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便對了。”太子松了口氣,“郡主,你如今還小,還不懂情愛之事。若你現在養了面首,待那個喜歡的人出現,得知你身邊有很多面首,豈不是讓他傷心?”
花琉璃想了想,點頭道:“殿下您說得很有道理。”
太子道:“孤喜歡一個人,便會眼裡是她,夢裡是她,餘生裡也是她。”
他看著花琉璃,一雙眼瞳中,是花琉璃清晰的倒影。
望著太子認真又深情的雙眼,花琉璃心裡咯噔一聲。
太子對那個亡故的女子竟如此深情,連餘生都是她麼?然而生死相隔,太子總不能在這種無望的情感中,守一輩子?
面對如此認真的太子,花琉璃感到羞愧。身為大晉未來的繼承人,太子不僅潔身自好,還對故去的人如此深情,實在是痴情人的楷模。
而她隻知道惦記美人,養面首,實在是太墮落了。
“殿下,俗話說往事已矣,人要往前看。”花琉璃勸道,“也許你的未來,會有另一位喜歡的姑娘出現,你……”
“這是郡主所希望的?”太子垂下眼睑,爐火上的消食茶在炭火的溫煮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咦?
花琉璃覺得太子臉色再次變得難看,她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改口道:“臣女的意思是,殿下您餘生過得幸福最重要。”
“那郡主日後多陪陪孤,可好?”太子提起茶壺,給花琉璃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山楂消食茶。
“臣女平日裡又沒什麼事,隻要殿下需要,臣女隨叫隨到。”花琉璃想,受過情傷的人,情緒跟六月的天似的,說陰就陰,說晴就晴,真不好哄。
“郡主可以答應孤一個請求嗎?”太子含笑看著花琉璃,雙眼如浩瀚星辰般奪目。
“好、好啊。”太子美色當前,花琉璃是不需要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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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年滿雙十前,不養面首可好?”
花琉璃在太子黑黝黝的眼瞳裡,竟看出了幾分憂傷與委屈,憐香惜玉之心大起:“好啊。”
“如此,便多謝了。”太子笑容滿面地端起茶杯,與花琉璃手裡的杯子碰了碰,“願孤與郡主,找到相攜一生的人。”
花琉璃捧著消食茶喝了一口,酸得瞬間回過神來。
雙十……
她現在才十五歲,太子這是要她五年不近男色啊?!
看著太子臉上如春風般的笑容,花琉璃實在說不出反悔的話:“殿下為何對臣女找面首的事,這麼感興趣?”
“可能是因為……”太子頓了頓,神情溫柔地看著花琉璃,“跟郡主在一起時很開心,孤不想讓那些面首,搶走郡主的注意力。”
花琉璃恍然大悟,茅塞頓開。
她果然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連太子都不想失去她這個可愛的小伙伴。
罷了罷了,誰讓太子長這麼好看呢。
五年就五年。
左右跟太子待在一起,還不知道是誰佔便宜呢。
第48章 誤會
每一屆春闱結束後, 考中的學子們都很忙,尤其是名次比較好的考生, 會收到一堆的請柬, 然後大家湊在一起……討論殿試的考題。
大晉的殿試考題,向來是風雅中不失務實, 有時候陛下興之所至, 還會出一些比較復雜的數算題,數算不好、心態又不夠穩的考生, 考完出宮後,都能崩潰得坐地大哭。
花長空待在京城的時間少, 幾個好友擔心他不懂殿試時需要注意哪些事, 特意叫上他, 與京城裡那些上了榜的世家公子,蹲在山清水秀的別苑裡,整日琢磨如何完美地在殿試上表現自己。
姚松柏與花長空是這些考生中名次最好的學子, 所以在溫習書本時,大家若是在理解上產生分歧, 都會拉上兩人一起討論。
不過短短幾日,花長空便與這些人稱兄道弟,關系好到可以互相調侃打鬧的地步。
“我這次能考中, 已經是十八輩祖宗保佑。”說話的人,是個公爵府的幼子,他懶洋洋地趴在躺椅上,聽著好友們的高談闊論, 打個哈欠道,“前些日子我給林家公子下拜帖,邀請他與我們一起復習書本,被他拒絕了。”
“人家是狀元郎的兒子,兩歲能背詩,三歲能寫字,五歲能作詞,自然與我們這些不同。”另一位公子道,“整日與我們這些紈绔公子在一起,豈不是拖累他學習。”
“長空還是本屆會元呢,架子還沒他大。”公爵府幼子坐起身,把書往旁邊一放,“看他那樣子,清高得很。”
同是一屆考生,以後就算入了官場,也比其他人多一分情分。能在這個別院裡學習的人,都是京城裡有身份有地位的後輩,聚在一起就不僅是為了溫習書本,也是個世家面上的情誼。
林森拒絕他的拜帖,幾乎等同於他不屑於跟他們來往的態度。
這讓下拜帖的人,面上如何掛得住。
“你們兩個又躲在這邊偷懶。”姚松柏朝兩人招手,“快來投壺,誰若是投不準,就來背一段書,作詩也成。”
“來來來。”花長空也朝兩人招手,“我就不參與投壺了,免得你們說我欺負人。”
此話一出,公子們齊齊反駁花長空,不過在他們見識到花長空十發十中以後,都沉默了。
“花兄,你明明可以靠無力吃飯,為什麼還要跟我們文人搶名額。”姚松柏故作悲傷地拍花長空的肩膀,“給我們留條活路不好嗎?”
