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嗯，我等你。」
倒是難得。
「沒關係，都是你的。」
聞玥的父親聞海，和聞巖母親屬商業聯姻，但生下聞掩後不久，其母體弱去世。不多時，聞海結識影壇天後蘇妮，後蘇妮隱婚生子，生下聞玥。
季櫻看著她，翹了翹唇，不置可否。
兩邊都不能輕易得罪…但兩相對比下，更不能得罪的，還是聞大少爺。
季櫻眼珠輕轉，落於聞玥明媚的側臉，心念微動。在導購提示刷卡時，季櫻先聞玥一步出手，細白手指遞上季琛的副卡，「買單。」
季櫻低頭攪拌著咖啡，唇瓣微翹：「買單的人。」
這句話瞬間激發了聞玥的鬥志，昂首挺胸地邁步進了店內。甫一進去，目光就被店內最中央模特身上的吊帶紅裙吸引住。
和聞玥來到櫃檯買單時，季櫻垂眼看向包中的幾張卡，停頓了幾秒。
聞玥循聲回頭，看清來人的一瞬，明媚的眉眼沉下來。
聞巖不以為意：「買就是了。」他朝導購一抬下巴：「還不快拿下來？」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聞玥睜眼看去。
季櫻朝她看了一眼，雲淡風輕地笑笑：「我等著。」
父親，大哥，二哥的，包括結婚時，傅景深給的。
不知何時，季琛出現在聞巖身後，向來溫潤含笑的眉眼，湧現一層晦暗陰沉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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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購是認識聞巖的，聞家的大少爺，常來店內一擲千金哄女人開心。而另一位…導購在奢侈品店混久了，哪能不知聞家這位影後生的小女兒。
聞玥：「真的？」她輕輕挑眉：「那我可不客氣了。」
季氏集團。
聞海極其喜愛這個女兒，視聞玥為掌上明珠。
一下午，聞玥帶著季櫻，幾乎將商場席捲一空。
他看了眼時間，沒有問為什麼，指尖輕點桌面，「定位發給我。」
聞玥眉眼冷若冰霜：「這是我先看中的。」
「阿巖，這不是玥玥嗎。」藍心柔柔笑著，挽著聞巖從店外進來，「還真是巧呢。」她又朝季櫻看來，牽了牽唇角：「嚶嚶也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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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櫻(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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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始終揪著心的季櫻眉目舒展，像看到救星般，目光亮晶晶望向季琛。
「嘶…」聞巖疼得直抽氣,但他比季琛矮了近乎大半個頭,哪裡能掙脫開,卻又礙於面子不好意思喊出聲，連臉都漲成了青紫色。
良久，季琛終於緩緩放開手,甚至還彬彬有禮地朝聞巖略微頷首：「得罪了。」
季琛這人就是這樣。談笑間毫不留情,偏偏事從不做絕,打一巴掌給一甜棗，讓人最後連氣都得打碎牙齒和血吞。
此時聞巖算是體會到了何謂有苦說不出。季琛這種態度，他連撕破臉都不能，還得憋屈地賠笑。
「季總怎麼會在這。」聞巖捏著疼痛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說。
季琛目光從聞玥臉上略過，後又望向季櫻,淡淡說：「舍妹在這。」
聞巖的目光落於季櫻面上,心中有了計較。季家這個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受寵,季琛千裡迢迢過來,也不是什麼奇事。
聞玥纏著季櫻,倒是抱到了一個好大腿，聞巖眼中閃過一絲陰暗,頃刻便消失。
他最後瞪了眼聞玥,拉著藍心：「我們走。」
藍心仍留戀地望向裙子：「可是裙子…」
聞巖有些惱地看她一眼。今天這樣多的爭端，都是這條裙子牽連出來的禍端,卻還是礙著面子，朝導購看去,催促道：「還不快包起來。」
聞玥斂眸，漂亮的臉蛋上具是冷淡和盛氣凌人，「我看誰敢包！」
季櫻也上前，徑直挽住季琛的手臂，不開心地說：「大哥，這條裙子明明就是我們先要的。」
