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安樂大長公主拍拍手,兩個袒露著上半身的精壯侍衛便進來了。
華陽對這種好戲沒有興趣,可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讓姑母看她的笑話。
所以,華陽反倒變得大方從容起來,漫不經心地看著兩個侍衛開始過招。
精壯的侍衛們身體其實差不多,華陽試著辨認兩人的面孔,才發現她根本沒記住上輩子姑母安排的兩個侍衛的臉,自然也無法確定眼前的是不是之前見過的那兩人。
“怎麼樣,看著這樣的美色,是不是把那些糟心事都忘了?”安樂大長公主靠近侄女,笑著調侃道。
華陽:“這也能被稱作美色?姑母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安樂大長公主:“不是我差,是你被陳四郎的臉養刁了,可話說回來,他長得再俊,你都看了快七年了,還沒膩呢?”
華陽素來嘴硬,按照她以往的性子,這時大概會說,她本來也沒有怎麼盯著自家驸馬看過。
隻是上輩子她隻能坐在姑母身邊,對著兩個陌生的侍衛空想陳敬宗,而今,陳敬宗還好好的,她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
沉默片刻,華陽笑了笑:“這輩子都看不膩。”
安樂大長公主:……
她難以置信地握住侄女的肩膀,還捏了捏侄女滑膩的臉蛋:“你是我們家盤盤嗎?該不會被哪個精怪附身了吧?”
侄女是她看著長大的,除了哄長輩開心,何時肯對同輩人說過甜話?
華陽隻嫌棄地往一旁推姑母:“別擋著我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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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陳敬宗從衛所回來了,發現華陽坐在窗邊,手裡捧著個話本子,旁邊擺著一個巴掌長的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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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注意到錦盒了,華陽道:“姑母送你的。”
陳敬宗:“怎麼突然想到送我東西?”
華陽垂眸,姑母的原話,是她請侄女看侍衛,心裡對侄女婿有些愧疚,故而送上一份薄禮。
華陽當然不能告訴陳敬宗,隻道:“也送了我,你這份隻是隨帶的。”
陳敬宗明白了,她最近心情不好,大長公主那麼疼愛她,便送些禮物哄侄女開心。
陳敬宗坐到華陽身邊,打開錦盒,裡面竟然是一把匕首。
華陽移開一些距離。
陳敬宗一邊取出匕首一邊笑:“我還能傷了你?”
華陽哼了哼:“笨手笨腳的,誰能放心。”
陳敬宗便也往後退開一些,從刀鞘中拔出匕首,還沒來得及檢查刀刃是否鋒利,刀鞘裡竟掉出來一張折疊的信紙。
夫妻倆都愣了愣。
陳敬宗神色復雜:“什麼東西?”大長公主怪不正經的,可別給他找麻煩!
華陽已經拿走信紙,展開,才看一會兒,整張臉就刷得紅了!
陳敬宗心中一動,放好匕首扔到一旁,搶在長公主意圖撕毀信紙前奪回信紙。
華陽撲過來,陳敬宗便一手摟著她讓她動彈不得,一手拿著信紙,伸遠了看。
信紙上寫著:侄女婿,盤盤不開心,你們那些正經的法子都不管用,我便安排了兩個俊朗、健碩的侍衛脫了上衣為她演示男子的陽剛之美,隻是這樣有點對不起你,送你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匕,你就別怪姑母了吧。
陳敬宗:……
俊朗、健碩,脫了上衣,陽剛之美!
單手將信紙攥成一團,他低頭看向已經放棄掙扎的長公主。
長公主的臉紅紅的,不知是在生姑母的氣,還是被驸馬撞破她在外面做的好事,心裡有愧。
陳敬宗皮笑肉不笑:“行啊,怪不得你今天瞧著心情不錯,原來是在外面偷了腥。”
華陽瞪他:“我隻是看了幾眼,你少胡亂編排。”
陳敬宗:“看了幾眼?看哪了?我是不如他們好看,還是你看膩了,非要去看別人?”
華陽閉上眼睛,也閉上嘴巴,不理他。
陳敬宗三兩下脫了外袍、扔了裡面的單衣,再把逃開的長公主拉回來,將人按到懷裡對著自己的胸膛:“看吧,要是覺得哪裡不好看,我改還不成?”
華陽打他。
陳敬宗無法強迫長公主睜開眼睛,隻好將人提起來抱著,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這陣子體諒你不開心,我都沒碰你,你倒好,竟背著我跑去外面拈花惹草!”
華陽打他的嘴。
陳敬宗攥著她的手腕將人壓到榻上,沒多久,長公主就隻能任由他胡說八道,自己再也說不出完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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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正文完
一進臘月, 京城六部的官員又開始忙碌起來,開始一年一度的年終政績總結。
哪怕最終結果還沒出來,華陽進宮時, 也從弟弟這裡得到了消息,因為宗親官紳一體納糧與攤丁入畝這兩條新政的推行, 今年國庫盈餘至少也有八百萬兩白銀!
