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崢的眼神大多時候是淡漠的，此時眼睛裡卻多了些什麼。
至少，在他的瞳孔裡我看到了慌不擇亂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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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名的獎勵是海鮮套餐，艾多肉小跑著去接獎品的時候，我站在旁邊。
原本那個貼臉對視就很尷尬了，結果解綁腳上線的時候，是陸崢解的。
他蹲下身，纖長的手指繞著繩結，不緩不慢地解開。
抽出繩子的時候，他的手指尖劃過我的腳腕。
我猛地瑟縮，心裡直打鼓。
是錯覺嗎？
總覺得陸崢有點怪怪的。
陸崢察覺到我的反應，後退了一步。
「抱歉，碰到你了。」
我瞬間心裡沸騰，他這句話怎麼說得這麼……
曖昧？
我連忙擺手：「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太敏感了。」
說完這話，我差點咬斷自己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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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抓馬的對話啊？
我已經不敢想象這一幕被直播出去，網友會怎麼評論了。
好在艾多肉及時插過來，推著小貨車。
「陸崢哥哥你會做海鮮嗎，我舅舅怕水產生物，他做不了。」
說著他嫌棄的眼神掃過來。
陸崢卻問：「那你舅舅豈不是吃不了海鮮？」
艾多肉擺擺手：「他怕活的和生的，熟的不怕。」
我吐血。
這小子對我這個舅舅好不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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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載而歸回到公寓，陸崢大展身手，因為拍攝地靠近海域，海鮮都是絕對新鮮的。
他蒸了一鍋螃蟹、蝦之後，又開始做香辣蟹，撈汁小海鮮，椒鹽皮皮蝦。
好家伙。
艾多肉已經垂涎欲滴了，不停地吞咽口水，小嘴還嘟囔：
「為什麼陸崢哥哥不是我舅舅呢？」
我反手給了他一個慄暴。
「我做你舅舅讓你委屈了怎麼著？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忘了小時候誰給你換尿布，誰給你沖奶粉，誰給你唱搖籃曲了？」
艾多肉立馬變了態度，狗腿起來：
「當然是我最愛的小舅舅啦～寶寶隻是開玩笑，艾尚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
我抬起下巴狠狠享受這一刻的彩虹屁。
卻聽他話鋒一轉：
「陸崢哥哥要是女孩子就好了，那樣就可以做我舅媽啦～長得好看人還能幹，簡直完美！」
原本癱軟在沙發上的我，立馬彈跳起來，捂住他的嘴。
再次警告：「再亂說話，我就讓你媽來收拾你了。」
我姐是出了名的虎媽，能讓艾多肉感到壓迫感的隻有她。
不過。
我偷偷瞟了一眼在廚房中忙碌的那道背影。
陸崢，應該沒聽見吧。
他聽沒聽見我不知道，但是網友肯定聽到了。
【多肉寶貝你醒醒，陸崢怎麼可能做你舅媽啊？人家是直男！】
【這年頭小孩兒都嗑這種 CP 了？願世界尊重異性戀。】
【樓上倆有病吧，和一個小孩兒較什麼勁？】
紛爭就此開始，但還是有個別網友歪樓了。
【就是就是，舅媽，舅媽，得是女生才行。所以考慮一下我，我真的太喜歡艾尚這種清純男大了，尤其是那清澈又不失愚蠢的眼神。】
【開玩笑，清純男大當然是我們 LSP 女大的。】
【女大風評被害，你僅代表個人，代表不了我們全體哈。】
……
艾多肉自己吃了半盤子螃蟹，後果就是。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躺在我和陸崢中間，噗噗噗地放毒氣彈。
原本因為和暗戀對象同床而眠，生出的一點不純心思。
瞬間沒了。
我現在隻想把這個生化武器丟出去，凈化一下空氣。
捏著鼻子想搖醒他，黑暗中一隻手按住我，陸崢的眼睛亮得出奇。
他低聲說：
「讓他睡吧，小孩子不能缺覺。」
他的手掌很熱，熱得我心裡發躁，不動聲色地抽出手，為了緩解尷尬。
我提議道：
