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罷拂袖而去，我看著他走遠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如煙姑娘做事可真是不入俗套～”
突然一聲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玄離輕拍著手，眼波瀲灩的走了過來，雙目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繁星。
他慢悠悠的走到我面前站定。
“柳姑娘還真是如母後說的一般聰慧機敏呢！”
我定了定心神，立馬行禮回道：“皇後娘娘謬贊了～”
玄離將一件藏藍色大氅披在了我的身上。
“夜裏涼，柳姑娘可別著了風寒～”
一邊動作輕柔的整理衣服，一邊繼續溫柔的說。
“我見皇兄有意為難，特來此等候，沒想到倒是多餘了，也罷，夜路多災，我還是護送你回去吧～”
我佯裝推脫：“殿下身份尊貴，妾身怎敢？”
他笑了，宛如夜色中盛開的桃花。
“我看你膽子挺大的～”
說著就讓侍衛準備好了馬車。
車裏，他盯著我，醞釀許久，有些認真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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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定會選擇皇兄呢？”
我微微垂眸：“殿下是覺得我也覬覦那太子妃之位？”
玄離搭在腿上的手稍稍一握，有種戳破心思的緊張。
“畢竟皇兄是內定的太子，以後是登上高位的。”
我淺淺一笑。
“且不說三殿下隻是暫代的太子之位，再者我對太子妃之位毫無興趣。”
玄離抬眼，表情舒爾驚喜，又帶著一些不確定。
“可是你難道不想入宮為妃，一世榮華富貴嗎？”
入宮為妃？
我和閨蜜來此三年早已受夠磋磨，雖然沒有遭遇過什麼劫難，但是靈魂禁錮在這深墻大院種總歸是不舒服的。
因此我們約定好一定要回去。
所以身份權力，榮華富貴對我來說毫無用處。
不過這些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我歪頭看了看玄離。
“太子之位還未正式確定，我倒覺得你比較適合！”
聞言，玄離的臉色立馬嚴肅了起來。
隨即又帶著一分虛偽。
“柳姑娘你可不能胡說，皇兄文武雙全，定能輔佐父皇江山永固。”
我沒有回答。
隔天，玄翊立馬派人送來了幾大箱的金銀首飾。
阿爹和哥哥都看呆了。
一個勁的追問我是不是不義之財。
我隻好找了個藉口，就說三皇子自知與我有愧，特意捐獻銀兩，以丞相府的名義發放給邊疆的將士。
哥哥作為統領，甚至滿意。
這天，我又按照日子進宮嘮嗑。
閨蜜挑著眉問我：“聽說你訛了我兒子一千兩黃金？”
我笑嘻嘻的上前。
“看你這話說的，人家為了小情人自願贈與的，說是讓我多擔待！”
閨蜜一臉看透的表情。
“你啊，就是奸商的料，以婉檸的身份，你覺得能嫁進皇家嗎？”
我立馬反駁：“哎，你這當了幾年皇後，思想怎麼也變得迂腐起來了？人家可是真愛，你一個現代人，怎麼戀愛自由的思想都沒有了。”
閨蜜語塞，直勾勾的盯著我。
“你倒是會自由戀愛，我倆兒子你全都看上了，換的還挺自由。”
我隻好賠著笑臉。
不得不說，閨蜜母愛都出來了，宮裏確實很容易同化。
於是臨走前我再次跟她強調道：“到時候你可別不願意回去了！”
她猶豫了幾秒，保證道：“伴君如伴虎，你放心，我肯定會回去的！”
皇帝久未下詔書立玄翊為太子，朝中的大臣都坐不住了。
原先戰隊倒戈在玄翊身邊的人都紛紛起了疑心。
玄翊自己也顯得十分挫敗。
最是無情帝王家，一旦出了什麼變故，他籌謀的所有皆成為了泡影。
與此同時，玄離與我的婚期將近，皇帝對此十分滿意，連帶著宣玄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目前皇帝的心是偏向六皇子玄離的。
再加上有我柳家的助力，局勢瞬間撲朔迷離了起來。
皇子奪嫡的戲碼自是屢見不鮮的，朝中的大臣聞見血腥味上自然也要想辦法保身家性命。
我本以為玄離的志向在琴棋書畫上。
沒曾想他的文韜武略也不輸玄翊。
常年執扇的手舞起軟刀來更是翩若遊龍，宛若驚鴻。
與哥哥在沙盤對招更是手到擒來，連破十城。
我看著他站在光裏，一身白衣籠罩的是權利的光輝。
人一旦釋放光芒，抵擋不住的別人的殷勤示好，曾經力挺玄翊的大臣也轉頭在朝堂誇贊玄離可堪當大任。
翌日，去往坤寧宮的路上。
玄離站在東宮偏殿的門口。
他問我：“如煙～你想當太子妃嗎？”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東宮。
這墻可真高啊，透過金碧輝煌看到的隻有枷鎖。
我依舊回答：“我覺得你比玄翊合適！”
四目相對，我們在彼此的眼睛裏都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秘密。
4
我與玄離婚期將近。
閨蜜尋來的欽天監也算準了一個黃道吉日，那就是三月後的十五，月光會泛紅，東宮老槐樹的七星井會打開一個未知的通道。
