝卻滿臉緋紅。
「我來的不是時候？」
林鴛冷哼幾聲，還是給我開了門：「怎麼？像極了被調戲的。」
黎枝整理好有些亂的衣服走過來：「該被調戲的應該是尹聞澈吧。」
林鴛搬了把椅子讓我坐下：「你們又怎麼了？躲到我這裡。」
我把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她們說了。
聽完後，黎枝和林鴛相視一笑：「你信不信，你這些問題問尹聞澈會更好。」
我雙手撐著下巴，搖頭：「那我不是社死了嗎！」
「不問就不社死了？你做都做了，總得要個結果吧。」
「什麼結果？」
「比如，問問他喜不喜歡你。」
我又搖頭：「他說了他不是 gay。」
說到這，林鴛臉上生出幾分得意：「我們影後姐姐遇到我之前，也說自己是直女，還不是……」
黎枝小聲呵斥：「小鴛。」
「知道啦，不調侃姐姐，姐姐最好啦！」
你來我往地聊了很久，忽然，門鈴響了。
黎枝起身去開門。
門口一道頎長的身影：
「你好，我來領人。」
林鴛指了指：「喏，追來了。」
黎枝和林鴛相視一笑。
隻一秒，我便移回目光。
「要不別走了，一起吃個飯，正好我和小鴛晚上打算吃火鍋，有酒，人多熱鬧。」
「我不喝酒了。」我懊惱道。
最後我們四個人還是圍著桌子煮了一大盆火鍋。
幾聽啤酒放在面前。
尹聞澈坐在我旁邊，給我夾菜的同時忽然問我：「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
奈何我嘴硬：「我沒有啊。」
尹聞澈低頭笑了笑：「認識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以往發消息 60 秒的語音都是連發好幾條，現在給你發消息，就隻回一個字。」
我沒回他，隻是自顧自地喝了一整杯酒。
酒精刺激了我的感官。
「少喝點。」尹聞澈攔我。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情緒，一下子推開他：「尹聞澈，你別管我。」
被我推開的尹聞澈微微一怔，表情不太好：「行，陪你喝。」
接著，林鴛和黎枝看著我和尹聞澈一杯一杯地灌自己。
意識漸漸地開始模糊，眼前尹聞澈的臉也開始晃動。
不爭氣地，淚水就這麼落了下來。
我嗚咽著道：「裝不下去了，這真的是我出道這麼久以來最難演的一出戲。」
我哭得稀裡嘩啦，拉著尹聞澈的胳膊，淚水沾濕了他的衣服。
「又哭了，這麼愛哭啊。」尹聞澈瞇了瞇眼，耐心地給我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景溯，你是不是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
「我隻是想看看，你什麼時候會親口告訴我，你喜歡我。」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不記得了。
但根據第二天林鴛那副八卦的表情，看來我昨天做了和那天晚上差不多的事情。
「尹聞澈，我昨天還好吧？」
尹聞澈淡淡地掀開眸子看我：「你還好，我不太好，有些人真的是屬狗的。」
「我……」
他似乎很愛看我吃癟的樣子：「但是這回為了避免你耍賴有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我特意錄了視頻，你要不要看看？」
到底誰是狗啊！
至於後來這段視頻的用處，大概就是尹聞澈拿著它非讓我說喜歡他。
不說，就不停。
確實狗。
11
戀綜第一天開拍，主題是鬼屋探險。
節目組突然告知我們原本的 CP 組被打散，也就是我和林鴛一組，尹聞澈和黎枝一組。
林鴛和我待在漆黑狹小的房間裡吐槽：「節目組不幹人事，我一天不和影後姐姐在一起，我會瘋的。
「信不信我當場給他們來個陰暗爬行抗議。」
「當紅小花怎麼了？我要當姐姐的裙下臣！」
我和她待在這個房間裡就是等待尹聞澈和黎枝成功通關後過來救我們，需要他們先解開謎題。
但是隻能救一個人。
也就是尹聞澈和黎枝誰先解開，誰就有解救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鴛也不罵了，閑著無聊和我聊天：
「景溯，你為什麼會喜歡尹聞澈啊？」
她支著下巴問我，眼神中滿是八卦。
「尹聞澈挺可愛的。」
小時候，他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兒子。
無論是成績還是長相，都很拔尖。
完美得幾乎沒有一個缺點。
我不信，我跟著他，發誓要找到一個缺點來堵我爸媽絮絮叨叨的嘴。
然後，我就發現號稱從不吃垃圾食品的他偷偷在放學後去買了包辣條，到家門口吃完，然後「毀屍滅跡」。
一向成績好堅守原則的他偷偷在考試的時候歪了下身子，給他身後的朋友漏答案。
也會偷偷在路邊拆火腿腸喂小野貓。
