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在的。」
季琛臉上的笑像蠟燭似的凝固了，不可置信地盯著我，仿佛我是個拋夫棄子的壞人。
幾局遊戲下來，我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追著我，纏在身上，黏在頸後。
我忍無可忍，皺起眉看他：「再看我就把你眼珠摳下來。」
季琛立馬坐直了身子，偏過頭移開目光，食指和中指像小人走路一樣沿著我腿一點點往上。
我伸手按住他手，語氣無奈：「不伸舌頭不算初吻。」
「光算親親的話，也隻親過你一個。」
他腦袋立刻拱了過來，手指撓著我掌心低低地笑。
【嘻嘻嘻，老婆的初吻還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遊戲快要散場的時候，季琛終於輸了一回。
眾人終於逮到了機會，商量了好一會兒才賤兮兮地問：「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季琛十分心虛地往我這偷瞄了一眼。
和我對視後又很快移開。
下一秒，季琛灌了口酒後，中氣十足地揭了自己老底。
「我偷了池安內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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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呼吸都繃緊了一瞬。
我：？
在場其他人：？
小點聲，難道這很光彩嗎？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在我們身上來回打量。
「不說話會死？」
季琛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額角的青筋暴起，我用看傻比的眼神狠狠剜他。
又覺得不解氣，抬起腿重重踩在他腳上：「死變態。」
季琛的身體明顯僵住了，手指在顫抖。
在別人看來可能以為他是傷心過度，而隻有我知道這混蛋是在興奮，而且是十分興奮。
因為他的心聲快要將我震聾。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罵我是變態！！】
【老婆好懂我，好喜歡！】
【老婆剛剛發火的樣子好性感，嗚嗚嗚好想……】
【老婆踩我了！好有勁！要是能踩別的地方就好了……】
……
我為之前覺得他高冷道歉。
季琛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無敵大變態！
8
日子慢悠悠過著。
季琛比狗皮膏藥還狗皮膏藥，吃飯他跟著，上廁所跟著，就連洗澡也要跟著。
即使在心裡有百分之九十九確定他喜歡我，但沒聽到他親自說出口，我仍然會害怕那百分之一。
在他第十次要跟我進浴室時，我沒忍住呵斥道：「別跟著我，你算什麼東西？」
語氣裡蘊含的怒氣讓季琛一愣，剛剛揚起的手現在垂落在身側。
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
我不敢回頭看他，咬著舌尖才把那句「對不起」咽了回去。
門被關上，季琛呆愣的影子依舊清晰可見。
我靠在墻上隔著門陪他一起沉默著。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水聲響起時，他才離開。
從浴室出來後他已經不見人影。
我拿出手機看著他朋友圈發呆。
季琛的置頂是一條視頻，視頻裡他似乎在做手工，兩隻貓趴在他腳下懶洋洋地求摸。
很溫馨的日常。
這條朋友圈的配文是【池池、安安還有我們】。
我往下滑看見日期，大一我生日那天發的。
那個時候我已經決定和他劃清界限，微信也把他拉黑。
我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是矛盾、怯懦，又很決絕。
而所有的心理防線在看清視頻裡季琛手上的東西時，轟然崩塌。
視頻明顯是幾個片段剪切在一起，散落在地上的線團一點點被織成小娃娃。
娃娃捧著花，臉上是鮮艷誇張的笑容，頭上不倫不類地被繡了個愛心。
季琛在娃娃背後似乎又繡了點什麼，隨後認真地將藍白馬甲給它穿上。
視頻的最後是季琛抱著兩隻貓，拿著娃娃沖鏡頭笑的畫面。
心被塞得滿滿當當，我拿出抽屜珍藏的獎品。
打開紅色的盒子，裡面赫然躺著和季琛手裡一模一樣的娃娃。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中獎得到的禮物。
我原以為是自己運氣好，現在想來無論我有多不幸運，那天的獎品都會屬於我。
我捧著娃娃，顫抖著手指將它的馬甲脫下。
背後歪歪扭扭地繡著【我愛你池安】。
每一筆都很醜，每一筆都足以讓我熱淚盈眶。
電話鈴聲響起。
看到「季琛」的名字後，我迅速點了接通。
電話那頭很安靜，隻有呼嘯的風聲鼓動著我的耳膜。
「池安，對不起。」季琛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微不可察的委屈。
我的心像一塊嗞嗞作響的黃油，軟得一塌糊塗。
我走到陽臺上向下望，路燈下有個身影，直覺告訴我那就是季琛。
「你站那別動，我來找你。」我邊下樓邊快速說著。
他很乖地應了一聲：「好。」
心臟砰砰直跳，我發誓這一定是我這輩子下樓最快的一次。
在快看見他的時候，我慢下腳步。
季琛看到我後，對我展開雙臂，露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
我停在離他半臂遠的距離。
他突然不動彈了，眼皮微抬地望著我，眼底浮出一層水：「不想靠近我嗎？」
委屈巴巴，沒有半點人前的嚴肅。
「對不起，我再也不…跟著你了。」他低著頭，痛苦地擰起眉。
我立馬上前一步扯著他衣領威脅：「你敢不跟著我試試。」
季琛怔了兩秒，旋即將我抱進懷裡，眼底燒著灼熱的火：「不敢不敢。」
【老婆原諒我了，哈哈哈哈。】
【抱了抱了抱了！好開心蕪湖！】
