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這幫人在小鎮這幾個月的確是憋著了,剛進店還在挑吃的,就都哼上了。
進了包房連歌都沒點,三餅他們幾個拿過話筒就開始唱。
調不調的聽不出來,反正陳澗會唱的歌一共也沒幾首,別說會唱的,聽過的都不多。
“太難聽了。”孫娜娜拿過話筒說了一句。
“先來個大合唱熱熱場子吧,”胡畔把零食都放到茶幾上,“我跟人出去唱歌的時候都喜歡先來個大合唱,還能開開嗓。”
“行,”三餅馬上退出瞎唱行列,“來首都會的。”
“飛得更高怎麼樣?”老四問,“上學的時候班會總唱。”
“行,”胡畔點點頭,看向陳澗和單羽,“你倆會嗎?”
“都是高中學歷,看不起誰呢?”陳澗說,這首他還是會的,而且的確是上學的時候總唱,一次運動會廣播能放十次。
“都高中嗎?”孫娜娜靠在沙發裡,一隻手撐著額角,挑著眉,有些吃驚。
“他們看上去像是有比高中更高的學歷嗎?”胡畔指著陳二虎他們,“單老板和陳澗也都是高中才比較奇怪。”
“什麼話!”陳二虎說,“娜娜應該上過大學吧?”
“這問的我都不好意思說上過了。”孫娜娜手指在額頭上抹了一下,手指輕輕一彈。
“點上了點上了!”三餅喊,“要唱了啊!先一人一句!”
“什麼順序啊!”一幫人手忙腳亂地拿起話筒。
“單羽第一句!”三餅指著單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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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都不喊了。
單羽被突然點名,趕緊拿起話筒唱了第一句:“生命就像,一條大河,時而寧靜,時而瘋狂……”
陳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單羽這句因為大家還在混亂中,唱得有點兒趕,但聲音非常好聽。
“陳澗陳澗!”三餅接著指揮,“別光看他!跟上唱!”
“現實就像,一把枷鎖,把我捆住,無法掙脫……”陳澗趕緊唱。
大爺的這句不吉利。
得來句吉利的。
他舉著話筒開始等,等到大家輪著唱到副歌的時候,跟著一幫人扯開了喉嚨喊了一嗓子:“我要飛得更高——飛得更高——”
第071章
我要飛得更高, 飛得更高,狂風一樣舞蹈,掙脫懷抱……翅膀卷起風暴, 心生呼嘯……我要的一種生命更燦爛, 我要的一片天空更蔚藍……
上學那會兒陳澗對這首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會突然在廣播裡響起的歌, 沒有任何感覺,最多跟著哼幾句,除了副歌, 別的歌詞他是到今天才弄清的。
感覺陳二虎他們那幾個也差不多,都會唱,但都弄不清詞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氛圍跟上學那會兒已經不一樣了,這幫人雖說一天正事兒沒幹過,但也已經在社會上鬼混了好些年, 心境變了, 如今再回頭唱起這首歌時,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感觸。
三餅仰著頭扯著嗓子喊的時候, 眼睛裡閃著淚光,陳二虎直接放了話筒偏開了頭,一看就是已經哭了正偷摸抹眼淚, 老五雖然沒哭, 但始終帶著哭過的鼻音,給人一種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感覺,隻有最粗野的老四沒有哭, 也沒有哭腔,但進入了一種認真到仿佛要把話筒吃了的狀態。
陳澗特地記了一下, 那個話筒上面的一次性套子是藍色的,千萬別拿混了, 雖然這一晚上他可能也唱不了兩首,但不想用老四吃過的話筒。
單羽唱完這首就把話筒放回了茶幾上,拿過一包薯片吃著。
孫娜娜點了首很柔和的英文歌,扶著話筒架,開始輕聲哼唱,身體跟著音樂微微晃動著,跟之前的群魔亂舞相比,此時此刻她就像個駐唱歌手。
雖然陳澗聽都沒聽過這個歌,但起碼還是能聽得出孫娜娜唱得挺好的,跟單羽有一拼。
“你想唱什麼?我幫你點。”陳澗靠到沙發裡跟單羽擠著,小聲問了一句。
這裡頭光線很暗,大家坐得也都挨著,他這會兒胳膊擠著單羽的時候很放松,沒有了做賊的偷摸感。
“我一般都聽,”單羽偏過頭也小聲說,“他們難得出來玩一次,讓他們唱爽了吧,資本家隨時都能出個差燈紅酒綠。”
“嗯。”陳澗笑了笑。
單羽說話時呼吸掃過耳邊,有種隱秘的溫柔,讓他很舒服地閉了閉眼睛。
“你唱吧。”單羽說。
“我剛掃了一眼,基本都不太會唱,”陳澗說,“我就聽他們唱吧。”
“你以前是不是完全不娛樂?”單羽說。
“這種娛樂的話……”陳澗想了想,“基本沒有吧,也沒想過。”
“那你有什麼別種的娛樂嗎?”單羽又問。
陳澗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輕聲問:“問得這麼奇怪呢?”
