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如今,據我們從極北之地拍攝到的畫面來看,他們不僅已經取得了成功。制造出了擁有著強大力量,並且能夠聽從指揮的半魔人。他們正在組建一支戰鬥力強大的半魔人軍隊。不是兄弟我說喪氣話,以我的推測,他們顯然在謀劃一場戰爭。一旦他們準備充分,從北面長驅直下,在座的各位單憑一己之力隻怕是難以與之抗衡。”
“神愛那些人也太變態了,絕不能姑息。”
“對,必須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依顧會長的意見,咱們應該怎麼辦?”
“這正是我勞動大家前來此地的主要原因。”顧正青借著群情激奮,場面熱鬧,拋出了自己多方忙碌召集此次會議的主要目的,“如今情勢已經到了十分危急的時刻,我建議大家應當齊心協力,各出精銳人馬,擰成一條繩。趁神愛還沒有完全成氣候的時候,主動出擊,將他們徹底剿滅。”
他這句話一出口,除了個別和創世交好的隊伍叫了幾聲好,應和者寥寥。剛剛還十分熱鬧的場面一時間冷淡了不少。
過了半晌,徐陽城主溫同濟帶著點不陰不陽的腔調開口:“神愛這樣的喪盡天良,自然是不能放過。不過既然要各家出力,這領導隊伍的人,就必定要好好選一選。總不能顧會長說挑就挑了去。誰知道大家辛苦一場會不會弄出第二個神愛。”
溫同濟手握徐陽一帶大小數個基地,自認為實力並不低於創世。對創世的顧正青一向不服。
這次顧正清搞了這麼大陣勢,召集了這樣重型會議,大壯了創世的聲勢,隱約有了領頭大哥的樣子,溫同濟心裡暗自不服了許久。何況他私底下和神愛的聖父厲成周暗有些來往,就巴不得給這樣的會盟搗點亂子。
另外一位城主和稀泥,“顧會長告訴大家這個消息也是好意,神愛肯定是要消滅的,隻是那極北之地距離又遠,天寒地凍的。我們這樣小小基地實在沒那個能力抽出人手。萬一這期間來一隻魔物攻擊要塞,我們剩下的人根本抵擋不住,豈不是舍本逐末?顧會長,這一次我們就先不參與了哈。”
“我們基地也是,實在是抽不出人手,我回去下令多撥錢款,加固要塞,整備兵器,防著神愛也就是了。”
“確實,太遠了,茫茫雪原氣候又惡劣。我們也吃不消去。不過還是多謝顧會長提供消息,我們多加戒備也就是了。”
一眾人七嘴八舌,終究是對出兵徵討神愛的提議應和者了了。
神愛暗地裡做下的事固然齷蹉,值得他們痛罵幾句。但讓在場的這些人出自己精銳部隊,趕赴萬裡之外,冒著極高的戰損率去打一場沒什麼回報的戰役。他們是萬萬不肯的。
至於神愛的半魔人兵團會不會南下的問題,除了靠近冰原的幾座要塞略感到有些危機之外,餘下之人總覺得還事不關己,可以高掛一段時日再說。
和楚千尋坐在一桌的孔浩波一拳頭砸在桌面上,憤憤不平地說,“你看看這些人,眼前永遠都隻有自己那一點蠅營狗苟的利益,一點點的大局觀都沒有。枉費我們會長一片苦心,奔波籌備了這些時日,總有一天他們會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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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世道如此艱難,魔物依舊橫行在野,不過是比前幾年略微穩定一些,咱們自己窩裡已經開始鬥得歡了。”辛自明聽見這話,側身過來接過孔浩波的話頭,“我們人類有一天如果真的滅亡,肯定不是敗給魔物,隻會是自己作死的。”
辛自明的團長,多年知交好友當初就是在剿滅魔物之後,死於自己同類的構陷。他深知人類的劣根性,看到如今這樣的局面,免不了心寒,端起自己帶來的茶杯喝水。
辛自明喜歡喝濃茶和咖啡,到哪裡都有先給自己泡上一壺熱茶的習慣。剛喝了兩口,他突然轉過身,將喝進去的茶水全吐在地上。雙目驟然變成一片銀白,看向手中的水杯。在他動用了精神力的視線中,那杯中的水浮動著絲絲縷縷的黑線,那些細小的線條,宛如有生命一般在水中遊動。對他們如今的體質來說,普通的毒物已經起不了任何效果,隻有帶著能量的魔藥能傷害到聖徒的身體。
“泡茶的水哪裡來的!”辛自明厲聲詢問給自己端茶的屬下。
“就,就在這附近的水井。”屬下被嚇得不輕,“不可能啊,我親自打的水,親自煮沸,中途沒有經過半個人的手。”
辛自明正要站起身,會場的另外一頭卻喧哗了起來。首先是那位槍械女王嚴雪突然開始不停嘔吐,吐出的全然不是正常食物,而是大量黑綠色的液體。
另外幾乎在差不多時間裡,韓佑明的那位妻子穆佳發起高燒,溫度短時間內就升高到可怕的程度。直燒得穆佳昏迷過去。
兩個人的面上一陣綠光一會黑芒,顯得十分詭異。
作為人類最高等階的治愈者,鍾鴻飛蹲下身來照顧出現症狀的嚴雪,治愈系聖徒的他,手中亮起奪目的白光,籠罩在嚴雪身上。
片刻之後他突然起頭看向高懸在講臺上的屏幕,那裡還凝固著聖徒被黑血灌入口中後的畫面。
“你這估計是喝下了魔血。唯一慶幸的是濃度還不算太高。”鍾鴻飛扶起嚴雪,讓她保持清醒,“你想想今天有沒有吃了什麼可疑的東西?”
