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完便要走,被男生同行的女生攔住,義憤填膺地質問她:“你就這麼走了?”
林淺一臉無辜地反問:“不然呢?”
”你懂不懂得尊重別人?”
“那我應該怎麼辦?”
女生噎住:“你,他那麼喜歡你,你……”
林淺看向男生,審視的目光:“你瞭解我嗎?你知道我的性格喜好嗎?”
男孩吶吶:“我,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瞭解你。”
林淺冷笑,語氣卻溫柔:“那就是見色起意嘍,那我還要怎麼尊重一個隻是看我好看就喜歡我的人?與其追求一個你完全不了解的人,不如,”她歪頭,目光轉向那個攔下她的女孩,笑得別有意味:“看看身邊的人。”
說完便揚長而去。
後來我才知道她那天急著幫好友修理渣男,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她說的很有道理,我必須承認,我也是見色起意。
我盯著她潤澤的唇瓣一張一合,聽她說出無情刻薄的話,心裏卻齷齪地想:唔,一定很好親。
林淺說得很對,見色起意的喜歡淺薄無聊,並不值得尊重,我追她也不過一時興起。可不知何時,就變成了勢在必得。
仿佛懲罰我的見色起意,我真的喜歡上了她。
一開始,她對我與旁人並沒有區別,同樣漫不經心,不以為意。
直到我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她面前,她開始厭煩,又逐漸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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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瞭解她,就越喜歡她。她越高傲,我就越想獲得這朵玫瑰的青睞。
她終於不再抗拒我,可她卻抗拒喜歡我。
那時我以為隻要我想,隨時都可以全身而退。
可她隻是和其他男生多說了兩句話,我明知她是故意,卻還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
我在路邊喝得爛醉給她打電話,她居然真的來見我。
我欣喜若狂,她卻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冷冷地告誡我:“齊霄,你要想好,你的沉沒成本已經太高了。”
她那麼理智通透,仿佛超然物外的神女,冷眼旁觀著我的悲喜掙扎,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
我要被她逼瘋了,我真想像馬景濤一樣搖著她的肩膀質問她:“我哪裡不好,你怎麼就不喜歡我!怎麼就不喜歡我!”
可我不敢碰她,她不喜歡別人觸碰她,我隻能坐在臺階上委屈巴巴地仰著頭看她,眼中氤氳出霧氣。
而她眼中情緒翻湧,良久,仿佛與自己妥協,溫柔地輕笑了一聲,俯身扶起我。
夏日的夜晚依然喧囂,大學城的街道上多的是像我這樣的失意人。
我被她牽著,心中酸澀又歡喜。
紅燈亮起,我們停下腳步,時間也跟著駐足。
晚風吹起她的頭發,她側目看我,目光盈盈仿佛萬般情意盡在其中。
而後,按下我的脖頸吻了上來,毫無章法地咬我,我更加激烈地咬了回去。
我聽到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卻分不清是我的還是她的。
她盯著我的眼睛,吐氣如蘭:“齊霄,我要為我的選擇承擔後果,你也是。”
我沒想到在一起之後林淺會變成林甜甜,她的喜歡如我一般熱烈赤誠,堅冰融化之後是一顆熾熱的心。
她為了我學著織圍巾,走路時猝不及防跳到我背上,窩在我懷裏撒嬌,看到我時永遠眉眼彎彎。
她拔掉所有的刺,笨拙地學著愛我。
家裏一直反對我做演員,父親知道我報考了戲劇學院後更是大發雷霆。
就連大學學費都是靠我自己兼職賺來的。畢業後他們又動用人脈和各位導演製作人打了招呼,我處處碰壁。
最沮喪的時候林淺拿著銀行卡笑盈盈地安慰我:“齊霄,別著急,你慢慢來嘛,我養你啊!”
那是她全部的積蓄,彼時,她和她父親的關系也劍拔弩張。
她明明那麼愛我,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那麼決絕地離開我。
我原本是想在生日那天和她求婚的,我已經認定她。
好友熱火朝天地幫忙佈置著求婚現場,我緊張地摩挲著西裝口袋裏的戒指盒,心裏想著臺詞,我想對她說:“淺淺,惟願你我,青絲相聚,白首不離。”
她遲遲不來,我打電話過去,隔著千山萬水聽到她對我說:“齊霄,你也不過爾爾。”
我在一瞬間耳鳴,耳邊響起巨大的噪音。
好友們擔憂地看著我,夾雜著同情,有人指責她,有人安慰我。
我隻看到他們的嘴唇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們的聲音。
我後來做過無數次噩夢,我喝醉了,坐在臺階上等著林淺。
她一步步朝我走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輕蔑地冷笑:“齊霄,你也不過爾爾。”
既然我不過爾爾,那從前的甜情蜜意又算什麼?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每天都想她,每天都恨她!發出去的微信永遠沒有回應。
她在美國一定過得很好吧。
我怕她過得太好,一刻都不會想起我,又怕她過得不好。
她學會做飯了嗎?
