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縛冬歸 4342 2024-11-05 11:44:51

小妹失蹤八年後,自己回來了。可她性情大變。


不僅設計毀我名聲,害兄長摔斷雙腿。


還構陷父親謀反,用雲家兵權換取太子妃之位。


滿門抄斬後。


我們全家都重生回了她拿著玉佩找上門那天。


1


假冒小妹的女子拿著玉佩上門那天,京中剛下了一場大雪。


「將軍、夫人!快來看,好像是二小姐,二小姐回來了……」


管家吳叔的聲音,隔著庭院遠遠傳來。


我和兄長、爹娘坐在廳中,卻誰都沒有動。


我爹眉頭緊皺。


兄長攥緊了拳頭。


就連我娘也紅著眼睛,渾身顫抖。


倒不是喜極而泣。


而是憤怒。


因為這個拿著玉佩找上門來的女人,根本不是我的小妹雲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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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個冒充小妹身份的冒牌貨。


2


上一世,春陽城遭周國突襲時,爹娘帶軍迎敵。


兄長和我帶著小妹撤離,卻不慎被周軍沖散,至此失去小妹的音訊。


冒牌貨尋上門來以後,因為愧疚,我們全家對她憐愛有加。


可她不僅自導自演一出綁架大戲。


讓兄長在營救她的過程中,墜馬摔斷兩條腿,再也不能行走。


還設計讓我被歹人劫走玷汙,壞了名聲。


事後,她盜取爹爹的佈防圖,誣陷雲家私通外敵,意欲謀反。


害得我雲家滿門抄斬,三十六口人無一倖免。


而她,因主動揭發,向皇帝獻上雲家兵權有功,被冠以「大義滅親」的美名。


不僅免去死罪。


還被賜婚太子,成為梁國的太子妃。


上一世直到臨死前,我們都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那樣做。


直到行刑那天,她穿著一襲繁復的宮裝來到刑場。


在假模假樣哭泣後,揮退眾人,湊近我耳邊。


「沒錯,讓人擄走你,毀你清白的人是我。設計讓你兄長墜馬,斷了兩條腿的人也是我。」


「因為我呀,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雲淼。」


「而是八年前,命喪你們鐵蹄之下的周國赤霄軍副將之女——沈黎。」


3


大門外。


沈黎一如上一世那般,穿著薄薄的補丁衣裳。


渾身臟汙,瘦弱不堪。


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激動,她的身子微微顫抖,那雙如小鹿一般的眸子怯生生地望著我們。


「爹爹,娘,阿兄,阿姊……」


如上一世那般,她淚眼盈盈,遞上那塊屬於小妹的玉佩。


那是一塊上好的春帶彩。


是我爹第一次打勝仗後,用所得賞賜中的玉玨一分為三雕刻而成。


我們兄妹三人一人一塊。


每一塊帶彩的位置,都能與另外兩塊完美聯接。


「真是淼淼的玉佩……」


我裝作欣喜,回身將玉佩遞給娘親。


娘親性子直,我原本還擔心她控制不住恨意,露出破綻。


不料,她甫一接過玉佩,便又紅了眼。


「我的女兒……」


她哽咽著將玉佩看了又看。


卻沒有再將玉佩還給沈黎,而是三兩步上去,將她抱進懷裏。


「淼淼,娘的淼淼……」


若不是方才在屋中,我親眼瞧見她咬牙切齒,恨不得提劍出來一劍結果了沈黎。


我當真要信了她此刻的情真意切。


「外頭風大,趕緊回家,咱們回家再聚……」


「對對對,娘,小妹這一路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先讓她回家休息好,咱們再敘。」


爹爹和阿兄也演得很好。


神情動容,招呼著將沈黎往府中帶。


隻是經過拐角處,在沈黎看不見的地方回頭同我對視一眼。


那快要溢出眸子的恨意,仿佛在問:


「這女人如此惡毒?真的不能殺?」


能。


自然能。


但不是現在。


4


沈黎洗漱幹凈,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她一襲青色衣裙。


原本眉眼就與小妹幼時有一兩分相似。


梳起頭發後,露出左邊額角那塊指甲蓋大小的疤。


便又與記憶中的小妹相似了幾分。


上一世,就是因為玉佩和這道疤,我們對她的身份從未生疑。


以至於忘了小妹一直愛美,視那道她不慎磕傷留下的瘢痕如畢生之仇。向來以額發和花鈿遮擋,從不示人。


她哭訴:


「當年阿兄引開追兵,將我和阿姊安置在一處廢屋,明明阿兄提醒我們不要亂跑的,可我一眨眼就不見阿姊的身影。」


「後來,我被人販子賣進了一個雜耍團,那雜耍的班主每天都用繩子捆著我,也打我,我根本不敢跑。」


「兩個月前,那雜耍團的班主不知開罪了哪個官爺,被下了獄,我才敢逃出來。」


「當年,若不是阿姊,若不是……」


她斷斷續續,欲言又止。


話裏話外都在埋怨,當年是我丟下她,沒有護她周全。


甚至還撩起衣袖,露出身上的鞭痕。


試圖賣慘佐證這番說辭。


上一世,爹娘和阿兄的確有些動搖。


雖未斥責我,也坦言信我不會置親人不顧。


但後來好長一段時間。沈黎挑撥離間時,他們還是下意識偏袒。


但重來一世,這些話他們怎麼可能會信?


