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裝作聽不懂，避開了目光：「丁凡，我有點事情，先回去了。」
沈誠抱臂擋在我面前：「這麼急著走？敢做不敢認啊，江遇。」
11
我推開沈誠，走出教室。
丁凡和老黃匆匆跟上：「江遇，沈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你和他一起打過？」
「他就是 Chen，我的網戀對象。」
丁凡嚇得跳了起來：「我靠？這麼狗血？」
老黃擔憂地看了我一眼：「這事兒難辦。」
「還好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強吻他這件事，在東窗事發之前，我要想辦法去道歉了。」
丁凡嗤笑一聲：「但是你現在跑得這麼快，不像是要道歉的樣子啊。」
「我這不是還沒做好準備，做好了就去了。」
「不愧是江遇。」
「對了，小心點褚業，我感覺他不像是能咽得下這口氣的人。」
「我知道了。」
我買了杯少糖少冰的奶茶，腆著臉回到了教室裡。
教室裡隻有沈誠，他拿著手機靠在椅子上打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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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操作拿下個人頭後才緩緩抬起頭，輕笑一聲：「稀客。」
我把奶茶擺在沈誠的桌子上：「給你買的，少糖少冰。」
他隻看了一眼，目光便移回手機上：「口味倒記得蠻準確的，怎麼，不躲了？」
我站在旁邊：「沈誠，我不是想欺騙你的感情，遊戲 CP 的事情一開始我也不知情。
「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況且，我其實也沒和你說過我是女生。」
沈誠的手一停，抬起眼看我：「還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
沈誠推掉了水晶後，把屏幕關了：「行，我原諒你也行，明天來看我打球。」
我脫口而出：「就這？」
沈誠擰眉：「就這？」
我趕緊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不需要我做什麼其他的事情嗎？」
沈誠那雙好看的眸子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後笑出聲：「你想做什麼事情，難不成你欺騙了我的感情，還想以身相許？
我聲音極小：「那也沒有……」
「行了膽小鬼，明天記得來。」
沈誠拉開椅子準備離開，路過我的時候順手敲了下我的腦袋。
12
第二天，籃球場。
我拿著冰鎮可樂在籃球場等他。
剛打完上半場的沈誠扯了扯胸前的衣服，小跑朝我過來，接過我手裡的可樂：「來了？」
旁邊一個男生跑過來：「你什麼時候喝可樂了沈誠，喝可樂絕精。」
沈誠一口汽水噴了出來：「噗。」
我立馬求饒：「我不是故意的。」
「喝這個，沈誠。」
旁邊有個穿了件短裙的小女生，拿出一瓶運動汽水遞給沈誠。
「沈誠，我喜歡你。」
沈誠皺了皺眉：「我有對象了。」
「誰啊？」
沈誠招手示意我靠近。
我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我？」
沈誠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是嗎？」
「我應該是嗎？」
我看了眼沈誠，又看了眼滿臉不信的小女生。
「那我是吧。」
小女生不可思議：「沈誠，你怎麼會喜歡男的，你——」
沈誠又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懂！
我立馬會意。
閉著眼上前就親了他一口。
唇貼住的剎那，我感受到沈誠身體一僵。
等到對面女生苦著臉離開後，我才松開。
沈誠急著擦了擦嘴唇：「你在幹嗎啊！」
「不是你讓我親的嗎？」
「我讓你靠近點，誰讓你親了。」
13
「所以，你親了沈誠，沈誠還讓你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回到寢室後，丁凡和老黃圍堵我，聽我講完來龍去脈後，連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
「嗯，應該吧。」
「憑我的 Gay 達，你倆之間有問題。」
「能稍微緩和點關系饒過我的小命我已經謝天謝地了，還能有什麼別的問題。」
「對了，褚業那邊倒是沒動靜，還以為他沒選上要大鬧一場呢。」
丁凡忽然倒吸一口涼氣，捧著手機驚呼：「等等，江遇，完了！
「我就說褚業靜悄悄，必定在作妖！他把你穿著洛麗塔裙子強吻沈誠的全過程都放到網上去了！」
我打開貼吧一看，關於那天的帖子和我的身份都被曝了出來。
「江遇，從今往後你不會睡覺都要一個眼睛站崗另一個眼睛放哨了吧。」
「明天的比賽怎麼辦？還去嗎？」
