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頭上、臉上、衣服上全是咖啡，內心瞬間感覺到一陣難堪。
陳越墨看了我一眼，掠過我將目光移到劉經理身上。
原本囂張的劉經理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陳越墨點頭哈腰。
陳越墨貼心地示意身後那個女孩坐下，緊接著和劉經理交談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我站在那裏不出聲，就好像這個辦公室隻有三個人一般。
女孩似乎是不知道我是誰，她笑意甜甜地看著我，隨後從包裏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我。
我愣在原地，選擇伸出手接過來。
陳越墨和劉經理交談完之後，看向我，語氣裏帶著幾分警告：「不想幹，沒有那個工作能力就辭職走人！」
就在那一刻，我感覺到無比窒息。
他，他明明知道這一切是他的示意，劉經理是為了討好他。
大概是太委屈了，我的眼淚在眼眶打轉，興許是為了面子，我努力控制住沒有讓它掉下來。
走出辦公室，我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那杯熱咖啡澆醒了我，我要辭職了。
辭職流程很快，隔天我收拾好工位上的東西，離開了公司。
大概是不到半年辭了兩次職，我決定休息休息，給自己放個假，好好調整自己。
10
就在我逃避現實，和朋友一起吃火鍋，逛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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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越墨出現了。
他神色晦暗，看到我身邊的人瞬間冷了臉，質問我：「他是誰？」
此刻恰好朋友回去拿忘在火鍋店的東西，我和跟著她來幫我們提東西的苦力弟弟一起等她。
陳越墨高傲質問的語氣讓人極其不適，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選擇回懟他：「他是誰和你有什麼關系嗎？」
「秦楚你到底還在鬧什麼！」陳越墨至今還是那副傲然的姿態。
「不好意思，我想她並不是很想再和你說話。」
裴寧，也就是朋友的弟弟擋在我面前，整個人身形修長，站在一米八五的陳越墨面前也毫不遜色。
陳越墨看著眼前比他年輕的青年，太陽穴的青筋不停跳動。
他冷著臉：「我是她老闆，我想你沒有權力阻止我和她交談。」
「陳越墨，我已經辭職了，你不是我的上司，我也不想和你交談什麼。」
我打破他的美夢。
陳越墨像瘋了一樣，眼底帶著血絲，就像是暴怒的獅子：「秦楚，我沒有同意你離職！你就還是公司的人！」
裴寧笑出了聲，看著眼前無能狂怒的男人：「陳先生，我想你或許是沒讀過書，對於法律一竅不通。」
似是嘲諷，又像是諷刺。
裴寧話音剛落，陳越墨的拳頭迎面而來，來不及反應的他隻是歪過頭，拳頭和他的側臉擦過，顯然這一拳用了陳越墨十成十的力度，不可避免地還是在他臉上留下紅痕。
裴寧反應過來後，二十歲的少年帶著心氣，第一反應就是打回去，但是想到身後的人。
他克制住自己的怒氣，用手捂著臉。
我看到這個場面，直接走上前，檢查裴寧的側臉：「寧，你還好嗎？臉怎麼樣了？」
裴寧捂著臉，看向我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就像被欺負了一般。
看到他沒什麼大礙，想起今天是朋友為了我，叫上了在Z市讀大學的弟弟來陪我逛街，現在卻因為我而受傷，內心的愧疚噴湧而出。
看向陳越墨時忍不住帶著幾分埋怨：「陳越墨，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們早就分手了，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如果以後你再來打擾我，我會以騷擾的名義報警！」
陳越墨看著眼前的發展，都愣住了，他狠狠地瞪著裴寧，甚至想越過裴寧，直接拉住我的手。
但是裴寧動作很快，沒有讓他得逞。
