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很適合你。」男人手掌從後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目光從後落於鏡上,流連著於她眉眼。
季櫻欣然接受誇獎。她將手中的珍珠耳墜遞給傅景深,「要不三哥幫我戴上?」
傅景深接過小小的耳墜,低眸看向她精巧白皙的耳垂。
耳垂本就小,更何況幾乎看不見影的耳洞。
「不怕我弄疼你?」他半開玩笑地說。
季櫻看他一眼,嗔道:「那就沒有下次了。」
傅景深失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珍珠耳墜湊近她耳邊,沒有戴,反輕捏薄薄的耳垂。
季櫻被捏得脊背微緊,不太自在地說:「做什麼?」
男人嗓音含著幾分笑意:「我最喜歡這處。」
季櫻一愣,聽見他說:「比嘴巴誠實。」
季櫻:?
「一親就紅了。」
她下意識否認:「哪有…」
傅景深順著她耳後往下啄吻,激起季櫻背後一陣酥麻。男人指腹摩挲她耳垂,示意她看鏡邊,惡劣地笑了聲:「是不是紅了?」
季櫻微惱,側頭躲開他的手,拿回珍珠耳墜,悶聲道:「我自己來了,不要你。」
她快速給自己帶上耳墜,動作間,珍珠耳墜輕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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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低眸仔細看著,在季櫻要戴左耳時,伸手接過耳墜。
季櫻沒阻止,看向男人認真的眉眼。男人似乎熱衷於打扮自己,從買衣到戴首飾,都經過他手。
她有些沒忍住笑,心尖也蔓延上甜絲絲的蜜意。
「笑什麼?」
季櫻搖頭:「沒什麼。」
傅景深從後扶正她下巴,仔細端詳她眉眼,像是在檢驗自己的成果。季櫻任由他打量,但漸漸的,琢磨出些許不對味來。
男人黑眸輕眯,透露出某些特定時刻才會出現的暗沉。
季櫻腦中警鈴大作,她可不想剛裝扮好就被弄亂,忙推開傅景深,輕咳一聲:「時間來不及了,要去接爺爺了。」
「嗯。」傅景深指腹流連地輕蹭她臉頰:「走吧。」
傅景深親自開車,首先去往傅宅接老爺子。婚後,季櫻隔半月會和傅景深回去一趟,剛好和回季家的日子錯開。
在得知她不喜藥膳後,老爺子便再沒提過。隻在季櫻每次回去時,囑咐家中阿姨多燉補湯。
整個傅家,傅老爺子最有人氣,季櫻和他一起,都能多吃幾口飯。
「三哥。」傅景深正在開車,季櫻看向他側臉。男人眉目深邃,不說話時,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季櫻託腮,忍不住道:「怎麼你一點也不像爺爺呢?」
「不像?」
傅景深算是在老爺子身側長大的,結果卻長成這幅冰山般的模樣。季櫻開口:「爺爺待我很熱情,特別親切,就和親爺爺一樣。」
「我對你不熱情嗎。」
季櫻沉默地朝他遞去一眼。他什麼時候最熱情,他自己不知道嗎…
「爺爺可不一樣,他對大家都很親切。」
「隻是你看到的而已。」傅景深漫不經心地說。
恐怕整個圈子,都沒人會說老爺子親切熱情。一直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對己對人都一樣苛刻,除了早已去世的奶奶,能得老爺子笑臉的,也隻有季櫻了。
說話間,轎車停在傅宅門口。季櫻腳步輕盈地下車,朝著大門口走去,隔著遠遠便喊:「爺爺!」
「哎。」傅老爺子早就在家等著了,揚聲便應下。
