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看了她一會兒,湊過來低頭吻了她的鼻梁。
姜妙勾起嘴角,把頭靠在了他的肩頭,兩個人一起看著、聽著姜睿大口、咕咚地喝奶。
小家伙終於喝飽了,不哭也不鬧,拍了奶嗝之後迅速地又睡著了。
嚴赫將他輕輕放回嬰兒床裡,姜妙還想伸手拍拍他,卻被嚴赫轉身抱住了:“你怎麼過來了?”
姜妙壓低聲音說:“我聽見睿睿哭了。”
嚴赫不相信:“他隻哭了一聲我就起來了,而且這套房子的隔音是不可能傳到你那邊去的。”
“可我真的聽見了!”姜妙也知道嚴赫說的是對的,她這個房子的裝修,不可能隔不住這點聲音。
“因為你是媽媽吧?”嚴赫摸著她的頭發說,“神奇。”
姜妙也覺得很神奇。
她在嚴赫頸間蹭了蹭,深深嗅了一口:“你才神奇,有奶味了。”
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嚴赫身體的氣味都改變了,跟從前不一樣了!
姜妙揪住他的衣襟,在他頸間嗅了又嗅:“真好聞!”
三更半夜的,真讓人心猿意馬。
嚴赫不客氣地扣住姜妙的後腦,含著她的唇,仔細地品嘗。許久,才放開。
姜妙呼吸微亂,掙扎了一下,低聲說:“我回去睡覺了。”
嚴赫非但沒放開她,還一彎腰抄起她腿彎,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抱回了自己床上。
Advertisement
姜妙心跳加速,身體發熱。
“睡覺。”嚴赫卻說。
啊?
嚴赫手摸到她耳根,捏著她的耳垂輕笑著,低聲問:“耳根這麼熱,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麼?”
姜妙眼睛一閉,臉扭向另一側:“我怎麼知道!”以為你禽獸,結果你禽獸不如。
嚴赫的親吻落在那耳垂上。
姜妙閉著眼不肯睜開,不讓他再戲弄自己。
“睡吧。”嚴赫說,“知道你不親自看著他,睡不踏實。今天就一起睡在我這裡吧。”
姜妙睜開眼,緩緩籲出一口氣,“嗯”了一聲。向後靠了靠,擠進嚴赫懷裡,緊緊貼著。
嚴赫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肩頭,在夜半的寂靜中輕聲問:“你今天為什麼不開心?”
嚴赫今天早產,姜妙趕回家,雖然緊張得不行,但看他和孩子都平安,整個人還是處在一種快樂的亢奮中的。
醫院的測評結果更是讓人開心。甚至他做飯的時候她都在門口看著傻笑。
所以,當飯菜上桌的時候,姜妙坐在客廳裡發怔悵然的模樣,在這個快樂的日子裡格外地違和。
什麼人,什麼事能讓愛笑的她露出那樣的神情呢?
嚴赫忍了一個晚上,本不想去探尋,讓姜妙保有屬於她自己的小角落。可當他把她擁在懷裡的時候,卻感覺她如此的嬌小。
嚴赫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終究還是不能忍有什麼人、什麼事,讓她這樣不開心!
第063章 不解
嚴赫的懷抱很溫暖, 被他的手臂圈在懷裡, 背後緊貼著的堅實胸膛, 讓人覺得心安。
在離開了杜法星之後, 一直縈繞在心裡的那一種雙腳離地的懸浮感, 在這個懷抱中終於消失了。
姜妙的手覆在嚴赫的手臂上,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沒有不高興,我隻是猶豫……我做媽媽了,這件事……要不要通知我媽媽,嗯,我撫養人一聲?”
嚴赫明白了。
姜妙提起她的撫養人的次數不多, 但每次提起, 他都能看到她眼中淡淡的落寞。他也知道, 她很尊敬那個女人。縱然久不聯系,她對那個女人的牽掛, 其實從未放下過。
“想說就說吧,你做了媽媽,她就做了外婆。”嚴赫說。
外婆……久違的稱呼啊。小學學過親戚譜系表之後就再沒聽人提起過了。乍一聽, 姜妙竟然覺得很陌生。
“真古風啊, 這個稱呼。”她慨嘆。
嚴赫輕撫她的手,便頓了頓, 解釋說:“在古時候的家庭結構中, 媽媽的媽媽,就是被稱作外婆的。”
“我知道的啊。”姜妙說,“就是小學之後就沒聽過這個詞了。古代劇裡倒是有, 不過我不怎麼愛看古代劇。”
那些古代劇太假了。這時代編寫劇本的人,根本就理解不了古地球時代的家庭親戚關系是有多麼的復雜。姜妙偶爾看一看,都想捂眼。
“我就是不知道,她想不想我打擾她?”姜妙嘆息。
“你們多久沒有聯系了?”嚴赫問。
“好些年了。”姜妙說,“從我成年之後吧。”
“我一位上司,他的孩子已經三十歲了,他們依然保持聯系。那個人今年的一次職務調動,還是我這位上司推薦的。”嚴赫說。
“是啊,田中也跟他的孩子一直保持聯系。”姜妙喃喃地說,“隻有我,隻有她和我。”
姜妙的失落那麼明顯。嚴赫很不滿:“她是有什麼毛病嗎?”