陳越墨見狀，知道自己落了下風，無可奈何軟下語氣：「楚楚，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好不好？」
到了此刻，陳越墨沒有了以往的傲慢，他期待地看著我。
我隻是撇開目光，平淡地回復：「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聊的。」
說完拉著裴寧離開了。
陳越墨隻是頹廢地站在原地，眼睛注視著離去的兩個人，垂下的手緊緊地攥成拳。
11
那次事件之後，為了感謝裴寧，我說要請他吃飯。
裴寧欣然接受了。
就在我請他吃飯時，陳越墨又陰魂不散地出現了。
我看著門口渾身狼狽的陳越墨，他額間的碎發滴著流淌下來的雨水。
整個人就像是被拋棄一般，臉上露出委屈的神情，眼底全是受傷：「楚楚，我知道錯了，我之前隻是因為太生氣了，我氣你不告而別，才會如此。」
哪怕到了現在，陳越墨依舊在給自己辯解。
我沒有聽他所謂的解釋，隻是警告他：「陳越墨，我不想聽你所謂的解釋，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了，我上次和你說過，如果你在出現在我面前，我會選擇報警處理。」
「所以，你是選擇自己走，還是我請你？」
陳越墨似乎還想說什麼。
「姐姐，你好了嗎？肉已經熟了。」裴寧出現，看到陳越墨，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
裴寧原本打理整齊的頭發，此刻有些亂糟糟的，就像是剛從床上起來一般。
很有心機，我沒有選擇拆穿他。
陳越墨顯然沒有想到，裴寧會出現在這裏。
他仇視地看著裴寧，質問出聲：「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裴寧語氣疑惑，很理所當然地開口：「我不在姐姐這裏，難道是你這個前男友在這裏嗎？」
「前男友」三個字刻意著重強調，陳越墨頓時臉色變得難看。
尤其是看到裴寧的這幅模樣，他顯然是誤會了。
「楚楚，你以前說過的，你愛我。」陳越墨在這段感情裏，向來是高傲的，是掌控者。
這是第一次，事情的發展超出他的範圍。
陳越墨的話，在我耳邊顯得十分可笑。
從一開始，騙我的是他，敷衍的是他，故意讓人折磨我的也是他。
現在他反倒成了受害者，哪有那麼好的事！
我目光望向裴寧。
裴寧見狀，很識趣地裝作有事走開，許是因為擔心，還留下了句話：「姐姐，有什麼事就叫我。」
如今這裏也隻有我和陳越墨兩個人。
陳越墨見到裴寧離開，以為是有希望，眼神裏帶著幾分希冀。
卻還沒等他開口，我先打斷了他：「陳越墨，你不覺得你很賤嗎？」
「你質問我的時候，你反思過你自己嗎？你有想過你自己的問題嗎？」
「從一開始認識，你的隱瞞和欺騙，事情暴露後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沒有半點解釋。」
「我倒想問問，你所謂的愛我到底是什麼？」
陳越墨被我質問的，正想開口辯解。
我沒有給他機會，選擇繼續說下去。
「陳越墨，你現在回過頭來找我，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愛特別偉大，一定能感動到我回心轉意？」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會像以前一樣，圍著你轉，世界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多好笑，陳越墨，我現在就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從我們重逢，你輕飄飄一句話掠過這些年的欺騙開始，我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陳越墨抓住我的肩膀，紅著眼睛看著我：「楚楚，你聽我解釋！我是愛你的！我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我冷眼看著他的狼狽和無措。
「你隻是不愛我，隻是覺得和我玩玩而已？」
「承認吧，陳越墨，你不愛我！你隻愛你自己！」
「你現在回過頭來挽留我，不過是因為你不甘心！」
就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陳越墨急了。