“你……”單羽跟他對視幾秒笑了,“我一直以為你挺正經的。”
“不是,”陳澗壓著聲音,“我怎麼不正經了,你問的啊,問這麼奇怪。”
“你說的,這種娛樂,那我不就問你還有什麼別的那種娛樂嗎?”單羽說。
陳澗頓了一會兒,仰頭枕著沙發靠背笑了起來:“靠。”
“誰不正經,店長。”單羽問。
“我有時候會玩玩遊戲。”陳澗笑著說。
“那我也玩的。”單羽說。
孫娜娜唱完英文歌,就換了胡畔,風格也跟著變了,胡畔唱的是鳳凰傳奇。
“閉眼點,按順序排下來,沒有我不會唱的。”胡畔頂著她的爆炸頭抓著話筒,跟著音樂節奏一下下用腳點著地。
胡畔唱歌跟她說話嗓音差不多,挺亮,很直白。
不跑調。
她唱完了就是三餅,三餅開始盯著粵語歌吼,陳二虎那幾個都酷愛唱粵語歌,雖然發音非常另類,但調基本都在。
陳澗突然發現跑調的人其實也不是太多,他忍不住問了單羽一句:“你朋友圈兒裡說的,一首歌的八種唱法……”
單羽笑了起來。
“是大家都跑調,還是就朗哥一個人跑了所有調啊?”陳澗問。
“好幾個跑調的,”單羽笑著說,“有些平時不跑,但嶽朗一開口就跟著跑,他領導力一向很強。”
包廂裡大家興致很高,一首接著一首,大家都堅持著自己的風格,絕對不會被別人帶偏。
孫娜娜就英文曲庫,胡畔是鳳凰傳奇專場,豬圈黨始終都是摻水粵語歌,中間三餅甚至神奇地點了一段粵劇,因為唱得過於離奇,出於對傳統文化的保護,被孫娜娜掐掉了。
陳澗聽得倒是很愉快,除了上學時期的幾次同學生日,這是他好些年裡最痛快的一次聚會了。
出包廂去上廁所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飄的。
還有些耳鳴,聽聲音都不太真切。
包廂裡也有廁所,但是孫娜娜說廁所給女生用,他們這幫男的都得去走廊的廁所。
陳澗看了看指示牌,往走廊盡頭走過去。
兩邊都是包廂,從小窗看不清裡頭,但都能隱約聽到各種歌聲,一路聽過來,居然屬他們包廂水平最高。
快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陳澗聽到了後面有腳步聲。
他沒有回頭,估計不是服務員,就是哪個包廂的客人。
但一聲短促的口哨聲從身後傳了過來。
陳澗猛地轉過了身。
果然看到了單羽正跟在他身後。
“你幹嘛?”陳澗往他們包廂那邊看了一眼,五分鍾之前單羽剛去過廁所,這會兒又跟了出來,讓他很難不往不正經的方向想。
“我透透氣。”單羽勾了勾嘴角,走過他身邊時,往他肩膀上輕輕撞了一下,然後推開了旁邊消防通道的門走了出去。
陳澗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走廊上空無一人,他猶豫了一下,也過去推開了消防通道的門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是個樓梯轉角,這一層的燈可能是壞了,隻有上面一層的燈亮著。
“單羽?”他試著小聲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
單羽不可能回包廂了,就算隻是單純的“透氣”,也不是這點兒時間就能透完的。
陳澗走了出去,想著是去下一層還是上一層再看看。