喜歡一個人就像是量變到質變的轉換。
無數次地偷偷關注逐漸加深了我對他的情感。
總有一天洶湧的愛意會噴湧出來。
那時，覆水難收，隻得縱容感情牽著理性。
然後意識到，自己大概是栽了。
我笑了笑，將這些情緒悉數記在了心裡：
「我們猜猜，等下是尹聞澈先來還是黎枝先來？」
「我賭他們會一起來，卡節目組的 bug，這樣我們都能被救。」
「有道理。」
果不其然，鎖打開的剎那，他們兩人都來了。
「姐姐，你終於來了，我好害怕哦。」
尹聞澈走到我身邊給我松了繩子：「你怕嗎？」
我毫不在意地輕叱一聲：「你覺得我會怕？」
忽然，鬼屋傳來一陣嬰兒哭。
「媽呀。」
我轉身抱住了尹聞澈。
「嗯，確實膽子大。」
12
鬼屋全程都是錄像的。
我們四個人的互動同步發到了網上，掀起了一大波熱潮。
首先是 CP 粉大飽眼福：
【這回我看還有誰說他們是假的。】
【拜託，肢體接觸誒，你看現在哪種兄弟會抱在一起！】
【他倆不是真的，還有誰是真的！】
……
也有人堅定我和尹聞澈是假官宣，畢竟我們倆看起來都很直，怎麼可能在一起。
因此我們四個人嗑出了八對 CP。
被鬼屋嚇得驚魂甫定後，我躺在床上擺爛，餘光瞥見床邊的小沙發上尹聞澈正在看視頻。
我好奇地湊上去：「你在看什麼？」
尹聞澈把手機屏幕亮在我面前：
「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這麼評價我？」
視頻中，剛出道的我還帶著稚嫩, 回答記者的問題。
「聽說你和尹聞澈很熟，你對他有什麼評價呢？」
「要長相有洋相, 要外貌有外套, 要談吐會吐痰。」
這段視頻在網上沒有流通, 因為那時候尹聞澈已經火起來了，對他所有的負面評價都被壓了下來。
「你怎麼會有這時候的視頻？」我頭皮發麻, 覺得會翻舊賬的人有點可怕。
尹聞澈默默地關掉手機：「當時就有了，所以我以為, 你很討厭我。」
我回憶了下當時的情景：「確實很討厭。」
尹聞澈擺著一副欠揍的表情：
「哦，又討厭我了啊。」
13
長達四天的戀綜中，林鴛的收獲最大。
她和黎枝的 CP 粉橫空出世, 她們趁著熱度官宣。
收獲了一眾好評。
當然, 我和尹聞澈的也不賴, 除了幾個沒有眼力見的在網絡上非要抗議我倆在一起, 說什麼有違倫理道德。
拜託, 我倆不偷不搶不當小三，招誰惹誰了。
比我更生氣的還有尹聞澈。
他親自下場，一一回復那些 CP 黑粉的評論。
【管天管地別管我們性取向。
【在罵別人前麻煩先看看自己。
【嗯嗯嗯, 你說得對, 但我不聽，氣死你。】
他一系列不合人設的發言又把我倆的 CP 粉推向了高峰。
經紀人欲哭無淚：「景哥，你要不攔一攔尹哥吧，這人設崩得太厲害了。」
經紀人：「得，兩個人在一起久了，連無賴也越來越像了。」
於是，娛樂圈就有關於我和尹聞澈戀愛的傳奇故事，版本不一，但總體大差不差：
隻有經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
後來的某天，我和尹聞澈回憶起當天晚上的事情，靈魂發問：
「為什麼那時候去的不是你家？」
尹聞澈笑而不語。
直到後來我去他家才發現。
這廝居然把我所有的東西都買了個情侶款。
水杯、帽子、手鏈……
居然比我粉絲還瘋狂。
他不由分說地吻住我的唇：
「乖乖, 我一直都是你的頭號粉絲, 永遠忠於你。」
-完-
尹聞澈視角番外
我從小就隱藏自己是同性戀的事實。
我似乎必須活在他人過高的期待中。
他們說，我學歷高, 所以不能去從事那些不體面的工作。
似乎在他們眼裡, 不能容許我有任何的汙點。
我不能有自己的喜歡，不能有異於常人的取向。
所以違背他們期待的都不能有。
我活得在別人眼裡看來是好生活, 可實際上卻像一個提線木偶。
麻木, 找不到方向。
景溯和我是從小到大的兄弟。
他就像是我的對立面。
他經常闖禍，一提到他，別人就會覺得他是惹事的代名詞。
可他很自由。
一言一行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深處在泥潭裡的我怎麼會不向往自由的空氣。
我又怎麼會不喜歡那樣一個自在開朗真實的他。
我瞞著所有人, 偷偷暗戀他。
直到他殺青宴那天，我得知他喝多了，匆匆趕過去。
結果卻被他表白了。
我不敢相信, 甚至一度懷疑他隻是喝醉了胡言亂語。
可當他喝醉了酒一次又一次喊我名字的時候, 我真的快把持不住了。
沖了無數次的冷水。
可他似乎毫無意識，仍在撩撥我。
他總覺得那晚我們什麼都做了。
其實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我隻是在等，等他清醒了, 親自告訴我，是不是喜歡我？
好在我是幸運的。
在極小概率事件中，終於中了獎。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