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這兩天得再招兩個人,服務員和保潔。”單羽說。
“嗯?”陳澗愣了愣。
“三餅是不是說入住的人多了。”單羽說。
“是,”陳澗看著他,“要招人嗎?”
“短期的就可以,之前長假那樣的客流,實在太累了,”單羽說,“忙不過來。”
“嗯,我明天找找人。”陳澗點點頭。
從電梯出來,陳澗往宿舍那邊看了一眼,燈已經關掉了,大家應該都已經睡下了。
四樓客房隻住著嶽朗和姚熠,這會兒能聽到他倆在屋裡樂。
不知道樂什麼。
玩了一天了,這麼晚了居然還挺有精神。
陳澗什麼也沒玩都困了。
“你困嗎?”他從櫃子裡拿出藥箱,放到茶幾上,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單羽。
“困,”單羽說,“睡不睡得著隨緣。”
陳澗坐到他身邊,拆開繃帶,拿掉紗布,看了看傷口,這傷口畢竟是皮肉傷,比腿上的傷恢復得是快多了。
換藥的時候又看到了茶幾下面的藥盒。
猶豫著還是沒問,單羽之前提到以前的事兒,明顯心情不太好,以後再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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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單羽問了一句,“就普通抗生素和止痛片。”
你是不是每次說話都是把對面人的腦袋劈開看著說的?
陳澗看了他一眼,實在不知道單羽這種敏銳到極致的觀察力到底是怎麼練成的。
“你是怎麼知道周樂成的藥是……抗抑鬱的?”陳澗問完也沒敢看單羽。
低頭迅速把消完毒的傷口紗布蓋好,開始纏繃帶,過兩天應該就用不上繃帶了,紗布粘一下就可以。
“吃過一陣兒。”單羽說。
陳澗系繃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頭看了單羽一眼:“一陣兒是多久啊?”
“差不多兩年。”單羽看著他。
“哦。”陳澗揪著系好的繃帶頭,有些接不下去了。
這個問題和單羽的回答都在他的計劃之外,他覺得有些殘忍,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感覺自己嗓子都有些啞:“有些事兒,你不想說的話……”
我也還是很想知道。
“我可能不會主動說,”單羽說,“但你問了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嗯。”陳澗還是揪著繃帶頭,琢磨著要不要再說點兒什麼。
“已經打了個死結了,你要不直接給我手切了算了。”單羽捏住了他一直扯著繃帶頭的手指。
陳澗回過神,笑了笑。
“陳澗。”單羽叫了他一聲。
“嗯?”陳澗看著他。
單羽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很短的時間,陳澗腦子裡甚至還沒得及閃過任何一個念頭,單羽已經靠了過來。
帶著溫熱的呼吸,輕輕吻在了他唇上。
第059章
眩暈來得很快, 從單羽快速接近,眼睛無法聚焦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了。
隨著落在唇上的觸點慢慢變大而漸漸彌散開來。
耳邊高頻低頻交錯著同時響起嗡鳴,就像他此時無措又興奮的背景音, 混亂而宏大。
滾燙的呼吸所及之處像是被點燃, 從唇邊燒到耳際, 燒到頸側……燒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有點兒像一場記不清細節的夢,半睡半醒間透著舒暢。
但又不完全像, 還有更多失控的亢奮和歡愉。
視線都燒模糊了,看不清,一片混色的噪點跳躍著, 時不時掠過白色的亮光, 他在無序中小心探索, 觸碰, 貼近,糾纏……
四周熾熱的空氣一點點散去時,陳澗才在慢慢回歸正常的體溫中, 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和視力。
……呼吸還是有些不穩的。
視力也有所下降。
感覺接個吻把散光都接出來了。
瞪著單羽好一會兒,他臉四周的重影才消失了。
唇邊的笑容也變得清晰起來。
“怎麼?”單羽胳膊肘撐在膝蓋上看著他,左手食指指節在嘴角輕輕蹭了一下。
這個跟唇相關的動作讓他頓時又有些混亂, 轉頭往茶幾上伸了伸手。
也不知道自己想拿什麼。
但本來就隻坐了一半在沙發上的屁股因為這個有些慌張的動作而打了滑。
他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在了茶幾前。
“要不衝我這邊兒, ”單羽說,“那邊兒不定跪的是誰了。”
陳澗沒說話, 趕緊撐著沙發坐了回去。
也沒好意思往單羽那邊看, 靠沙發上愣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