我狠下心：「去。總不能不要那獎品了吧。
「至於沈誠，我覺得他也許可能大概沒那麼可怕。
「況且也不是第一次親了。」
丁凡：「6 啊。」
14
果然，第二天到教室的時候，褚業他們像是一直在等我們過來。
「褚業怎麼也在？他們不是沒晉級嗎？」
「聽說他把另一個隊伍的打野擠掉了，自己上。」
「還能這樣？」
褚業見到我，一陣哄笑：「江遇女裝可真好看啊，要不給我們也看看？」
他旁邊的隊友也跟著起哄：「難怪玩個輔助哈哈哈哈哈哈。」
老黃：「江遇，別理他們。」
「要不考慮一下，給我們穿次女裝，這局我們讓你？」
丁凡咽不下這口氣，拍桌子站起來：「你們別太過分，到時候別哭著喊爸爸！」
場面逐漸混亂。
直到坐在評委席上的人發話：
「如果你們把電子競技的輸贏當作賭注的話，可以不用打了。」
褚業不服氣：「沈誠，這男的親了你，你不生氣？你不是最討厭 gay 的嗎？」
丁凡擔憂地看了我一眼。
「他居然恐同。
「江遇，你好像親了他兩次。
「還騙了他感情。
「完了。」
我淡淡地朝評委座上的人看去，他表情微怒。
我心裡卻沒來由地堵得慌。
「江遇你別擔心，要是沈誠真的因為這件事情為難你，我們都會為你出頭的。」
「其實也不是……罷了，先比賽吧。」
第一局打得不太好，丁凡帶不起節奏，我也跟不上 C 位，開局弱勢就出現了，後期沒等發育起來，兩次團滅後水晶破了。
Defeat。
第二局開局不順，我送了個人頭，對面乘勝追擊拉開經濟差距。
丁凡有些著急：「江遇，你再這麼打下去，我們隊肯定要輸。
「輔助的位置也很重要。」
我知道是自己的問題：「抱歉。」
丁凡：「你知道我不是在怪你。
「你之前和我打遊戲都是這麼打的？怎麼，換了個人跟就不會了？」
沈誠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雙手撐在桌面上。
這個動作，剛好把我籠在他身下。
甚至能聽到他淡淡的呼吸聲。
「專心點，別丟我臉。」
一個出神，我又被對面抓了。
畫面灰屏。
「沈誠，這局我不想打了，可以讓他們換個人嗎？」
「理由。」
「我不適合。」
沈誠蹙眉：「因為我？」
我沒出聲。
「你是覺得你得罪了我，就算贏了我也會說話不算數，還是你覺得我在這裡礙你眼了。」
沈誠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或者說，你怕我？」
我輕輕攥了攥拳頭：「沈誠，我不知道你討厭 gay，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踩雷。」
沈誠沉默了幾秒，隨後自嘲道：「說得好像你對我幹什麼一樣，你自己不也說了，這隻是個誤會嗎？
「你又不是真的喜歡我，我在意什麼？
「好好打，贏了這場我就不生你氣了。」
吃了一顆定心丸之後，我重新找回手感，打得很順利。
「贏了！」
驚呼之餘，我回頭瞥見沈誠。
他看向這邊，微微出神，可嘴角確實有笑意。
被他的笑容感染，我也不知不覺勾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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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束後，我們一起去搓了一頓。
丁凡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被老黃一把扯住衣領。
「又不是什麼職業賽，不過是學校裡的活動，這麼開心？」
丁凡：「贏了，能不高興嗎？
「更何況還能看到褚業黑臉，別提多爽了。」
丁凡忽然想到什麼，扭頭看我：「但我沒想到，沈誠居然這麼好說話？」
老黃裝出一副老成樣：「不是我說，沈誠看你的眼神不太對。」
丁凡：「想什麼呢，褚業不是都說了嗎，他恐同。
「但江遇就不一定了。」
丁凡一臉八卦：「你真的不喜歡 Chen 嗎？
「我要是有個這麼帶我的，我鐵定心動。」
我也沒打算對他們藏著掖著：「我要是女的，鐵定喜歡。可惜我是男的。」
「比如說，要是沈誠和別人在一起，你會不開心嗎？」
想到結束的時候，沈誠和李彥學長勾肩搭背走出去的樣子，心裡確實有點酸酸的。
吃完回到寢室後，我登上了王者，拉沈誠組局。
原本還在擔心他不會通過，沒幾秒，對方就接受了我的邀請。
沈誠：【等等，我再拉個人。】
另一個進隊的是李彥學長。
他們兩個配合很默契，我就像是個工具人全程四處遊走。
李彥學長打得開心，話也變得多了起來，調侃沈誠：「我就沒看見過沈誠拉別人一起打遊戲，除了之前的一個妹子。」
「哎，不知道那妹子看見沈誠真人還狠不狠得下心分手，咱沈誠這麼帥。
「學弟我和你講，他被分手的那天整個人都黑著臉，和他現在完全不一樣，還主動提出要幫我去查寢。」
「查寢？」
等我再追問的時候，李彥已經閉麥不肯說了。
第二局，我補位選了個對抗呂布。
吃完第一波線後，中路被蹲，差點就死了。
我趕過去，及時救下在中路被追殺的小喬。
【謝謝呂布。】
李彥笑了幾聲：「恭喜啊，小喬後期隻跟你。看來對你念念不忘啊，英雄救美的戲碼怎麼也不過時。」