“我來這裡兩日了,吃的都是自己帶來的,沒吃過別的東西。隻有喝的水是去附近的取水點取的。”嚴雪強忍著痛苦回答。她的體內翻江倒海地痛苦難受,但她不想成為魔物,更不願在意識清醒下成為那種半人半魔的生物。
幾位創世的聖徒匆匆闖入會場,向顧正青匯報緊急情況,
“會在,城中從早上開始,就有不少普通居民出現了嘔吐發燒等情形,想著您這裡的會議,我們沒有進來打擾。但現在情況越來越不妙,似乎已經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生病的居民數量劇增,有部分人已經死亡,或出現半魔化的徵兆。我們懷疑有人在城裡各大水源裡做了手腳。”
會場中的人群一下炸開了,每個人都在暗自回想,沒有喝過這裡的水的人心裡松了口氣。那些早來了一二日,已經在此地吃住數天的人都不由白了面孔,不斷打量檢測自己的身體狀況。
韓佑明抱著已經昏迷過去的妻子,想到剛剛才在視頻上看見人類變成半魔人的畫面心中頓時慌了。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抬頭問詢鍾鴻飛,“能治的吧?對不對,有鍾醫生您在這裡,穆佳肯定沒事的對不對?”
鍾鴻飛雙眉緊鎖,“這種病例我從去年到現在已經接觸過好幾例了。也做了一些研究。目前對此唯一能夠有效的藥劑隻有聖血。而且要快,一旦出現局部魔化,即便服下聖血保住性命,魔化的部位也不會恢復原樣。”
鍾鴻飛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事到如今想要找到聖血談何容易。現場的這些人,都是當今世界上的頂尖人物。那些老牌的勢力主手中肯定還備著一兩隻當年從神愛手裡購買的藥劑,可是想要讓他們把自己保命的殺手锏拿出來,卻是難上加難。
鍾鴻飛的話才剛剛說完。一個女子已經分開人群,大踏步向著嚴雪走來。她一把扯下吊在脖頸上的一個小藥劑瓶,推開蓋子扶起嚴雪,二話不說就給她灌了進去。
嚴雪難看的臉色在喝下藥劑之後迅速就恢復了,她掙扎著起身,看著身邊這位對自己露出關切之意的陌生女孩。吃驚地握住了溫熱的手:“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素不相識。你,你就這樣給了我?”
“這位姑娘,你還有聖血嗎?”韓佑明立刻趕過來,眼裡帶著急切和期待,“我願意出魔種購買,多少都行。請你也幫幫我的妻子。”
楚千尋悄悄向葉裴天的位置瞥了一眼,帶著點愧疚搖搖頭。
嚴雪是她在另一個世界和最要好的閨蜜之一,熟稔程度不亞於高燕。雖然在這裡她不認識自己了,但也絕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而葉裴天留給她的特效藥就隻有一瓶,即便葉裴天自己願意現取,但這必將導致他在這麼多人面前暴露身份。
更難以處置的是全城大量爆發的疾病,救了一個就得救第二個第三個,還不知道需要多少劑量的血液。
“沒有了?你真的沒有了?”韓佑明幾乎是搖著楚千尋的肩膀,剛剛燃起希望之光,瞬間又熄滅了,使得他的心重新沉回谷底。他回頭看了眼臉色忽明忽暗的妻子,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韓佑明想了想,放開楚千尋來到溫同濟面前,紅著眼眶,低頭懇求,“溫城主,請問您還有聖血嗎?隻要你給我,我願意用任何代價換。”
溫同濟聽到任何代價這幾個字,心中動了一下,他作為崛起多年的一方勢力主,手裡當然是還有那麼幾瓶當年囤積下來的聖血,此刻就有一支貼身放在他的衣甲之內。但這可是自己保命的東西。
拿出來交換?