兩人一唱一和,等傅景深停車下來時,就看季櫻已經挽著老爺子的手臂,笑容明媚地朝這邊走來。
再看眼老爺子,笑得連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些。
傅景深:「爺爺。」
老爺子嗯了聲,指著車門,「還不開門,讓我和櫻花上車?」
在外出行都由司機下屬開車的傅大總裁,在此時,聽話地彎腰開門。季櫻驚異地眨眨眼,攙著老爺子上車,隔著窗戶和傅景深對上視線。
男人輕挑了下眉,像是在說:「還親切嗎?」
難得看男人吃癟的樣子,季櫻有些想笑。一扭頭,傅爺爺的手機屏幕亮起,她提醒:「爺爺,你有電話。」
「電話?」老爺子拿起手機,眯眼看了眼來電人,冷哼一聲。
大概不想一個人不痛快,傅老爺子朝剛剛坐上駕駛座的傅景深道:「你爸的電話。」
「您接就是。」
老爺子把手機遞到傅景深耳邊,「你接。」
透過後視鏡,季櫻都看見傅景深眉眼間一閃而過的燥意,但很快消失。他拗不過老爺子,伸手接通電話。
車廂內異常安靜,傅遠殷切的聲音順著聽筒傳到眾人耳邊。
「爸,中秋快樂啊。」
傅景深:「是我。」
「哦。」傅遠頓了頓,半晌,憋出一句:「你也中秋快樂。」
傅景深面無表情:「你也是。」
似乎連空氣都尷尬得凝固起來。
季櫻坐在後頭,看著傅景深徑直將手機遞給老爺子,淡聲道:「他找您。」
傅老爺子看到這個逆子就生氣,沒好氣地說:「喂。」
對上老爺子,傅遠倒是笑嘻嘻的:「也沒什麼事,就是給您老說聲節日快樂。」
「聽說今年您要去季家過?」
「怎麼?」
「沒怎麼。」傅遠熱切道:「替我給親家和櫻花問聲好,我今兒個就不去了,改日再去看您。」
傅老爺子臉色沉下來,「你不來我就快樂。」
「哎。」傅遠沒心沒肺地說:「對嘛,省得我出現讓您添堵。」
傅老爺子氣結,顧忌到身側的季櫻,到底沒把話說絕,直接掛了電話。
季櫻忙給老爺子順著氣。傅老爺子深吸口氣,閉眼搖搖手。
老爺子興致不高,接下來的車程都有些沉默。直到轎車緩緩停在季宅,季櫻扶著老爺子下車,看見家門口翹首以盼的爺爺。
「爺爺!」季櫻開心地朝著自家爺爺招手。
見著老戰友,傅老爺子表情緩和,一行人熱鬧地進了門。
季櫻落後一步,等待泊車下來的傅景深。男人還拎著一手的禮盒,季櫻挽住他手臂,一同往裡走。
她觀察著男人的臉色,男人表情始終一如既往的平靜,根本看不出什麼。似乎傅遠的電話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情緒波動。
「看我做什麼?」
傅景深唇角微勾。
季櫻試探著開口:「剛剛爸爸的電話,你有沒有不高興啊?」
傅景深停頓住腳步,凝視她認真的小臉。
被她提起,才驀然發覺。或許,他是不高興的。
但這種情緒經年累月地積累,早已成了微不足道的一角。
見他久久未答,季櫻心也提起。直到腰肢被男人手掌摟住,他湊近她耳畔,「那櫻花讓我開心點?」
季櫻愣了愣,細軟小手握住他的,輕聲道:「你和我一起回家,人多一熱鬧,就開心了。」
「過節呢,一定要開心哦。」
說完,她抬頭,看見傅景深始終垂眸看著她。清俊疏冷的眉眼都繾綣起來,如水般將她浸潤。
季櫻心撲通撲通跳得快了些,別過臉:「你別這樣看我。」
她有些遭不住。
傅景深:「不喜歡?」他抬手撥弄她耳墜,盯著那一抹玉質染上緋紅:「耳朵紅了。」
季櫻稍稍側開臉,兩人臉頰湊近,近乎耳鬢廝磨。
直至季宅的大門忽地被人推開,季淮大步踏出「就是蝸牛也該爬進來了,你怎麼…我靠,光天化日的季嚶嚶你在幹什麼?」
季淮這一嗓子和喇叭似的,差點讓季櫻跳起來,她扭頭,有些無奈:「二哥…」
傅景深也後退一步,輕飄飄朝季淮看去一眼。
季淮蹙著眉頭,抬腳就往門裡走,丟下一句:「快進來,媽做的月餅剛出爐。」
