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林望舒看著他那個樣子,還是忍不住笑:“我覺得是因為你性子悶,父親都說,你性子悶,知子莫若父,你還能抵賴?”
提起陸崇禮,陸殿卿正色道:“給你說正事,今天我和父親談到了孩子的問題,告訴他我暫時不想要孩子,他沒多問,就說隨我們,還說你的工作現在做得很好,讓你好好幹就是了。”
林望舒一聽,自然高興:“既然父親都親口這麼說了,那姑母的話,也就沒必要理會了。”
之前她媽就說試探過陸殿卿父親的意思,現在更加確鑿了,她可以再也不用理生孩子的茬了。
陸殿卿:“對,本來就沒必要,她也沒辦法做我們的主。”
林望舒:“那就好,我還想拼一年,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如果放開高考,我想考大學,上了大學我還想好好學習呢,早早懷孕生孩子,到時候我的人生都圍著孩子打轉了!再說,我還不一定能生出來呢,我開始就和你說過,大夫說了我生孩子困難。”
她想著人就是這樣,沒結婚前,如果知道非要生孩子,那她肯定就撤了,那時候就算有些失落難過,但也沒什麼大傷害。
可是現在結婚了,兩個人蜜裡調油,這個時候如果非說必須生孩子,那可真是當胸一箭,讓人前不得後不得。
說白了,就是沉沒成本大了,讓人舍不得了。
畢竟日子過得好好的,因為一個分歧就當機立斷離婚的有幾個。
陸殿卿低首凝視著她,默了片刻,才低聲說:“沒什麼,我開始就說了我們可以不要孩子,再說除了我姑姑,沒有人給我們這方面的壓力,我父母我也可以做主,我爺爺那麼多晚輩,他也不缺我們這裡的孩子,你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林望舒:“嗯,我知道。”
陸殿卿:“高考的事,不是年底,就是明年初了,看具體審批過程,這個消息已經確切了,往屆生也參加,年齡放得很快,你肯定有機會,先爭取考大學吧。“
林望舒頓時吃了一個定心丸:“好!”
陸殿卿:“我要出國的話,臨走前需要交代的事比較多,我爺爺這兩天回來,我們得去看看。”
林望舒:“爺爺回來了?那看你的,你說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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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殿卿:“應該是後天回來,到時候我帶你過去。另外我們西廂房不是還有一些木料嗎,之前裝修剩下的,今天找個板爺,幫我們拉過去白紙坊,你哥總能用得上。”
林望舒:“你說得是,就算不打櫃子,打棚子什麼的也有可能。”
陸殿卿:“還有一件,我出國的話,你一個人住在這裡,我也不是太放心。”
林望舒:“不放心?”
陸殿卿:“一個人,萬一生病了呢,也沒人照顧你,所以我想著,等我出國,你就過去你娘家住,你大哥馬上要結婚了,你可以交一份伙食錢,平時出手大方些,和你嫂子處好關系,和娘家也能互相照應著。”
這也是他今天過去白紙坊就想過的,畢竟他家族人雖然多,但林望舒並不熟,自己母親不在北京,父親也不方便經常過來看她,隻能靠著娘家了。
他又道:“你家住房緊張,可以讓你二哥先來我們這裡住,他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的。你二哥一向疼你,這個應該沒得說。”
林望舒想想:“我二哥肯定沒問題,實在不行讓他在故宮住宿舍湊合湊合唄!不過回娘家的話,那邊環境不好,學習不夠安靜。”
陸殿卿:“那你可以過來這邊學習,就像上班一樣,平時吃飯睡覺回去。”
林望舒:“倒是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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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陸殿卿和林望舒一起過去了東交民巷,看望了陸家老爺子。
陸家老爺子是一個和藹慈祥的人,已經八十歲的他精神矍鑠,風採怡然。
陸殿卿和林望舒過去的時候,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孫輩,陸殿卿的四叔和姑母都在。
屋子裡熱,老人家不喜歡用空調風扇,就在院子裡陰涼處,一大家子或坐或站的,在那裡說話。
林望舒這是第一次拜會老爺子,自然是恭敬小心,不過陸老爺子也是很好的人,幾句話便化解了陌生,氣氛倒是不錯。
說話間,不知道怎麼提起陸殿卿生病的事,陸老爺子頗有些不滿:“你父親對你逼得太狠了,這都是被他累病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恰好陸崇禮進門。
陸崇禮上前恭敬地見過了,道:“父親,他隻是在飛機上凍到了,倒是和我沒關系。”
然而陸老爺子顯然是不滿:“怎麼和你沒關系?你不是他的頂頭上司嗎,他的工作不是你安排的嗎?”
陸崇禮便笑了,一笑間溫潤謙和:“父親說的是,這個確實怪我。”
其它人見此,都笑起來,紛紛表示,老爺子肯定是對的,老爺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林望舒從旁,也忍不住笑。
就在剛剛,她突然覺得陸殿卿父親某些舉止言談其實和陸殿卿很像——或者應該說陸殿卿像他的父親。
她再一次想起上輩子的陸殿卿,那樣一個陸殿卿,經過歲月的錘煉後,其實最終會變成他父親那樣嗎?
