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從季天澤鬆口同意了婚事之後,老爺子就和年輕了十歲般樂呵呵的,整天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拿著本日曆看日子,從領證看到婚禮,甚至看到了幾年後,連要孩子的吉日都圈了出來。
傅景深吃完飯,隨手翻了翻老爺子圈的日曆,看到最後,淡淡道:「不一定會有孩子。」
傅老爺子一愣,「什麼?」
「櫻花年紀小,身體弱。」傅景深放下日曆:「不適合要。」
傅老爺子怔了一瞬,半晌,吐出一口氣:「是我沒考慮到。」
他神色凝了凝:「等櫻花嫁進咱們家,爺爺給她補一補,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得養胖些。」
傅景深唇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娶回家再說。」
「哦對,你爸昨天給我打電話,問了你的婚事。」傅老爺子咽下最後一口湯,突然道。
聽到這話,傅景深連眼皮也懶得掀,繼續聽老爺子往下說。
傅遠有能力,卻愛玩,當初傅景深一頂事,傅遠便把集團所有的工作全丟給了他,自己草草管理著京城一家分公司。傅老爺子對他無可奈何,唯一的底線就是不許在外頭搞出私生子,否則門都別想入。
「你爸說,他還沒見過櫻花,哪天兩家人可以一起吃個飯,聚一聚。」傅老爺子頓了頓,放輕聲音問:「你再喊上你媽,怎麼樣?」
「結婚是大事,到時候兩家坐一起,季家兒孫滿堂,咱家就我們爺倆,就算加上你姑姑一家,也不像個樣,你說是不是?」
傅景深的母親謝凌,港城人,當初合作的大項目一結束,便和傅遠離了婚。之後重回港城,和眾多兄弟姐妹爭奪家產。別說傅老爺子,便是傅景深一年也未能和謝凌聯繫上幾回。
說完,傅老爺子探頭,悄悄打量著孫子的表情。
傅景深面色平靜,長指翻轉著手機,說出的話卻薄情至極。
許洲感興趣地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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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半個月我都沒在雨霖鈴蹲到老闆娘,你知道我這半個月怎麼過的嗎!]
二人勉強坐下。許洲瞥了眼晏航手中的低度數啤酒,懶懶道:「別喝了,這個喝不醉。」
晏航仿佛找到主心骨,對著傅景深發了數個大哭的表情包,隨後又發了一段長語音過來。
季櫻沉默幾秒,就在傅景深以為她有什麼為難時,那頭忽地問:「那我是不是得打扮漂亮點?」
可惜不巧,晏航鬼哭狼嚎的間隙看到了兩人,「盛哥!洲哥!」
「再說吧。」
他垂眼,看見晏航在發小群裡發:[有沒有人出來喝酒!]
江盛和許洲前後腳趕到,一眼就看見邊喝著啤酒邊拿著話筒唱《單身情歌》的晏航。
晏航:[我呸!還是不是兄弟了?]
[結果人家早就定親了,還馬上都要結婚了!你們說這牆角該怎麼撬啊?]
隨後,又是一段長長的語音。
「看,看群!」許洲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表達了。
「我覺得…應該可以。三哥要帶我去哪裡?」
季櫻:「吃了,在寫課程作業呢。」
等了幾秒,那頭被接通,話筒裡傳來一聲脆生生的:「三哥?」
積攢了一整個胸腔的沉鬱,似乎在這一刻,輕輕地化解開來。
晏航怒了:「你們他媽見觀音呢?怎麼不去沐浴焚香再齋戒七天!事兒這麼多。」
許洲和江盛倒吸一口氣,看得目不轉睛,卻在觸及傅景深暗沉沉的眼眸後,輕咳一聲,尷尬地移開眼。
傅景深一冒泡,群裡其他二人看到他要去,都紛紛改變態度表示一起。於是這樣一個因為晏航「失戀」而延伸的夜晚,硬生生扭轉成了兄弟聚會。
傅老爺子點點頭,長嘆口氣:「哎。」
「不然…」晏航用力揉了揉眼睛:「怎麼會把嫂子看成我女神了?」
許洲懶洋洋扯唇,滑動著手機:「在這幹喝酒有什麼意思,喊兩個女伴兒過來陪你喝酒唱歌。」
幾秒後。
傅景深看了眼街道位置,「就說和我一起,可以嗎?我來接你。」
「有空出來嗎?」
晏航哇哇亂叫:[@F,他們都不是東西,三哥你出來陪我喝酒吧?]
-
傅景深退出群聊,直接給季櫻打了電話。
晏航:「……」
晏航:[?誒不是,你這話幾個意思?]
傅景深輕點屏幕:[?]
