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眾人都以為陛下不喜太子,喜歡你,其實不然。”許皇後雙手交疊於膝上,勾著唇角道:“你父皇啊,他就沒想過放權,你再怎麼爭,再怎麼鬥,都是無用,不過是他手中制衡別人的一枚棋子,就像你母後我,在後宮一樣。”
許皇後說的,六皇子怎會半點不懂?
“那母後的意思是,不爭了?拱手讓給太子?”
許皇後看了一眼楹窗,話鋒一轉,緩緩道:“既然你父皇這麼想長生不老,那我們就該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六皇子兀自搖頭笑道:“母後難道也信長生不老一說?”
“母後信不信不重要,有人能讓你父皇信,才最重要。”
六皇子神色一凜,嚴肅道:“母後的意思是……”
“過些日子,葛天師就要進京了,你多派些人手,在全長安散播他的長生不老之術,眼下太後險些崩逝,時機剛好,陛下為了‘盡孝道’自然會找上他。”
“燁兒,欲成大事,萬不可猶豫。”
六皇子點頭,“兒子明白。”
“還有一事。”許皇後又道:“今兒陸家三郎進宮了,我瞧他與七娘正是般配,便問了七娘的意思。”
“表妹如何說?”六皇子道。
許皇後眼睛彎了彎,柔聲道:“她點頭了。”
六皇子也跟著一笑,“若是能將鎮國公府拉過來,別說一個刑部,兒子再丟隻眼睛也成,不過……陸宴的婚事,有長公主在,陛下能允許母後插手嗎?”
許皇後意味深長道:“有些事,現在看著好似天方夜譚,等葛天師進京了,怎麼回事,還未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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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院風起雲湧,澄苑這倒是歲月靜好。
大清早,棠月和墨月抱著兩摞布匹,走了進來。
雲縠、蜀錦、缂絲,沈甄一看便知,這些都是頂頂好的料子。
“姑娘,這都是世子爺派人送過來的。”棠月放下後,拿出了皮尺,走到沈甄身邊,“奴婢給姑娘量個身子。”
“衣裳這櫃子裡有,就不必重新做了。”沈甄頓了頓,真心實意道,“我也不出院子,真是不必做這麼多……”
墨月柔聲道:“世子爺既吩咐過,奴婢怎麼都得照做,姑娘也別為難奴婢,咱就量個身,成不?”
沈甄噎住,自知多說無益,隻好起身將手臂抬了起來。
棠月一邊動尺,一邊道:“姑娘確實長高了些。”
“有嗎?”沈甄道。
棠月點點頭,笑道,“有,姑娘把衣裳脫了吧,還得量胸圍和腰圍。”
從小到大,沈甄都是這樣量體的,點了點頭,便將身上的襦裙褪了下去。
棠月先量了腰圍,回頭報了數,不由感嘆道:“姑娘的腰是真細。”
沈甄看著棠月道:“你夜裡少吃點,也能瘦下來。”
墨月在一旁笑道:“看吧,姑娘都看出你最近胖了。”
棠月紅著臉,將尺往上移了移,給沈甄量胸圍,這一量,棠月的臉都紅透了。
她呆呆報數。
墨月沒聽清,又道:“多少?”
棠月又道一遍。
墨月看了看之前的數,皺眉道:“你確定沒量錯?”
“都量了兩次了!”
墨月看了看沈甄的胸,倒吸了一口氣道:“照之前,大了這麼多?”
“姑娘本來的也不小。”棠月十分自然道:“況且,世子爺向來疼姑娘。”
一個“疼”字,不禁讓這屋裡的溫度驟然升溫,就像是成堆的幹柴被人燃了火。
沈甄的脖子根兒都染上了紅暈。
沈甄見棠月又要開口,抬手便堵住了她的嘴,瞪眼睛道:“停,別說了。”
棠月拼命眨眼,不斷地發出“唔唔”之聲。
“你還想說是不是?”沈甄繼續瞪眼睛。
棠月繼續眨眼睛。
沈甄皺眉,正想著棠月今日怎麼這麼倔強,便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男人的輕笑。
第58章 (勿跳)
沈甄的身子一僵,面露尷尬,低低地喚了一聲,“大人。”
陸宴道:“量完了嗎?”他的嗓音甚是冷清,卻燙紅了沈甄的耳朵。
棠月頷首道:“回世子爺,還差個臀圍沒量。”
陸宴點了點頭,道:“那快些吧。”
棠月“欸”了一聲,拿起皮尺,環住了沈甄的臀部,量完,又對著墨月報了個數。
說完尺寸,一室尷尬。
二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陸宴行至桌案,坐下。
沈甄伸手將榻上的衣裳拾起,極快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雖然是背對著他,但她仍是感受到了如芒刺背的滋味,穿戴完,才回了身。
沈甄簡單地绾了一個髻,頭上隻斜插了一枚白玉簪,瞧著是格外素淨雅致,“大人今日怎麼會有空過來?”
話說沈甄為何會說這句話呢?