這還隻是第一年,以後年年如此,國庫年年都有千八百萬兩白銀的進賬,朝廷有銀子強兵賑災,有銀子加固邊防研制火器, 何愁不能國泰民安?
盡管元祐帝想在姐姐面前表現得穩重一點, 可他就是掩飾不了眼角眉梢的笑, 掩飾不了那股子意氣風發。
華陽為新政順利高興, 也為見到這樣的弟弟欣慰。
上輩子弟弟流放了陳家全族,看似終於翻身了, 終於脫離了母後與公爹的掌控, 可弟弟並沒有多得意, 他身上始終籠罩著一層沉沉鬱氣,連一點少年的青澀都沒有, 更像一個孤家寡人的陰鬱帝王。
華陽篤定, 那時候弟弟與陳家是兩敗俱傷,高興的隻有那些反對新政的貪官汙吏、官紳豪強。
“接下來幾年,是不是隻要鞏固新政就行了?”
“不止, 先生說了, 還要整頓商賈, 放開海禁, 包括各地衛所, 也要像當初驸馬整頓陵州衛那樣,徹底消除曾經的種種弊端。”
華陽驚訝道:“這麼多的事,那你們可有的忙了。”
元祐帝不以為意:“不忙的是昏君,做皇帝的就該勤政,勤政才能興國。”
華陽笑盈盈地看著弟弟。
元祐帝莫名臉熱:“姐姐做何這樣看我?”
華陽:“我開心啊,我那個奶裡奶氣的太子弟弟是真的長大了,不但能給我做靠山,也值得天下臣民信賴依靠。”
即將十七歲的少年皇帝就被姐姐這個大龍屁拍紅了臉,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這,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還有,朕宣幾位邊將回京過年,這幾日差不多都要進京了。”
華陽:“上個月秦大將軍才送了你一隻海東青,這次是不是又會準備一份厚禮?”
元祐帝笑道:“誰稀罕他的海東青,我隻是多逗弄一會兒,母後就拐著彎提醒我莫要玩物喪志,與其送這些東西,我更期待他那邊的火器研制又有了新進展。”
華陽笑而不語。
明君也是人,也會有自己的喜好,也會在忙完國務後尋些樂子,弟弟喜歡海東青也好,總比早早沉溺女色的強。
沒人知道,那日弟弟興高採烈地跑來告訴她,說秦大將軍給他送了海東青,華陽剛聽見“海”字時,心一下子就懸起來了。
還好,是海東青,不是海狗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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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十是休沐日。
清晨,陳府,春和堂。
還可以再躺一會兒,孫氏戳了戳旁邊的老頭子:“老四昨晚派富貴過來,說今天他們小兩口要回家吃飯,還點名要你作陪,你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陳廷鑑:“事肯定有,隻是毫無線索,猜也沒用,再過一兩個時辰自然知曉。”
孫氏哼了哼:“我們娘幾個安分守己的,也就你可能在外面得罪人,是不是長公主又想叫你下棋了?”
陳廷鑑摸了摸胡子,惹皇上不高興的事差不多都被何清賢搶著攬去了,長公主還能指點什麼?
可陳廷鑑也無法排除這種可能。
“唉,起來吧。”
這麼一想,陳廷鑑也沒心情再賴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孫氏依然躺著,睨著他笑:“這兩年除了風寒生病,你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床了?要不是你剛剛嘆口氣,我還以為你天生勞碌命,起得越早人越高興。”
陳廷鑑穿好上衣,偏頭,就見妻子笑得兩眼彎彎,跟年輕時一模一樣,特別容易發笑,也很會給自己找樂子。
陳廷鑑不以忙碌為樂,可官越大肩上的擔子越重,他隻能早起。
他隻愧對妻子。
孫氏就見丈夫看了自己一會兒,突然撐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孫氏:……
陳廷鑑笑。
孫氏回過神,推他一把,口中低罵道:“老不正經!”
夫妻倆前後起了床,一個吃過早飯就去學堂檢查孫輩們的功課了,一個帶著兩個兒媳婦,準備迎接長公主。
親近歸親近,在長公主面前依然不能失禮。
日上三竿時,長公主的車駕慢慢停在了陳府門前。
陳家眾人已經候著了。
在眾人含笑的目光中,根本不需要他們勞師動眾迎接的自家四子、小叔、四叔最先跳下車來。
本來沒什麼稀奇,可陳廷鑑發現,老四的目光掃過他時,裡面隱隱有笑意。
這太奇怪了,即便兒子心裡並非真的完全不敬他這個父親,可無論人前人後,兒子對他始終都是不待見的桀骜姿態,怎麼會朝他笑?
就在此時,長公主也探出了馬車。
“慢點。”陳敬宗擺好踩腳凳,穩穩扶住長公主。
這也是他做慣了的,除了長公主朱唇微抿,陳家眾人依然沒發現什麼不對。
雙方見過禮,就要往裡走了。
結果陳敬宗又湊到華陽身邊,在華陽抬腳欲跨門檻時,一手扶住她的左臂,一手攬住她的肩膀:“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