「淼淼,當年你被流民沖散時,你阿姊還不到十歲,我們久未尋到你,她一雙眼睛差點哭瞎。」


爹爹語氣嚴肅。


「這個家裏,最心疼你的就是你阿姊,你怎能這般想?」


似乎沒有料到爹爹會如此嚴肅。


沈黎的哭聲頓了頓。


半晌,才抽噎著開口:「當年我太害怕,或許記錯了……」


她垂眸落淚,模樣楚楚可憐。


但我分明看見,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怨毒。


5


陪著沈黎演完一番「骨肉情深」,天色已經暗了。


用過晚膳,侍女攙扶她回房休息。


演了一整日的爹娘,瞬間冷了臉。


確定腳步聲徹底消失。


兄長更是沒忍住,一把摔碎手中的茶盞。


「呸!我上輩子真是瞎了眼了,怎麼就沒發現她如此歹毒!竟一回來就挑撥離間!」


「一想到她的所做作為,我真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兄長性子直,從未接觸過內宅中的彎彎繞繞。


上一世,他原本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畢生的心願就是像父親那般戎馬沙場,護佑大樑百姓。


可被沈黎設計廢了他一雙腿,也廢了他的雄心壯志,毀了他的一生。


他恨沈黎。


他能想到的最狠的復仇方法,無非是「碎屍萬段」。


可我和娘親卻不這麼認為。


「人死後無知無覺,碎屍萬段有何用?比起直接殺了,給她痛快,不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沈黎帶著小妹的玉佩回來,明顯是知道小妹下落的。


上一世她回來後,我們雖然派人去她口中的塬縣府衙,想找那班主求證。


但到了才得知,那班主因患破傷風,入獄沒幾天就死在獄中。


那時,我們隻以為是巧合。


直到我們被滿門抄斬,知道她是假冒的,才恍然大悟,察覺那班主的死或許不簡單。


重活一世,我們自然要尋小妹。


一番商議過後。


便讓兄長藉口「外祖病重,回江西祖宅侍疾」,悄悄前往塬縣查探。


兄長去後,府中一如上一世,安靜了好些時日。


一晃時間過去月餘。


上京城洋洋灑灑下了幾場大雪後。


爍陽公主送來帖子,欲在城郊別院辦一場喜雪宴,邀我前去赴宴。


聽聞消息,沈黎第一次主動來到我的院子。


「阿姊,我剛回來,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你們能不能帶我赴宴呀……」


她用手指纏繞著帕子,眼裏寫滿了期待。


上一世的春日宴,她也是這般怯懦地賣慘。


結果,不僅在宴會上誣陷我推她入水,讓我背負殘害手足的名聲。


還設計讓我落單,被歹人擄走,毀了清白。


這一世,她想故技重施。


但我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思及此,我溫聲朝她笑。


「好啊,我帶你去。」


7


喜雪宴那日,一連下了幾日的大雪停了,難得天朗氣清。


隻是路面積雪未化,路面濕滑,馬車也行得極慢。


我們辰時出發,到達梅苑時,已經臨近晌午。


今日這喜雪宴,爍陽公主花了不少心思。


梅園中紅梅開得正盛。


貴女們自行賞梅玩雪,行酒令,對對子。


要臨近傍晚,宴席才正式開始。


沈黎同這些世家貴女們不熟。


但她如上一世那般,刻意奉承討好一番,也很快同她們玩成一片。


「阿姊,戶部侍郎家的俞娘子邀我去嬉冰,你可要同去?」


我搖頭。


「你們玩吧,我看著就行。」


她並未強求。


隻是離開後,依稀聽見她語氣委屈。


「不知阿姊是不是愧疚當年弄丟我,自我回來後,總感覺與我有隔閡。」


「其實,我也想同阿姊多親近親近……」


上京城的這些貴女們,不見得誰與誰關系多好,也不見得誰與誰多親近。


更多的是自詡正義,看熱鬧不嫌事大。


聽聞沈黎的話,小聲議論一番,便朝我走來。


「雲家阿姊,今日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便一起玩,熱鬧熱鬧吧。」


「是啊,聽聞雲姊姊冰戲不錯,姐妹們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趕巧,不如讓咱們見識見識?」