原因無他,陸宴近日以公務甚多為由,又消失了好幾天。
其實自打陸宴接任京兆府少尹一職,就不曾清闲過,但也沒到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程度……若要問他為何突然忙得連抽空看她的時間都沒了,便要說起沈甄做的那一場噩夢。
一場噩夢過後,沈甄常常鬱色難掩,雖然對他的態度仍是和以前一樣,乖順柔和,但她到底怎麼想的,陸宴不是不知道。
她的膽顫心驚,無非是怕有一天被人發現她做了自己的外室。
可這件事,目前是個死局。
他既不能讓她走,又不能隨意開口承諾些極有可能成空的事。
在陸宴看來,與其耗時間哄她,還不如做些實事,反正依照他對沈甄的了解,晾她一陣子,她自己也就好了。
方才沈甄穿衣裳太快,領子有一處還翻著,陸宴示意她坐下,抬手將其捋平。
男人勾了唇角,“至於麼,你什麼樣我沒見過?”
沈甄被他說的臉上無光,隻能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她抬起白藕似的手臂,端起桌上的茶壺,給他斟了一杯,道:“大人還是喝口茶吧。”
陸宴接過,抿了一口,隨後拿過一個食盒,放於她面前。
沈甄打開,裡面竟是一碗銀耳蓮子羹。蓮子羹邊上還放著三塊切開的紅豆餡糕點,糕點外面還裹著一層藕荷色的面皮,瞧著應是芋頭做的。
他知道,她向來喜歡吃這些甜食,“長安新開了一家酒樓,專門做這些甜食。”
沈甄道謝,正準備拿起勺子嘗一口,陸宴便將手伸過來,貼了一下碗邊兒,“擱久了都涼了,叫小廚房給你熱一下。”
“這銀耳蓮子羹,涼了更好喝。”沈甄小聲道。
“呵。”陸宴給了她一記眼刀子,“你這不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麼,上個月疼的時候,還同我說再不吃涼。”
一聽沒有商量的餘地,沈甄連忙將手上的蓮子羹蓋上,放到了食盒裡。
他喚了棠月過來取。
陸宴起身,緩緩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晚點過來陪你。”
“好。”沈甄道。
半晌過後,棠月將熱好的蓮子羹端了過來,“姑娘趁熱吃吧,溫度剛好。”
沈甄拿起勺,舀了一下,倏然憶起了頭一次同他用膳的那一天。
那日廚房的房嬤嬤告假了,桌上的菜都是墨月做的,著實有些難吃,她又沒什麼胃口,便撂了木箸。
她本沒覺得尤甚,誰知,他在一旁沉沉地開了口……
“你平時也這麼挑食嗎?”
“即便不喜歡吃,起碼它現在還是熱的,別等到頭昏眼花,再逼著自己涼飯涼菜。”
話中的譏諷之意,她至今都記得。
然而現在,沈甄低頭看了看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不禁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陸宴在沈甄長大成人的路上,承擔的很重要的角色,同時也教會了她不少。
比如在逆境時,人是不能矯情的。
比如做了他的外室,就得時刻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再比如,這男人對女子有情還是無情,想壞還是想好,都不過在他的一念之間罷了。
沈甄見過他最是薄涼的樣子,那人將她摁在榻上不許她哭、不許她躲;也見過他最是溫柔的樣子,上個月,他還替她揉了半個晚上肚子。
截然不同,但又都是他。
——
入了夜,天色有些悶,空氣中泛著一些潮氣,果不其然,沒過多大一會兒,外面便下起了淅瀝瀝的雨,雨水擊打在房檐的青瓦片上,復又躍起,一滴一滴,漾起一片漣漪。
陸宴掌燈走進來,闔上門,眉宇之間盡是倦色,看著她道:“替我更衣。”
沈甄起身,一邊替他更衣,一邊道:“淨房的水給您備好了。”
“好。”陸宴捻起一縷還未幹的頭發,道:“你先洗過了?”
沈甄點了點頭。
陸宴拍了拍她的腰,“等我會兒。”
……
陸宴從淨室回來,沈甄正老老實實地坐在榻邊等他,窮極無聊,困的眼皮垂垂欲闔。
陸宴坐到她身旁,攬住了她的腰。
沈甄睜開眼,“大人洗完了?”
“嗯。”
男人的眼睛從沈甄的脖頸,掃到了她的胸前。
眼前閃過了她白日裡量胸圍樣子,耳畔響起了那三個尺寸,心跳起伏,眼神越來越炙熱。
不禁伸出長指,去挑眼前越發脆弱的帶子。
撥開中衣,裡面是一塊碧色的布料,這樣的顏色襯的她更加白皙誘人,叫人根本挪不開眼。
眼見溝壑,他淡淡道:“確實大了些。”
沈甄憋紅了臉,小聲求他,“您別說了行不行……”
男人輕笑,面不改色道:“你不是愛聽麼?”
想起上回的事,沈甄瞪了他一眼。
然而含著滿園春色的雙眸,瞪地再狠,也不過是平添興致罷了。
“沈甄。”他的嗓音沉沉,似夢囈一般。
“你想不想?”陸宴的呼吸灑在了她的耳畔,又順道含住了她的耳垂。
想不想這樣的話,陸宴也不指望她答,畢竟,他總能通過其他方式來看她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