季琛從模特身上裁剪精緻的紅裙上掃過，比對著朝聞玥看去，喉結滾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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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的視線，聞玥繃著小臉，直接別過了頭，滿臉拒絕交流的冷淡。
季琛壓下眉骨，沒什麼表情地看向聞巖：「聞總，凡事不該講究個先來後到嗎？」
如果是季櫻喜歡，聞巖也就讓了，但季琛和聞玥非親非故，提一句也是面子功夫，又豈會真正為了她開罪自己？
聞巖不以為意地笑笑：「做妹妹的，給嫂子讓條裙子，也不算什麼大事。」
聞玥聽罷，嗤笑：「你也配做我哥？」
聞巖不再和她廢話，冷著臉呵斥導購：「聽不清人話嗎？還不包？」
導購算是怕了，慢吞吞招呼人動作起來。
聞玥咬緊牙，表情雖極力繃緊，但冷冽鋒利的眉眼裡，仍不受控制地流露些許難堪。但哪怕是這般，她仍未向他投來一絲求助的視線。
季琛眉眼間的溫和徹底消失，黑眸微眯，似笑非笑地擋在聞玥面前：「聞總，如果我不同意你帶走這條裙子呢？」
聞巖原本志得意滿的微笑僵住，似乎不明白，季琛這樣一個圓滑的商人怎麼會做這般不劃算的買賣——
他難道不清楚，聞家未來的掌權人隻能是自己嗎？
但此時季傅兩家聯合，正是強強聯手的鼎盛時期，季淮還是天風娛樂的搖錢樹，他開罪不起季琛。
聞巖忍住心中的惱怒，扯出一個笑來：「既然季總喜歡，那我隻能忍痛割愛了。」
「時間不早，我和藍心先走一步，季總自便。」似覺面上無光，說完，聞巖就拉著藍心離開了。
看著人走遠，季櫻才解氣般輕哼一聲，為聞玥抱不平：「太討厭了！」
她扭頭看嚮導購，笑盈盈地讓其將裙子拿下來。
導購終是鬆了口氣，忙不迭答應，將裙子拿下後，季櫻推著聞玥的腰：「玥玥，快去試試。」
聞玥低頭看著手上裁剪精緻的紅裙，微微有些晃神。
她扭頭，看向長身玉立站在一邊的季琛。男人剛從公司出來，身上還穿著嚴整筆挺的西裝，但他的氣質卻和傅景深那種高高在上的清冷疏離迥然不同，西裝都穿出隨性淡然來。
季琛是溫潤隨和的，似乎每一次笑容，都在引誘著你朝他靠近。
可真正靠近時，才會看清他眼中浸透了涼薄的冷淡。年少的聞玥不懂，總覺得他待她不一樣，而隻有她，知道他真正的模樣。
直到，一個記不清日子的午後，她路過季家的書房，無意聽見季琛和季天澤的對話。
「阿淮不頂事，嚶嚶身子不好。」季天澤苦笑著說：「現在能撐起家裡的隻有你。」
「你年紀也有二十四了，我和你媽正在為你尋找合適的結婚對象，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嗎？」
聽到這裡，聞玥的心下意識揪緊在一起，屏息凝神地繼續往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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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嗎？」季天澤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對聞家那個小丫頭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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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玥蜷緊手指，緊張地垂下眼睫，少女心事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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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憋悶了兩年的惡氣，從胸腔往外冒，就快要溢出來。憑什麼他想怎樣就怎樣？兩年前對她棄如敝履，現在又裝得這幅模樣。
季琛不動聲色地看向她，「不一樣？」
不是要和佟家聯姻嗎？又何必來她面前晃！
季琛不會選擇她，和樣貌，性格，通通無關。
視線相對的一瞬間，聞玥眼中重歸冷寂，她面無表情地錯開視線，轉身進了試衣間。
聞玥對著穿衣鏡，揚唇笑了笑：「你就知道誇我。」
季櫻認真點頭：「玥玥每次都不想提你，是不是很不一樣？」
聞玥閉了閉眼，一下午的怒氣突然達到了頂峰，有些不耐地看向季琛：「你又是以什麼身份給我買衣服？」
「我說真的，」季櫻強調：「不信你問我大哥。」
來到櫃檯前，聞玥面無表情地從包中抽出卡，就要遞出去時，男人修長的手指先她一步伸出：「我來。」