季櫻又停頓了片刻,才小聲說:「給你長臉。」
[兄弟失戀了…]
傅景深託腮,轉而淡聲吩咐司機改道。
「我不會真喝多了吧?」
看到這裡,傅景深冷笑出聲,直接問晏航:[位置。]
「不要愛過了,錯過了,留下了單身的我,獨自唱情歌…」
傅景深:「不行?」
傅景深倏地笑了聲:「見幾個兄弟。」
「噗。」傅景深掩唇,是真的被逗笑了,「放心。」
傅景深:「可以嗎?」
季櫻一愣,「…現在?」
江盛和許洲沸騰了,一同把晏航的「失戀」丟在了腦後。
前面的人身形頎長,氣質清冷洛拓,赫然就是傅景深。
「這個城市又多了一個傷心的人啊~」
「你能來,就是給我長臉。」
「見你朋友呀?」
「你他媽叫魂呢?」晏航嚇一跳,瞪過去一眼。
唯有晏航,渾然不覺般,瞪大了眼睛朝門關處走去。看了看季櫻,又看了看傅景深,入了魔似的來回好幾遍。
傅景深面無表情地繼續轉了文字。
話未說完,包廂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有人一前一後邁步進來。
[我今天實在忍不住,問了雨霖鈴的陳店長,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話是這麼說,晏航還是認命地收拾酒瓶。不為別的,就怕三哥親自收拾他。
大約又過了一刻鐘,晏航等得有些百無聊賴,「話說你們沒必要吧?不就一個女人嗎?雖然說漂亮了點,仙氣了一點,但我敢打包票,沒人能比雨霖鈴的老闆娘更…」
傅景深隨口問,「吃飯了嗎?在做什麼?」
「媽的,我今天還沒洗澡。」江盛對著自己的襯衫四處聞了聞:「這都浸出煙味兒了。」
晏航:[還是三哥夠兄弟,我在風弄的B302包廂等你]
按照往常,傅景深根本不可能理會這種語音,但這一次,他難得耐心地轉了文字。
二人腳步停頓,面面相覷半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拔腿就走的欲望。
許洲也冒了個泡:[喲,怎麼失戀了?說出來給哥開心開心]
晏航江盛二人共同摸手機,在打開群的那一刻,不約而同地罵出了一句國粹。
掛了電話,傅景深垂眸定定看著一點,半晌未動。
隻見微信群上,赫然顯示了一條最新消息,來自十分鐘前——
他重重放下啤酒瓶,「你們懂什麼?!我喝的是酒嗎?我喝的是傷心!」
晏航:「……」
快速把場子收拾整潔,把歌曲放成優雅鋼琴曲,幾人整理了襯衫,在沙發正襟危坐。
飯後,傅景深並未在老宅多呆,和傅老打了招呼:「我先回公司了。」
許洲也趕忙掐滅煙,打開窗戶就散味道,同時踹了一腳晏航:「快點!把你那些酒瓶子收了!」
三人伸長了脖子往後看去,隻見高大的男人擋住的地方,露出一尾淡藍色的旗袍裙擺,小腿白皙瑩潤。視線再上移,美人身姿窈窕,腰肢纖細。緊接著,從男人的手臂後,探出一張精緻至極的小臉,美眸望穿秋水。
「要真喝,上兩瓶白的。」江盛道:「你一人對瓶吹。」
一片靜謐中,手機嗡動好幾聲,顯示有消息。
江盛:[你戀過嗎?]
晏航一人坐在包廂的桌臺前,面前擺了成排的酒瓶。
傅景深:「為什麼?」
聞言,傅景深低笑一聲。每次給小姑娘打電話,問什麼,那頭都會老老實實地回答,乖得要命。
傅景深坐上車,司機發動車輛。窗外車水馬龍,LED燈照在穿行而過的車輛,反射出冰冷的光。
「也不是不行…」雖是猶豫,但季櫻語氣裡卻帶著壓抑的雀躍,「就是,不知道媽媽會不會讓我出來。」
正要打電話,忽然,他目光停頓,接著大叫一聲:「我操!」
包廂一片安靜。
「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親愛的,相愛的人來告別單身…」
F:[今晚帶你們嫂子來,場地給我收拾乾淨點]
季櫻一聽,急急忙忙就要掛電話:「我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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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櫻(給我抱抱,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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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航獨自一人坐於麥前,面無表情地點了一首又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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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事吧?」季櫻牽了牽傅景深的袖口,小聲耳語:「我們當初是不是不該騙他啊?」
傅景深朝晏航的方向遞去一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手指:「別理他,他自己一會兒就消停了。」
季櫻眨眨眼,又朝晏航看了看。印象裡那個落拓不羈的大少爺,此刻臉黑得如同被雷劈過的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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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時間也輪不著季櫻再多想,許洲和江盛喊了好幾個女伴過來,朝他們招手:「三哥,帶著嫂子過來玩牌啊。」
傅景深低頭問季櫻:「玩嗎?」
季看向門口站著的或美豔或清純的一眾美人,她哪裡見過這陣仗,唇瓣錯愕地張了張,輕聲道:「可我不會打牌誒。」
傅景深看著許洲喊來的人,蹙了下眉。他執起季櫻的手走過去:「我教你。」
季櫻就這樣被帶到牌桌,抬眼朝對面看去,又愣了一愣。
許洲和江盛身側,各自圍著兩個美人,甚至連晏航旁邊,都女人上前笑眯眯地給他點歌。
唯獨傅景深沒有。
這些女人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不約而同地遠離傅景深,態度疏離又恭敬。
正思襯著,季櫻對面,有美人動作熟稔地給許洲點上煙。
傅景深看過去,淡淡道:「許洲,煙掐了。」
許洲看向季櫻,頓時反應回來,連忙掐滅煙丟進垃圾桶:「抱歉,抽習慣了。」
季櫻笑著搖頭:「沒關係。」
說話間,牌局開始。
除了還在點歌臺前唱苦情歌的晏航,其餘人都饒有興致地圍坐著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