「就是,讓咱們瞧瞧吧……」


她們一人一句,將我圍在中間。


沈黎更是泫然欲泣。


「阿姊,我從未見過嬉冰,你能不能教教我……」


看著她期盼的目光下,唇角那絲幾乎藏匿不住的算計。


我忍不住勾了勾唇。


「好啊,我教你。」


8


用水澆出來的冰面上。


沈黎穿著冰鞋,在我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往前。


她興奮雀躍,笑聲引來場上所有人圍觀。


「阿姊,我還從來沒在冰上這樣玩過,真好……」


話沒說完,她忽然一聲驚呼。


緊接著抓住我的手狠狠一拽。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猛地往後栽去。


「咚」的一聲悶響。


冰面裂開。


一眾貴女聞訊慌忙趕來。


「雲二姑娘,你可還好?」


沈黎掙扎著坐起。


但似乎被摔蒙了,表情木訥。


直到有人驚呼:「血!你流血了!」


她才後知後覺地摸摸後腦勺,摸到滿手鮮紅。


「別動,聽說摔傷的人不能動。」


「大夫!快去喚大夫!」


哄鬧聲中。


沈黎面色慘白,哭訴質問:


「阿姊,我是笨了些,但我也在認真學,你若是惱我,可以不教我,為何要推我呢?」


9


為了這出戲,沈黎做足了功夫。


上一世的春日宴,她誣陷我推她入水。


不惜以性命為賭,也要讓我背負「殘害手足」的罵名。


以至於我被沈黎安排的歹人擄走,毀了清白。


沒有一人懷疑是否巧合。


他們隻罵:「惡有惡報、活該!」


這一世,我早就料到了她會誣陷我。


因此,聽聞她的質問,並未有多意外。


「推你?我既教你,又為何要推你?」


「你口口聲聲說我推你,可有證據?」


她自然沒有。


她方才拉我的角度刁鉆,旁人根本看不真切。


若不是她方才嚎的那嗓子,旁人隻會以為她是自己摔的。


可即便沒有證據,她仍有辦法誣陷我。


如上一世那般,她表情隱忍,忽然盈盈垂淚。


「阿姊說沒有,那便沒有吧……」


這般以退為進,倒顯得我咄咄逼人。


果然,她一哭。


那些世家千金,瞬間便不滿。


「雲家阿姊,這是你的親妹妹。」


「她都傷成這樣了,你這個做阿姊的也不知道關心,隻知道撇清責任,有你這般做阿姊的嗎?」


「聽說當年就是她將雲二姑娘弄丟,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陰陽怪氣的議論聲中,沈黎哭得越發楚楚可憐。


「阿姊大約沒將我當妹妹吧。」


「早知道阿姊不希望我回來,我倒不如死在外面呢。」


我並未辯解。


看著眼前同上一世如出一轍的場面。


甚至感覺有些好笑。


場面混亂。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爍陽公主。」


人們瞬間噤聲。


「鬧什麼?」


爍陽公主與博安候夫人帶著御醫走來。


御醫見怪不怪,上前替沈黎診斷包紮。


爍陽公主卻微微皺眉。


「好好的喜雪宴,就讓你攪和了。」


「就你這種宮中六歲稚童都不用的把戲,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10


爍陽公主的話直白。


話音落下,場上便響起一陣陣倒吸涼氣聲。


沈黎一陣輕顫。


原本就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她瞪大眼睛,仿若不敢置信。


「殿下,我沒有……」


「沒有?你的意思是,本宮冤枉你?」


爍陽公主輕嗤一聲。


「本宮雖看得不大真切,但博安候夫人應當看得甚是明瞭。」


「自然。」博安候夫人甚是颯爽。


她上前一步。


「你家阿姊方才手上可收著勁兒呢,那力道,別說推你了,你若不使勁兒扒拉她那一下,她身形都不會晃動半分。」


博安侯夫人自小耳目過人。


十歲時便能數十裏之外,射中枝頭的燕雀。


此番事跡,早就在上京城中出了名的。


因此,她的話無人質疑。


僅一瞬,方才的聲討便換了方向。


「不是吧?這雲二姑娘剛回雲家,為何要這麼做?」


「誰知道她在外面流落八年,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大約這般場景,沈黎從未料想過。


此刻她臉上血色盡失,眸中恨意一閃而逝。


嘴唇翕動,許久才擠出一句綿軟無力的話:「我不是,我為何要這麼做……」


可有爍陽公主和博安侯夫人作證。


她的辯解蒼白無力,誰還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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