除非換現場能夠直接兌現帶走的魔種,那些口頭承諾的東西,等穆佳一恢復了,他不信韓佑明還能夠遵守承諾。而再多的魔種如今也比不上聖血值錢。
他擺出一副痛心疾首,萬分遺憾的表情:“老弟,我若是有,以你我兩人的關系,還需要你說嗎?我怎麼可能不拿出來救弟妹呢?”
韓佑明隻得離開他,將懇求的目光落在創世會長顧正青身上,然而顧正青也隻是輕輕向他搖搖頭。
韓佑明下颌青筋暴出,梗著脖頸,突然撲通一聲在大廳的地板上跪下了。
旁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在魔種降臨的前兩年,他不僅是一個沒錢又沒有異能,一無所有的窮光蛋,甚至還患了難以治療疾病,險些成為殘廢。是他如今的妻子對他不離不棄,守護陪伴他渡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現在大家看著他光鮮的一面,都覺得他對自己那位隻是普通人的妻子過於寵溺,隻有他知道自己做得遠遠還不夠多,不夠久。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發誓。今天,誰能給我一支聖血。我韓佑明的命就是他的了。”韓佑明跪在地上,抽出隨身的匕首,割破手臂,以血為誓。鏘一聲將那帶血的刀扎在膝前的土地上。
第82章
穆佳從半昏迷的狀態中醒來,看見的是一個跪在地上的背影,隻有她知道那條脊背曾經有多挺直,多倔強,即便在那些一無所有的日子中,被人打得快丟了性命,也不曾彎一彎。
如今他卻為了自己,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跪在地上,彎到塵埃裡。
穆佳覺得心裡一陣發酸,她流著淚向前伸出手,喚自己愛人的名字,“佑明。”
韓佑明回過頭,露出掙扎的神色,終究還是膝行幾步回來握住了妻子的手。
“佑明,人活一輩子不在於長短,我這一生能和你在一起,已經沒有遺憾了”穆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你一向事事順著我。如今是最後一次了。你,你也聽我的好不好?我這麼愛漂亮,真的不想變成那樣的怪物。”
她本來就是一個溫柔的美人,這臨死前的悽悽請求,令圍觀的不少錚錚硬漢都忍不住別過眼去。
“你在說什麼,那樣的艱難都敖過來了。如今這麼一點事,你就要把我撂半道上?”韓佑明小心地把危在旦夕的妻子抱進懷裡,“不就是半魔化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韓佑明的妻子。”
他的眼眶紅了,聲音是哽咽的,把頭深深地埋下去:“你就為了我忍一忍啊,別說離開的話,別把我拋下。行不行?”
穆佳伸手抱住了他,從丈夫的懷裡傳出她哭泣的悲音。
葉裴天向前動了動,
辛自明從身後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向著他緩緩搖頭。
“別幹傻事,不值得。”
對辛自明來說,他最煩這種聖母一樣的傻子。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樣的人一般都活不了多久,就像他的團長封成鈺,當初就是救了一個狼心狗肺的家伙,最後才在奪取魔種的關鍵時刻,反而被那些人故意引來魔物害死。
相處了這些時日,他早已經發現了,關於葉裴天的那些狗屁傳說大半都是假的。這個表面上冷冰冰的男人,裡子裡就是一個比封成鈺更加柔軟的老好人。他不會再坐視一個朋友走上成鈺的老路。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病人?這裡面又有多少人覬覦聖血?”他壓低著聲音一字一句地說,“在這個地方暴露身份,又大量失血失去戰鬥能力的話,是有多危險你有沒有考慮過?
他眼前的男人,眉眼被銀色的遮面擋著,嘴角卻帶起一點笑,溫和而堅定地將手抽了出去,
辛自明簡直憤怒了:“吃了這麼多虧,為什麼心還這麼軟,這些不過是一些不相幹的人,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做!”
“老辛,我明白你說的意思,”葉裴天低頭看著自己的剛剛抽離的手臂,“我的這雙手,也曾經沾滿過鮮血。也曾經放棄了身而為人的情感。直到某一天,我泡在一片屍山血海中,有一個人帶著火把來到我的身邊。”
他說到那段回憶,抬頭越過人群看向楚千尋,發現千尋也正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