我仰頭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季琛扣緊我的腰，唇舌相抵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我快要喘息不過來，他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我抵著他肩膀，拉開距離。
季琛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我：「我是你的東西。」
「我家的鑰匙也是你的。」
他像變魔術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枚戒指，認真地說：「我愛你池安。」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眼眶酸酸的，我伸出手由著他把戒指戴上，我沒有理由拒絕。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笑出了聲應道：「好。」
季琛開心地將我摟緊，眼裡神採飛揚。
路燈下兩個影子彼此重疊，再也不會分開。
9
拍畢業照的那天，季琛一大早就把我從被窩撈起。
我一根手指都不想動迷迷糊糊地嘟囔著讓他幫我洗漱。
昨晚鬧到半夜，季琛像打了雞血似的不停歇。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做的，一晚上沒閉眼還能這麼精神抖擻。
洗漱完我躺在沙發上，看著季琛在衣櫃裡挑衣服。
盡管我已經說過把學士服穿上後什麼衣服都一樣，他還是非要挑一套情侶裝出來。
等得不耐煩了，我抬腿踹他屁股：「快點行不行。」
季琛突然回頭賤兮兮地笑道：「當然不行。」
我翻了個白眼，這人腦子裡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再普通的一句話他都能曲解。
瞇了一小會兒後，季琛終於選好衣服。
我打哈欠張開雙臂，在家的日子衣服都是他幫我穿的。
季琛俯身在我臉側偷親了一下，才心滿意足地幫我套衣服。
池池和安安，兩隻貓慵懶地趴在沙發上喵了幾聲。
當初第一次來季琛家過夜時，就是被他以「我家貓會翻跟頭, 你要不要看？」騙來的。
來了後, 看著兩隻肥嘟嘟除了吃飯外連動不動的貓, 我才意識到被騙了。
也不知道當時的我哪根神經搭錯了, 連這種鬼話都信。
季琛看著我笑，也跟著笑起來。
我抬頭對準他鎖骨咬了下去, 反正都是吻痕再多加一個咬痕也無所謂。
我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季琛勾著我下巴抬起。
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
……
最後上車時都是季琛抱我去的。
我給了他幾拳, 爆粗口時聲音都有些啞：「你大爺的，你是牲口吧。」
季琛臉上掛著饜足的笑，像吸了精氣的妖怪一樣, 精神抖擻。
到了學校後。
為了不被人發現異常, 我推開季琛自己走了下來。
雖然有點痛，但還能忍受。
有同學看到季琛關心的眼神, 打趣道：「你倆可別秀恩愛了, 天天喂我們吃狗糧。」
我笑罵了句：「滾, 老子就愛產點狗糧。」
季琛也十分狗腿子地附和：「說得對。」
眾人笑成一團。
人齊了後開始拍照。
我和季琛站在一塊, 在攝影師說「三二一茄子」的時候, 我和他十指相扣，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在陽光下閃著光芒。
解散後，我牽著季琛在學校散步。
風吹起我額前的頭發, 我揉了揉了眼睛再睜開時就看見季琛單膝跪地。
他牽著我手，引著我把手掌貼在他心口處。
他仰起頭，陽光碎在眼眸裡熠熠生輝：「和我結婚好嗎？」
身後傳來歡呼聲。
朋友們拿著花笑嘻嘻地起哄。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我定定和他對視, 眉眼彎彎：「好啊，我們結婚吧。」
季琛的吻鋪天蓋地落下。
「我愛你池安。」
【我愛你池安。】
兩道聲音重合。
季琛視角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是我第一次見到池安。
他在我叔叔的店裡當服務員，恰巧和我是同一個大學。
他長得很帥，不少人都拐著彎來看他。
我跟我叔叔吃飯時有意無意地提過這事。
「你說他們是不是閑的？天天來光看也不點菜，害得池安白忙活。」
語氣裡是我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醋意。
我叔叔看了我好幾眼，嘖嘖了兩聲：「這段時間你來我店裡的次數，抵得上你前 18 年的吧？」
「怎麼, 就這麼想你叔叔了啊？」
我翻了個白眼，心虛地轉移話題。
雖然不想承認，但似乎我比那些人偷看池安的次數還多……
暑假的末尾。
池安下班後習慣性地喂路邊的兩隻流浪貓。
我聽到他嘀咕過，他想養但家裡沒條件，隻好每天都過來喂一喂。
這次大概率是來告別的, 畢竟暑假後他要去上大學了。
等他走後, 我接替了他的位置，每天都會來喂貓。
直到某天兩隻貓接連受傷, 我決定收養它們。
並給它們取名為「池池」和「安安」。
我答應它倆一定會把池安拐來當它們另一個爸爸。
上了大學後, 我每天都追著池安跑。
但每次我想跟池安更進一步的時候，總有人跳出來和我表白。
我煩得要命，為了杜絕後患，我對男追求者說「我是直男」。
對女追求者說「我是彎的」。
總算清理完麻煩後, 我突然發現池安跑了。
他像避瘟神一樣避我。
但我這人在他面前臉皮比城墻厚。
他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喜歡他就好。
我追他，黏他，煩他, 求他。
我步履不停，隻要他回頭就能看到我。
我可以走 100 步。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我的池安看到了我。
我幸福得快要死掉。
我好愛他。
我的貓和我終於等來了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