「況且，」他漫不經心地說：「娶她不是好的選擇。」
季櫻拉著季琛坐在沙發上，朝自家大哥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忍不住問季琛：「大哥，你和玥玥怎麼樣了？」
聞玥嘴角笑意頓收，散漫抬眼，下一秒，從鏡中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視線。
「為什麼？」季櫻小臉染上不解，「明明之前你們關係挺好的呀。」
聞玥紅唇輕輕翹起：「你要買是嗎？」她讓出位置，聳肩道：「你買吧。」
季櫻忙推著季琛一起，「快去快去。」
季琛一直在看她，視線緩慢從肩頸，一寸寸下移。
季櫻捂唇，哇了一聲，「好看的！」
她沒有說假話。聞玥繼承了其母蘇妮滿身的風情和氣質，但五官又有聞海的疏朗大氣，融合在一起，就是如今這般一等一的美人兒。
他隻是單純地看不上她的家世。季琛此人，處處以利益為先，她這樣一個除了父親沒有任何倚靠的富二代，於他了無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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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玥？」季琛輕笑一聲：「她一個和嚶嚶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我能有什麼意思？」
甚至瞞著季櫻和季淮，申請了出國交換，一去就是兩年。
季琛垂眼，表情變淡：「不怎麼樣。」
父親終究會老，聞家的實權還是會掌握在聞巖手裡，而她和聞巖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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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這點錢嗎？」
想通了這一切，聞玥覺得自己的少女時期的臆想顯得太過可笑。
季櫻也湊近聞玥身側，挽住她手臂，眨了眨眼睛：「不是說好今天我大哥買單的嘛。」
「好看。」他說。
聞玥一愣，突然喪失了全身的力氣。是啊，隻是一條裙子，她大動幹戈，他平靜如水。
是長得不好看嗎？還是脾氣不好？他是不是就喜歡嚶嚶那般知書達理，溫和恬靜的女孩子？
季琛唇線抿緊，喉間像是塞了團棉花，說不出話來。
聞玥眼睫動了動，半晌，冷聲道：「我去結帳。」
聞玥一遍遍地自我否定，無限反覆的糾結下，主動疏遠迴避著季琛。
「而且玥玥對你和別人也不一樣…」
露骨又放肆。
她對著鏡子，一遍遍端詳自己。
那時候聞玥不太明白季琛的意思。她…怎麼就不是好的選擇了呢？
紅色裙擺右邊垂落至小腿，另側開叉到了大腿，行動間，裙擺蕩漾，晃得一雙長腿，纖細雪白。
這兩年，她終於想明白了所有——
聞玥：「不需要。」她固執地看向收銀員：「刷這個。」
季琛看著她，修長指節抵出卡。卻見下一秒，聞玥徑直從桌上拿起剪刀，咔嚓兩下，剪爛了紅裙最是漂亮的裙擺，清亮的眼眸儘是嘲諷。
季琛卻分毫不讓，「說過了，今天我買。」
季琛卻半分不怒，溫聲道：「聞玥，這隻是一條裙子。」
正在說話間，試衣間的門突然被人從裡打開。聞玥低頭理著裙擺從裡面走出，站在兩人面前轉了個圈：「嚶嚶，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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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櫻(老公你真好。...)
季櫻怔愣住,看著聞玥輕飄飄扔下剪刀，面無表情地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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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櫻朝季琛看了眼,心口一跳。她從沒見過大哥這樣的表情。眼角的笑意消失殆盡,寒意從眸中滲透出來，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但不過一瞬，季琛便斂眸,平靜地抽回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