消防門在身後關上的瞬間,他聽到了身後有呼吸聲,離得很近。
腦子在這一瞬間已經反應過來了這肯定是單羽個神經病。
但身體還是條件反射地保持一個受到驚嚇的狀態往前衝出了一步。
然後就猛地停住了,單羽從身後抱住了他,截停了他繼續往前衝的勢頭,接著就吻在了他頸側。
獨屬於單羽的氣息裹了上來。
陳澗呼吸暫停了兩秒。
單羽的手帶著還沒有涼透的暖伸進了他衣服裡,先在他腰上抓了一把,接著往上摸到了胸口。
陳澗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猛地轉過了身,跟著就整個人往單羽身上撞了過去。
單羽被他撞得靠到了後面的牆上,帶著笑很低地說了一聲:“操。”
他緊接著就壓過去摟住了單羽,吻在了他唇上。
樓梯間裡挺冷的,窗戶開著一條絲,冷風不斷地吹進來,他倆身上都沒穿外套,一個吻的時間裡基本都被吹透了。
必須貼緊對方才能暖和起來。
陳澗手在單羽衣服裡緊緊摟著他的腰舍不得松手,臉埋到他肩上用力蹭了幾下。
“一會兒來人了啊。”單羽說。
“你還知道啊?”陳澗說。
單羽笑了笑沒說話。
陳澗又把鼻尖貼在他脖子上吸了兩口氣才慢慢松了手。
窗戶縫裡吹進來一陣風,冷得他一個哆嗦蹦了蹦。
“趕緊進去吧。”單羽捏了捏他下巴,又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
“嗯。”陳澗應了一聲。
包廂裡還在高歌,這會兒正在先後回到包廂的陳澗和單羽沒有得到任何關注,陳澗感覺是不是都沒人注意到他們出去了,就像之前三餅去了兩趟廁所他都沒發現。
頓時有種做賊成功了的滿足感。
一首歌罷,胡畔才拿著話筒問了一句:“是不是差不多了?”
陳澗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快十二點了。”
“好爽啊。”胡畔舉起話筒喊了一聲,往後倒在了沙發上。
“回吧,”孫娜娜說,“明天不放假呢,還得上班。”
“明天店長不放假,你們要是起不來的可以晚一個小時上班。”單羽說。
一幫人頓時一陣歡呼。
陳澗轉頭看著他。
單羽手託著下巴,貼在唇邊的指尖輕輕一抬,衝他拋了一個非常隱蔽的飛吻。
陳澗嘆了口氣,沒說話。
大隱演唱會結束之後,一幫人意猶未盡地邊唱邊聊地往停車場走。
路上碰到了燒烤店,單羽又進去打包了點兒。
“估計你們回去還得聊會兒,”他把燒烤給了三餅拿著,“不能空著嘴聊吧。”
“單老板,”三餅非常開心,“你是我親哥。”
“你個叛徒。”老五說。
“單老板是我親大哥,”三餅說,“二虎哥是我親二哥。”
“你個牆頭草。”老五說。
“隨便吧,”陳二虎大氣地擺了擺手,“兒大……”
“不由娘。”老四說。
“你腦子唱缺氧了吧!”陳二虎說。
一下午加一晚上大隱全體員工失蹤,但店裡基本一切正常,有客人在餐廳拿了泡面和飲料,都掃碼付了錢。
不過胡畔清點的時候發現還是有人白拿了。
“少了兩瓶冰紅茶。”她小聲說。
“沒事兒,”陳澗說,“讓人自助的時候這個損失就已經考慮進去了。”
“我差不多能猜到是誰。”胡畔撇了撇嘴。
“沒證據別亂猜啊。”陳澗笑了笑。
“就心裡猜猜。”胡畔拍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