「一時半會也睡不了，我們出去待會兒？」
「好。」
他回答得很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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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客廳我就後悔了，為什麼要和陸崢單獨在一塊兒啊。
這不更尷尬了嗎？氣氛冷得要死，就在我躊躇找個話題時。
陸崢率先提起了話：
「我記得你以前很愛說話，是因為參加節目放不開嗎？」
這我要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因為你吧。
因為喜歡你，但是又怕被網友看出來。
要是知道陸崢會來這個節目，給我八位數我都不會來。
「對，我還是第一次上電視，有點緊張。」
我順勢而下用了這個理由。
可陸崢或許有點醉了，他晚飯時喝了點紅酒，是他偷偷帶的。
「艾尚，你是不是對我……」
他低沉的嗓音一開口，我的心臟瞬間揪起來。
終於還是要來了嗎？被發現了嗎？
我心一橫，準備承認：
「對，我是對你……」
我話剛出，他緊接而至：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我馬上脫口而出的「有意思」三個字，戛然而止。
立馬咽了回去，我很疑惑。
「啊？」
陸崢也一樣困惑。
「你真對我有意見？有什麼意見你說出來，我努力改。」
不是。
給我整得有點不會了。
我立馬擺手：「不不不，我怎麼會對你有意見呢？」
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怕他誤解，我努力解釋，甚至舉起了手指：」
見我一本正經的模樣，他噗地笑了。
我呆住，大學三年，認識陸崢三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笑得這麼有煙火氣。
他從前都是微笑，不會笑得這樣。
可愛？
意識到自己失態，他握拳抵著唇咳嗽一聲。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好像有意避開我一樣。」
我隨口胡謅：「沒有，我就是上節目有點慌，這不是直播節目嗎？我怕被網友知道我們的關系。」
陸崢笑問：「什麼關系？」
我：「……」
一時嘴快不動腦子，差點全禿嚕出去。
隻能硬著頭皮答：
「校友關系。」
這話也太立不住腳了，我趕緊扯開話題：
「現在的網民都愛扒明星的八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對了，今天多肉壓到你胳膊了吧，下次有這種遊戲我們可以不參加。這小子人雖不大，但是胖得和頭小豬似的。」
他眸光閃了閃，輕笑道：
「還好，我平時舉鐵比他重得多，參加節目主要就是參與感。」
我沉思了一下，突然想到白天無意間刷到了一條營銷號。
說陸崢參加這個節目是想提前適應一下奶爸的身份，還說陸崢好像和他上部電影的女主在一起了。
可能半夜容易讓人頭腦發昏吧，我還是問了出來：
「陸學長，你參加這個節目是因為要結婚備孕了嗎？」
他愣了一下，我心涼了半截。
果然，傳言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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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彎直男是很可恥的事，這也關乎他的一輩子。
我不敢，也不能。
可是人總是要有些念想的，任憑我怎麼壓抑，在見到陸崢的那刻起，就注定不會再心如止水。
我也想過，他早晚要談戀愛，結婚，生子。
這是大多數人的必經之路。
暗戀也沒什麼的，如果沒辦法結束這場喜歡，那就一直暗戀下去唄。
可是真的面對時，我還是有些慌不擇亂，甚至想趕緊跑開。
「呵。」
陸崢的輕笑讓我清醒了幾分。
「我還是母單，怎麼結婚生子啊？」
母單？
耳朵立起，我瞬間恢復滿血狀態。
語氣都不自覺帶了幾分輕快：
「學長這麼優秀，怎麼會母單啊。」
話雖這樣說，但是我知道陸崢沒必要撒謊。
陸崢手指點了點下巴，一副很苦惱的語氣：
「因為沒人要。」
？
迷倒萬千少女的陸導說自己沒人要。
別太荒謬。
叫我不信，他還解釋：
「我這個人有點與眾不同。」
我：「？」
他：「擇偶標準和大多男生不太一樣。」
哦，懂了。
有獨特的小癖好？
這個我還真沒看出來。
「理解，理解。」
