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城一破,他本就要直往東宮來,卻得知太子妃被這大將的人先一步帶走了。
他心急如焚就去追那輛出宮的馬車,怎料車中人卻不是太子妃,沈彥之頓時明白自己是中計了!
看到東宮上方的夜空被火光映紅時,他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大將看著沈彥之這副狠厲的樣子,嗤笑道:“太子妃?滋味確實不錯,老子把人玩死後扔裡邊一塊燒了!”
沈彥之眼中一片血紅:“燒了?”
大將跟沈彥之不和已久,世家瞧不上他們這些綠林起義的,他們也瞧不上世家那副清高做派。
他難得見到清貴沈世子這般失態,瞧得叫一個心花怒放,還在故意激怒他:“太子妃的確是個尤物,沈世子若來早一步,就能瞧見她是怎麼伺候老子……呃……”
誰也沒有料到,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沈彥之會突然暴起,拔劍斬了大將的頭顱。
那一劍下去把他脖子砍斷了一半,大將整顆頭都偏向一邊,卻還沒死,傷口處血如注湧。
在場人都驚住了。
沈彥之卻似瘋魔了一般,上前一步揪住大將領口,再狠狠往他身上送了幾劍,每一劍都深入劍柄,血珠濺了他滿臉,讓他清俊的臉孔看起來形同惡鬼:
“你敢動她?誰給你的膽子動她!”
他松開手,大將便跟一灘爛泥似的倒在了地上,身上幾個血窟窿還在冒血。
這次是真的死透了。
好半晌,整個東宮都無一人敢說話,隻有大火燃燒的“噼啪”聲響。
等副將聞詢趕來時,瞧見地上大將的屍首,不免也兩腿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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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將乃叛軍首領的親兄弟,沈彥之殺了他,這是不想活了!
他哭天嗆地道:“沈世子,你……你……這叫什麼事?我們攻入東宮時,太子和太子妃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比起他的如喪考批,沈彥之滿是陰鹜死氣的一雙眼裡卻陡然有了活氣。
他的阿箏還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某箏(慷慨激昂):殿下,我掩護你逃!
某太子(看穿一切):……
第3章 亡國第三天
夜寒露重,暗河的水冰冷刺骨。
秦箏在水裡吃力遊著,牙齒都快凍得咯咯響。
頭頂時不時傳來叛軍的腳步聲:“給我仔細些搜!各大宮門都鎖了,太子和太子妃還能遁地不成!”
手腳已經凍到麻痺了,但秦箏不敢停下。
一片黑暗裡,她隻能從凫水的水聲和腕上系帶的拉扯來辨別太子的方位。
手腕上的系帶是下水前她綁的,一頭系在自己手腕上,一頭系在太子腕上,為了方便凫水,中間留了將近一米的長度。
不知遊了多久,頭頂已經聽不見腳步聲了,前方隱約能看見一個灰蒙蒙的拱形缺口。
是暗河與護城河的交界處!
進了護城河,就表示她們已經出宮了!
秦箏心中一喜,正要隨著暗河水流進護城河,手上的系帶卻傳來一股拉力。
太子嗓音低沉:“先等等。”
秦箏不明所以,扶著暗河邊上的城牆壁來穩定身形。
護城河對岸忽而出現一隊舉著火把巡邏的叛軍,宮外的護城河寬三丈有餘,叛軍打著火把能清楚地瞧見水面的動靜。
她們距離暗河出口還有一小段距離,又緊貼著城牆壁,才沒有被發現。
等叛軍離開,秦箏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好險!
泅過護城河,總算是上了岸。
湿透的衣裳緊貼在身上,夜風一吹,竟比之前在水裡還冷得厲害些,秦箏凍得直打哆嗦。
太子在水裡泡了這麼久,身上的血腥味倒是淡了不少,但月光下,他嘴唇白得幾乎和臉一個色。
秦箏看出他情況很不好,扶起他往就近的坊市走去:“你傷口泡了水,必須得找個醫館重新上藥包扎。”
正值深夜,又逢叛軍進城,沿街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秦箏敲了好幾家醫館的門,都無人應聲。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太子卻直接用劍挑開一家醫館的門栓,走了進去。
秦箏愣了一下,正要跟進去,就聽見裡邊傳來一聲悶響,緊跟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殺……殺人了?