姜妙給了他一肘:“別胡說。”
“她就是……特別理性。你要是能認識她的話就知道了,她是一位超級理性的女性。體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大到一年中各項大事的規劃,小到家裡沙發靠墊的顏色花紋排列。處處都能看出來。”姜妙回憶著說,“她做事從來都沒有衝動過,著急過。她總是很冷靜,哪怕發生了什麼突發情況都沒事,她能一直保持冷靜。”
嚴赫輕嘆:“你真的很尊敬她。”
姜妙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她是我想成為的樣子。”
嚴赫問:“那你現在做到了嗎?”
姜妙嘆口氣說:“好難的。”
她翻個身,臉衝上:“隻有工作的時候能做到。工作的時候心無旁騖,完全進入狀態就不會胡思亂想,就能做到。”
“但是工作之外就好難。”她望著天花板,“生活中還那樣冷靜,太冷感了啊。我真的做不到。”
嚴赫想到她每天清晨生機蓬勃的模樣,閃亮的眼睛,帶笑的臉龐。
有時候咋呼,有時候迷糊,有時候緊張愛胡思亂想,有時候耍點小聰明,更多的時候她在笑。每個房間裡都有她的笑聲,整個房子裡都是明亮溫暖的。
他長長籲了一口氣,說:“幸好你做不到。”
姜妙笑了,又翻身,跟他臉對臉:“你跟你的撫養人,一年能聯系幾次?”
嚴赫想了想:“大概兩到四次吧?”
“屬於比較正常的吧。”姜妙說。
“是的。也是因為我們之前都在前線,事情比較多。”嚴赫說,“一般就是逢年過節,會問候一下,再有就是執行危險任務之前,會聯系一下。”
“嘿,我要出任務了,要是死了,身後事都交給你了。你知道該怎麼辦。”嚴赫說。
他雖然壓低了聲音,姜妙還是被他故意作出來的腔調逗笑了。
她忍不住問:“都有什麼身後事啊?”一個獨身沒有孩子的人,姜妙還真想不出來有什麼身後事。
“財產都給他繼承。”嚴赫說,“然後就是,我在軍人精子庫裡保存了精子。”
姜妙眨眨眼。
“因為還沒有生過,總覺得就這樣死了,缺了點什麼的樣子,自己這麼優秀的基因,怎麼都該傳遞下去吧。”嚴赫捏住她的手,“就託給他了,幫我找個願意和我一起傳遞DNA的人,再由遺產中劃一部分出來做孩子的撫養費。都要靠他了。”
“可是,那時候你人都已經沒了。”姜妙驚詫,“會有人願意獨自生孩子嗎?”
“基因評分高的,就有人願意。”嚴赫說,“而且,延續已故優秀軍人的基因,有一個特別的積分獎勵,還有現金補貼。”
果然如此,又是利誘。
“在這個國家裡,生孩子全靠利誘啊。”姜妙感嘆。
當年她初到這時代,還為這種種鼓勵育兒的政策驚奇贊嘆,覺得政府太懂得人心了,生孩子沒好處誰會願意是生呢,當然得給出好處,大家才會願意。
可是今天姜睿誕生了。
她把他抱在懷裡,感覺渾身都悸動。那時候哪兒還想得起什麼積分、系數、補貼和獎勵啊。
姜睿那麼小,皮膚都還皺著,紅通通的,可是把他小心地抱在手臂間,強烈的滿足感和幸福感充斥在心間。
那一刻姜妙想的是,她怎麼能是為了補貼和獎勵才生這個孩子的呢?
怎麼能!
嚴赫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姜妙在他懷裡蹭蹭,說:“田中跟他的孩子,聯系得比你還頻繁呢。哼,他一開始還騙我說隻有逢年過節。後來說漏嘴了,我才知道,他和他的孩子每個月至少會聯系一次。一年就是十幾次呢!”
姜妙說這話,帶著酸溜溜的羨慕嫉妒恨,檸檬精都附體了。
她又嘆口氣,說:“我其實……也不是想打擾她的生活。我在首都星呢,她在杜法星,坐船單程都要一個半月的行程,我們的生活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我就是希望大家能保持個聯系。彼此知道,哦,都平安,都挺好,這樣。”
“哪怕一年隻聯系一兩次,不,一次,知道她人還在那兒,就心裡挺踏實。不像現在這樣……都不知道她這些年是不是還在杜法星,有沒有搬家,還在原來的公司工作嗎,還那麼忙嗎,身體健康嗎……”
“我想要的,僅此而已。我其實真的想不明白……”有人抱著,有人摟著,有人憐愛地寵著,姜妙這些年壓在心底的委屈終於衝了出來,“真的,我跟她一起生活的時候特別乖的,從來不給她添麻煩的,成績又好,從來不讓她丟臉,還給她掙了很高的積分。她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人為什麼害怕孤獨?
因為若是沒有一段親密關系,連委屈都無處傾訴。
嚴赫什麼都沒說,隻不斷地攏著她的頭發,輕輕地吻她的額頭、臉頰和眼睛。
直到姜妙用了幾秒時間,收好了情緒,他才說:“明天聯系她吧。”
“可是……”
“不要顧慮太多,這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不都是‘每個人隻為自己活’嗎。既然如此,你何必因為她可能會有的反應而影響自己的行為呢。你想聯系她,就聯系她。至於她回應不回應,那不是她的事嗎?你做你想做的就行了。”
姜妙忍不住又咬手指頭。
“去,回自己房間去。”嚴赫推她,“別在這裡打開光屏,太亮了。晚上不要用光刺激到兒子,從出生開始就要注意讓他分清晝夜,以免作息顛倒。”
怪不得他夜裡喂奶都不開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