我尷尬地應承，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公寓裡有老鼠？
這樣想的不隻我，陸崢也起身細聽，我緊隨其後。
快到廚房門口時，一道黑影飛過，我嚇得一個趔趄，陸崢剛好回頭，我這一下直接撲到他身上。
怎麼說？這個情節有點微妙。
好像某國肥皂劇，還是男男的那種。
不得不說，陸崢的身材是真的好，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腹肌的清晰輪廓。
好在天夠黑，陸崢看不到我紅透的臉和耳朵。
「嗯……」
他突然悶哼一聲，驚得我立馬撐起身，視線驟然大亮。
「舅舅我想尿尿。」
揉著眼睛還迷糊的艾多肉站在房門口。
這該死的劇情，怎麼還有第二遍？
我利落起身，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抄起艾多肉跑進衛生間。
絲毫不知道身後的陸崢神色有多怡然。
13
那晚之後，我和陸崢之間更尷尬了。
除了必要的做遊戲外，我依舊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舅舅，你和陸崢哥哥鬧別扭了嗎？你怎麼好像不敢看他的樣子啊？」
有時候真的很想把艾多肉的嘴縫起來。
偏他還覺得不夠，還在繼續說：
「好像從前天晚上開始，你們就怪怪的耶。」
聽到他說起這個，我頓覺不妙，企圖轉移他注意力：
「小孩子不要想太多，趕緊去洗個澡，身上臟死了。」
上輪遊戲，艾多肉在泥坑裡打滾，現在就是個小泥人兒。
他最後還是扭著身子去洗澡了，我得以松口氣。
還不等這口氣順下去，就見彈幕翻騰。
【前天晚上怎麼了？多肉寶貝細嗦。】
【我聞到了大瓜的味道，看艾尚那欲蓋彌彰的樣子就知道，絕對有貓膩！】
【這不是個親子綜嗎？怎麼還靠賣 fu 博流量啊，真夠離譜的。】
【就是就是，直男裝基天打雷劈哈。】
看吧，連網友都看得出來，陸崢鐵直男。
節目第一期是拍三天，停播四天。
下周拍第二期。
這四天就相當於休假，其他明星繼續趕通告，我則是帶著艾多肉回了家。
一進家門，老姐就撲過來給了個大大的擁抱。
「辛苦我的好弟弟了，替姐姐帶這小混蛋。」
我很無語，直接拉開她，涼涼地問：
我合理懷疑艾夏是故意的，這很符合她低俗的惡趣味。
果然，她哈哈笑著打馬虎眼：
「嗐，我這不是忘了嗎。」
「再說了，你和陸崢不是認識嗎？他不是你學長嗎？你以前可崇拜他了，姐這也算是給你個驚喜。」
呵呵。
信你才有鬼。
還驚喜呢，完全就是驚嚇。
一個小腦袋瓜鉆進我們中間，艾多肉眨巴著大眼睛，控訴道：
「我還在這裡呢，你們把我忘了呀？」
老姐一把抱起艾多肉，掂了兩下。
「胖了，這幾天在家吃青菜吧，控制一下飲食。」
然後是艾多肉的哀嚎聲：
「不嘛不嘛，你這是虐待！虐待自己親兒子！我要告訴姥姥姥爺！」
晚上睡覺前，我剛洗漱完上了床，艾多肉就推開門吭哧吭哧爬上來，手裡拿著 iPad。
「舅舅，幫我弄一下這個。」
他指著屏幕上的黑色圖標軟件，近幾年最火的短視頻軟件，而點進去後他讓我弄的是——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他點點頭：「知道呀！直播啊，我想做直播，我覺得做直播好有意思啊。」
說著他還來搖我胳膊。
「舅舅，幫幫我嘛～多肉以後做大主播，賺的錢給你買好多好多零食，還給你買大房子。」
得，這都畫上大餅了。
磨不過他，我就幫他點開了直播，臉被重重「啵」了一口。
「謝謝舅舅，舅舅真好。」
然後噠噠噠地抱著 iPad 跑了。
因為好奇，我也點開了軟件，在附近直播間裡看到了熟悉的 ID。
【愛夏姐】，我老姐的賬號，直播封面是艾多肉那張胖臉。
這小子，還敢開老姐大號直播，也不怕被毒打。
不過因為好奇，我還是點了進去。
老姐好歹是個影後，一開播直播間裡就有十幾萬人了。
【我在外面還納悶，怎麼封面是個小孩兒？原來是夏姐的兒子啊。】
【寶貝怎麼上媽媽的號直播啊？可以給姐姐們看看媽媽在幹什麼嘛？】
【我還想看舅舅！多肉寶貝你舅舅在嗎？】
艾多肉乖巧點頭，回答得比較慢：
「媽媽去洗澡了，舅舅睡覺啦。今天是多肉的直播專場，和姐姐們聊天噠～」
雖說艾多肉是個小胖墩，但也是真的可愛，繼承了父母各自的優點。
【多肉果然和舅舅住在一起啊，那我們聊什麼啊？】
【我記得多肉寶貝才五歲吧，還能看懂彈幕？認識這麼多字，真的好棒。】
艾多肉用手指指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又拿起點讀筆。
「我有點讀筆呀，姐姐們說什麼我都知道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