他試圖向我展示他所謂的愛，用一堆無用的話來為自己辯解。
我並不想和他多做糾纏，隻是讓他趕緊離開這裏，隨後沒有等他說什麼，直接把門關上，回到屋子。
12
裴落是我高中兼大學的室友，她見證了我和陳越墨從大學走到後來進社會的戀愛。
她看到我來了，眼神亮晶晶地開口：「怎麼樣？」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什麼怎麼樣？」
裴落繼續追問：「就你和陳越墨啊！」
「就分了唄！還能怎麼樣。」
許是看清楚了陳越墨的真面目，對於分手這件事，我的心情沒有了以往那般沉重。
就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松了一口氣。
裴落聽到後，有些興奮：「真分了？你不會心軟答應他復合吧？」
我看著她懷疑的目光，也有些了然。
畢竟以前我和陳越墨在一起之後，每天要麼就是和陳越墨待在一起，要麼就是兼職。
每次分手，也都是我湊上去求復合。
裴落還感慨似的調侃，說我是戀愛腦。
我用認真的語氣，向裴落保證自己和陳越墨這次是真的分了，以後再無糾葛。
裴落先是震驚，大概是上頭了，她興奮地看著我，眼神就像是大灰狼浪看小白兔一般。
她嘿嘿嘿笑出聲，我被她看得有些瘆得慌，夾起盤子裏的肉：「你在打什麼壞主意！」
裴落有些不好意思，看著我有點心虛開口：「楚子，你看我家裴寧怎麼樣？」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裴寧，正低著頭往火鍋裏下丸子，隨便把已經熟了的肉夾起來，分到我和裴落的碗裏，可以說是特別賢妻良母。
「長得帥，上進，會照顧人，挺好一小夥！」
我真情實感地說出這些形容。
裴落聽我的評價，語氣裏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那，楚子，你要不……」
我瞬間反應過來，趕緊打斷她。
看到一旁原本坐著的裴寧進了廚房，松了口氣：「你瞎說什麼？！」
裴落一臉笑嘻嘻地看著我：「這不是看你為情所傷，好讓你療愈傷疤嘛！」
「裴寧就剛剛好，一米八七的大個，沒談過戀愛，人傻錢多，還會照顧人！」
我趕緊叫停她：「打住！我和他不合適！更何況他還太小！我對弟弟不感興趣！」
裴落見我意志堅定，也就作罷：「好吧，唉可惜那小子暗戀你這麼多年！」
我聽了，震驚得我一口水噴出來。
「他？暗戀我？」
「對呀！要不然咱倆高中那會，他天天跑來接我幹嘛！就是為了看你！」
我看著廚房出來的裴寧，示意裴落別說了。
這件事就此揭過！
13
吃完火鍋之後，裴落姐弟幫著我打掃了殘局，隨後我和裴落開啟了閨蜜聊天模式。
裴寧蹲在沙發的角落靜靜地坐著玩手機。
到了黃昏，大概是因為我和裴落太久沒有相聚，裴落留下來過夜和我繼續嘮嗑。
而裴寧自己回宿舍。
裴落去洗澡，我象徵性送送離開的裴寧。
裴寧出門後，我正準備和他說聲再見，然後鎖門回房間時——
裴寧伸出修長的手臂把門關上，一個壁咚撐住門，把我困在他和門之間的空隙裏。
一米八七的大個兒，低著頭，那雙清澈的眼眸看向我。
平日裏陽光俊朗的少年，此刻極具侵略感。
「姐姐，我不小了，已經成年了。」
說完這句話，裴寧的耳根紅紅的，眼神裏滿是認真和固執。
我的腦海裏回想起，裴落說的那句「那小子暗戀你很多年了」，看著眼前認真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我承認有一瞬間自己被蠱住。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裴寧怕親耳聽到拒絕，自己直起身，和我說了一句明天見，然後落荒而逃。
14
那天晚上的那番幾乎表白的話說出口後，裴寧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
每天有意無意地挑起話題聊天，以及製造時不時的偶遇。
我看著再次跟到我後面的裴寧，這個月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看著一臉乖巧的裴寧，開口：「你不用上課嗎？天天跟著我？」
裴寧無辜地睜大他那雙澄澈的眼睛，似是控訴般：「姐姐不知道嗎？現在已經是暑假了。」
我拍了一下我的腦子，應該是出社會上班時間久了，每天朝九晚五除了節假日和週末休息日都在上班，導致我已經遺忘了學生是有寒暑假的。