她總覺得,比起如今的陸崇禮來,上輩子那個三十五歲的陸殿卿過於冷漠,少了幾分溫潤的包容感。
並不覺得那樣的陸殿卿在五十多歲會成為今天的陸崇禮。
也許光陰的河流在某個地方被撕開了一個小口子,陸殿卿就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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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殿卿是八月初出去國外的,臨走前,他自然是很多不放心,倒是囑咐了許多,包括自己工資怎麼領,家裡遇到什麼事都可以找誰,都給她說清楚。
他又怕她不上心,最後道:“反正有什麼事你就找我父親好了,如果他不在,就找莊助理,莊助理上次你見過,他會一直在北京,一定能找到。”
林望舒:“我知道……”
陸殿卿:“你大哥馬上結婚,你大嫂人還不錯,但是你長期住在娘家,也怕起了間隙,你平時該花錢花錢,糧票飯票什麼的都交給媽好了,不要怕花錢。”
林望舒:“你放心好了,我懂,再說有我爸媽我哥呢,我這當姑奶奶的哪至於受氣。”
陸殿卿無奈,摸了摸她的頭發。
林望舒明白他不放心,嘟哝:“那麼擔心幹嘛,我以前沒結婚也是那樣過的啊……”
陸殿卿凝視著她,低聲說:“那不一樣,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林望舒聽他這一說,倒是笑起來:“放心好了,我又不傻!”
陸殿卿走了後,沒多久,林觀海和肖愛紅也就熱熱鬧鬧地結婚了。
他們兩口子住在新蓋的房子裡,當初林望舒住的那間房,本來是林聽軒住,不過林望舒要住,自然是把林聽軒先趕出去了。
林聽軒二話不說,卷著鋪蓋卷去宿舍了,於是林望舒又住回了白紙坊的大雜院。
其實這邊住著倒是便利,距離附屬中學近,開學後,騎自行車十分鍾就到,她倒是更喜歡了。
剛開始的時候,雖然很惦記陸殿卿,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過她很快將心思投入到教學和學習中,那些惦記著的心思也就淡了。
她每天忙得馬不蹄停,白天在學校上課學習,中午會和學生一起吃飯,和他們探討下學習問題。
現在社會上已經有些傳聞了,都在說起高考放開的事,當然了這種事有人信有人不信的,信的可能拿起書來學,不信的就當沒這回事,還會吊兒郎當地說別人幹嘛當回事,這才是犯傻了呢。
林望舒雖然不好和學生說實話,但是也幾次給學生鼓勁兒,讓他們努力學,她現在在學生中也很有一些威望,大部分學生都認真聽著。
甚至連那李紅柱,都開始努力學習了,甚至據說比別人都用功,黑天白夜地學。
這倒是讓她欣慰,讓她覺得,自己當時到底沒做錯,也許自己已經改變了這個學生的一生,誰知道呢。
下班後,林望舒就在房間裡挑燈夜戰,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是時候長了,大雜院裡難免有說闲話的,有的好奇說殿卿出國了你怎麼沒跟著去,有的說殿卿出國了你怎麼就回娘家,反正那話裡意思,多少帶著幾分探聽。
她勤快學習,也引來大家好奇:“就算放開高考,也是應屆生吧,你早畢業了,也不能考,有什麼用呢!”
對於這種話,林望舒隻當沒聽到罷了,畢竟說了也白搭,她自己把自己顧好就行了,管不著別人怎麼說。
關珠清已經和雷正德結婚了,據說結婚的時候還鬧了一場,她也想去北京飯店結婚,但是雷家的意思是,隨便找家得了,為了這個,關珠清死倔著,雷正德也鬧別扭,最後終於,雷家答應了,果然也去北京飯店擺了桌。
對於這些,關彧馨提起來就想笑:“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去了有什麼意思呢,還不是看雷家的嘴臉。
因為這個,林家壓根就沒參加她的婚禮,反倒是陸家參加了,也給送了禮。
陸殿卿這一房,陸殿卿不在,她意思意思讓人代上了禮。
關珠清卻因此不高興,她覺得姑姑“不給她留面兒”,倒是冷淡了林家很一段。
林望舒知道這些,自然是當沒這回事,就算一個胡同住著,都是你嫁你的,我過我的,更何況她現在躲到了白紙坊大雜院裡,誰稀罕搭理一個關珠清!
誰知道那天,中秋節,林觀海提了一盒月餅過去給關敬城,當天晚上,關敬城帶著關珠清過來了,來看姑姑的。
關敬城對於關珠清的事當然是看不上,心裡膈應,但到底是女兒,女兒過節過來看看姑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也就帶著她過來了。
過來後,關珠清倒也是規規矩矩地叫了姑姑,也和林望舒打了招呼,口中叫姐,很乖巧的樣子。
關彧馨見此,伸手不打笑臉人,便也問起來她婚後的種種,聽著雷正德那小子對她倒是不錯,也就放心了。
關珠清:“至於我婆婆那裡,她時不時說我,但有正德護著,我倒是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關彧馨笑了:“那就好。”
關珠清看了一眼林望舒,道:“其實我現在想著,婆媳關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婆婆再刁鑽,隻要自己男人向著自己,怎麼都不怕,先拿捏住男人,別的都不用擔心。”
關彧馨點頭:“這倒是,還是珠清你有本事,能拿捏住男人。”
關珠清聽著這句話,倒是多少有些得意了,她笑著說:“姑母,說實話,我現在也想明白了,正德對我好,他們家各方面也都好,我嫁過去,這不是挺好的,雖然不是什麼大前途的人家,但是知冷知熱的,正德對我也好,又是守著家的。”
旁邊關敬城聽著,皺眉:“珠清,說得叫什麼話!”
關珠清:“也是說實話,我姐現在,住到了娘家,我看著其實也心疼。”
林望舒一聽:“心疼我?妹,你可放心吧,我這日子挺好的,你不用操心我。”
哪裡也輪不著她來心疼自己。
關珠清嘆了聲:“行,姐,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