雖然知道他們現在是窮途末路,但為了傷藥就殺了醫館的主人,秦箏作為一個現代人,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她杵在門口做思想鬥爭時,屋裡突然傳來太子涼薄的話音:“還在外面做什麼?”
秦箏隻得硬著頭皮進去。
一進門就見屋中倒著一個人,太子手持一盞光芒微弱的油燈,正在藥櫃前翻找一些瓶瓶罐罐。
秦箏瞧見地上那人並未流血,她小心翼翼走過去,試圖探那人的鼻息。
太子轉頭看到她的動作,瞬間猜到了她的心思,涼薄開口:“放心,人沒死。”
指尖確實有淡淡的氣息拂過,看樣子隻是被打暈了。
秦箏松了一口氣,訕訕收回手。
她畢竟在法制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很多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這般公然入室搶劫,還傷人,秦箏感覺良心有點過意不去。
轉頭見太子從藥櫃那邊翻出不少藥瓶放進了袖袋裡,她小小地糾結了一下,肉疼地從袖袋裡摸出一根金釵,放到了醫館主人旁邊。
那金釵上雖然沒刻什麼精美的花紋,但分量十足,買下這藥鋪裡的所有藥材都夠了。
太子瞧見她的舉動,挑了下眉,並未說什麼,把剛摘下來的那枚玉扳指又放回了懷裡。
給了錢,秦箏稍微有了點底氣。
出宮後她們穿著一身太監服去哪兒都引人注目,她從大夫那裡找了兩件外袍給自己和太子換上。
給太子換藥時,她發現太子胸前的箭傷已經被泡得發白,傷口浮腫似銅錢大小。
秦箏光是看著都疼,烈性的金創藥粉撒上去,正主倒是眉頭都不見皺一下。
秦箏道:“傷口萬不可再沾水了。”
出宮後,為避人耳目,她沒再稱呼他“殿下”。
太子沒應聲,傷口處纏好紗布後,他沒再穿那身湿衣,隻穿了秦箏找來的那件外袍,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道:“必須在今夜離開汴京城。”
等到天明叛軍封鎖了各大城門,開始在城內地毯式搜尋,他們就插翅難逃了。
秦箏憂心道:“入夜後四城門緊閉,如何出城?”
太子沉靜吐出三字:“走水路,”
汴京城外的護城河,是從運河引流過來的,運河聯通五州七郡,吳郡以南都是淮陽王的地盤,叛軍的手還伸不到那邊去。
如今的楚國,雖說王都被起義的叛軍攻佔,但南有淮陽王自立政權,北有連欽侯野心勃勃,大範圍上是這三股勢力割據,小範圍上各州郡大大小小的勢力也不計其數。
秦箏正想問離開汴京後又去哪兒落腳,太子卻突然吹滅了油燈,示意她禁聲。
遠處的長街隱隱有馬蹄聲傳來,不出片刻,那凌亂的馬蹄聲就到了鄰近的街巷,還伴有步兵跑動時的甲胄碰撞聲。
“爾等即刻前去圍了秦國公府,餘下人馬隨我去太師府!”馬背上的將領的沉喝聲在夜裡格外清晰。
秦國公府正是原身的娘家,太師府則是太子外祖家。
叛軍連夜圍府,顯然是在宮中沒搜到人,懷疑他們躲去了府上。
秦箏心中一沉,愈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也不能留在汴京。
哪怕她是秦家女,但嫁入了皇家,她就是太子妃。且不論秦家願不願為了保她一個出嫁的女兒擔上滿門抄斬的風險,單是眼下這局面,她也沒法去秦家求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