到底是自己從高中看著長大的好友弟弟，我並沒有直白地說出拒絕，隻是委婉地表示像他這樣的大學生，放暑假的假期生活應該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讓自己的假期更加豐富多彩。
潛臺詞就是別跟著我了。
大概是因為上一段的感情受的傷，現在的我並沒有想法進入一段新的情感。
一段情感的戒斷反應不是說消失就消失的。
更何況，裴寧身為好友的弟弟，也是我從高中相處到現在的弟弟，我並不想傷害他。
但是裴寧就像是聽不懂畫外音一般，裝傻充愣。
我和裴落交流過這件事情，想著身為親姐的她應該有辦法。
沒承想，裴落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還八卦起了我和裴寧的事情來。
15
九月份全國開學時間，就在我以為裴寧返校終於消停了之後——
裴寧在我的對面租了房。
我打開門看到對門的裴寧，一臉笑意地看著我打招呼：「姐姐，好巧啊！」
我：？
這是好巧嗎？
事實上，裴寧就像一個黏人精，根本甩不掉。
我甚至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明確地向他表達了拒絕。
但是裴寧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般，每當我不耐煩了，他就貼心地往後退一步。
時間長了，慢慢地又靠近。如此反復。
這種狀態，讓我又無可奈何。
不過唯一好的一點就是,裴寧搬到我家對面之後,多了一個大廚可以讓我蹭飯。
由於我的廚藝一言難盡，不能說好吃，隻能說能吃的程度,陳越墨也是個廚房小白，所以更多時候我們都是兩個人互相將就。
裴寧的廚藝,我嚴重懷疑他是從哪個培訓機構出來的。
每當我發誓不去裴寧家蹭飯時,聞到從隔壁飄出的飯菜香味，我都克制不住地往隔壁跑。
16
就在這種蹭飯的鄰裡關系裏,我和裴寧的關系日漸親密。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陳越墨的那段感情就像是一道傷口，被慢慢地治癒，隨後結疤。
我甚至已經很少去想起那些往事。
我重新投簡歷、找公司，好好過著自己的生活。
上班之後,裴寧每天都等著我下班，後面逐漸發展到接我下班。
我剛開始讓他別來,但是他堅持。
就這樣,我們之間的關系維持在友情之上、戀人未滿。
裴寧沒有點破,除了對我好，怕給我壓力也沒有向我表白。
直到某天下班途中,我偶遇喝醉酒的流氓,裴寧來了看到我被調戲的場面，直接上前揍了流氓好幾拳。
最後派出所調解後，這件事情才算過去。
裴寧臉上留著和混混打架時被揍的傷疤,我幫他上著藥。
裴寧眼神專注地看著我。
就在我把手移開時，裴寧抓住了我的手，他認真且溫柔地向我表白了。
他說他害怕，如果沒有保護好我，該怎麼辦。
我承認我心動了，所以我答應了。
裴寧抱著我一直傻笑,就像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
17
再次看到陳越墨，是在同學聚會上。
以往一向注重形象的他，現在整個人頹廢十足。
同學會上，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酗酒，全然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發。
聽大學同學說,陳越墨家的公司在走下滑路,但是陳越墨本人一蹶不振，陳家見他這樣準備培養新的繼承人。
同學聚會結束後,我在門口等著裴寧來接我。
陳越墨帶著一身酒氣,走向我，就在他想開口說什麼時，裴寧的車到了。
陳越墨僵住在原地，看向我的神情很悲傷：「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坐上裴寧的副駕駛，看向路邊站著的陳越墨，就像和一個普通朋友說話的口吻道：「陳越墨,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該放下的也該放下了，以後祝你幸福。」
裴寧幫我系好安全帶，直接啟動車子。
在汽車的後視鏡裏,我看到陳越墨捂住臉，就像是孩子般無助地蹲下悔恨痛哭。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