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可是總覺得閨蜜有些悶悶不樂。
我在想莫不是她也開始貪戀起了權勢。
這天，我坐在路邊的小攤上津津有味的吃著混沌。
攤主是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雙目渾濁。
提起自己參軍的兒子滿是自豪。
知道我是丞相府千金的時候，笑的合不攏嘴。
這都是阿爹和哥哥攢的好名氣，我也樂的自豪。
臨走的時候老爺爺非要請我吃一碗混沌，我笑著接受，臨走的時候留下了身上的錢袋子。
這一切全被馬車上的玄翊盡收眼底。
他看著記憶裏囂張跋扈的丞相嫡女竟然毫無架子的坐在破敗的木凳子上與一老叟侃侃而談，並委婉的顧忌民生不易的模樣讓他亂了心神。
瞬間就有所懷疑婉檸平日所說的到底摻雜幾分真假。
當日，他便再次拜訪了丞相府。
一來朝中多數文官以我阿爹馬首是瞻，二來如今陛下有了另立太子的打算，他自然也得學會明哲保身。
我在院中澆花。
烈日當空，細密的汗滲出在額頭，親力親為的細心呵護。
小廝帶著玄翊穿過長廊，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我叉腰起身擦汗，彼此相距不過五米。
我恭敬的行禮。
他緩步走來，眼神不如當初的冷傲。
“花草憐生，如煙姑娘有心了～”
我望著他復雜的眸子笑著回應：“花草有心，不過將心比心罷了～”
他的步子未動，嘴唇囁嚅，半晌才緩緩吐出。
“如煙姑娘真的想好與六弟締結婚約嗎？如果你不願，我可以替你求父皇另擇……”
他說到這，有些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下來。
我反肯定的回答：“殿下你也看到了，六殿下是我親自選的，妾身甚是滿意！”
我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挫敗。
古代的男子大多都是這樣，人和心總要有一個屬於自己。
可惜了，我不屬於任何人。
玄翊背著手，似乎在下什麼極大的決心。
“如煙姑娘你是先選的我對不對？”
我不明白他現在提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我隻道：“妾身覺得殿下不懼皇權，一心想與心愛姑娘一生一世一雙人，讓人感動，妾身祝殿下得償所願！”
一句話，堵住了玄翊任何試探的可能。
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要說些什麼情深似海的話。
半天，他才軟了語氣：“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果然，從他停下腳步看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來丞相府目的並不單純。
說什麼真正的愛情有多麼高貴，到頭來還是捨不得這江山實權。
同時我看到走廊拐角處，一抹仙白的身影突然頓住。
我知道那是玄離。
他應是也聽到了玄翊的這句荒唐之言。
我語氣堅定：“殿下自是說笑了，我這般驕縱跋扈，愛慕虛榮自是比不上婉檸姑娘的！”
“若殿下覺得皇後娘娘對詞難以接受，我自然會為你們求一段姻緣！”
玄翊見我態度冷漠，餘光掃視著我，卻也不得不踏著步子走開了。
等人走後，我淡定道。
“不知六殿下還有偷聽墻角的習慣呢？”
身影微動，有些泛著紅暈的走了出來。
瞪圓無辜的眼睛：“婚期將近，我特來府上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東西，不巧遇到客人，隻能先行回避了。”
我也沒有戳破他。
隻是喊他與我一起澆花。
日頭更毒，滿園的嬌花盛開的艷麗，他弓著身子，細致的松土。
還貼心的喊來丫鬟為我撐傘。
影落西斜，我與他在涼亭飲茶。
玄翊進了阿爹的書房，許久未出。
我與玄離聊得開心，他說要在我住的院落種滿鮮花。
我看著他，柔和的光打在他的背上，突然也有了幾分歲月靜好的模樣。?ĺ
阿爹護送玄翊出來的時候，我與玄離正在沙盤對弈。
直到低沉的嗓音落下，才回過神來。
“煙兒，你又拉著殿下陪你下棋了！”
玄離寵溺道：“如煙棋藝高超，我自愧不如，若是男兒身，定是用兵如神的大將軍！”
玄翊冷著臉，眼睛死死的落在沙盤上。
“皇兄，今日你怎麼得空來丞相府了？”
玄離問他，語氣裏帶著微不可查的不滿。
玄翊自知理虧，隻好搪塞道：“來談公務。”
“正好，我們兄弟可以一起回宮！”
說完，玄離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微笑，便走了出去。
我與阿爹站在涼亭看著兩道頎長的身影異口同聲的輕嘆了一句。
城東的胭脂鋪都是高檔貨。
我想著穿回去之前多搜羅一下一些精美的金銀首飾。
不曾想與婉檸撞了個滿懷。
她身邊圍滿了丫鬟婆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官家小姐。
我看著點頭微笑。
她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我的身上，審視不滿自卑復雜的看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