我們在一起一年,她隻學會了燉湯,因為我喜歡喝湯。
她會回來的吧,她怎麼會不回來呢?
我刻骨銘心地恨她,可恨抵不過思念。
主持人問我:“談戀愛之後會不會公開?”
我說當然會,如果我不公開,她一定把我的頭擰下來。
到時候就不是葬送演藝生命那麼簡單了。
我一部接一部地拍戲,用了一年的時間,從無人問津的三線演員變成家喻戶曉的一線明星。
她閑暇時會看我的電視劇嗎?她偶爾會想起我嗎?
宋妍是我合作最多的女演員,她喜歡沈鶴,卻被他傷透了心。
我們不過是同病相憐的朋友,我和她的緋聞第一次爆出時,我既擔憂又有一絲期待。
擔憂林淺誤會,她說她有潔癖,不要和別的女生在一起過的男人。
又期待她在意,最好氣急敗壞地來質問我。
可置頂的微信日復一日地死寂,我發出去的每一條消息背後都有一個鮮紅的感嘆號,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我久違地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回來了,從遠處跑過來抱著我說:“齊霄,我好想你呀。”
我看到她對我笑就知道這是夢了,可我還是回抱住她,說:“我也好想你啊。”
然後,夢就醒了。
我無法自欺欺人了,她早就不要我了。
我為什麼還要像個蠢貨一樣為她守身如玉,畫地為牢?
可我剛要放棄她,她就回來了。
原來她已經是聞名遐邇的心理咨詢師了。
我和沈鶴置換了一個資源,空降到這個製作很一般的綜藝節目。
我在節目組見到她,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白襯衫,卻依舊明艷不可方物。
我開門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心中恨意滔天:她已春風搖曳,我仍一身舊雪。
她過得那樣好,她變得溫柔又善解人意,甚至可以毫無芥蒂地與我談笑風生,仿佛我們真的隻是久未相見的老友,從未有過傷人的過往。
可她說過的話就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口,拔之即死。
我隻能任它和我的血肉長在一起,茍延殘喘。
我要報復她,還沒想到怎麼報復,就聽她在飯桌上雲淡風輕地說起當初離開我的真正原因。
怎麼會這樣,我以為我才是被辜負的那個人。
她親手拔出我心口的那把刀,我卻依然痛楚似海。
如果她願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她站在門後多聽一分鐘,就會聽到我對表妹說:“我真是被她下蠱了,她脾氣那麼差,我還是喜歡她,特別特別喜歡她,所以你轉告錢序,別打我家淺淺的主意,要不我對他不客氣。”
可我怎麼能怪她,她原本就患得患失,她那麼愛我,她說那時她愛我勝過愛自己。
可是,她讓我當她的情人,她有男朋友了。
我怎麼會不明白她隻是想報復我。
被她那麼愛過,怎麼會不明白她如今看我的眼神隻有戲謔和厭惡。
我還不至於那麼賤!
可看到她和別的男生約會,她手舞足蹈地和那個男生說著話,眉飛色舞,神採飛揚。
其實,尊嚴也沒那麼重要,如果她能朝我那樣笑的話。
她睡在我懷裏,我卻忍不住想,她的男朋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她好嗎?我們做過的事他們也做過嗎?他們比我們,比曾經的我們還要親密嗎?
她也沒有很喜歡那個人吧,否則怎麼會背著他和我在一起。
可她為了他趕我走,她喜歡他勝過從前喜歡我嗎?
我已經卑微到做她的情人,她還是要和我分手。
我被她折磨得要瘋了,她竟然還想拋棄我,她竟然以為她還能拋棄我。
她可以怪我,可以永遠不原諒我,可我絕對不會再讓她離開我。
又生氣又好笑,我就說她那麼難追,除了我誰不是望而卻步,怎麼會有男朋友!
林敘是她堂哥!
唔,她把我睡了!哈哈哈哈哈,她要是敢始亂終棄,我就去微博曝光她!
她兄弟姐妹也太多了,一個比一個能喝。她嫂子最能喝,林意老師居然是她嫂子,真是沒想到。
她嫂子怎麼這麼八卦!我要告訴他林驍和顧言的cp是真的嗎?不太好吧。
終於結婚了,戒指還是兩年前買的那個。
林淺,惟願你我,青絲相聚白首不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