“不行啊。”花長空滿臉遺憾地嘆息:“我不好好考試,就要回家讓小妹養著了。”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花家一門兩侯爺,兩世子,一郡主,隻有花長空這個可憐孩子無品無爵,考不中的話,還真有可能回家讓妹妹養著了。
待大家笑鬧過後,一位公子紅著臉把花長空請到角落裡:“花兄,不知令妹可有婚配?”
花長空看著眼前這位清俊害羞的公子,眼中升起一絲絲憐憫:“舍妹尚且年幼,家中父母想多留她幾年。”
看上誰不好,非要看上他妹妹。
男人啊,總是不明白,越好看的女人,收拾起人來就越厲害的道理。
“原來如此。”公子有些失落,他曾遠遠看過花琉璃一眼,隻一眼便失了心魂。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到花長空面前問上一句,沒想到花家現在根本就不想嫁女兒。
這倒也不奇怪,他們大晉一向崇尚自由,男子二十未娶,女子十八未嫁者比比皆是,福壽郡主今年芳齡十五,兩位將軍舍不得她現在嫁人,也是人之常情。
花長空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這位公子的肩,就這兄弟的小身板,若真讓琉璃嫁給他,簡直就是害了他。
公子被花長空拍肩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難道是在同情他來不及開花就從枝頭掉落的愛情?
順安公主府。
“嘉敏,林菀被退婚了,你有什麼想法?”姚文茵推了推嘉敏的胳膊。
“我能有什麼想法,總不能把林菀給娶回家。”嘉敏盤腿坐在狐皮地毯上,拿著刀刻一塊木板。自從她經常受花琉璃的氣以後,就有了一個新的愛好,刻木雕。
隻要把這些木頭想象成花琉璃的臉,一刀一刀下去,就格外解氣。
“你不是心儀英王爺,要不……”
“算了。”嘉敏惡狠狠地在木雕上戳了兩刀,“男人啊,隻能算女人生命中的消遣。”
她這一生最大的目標,就是把花琉璃踩在腳下,隻要有花琉璃這個天敵在,一切男人都是浮雲。
“你……小心點,別把手戳了。”姚文茵見嘉敏惡狠狠的模樣,忍不住道,“你這是雕木頭還是殺木頭?”
“你不覺得,如果把這個木頭當成花琉璃,雕刻起來就格外解恨?”嘉敏把木頭狠狠摁在地上,仿佛摁的是花琉璃。
姚文茵盯著亂糟糟的木塊看了一會兒,開口道:“給我也拿塊木頭,拿把刻刀過來。”
兩人一起拿著木頭戳來戳去,姚文茵道:“嘉敏,連你也拿花琉璃沒辦法?”身為京城有名的女惡霸,老是被花琉璃打臉,她們很沒面子的。
嘉敏幽幽地看了小堂姐一眼,她如果敢對花琉璃下手,早就下手了,用得著像現在這樣,拿著一塊木頭泄憤?
“嘉敏。”順安公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嘉敏與姚文茵趕緊把木頭與刻刀收了起來,連木渣都藏在了地毯下。
“公主。” 姚文茵給順安公主行了禮。
“自家的孩子,不用這麼多禮。”順安公主對姚家的後輩態度還是很溫和的,揮手免了姚文茵的禮,對嘉敏道,“方才太後娘娘身邊的女官說,請你去宮裡住幾日。”
嘉敏疑惑道:“太後娘娘請我進宮?”
按照宮裡輩分,她該喚太後一聲外祖母,但她母親並不是太後所生,所以她跟太後這對名義上的祖孫關系並不是很親密,這些年也隻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去給太後行禮問安,平時大家都互不打擾。
“可能是因為太後聽說你跟福壽郡主玩得好,所以讓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玩得開心一些。”順安公主語重心長道,“閨女,進宮後多討好討好太後娘娘,為娘的長公主封號,就要靠你了。”
嘉敏:“……”
當初您老如果能少說幾句話,早已經是長公主了,哪裡還需要女兒出馬。
再說了,她跟花琉璃玩得不好!
一點都不好!
嘉敏內心的咆哮沒有人聽見,她被順安公主打包塞進了馬車。
順安公主對女兒叮囑道:“閨女,福壽郡主身子弱,性格又好相處,你在宮裡多照應著她,別讓她受了委屈。”
畢竟她的娘親誰都招惹不起。
嘉敏欲哭無淚,她跟花琉璃待在一起,從來就是她單方面受委屈好不好?
坐在馬車裡,看著越來越近的皇宮大門,嘉敏仿佛看到了自己黯淡無光的未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