沈誠難得開麥：「倒是出息了，都知道救別人了。」
「反正是一隊伍的，我能救就救了。」
那頭傳來沈誠咬牙切齒的聲音：「江遇，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
16
我怎麼可能不懂。
曾經我也被沈誠這樣撐腰過，又怎麼會不懂小喬的心思。
剩下的時間，沈誠閉麥打得很兇。
聲音有些慍怒：「掛回來。」
「什麼？」
「情侶。」
幾秒後，他強調道：「聽不懂嗎？
「算了，我就在你寢室樓下，下來一趟。」
我正猶豫要不要下樓，剛剛回來的丁凡一臉吃瓜的表情：「你知道我在樓下看到誰了嗎？」
我順口道：「沈誠。」
丁凡睜大了雙眼，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你怎麼知道？你該不會真的和沈誠心有靈犀心意相通了吧？」
我嫌棄地捏著丁凡的手從我肩膀上丟下去：「別多想。」
丁凡在我身後，震驚道：「你出去幹嗎？」
我丟下一句：「我下去一趟。」
「還真是找你的啊！」
17
下樓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想沈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還是一個膽小又會惹事的禍害。
可如果他真的那麼不想見到我。
為什麼要來查寢。
為什麼要帶我打遊戲。
為什麼現在又要掛回情侶標識。
但不管他怎麼想，我必須先正視我自己的情感。
和他坦白。
坦白我是他最討厭的同性戀。
坦白我其實從一開始和他打遊戲就喜歡他。
哪怕我自己都覺得這件事情很荒謬，出櫃會不知不覺發生在我身上。
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沈誠站在我寢室樓下等我。
穿著一身白色的短袖襯衫，衣擺被晚風吹起一角。
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沈誠。」
「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裝病躲在寢室裡面不出來。」
「不怕我了？」
我低著頭，緊緊攥著衣角：「沈誠，我想和你說一件事情。
「我喜歡男生。
「我也是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如果讓你覺得惡心，我和你道歉。
「隻是別讓我跟你綁情侶了，會讓我產生那些惡心的想法。」
我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見了。
半晌，頭頂傳來一陣輕笑。
沈誠如琥珀般的眸子微微彎起，唇角也勾著好看的弧度：
「江遇，這回終於不做膽小的小白兔了？
「我還以為你就打算這麼跟我扮豬吃老虎下去。」
他伸手, 揉了揉我的腦袋, 語氣輕和, 似哄一般地說道：「我沒有討厭同性戀。我隻是討厭他們而已。」
我微微抬起眼睛，恰好落入他的目光中。
「江遇, 你記清楚，老子隻說一遍。
「我喜歡你。」
18
一瞬間, 腦袋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砰地炸開，一層一層蔓延開來，肆無忌憚地填滿了我的整個大腦。
我支支吾吾開口:「真, 真的？
「不是故意逗我的？」
沈誠壓著嗓音的震顫, 故意說出了幾分調侃：「我閑的, 來逗你？」
一時之間，我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開始語無倫次：「那敢情挺巧的，我也喜歡你。」
沈誠毫不留情地敲了下我的腦袋：「你現在跟個傻子一樣。」
等到緩緩平靜下躁動不安的心, 沈誠牽起了我的手。
「走吧, 帶你去兜風？」
「好啊, 男朋友！」
番外
沈誠
學校裡的人幾乎都怕我, 老師、同學。
甚至路邊的一隻貓。
我喂野貓, 野貓躲我老遠, 可別人去喂，卻貼著他們撒嬌。
在他們眼裡, 我脾氣臭，不喜和人親近, 說話又直。
雖然我從未說過自己是校霸，但久而久之我也默認了這個稱號。
在遊戲裡碰到江遇的時候，我納悶他怎麼那麼懦弱, 被罵了不還口，忍氣吞聲。
後來加了好友一起打，又覺得他膽子很小。
不過，還算聽話。
和他一起打遊戲, 至少沒那麼孤單, 他會無條件玩輔助跟著你，會時刻關心你在哪裡，盡力保護你。
隻要我說什麼, 他一定會聽。
這種關系對於常年孤單一個人的我而言太寶貴了。
於是, 我嘗試著確定了我們的關系。
在查寢的那天，我認出了他。
他大概把我當傻子，他網名和名字那麼像, 怎麼可能看不出其中的聯系。
更何況那副小心翼翼謹慎的樣子，和打遊戲的時候幾乎是一模一樣。
甚至想逗逗他。
當時以為，自己大概是瘋了。
但現在想來：「心動」這件事情從來和性別無關，隻要他是他, 無論是遊戲裡還是現實裡，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我始終會心動。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