兩人進門,廳內早已經熱鬧一片。聽見兩人進門的聲響,季爺爺調侃:「小兩口說什麼悄悄話呢?不說出來給爺爺聽聽?」
季櫻紅著臉搖頭,朝罪魁禍首季淮看去一眼,後者懶洋洋靠在牆邊,沒有半分愧疚。
她甕聲道:「沒說什麼。」
「嗯,什麼也沒說。」季淮冷不丁道:「就是湊在了一起。」
季櫻微惱,「二哥!」
「我去看看媽烤的月餅。」季淮聳肩,吊兒郎當地去了廚房。季櫻氣不過地跟上去。
季天澤看著一前一後的兄妹倆,搖了搖頭,朝傅老爺子道:「讓您見笑了。」
傅老爺子捧著茶杯,笑著道:「哪裡。」
看著季家滿堂的人氣,他拍了拍季老的腿,喟嘆著說:「老季啊,還是你有福氣,兒孫滿堂啊。不像我家那個逆子,不把我氣死都不錯了。」
季老聽出傅老口中的失落之意,安撫道:「咱倆還分什麼你我?」
不過確也造化弄人。傅老育有一子一女,最後常伴身側的竟唯有這一個獨孫。
季老朝傅景深看去一眼。按他來看,這孫女婿哪哪都好,就是太過冷清,櫻花嫁過去後,才慢慢有了些人氣。
「等過個兩年,讓櫻花給家裡添上幾個孩子,也不就熱鬧起來了?」
季老爺子話一出,廳上各位臉色都有變化。老一輩自是覺得家裡人丁興旺最好,季老說的話自也是常理。
但季櫻這身子骨,誰又捨得讓她吃這種苦?可諾大一個傅家,唯傅景深一個獨孫,要沒有個繼承人,也不合理。
季天澤輕咳一聲,又不好駁了二老的意,斟酌著不知該怎麼開口。
直到始終安靜聽著的傅景深道:「爺爺,這件事我暫時還沒有考慮。」
季老爺子一愣,遲疑著道:「那總不能…」他觀察著傅老的臉色,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傅景深語氣平靜:「這件事我聽櫻花的意願,她不願意就不要;就算願意,也得等身子養好再考慮。」
廳內安靜了下來,季老點點頭,朝身側的傅老讚許地說:「景深這孩子,我沒看錯。」
季櫻跟著季淮從廚房出來時,看到沙發上所有人朝她看來。
季淮將裝著月餅的烤盤放在桌上,碰了碰季櫻的胳膊,「快嘗嘗。」
「好。」季櫻拿了兩個,朝兩位老爺子走去,給二老一人一個。
季淮也跟著過來,將月餅分給剩餘幾人。遞給季天澤時,聲音也低了些:「爸,您嘗嘗。」
季天澤接過來,看他一眼:「這不是你想吃的奶黃味。」
季淮耷拉下眉眼,動了動唇,聲音幾不可聞。
「所以想讓您試試。」
季櫻坐在傅景深旁邊,知道他不喜甜,隻掰了一小瓣給他:「咬一口,月兒圓。」
正私語間,季老爺子忽地喊:「櫻花啊。」
「嗯?」季櫻咽下口中的月餅,看著爺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這時,於婉清從廚房出來,一拍手,傭人開始端著盤子上菜:「開飯啦。」
見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季老爺子擺擺手,「先吃飯。」
為著這餐飯,於婉清為了顧全所有人的口味,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
季櫻特被允許,喝了幾杯米酒,酒過三巡後,小臉酡紅,睜著大眼睛,誰說話就愣愣盯著看。
腰肢也軟了,不住就往身後傅景深的懷裡倒。
男人面不改色地攬住她肩膀,在一眾人的眼光中,像是護住自己的所有物,兩人之間渾然天成的親暱纏繞。
「好像有點醉了。」他含笑道。
季琛但笑不語,季淮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季嚶嚶你不是吧?這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