“喝水嗎?”單羽伸手在他臉上輕輕勾了一下。
“嗯。”陳澗點了點頭。
“去倒。”單羽說。
“靠。”陳澗笑著轉頭看了他一眼。
“我有傷呢。”單羽舉了舉手。
“我……”陳澗猶豫了一下, 坐著沒動, “先緩一緩。”
“嗯。”單羽笑笑, 也靠在了沙發裡。
陳澗往他那邊看了一眼,單羽腿架在膝蓋上,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也一抬腿,把腿架在了膝蓋上。
“都一樣,”單羽說,“不一樣的話咱們肯定有一個不正常。”
“你……”陳澗感覺耳朵瞬間要燒掉了,“我去倒水。”
“看看冰箱裡還有沒有可樂,”單羽說,“我想喝可樂。”
“嗯。”陳澗應了一聲。
不過沒動。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起身往冰箱那邊走了過去。
有可樂,他拿出可樂打開了,倒進杯子裡,又給自己接了杯水。
仰頭先灌了一杯水,又接了一杯,這才回到沙發上坐下了。
單羽已經躺在了沙發上,不知道是不是接個吻……接累了,這會兒看著他臉上有了些疲倦。
“回屋去睡嗎?”陳澗把可樂放到茶幾上問了一句。
“那肯定睡不著,”單羽拿過可樂喝了一口,衝陳澗勾了勾手指,“過來聊會兒。”
“過哪兒?”陳澗看了看,這沙發就這點兒位置,除了單羽腿邊,他也沒別的地方可過了。
“我腦袋旁邊兒,近點兒,”單羽說,“不然把我頭摘了放過去。”
陳澗有些無語,最後起身走到他腦袋旁邊兒,靠坐在了沙發面前的地毯上。
單羽的手伸過來搭在了他肩膀上,指尖在他頸側輕輕按了按,然後一下下輕輕點著。
“數脈搏呢?”陳澗問。
“嗯,”單羽笑了笑,“可以助眠。”
“我沒在你數誰的?”陳澗問。
“自己的。”單羽說。
陳澗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扣在他脈搏上。
能感覺到皮膚下輕輕的跳動,但數不清,沒數到二十就亂了。
“真有用嗎?”陳澗問。
“有時候管用,”單羽說,“大部分時候不管用,但是心裡能靜一些。”
“哪兒學來的啊?”陳澗偏過頭看著他。
“小時候睡不著的時候就會這樣,”單羽說,“我大姑帶我去看中醫的時候,大夫給我把脈,我覺得很安心。”
“後來就自己給自己把了?”陳澗說。
“嗯。”單羽點點頭。
陳澗沒說話,低頭把唇壓在他手腕上,也能感覺到脈搏,甚至比手指按著更清晰。
的確突然有種寧靜的感覺。
讓他突然回憶起自己一個人渡過的無數黑夜。
單羽還是很聰明的,至少他從來沒想到過還可以這樣安慰自己。
“你說你那些兄弟姐妹都很優秀,比如劉悟。”陳澗把單羽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把他手腕上的手串撥開了一些,偏過頭枕著,看著單羽。
“嗯。”單羽也看著他。
“劉悟……”陳澗猶豫了一下,“也就那樣吧,一本也不是多了不起,腦子有時候也跟嚼多了健胃消食片差不多。”
單羽沉默了幾秒鍾笑了起來:“你是在安慰我嗎?”
“嗯,”陳澗應著,“雖然不應該捧你貶劉悟,但是……反正他也沒在。”
“他其實是能再考高一些的,家裡讓他復讀,他不樂意,”單羽說完嘖了一聲,“倆高中生,私下裡還挺敢說。”
“你公開場合也不少說。”陳澗說。
單羽頓了頓,笑得手都有點兒抖:“你今天也沒喝酒啊?”
“比喝了酒都暈。”陳澗笑了笑。
“你困嗎?”單羽問。
“還行。”陳澗說。
“看照片嗎?”單羽又問,“我手機上有嶽朗發過來的照片。”
“你手機呢?”陳澗沒動,還是枕著他的手,隻拿眼睛往四周看了看,餘光裡掃到了茶幾上單羽的手機,伸手摸了過來。
舉到單羽面前解了鎖。
“我都存相冊裡了。”單羽抬手準備點。
“我看看。”陳澗馬上把手機轉向了自己,點開相冊之前又看了他一眼,“能看嗎?”
“是想看地毯照麼?”單羽勾了勾嘴角。
陳澗嘖了一聲。
“看吧,別刪就行。”單羽說。
陳澗點開了相冊,前面都是嶽朗發過來的照片,色彩和光影哪怕是看縮略圖都很有質感,陳澗沒顧得上看這些,先扒拉到下面。
一大片他的形態各異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這他媽……”他非常震驚地往下翻著,“你拍了多少啊!你是不是有病……”
“多少有點兒,”單羽說,“要不怎麼吃藥呢。”
陳澗看了他一眼。
再往下的時候看到了自己另外幾張照片,車站的,燙頭的……他又看了單羽一眼。
“怎麼?”單羽挑了挑眉。
“沒。”陳澗笑了笑,再往下就沒什麼認真拍的照片了,很多都是大隱裝修的過程,還有些山林溪水的風景照。
看來重裝開業那會兒老板也沒有完全不管事兒,人家還拍了點兒照片。
“舊照片都沒往新手機裡存,”單羽說,“想看的話,雲相冊裡有。”
“先看新的吧。”陳澗又往回扒拉到了今天新存的照片。
姚熠拍照還挺專業的,點開第一張的時候,陳澗都感覺在看時尚雜志。
他和單羽同時回頭的那一張,明明月光下遠處整個場景都顯得有些清冷,但近前的他和單羽卻透著暖調,看上去非常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