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終,談論接近尾聲時,所長看向我,「作為半蛇葉熙的全權負責人,葉博士有什麼看法嗎?」
我淡道:「我沒什麼看法,這個決定我贊同。」
我掃了一眼會議室的眾人,「隻是處決他,我想自己親自動手。」
「這當然可以,」所長狐疑地打量我,「但你和實驗品畢竟有感情,過程我們需要旁觀。」
我點頭,「這是自然。」
……
當我打開關押葉煕的門時,隻看見簡單的房間,葉煕沒什麼表情地半躺在床上。
麻醉劑的時效為兩天,還有一天時間,葉煕依舊不能動。
他懶懶地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後跟著的團隊,以及,我手上拿著的東西。
挑了挑眉,譏諷地笑笑,「姐姐終究還是來了啊。」
我沒吭聲。
好半晌,我又問:「葉煕,你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能變出人腿了嗎?」
葉煕:「這個不用我說,姐姐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
我想了想,確實,能讓他化出人腿的,也隻能是之前他身體內的奇怪物質了。
雖然不知道那種匪夷所思的東西是怎麼誕生的,但它確實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實驗室裡。
而葉熙,也確實能操控那種物質。
Advertisement
「姐姐既然知道了答案,現在總得說出來這的目的了吧?」
「你應該是知道的。」我別過頭。
葉熙低頭哂笑,「姐姐若是想殺掉我,隻管告訴我一聲就是了,我又怎麼可能不束手就擒呢?」
「......」我,「我報了警,你為什麼不攔截我?難道你沒有監控我的手機?」
「我不過是想打個賭,賭贏了,我和姐姐一生一世,」葉煕神態散漫。
「至於賭輸了……哈,大不了就是賠上我的命而已。
所以,我有什麼必要監控你的手機?」
雖然這樣滿不在乎地說著,但他逐漸泛紅的眼角,以及微微顫抖的指尖。
還是泄露了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嘆息一聲,我低頭吻了吻他的唇角,弾掉針管上多餘的藥汁。
「葉煕,睡個好覺吧。」
50
給葉煕注射完安樂死後,我將他的身體推進了冷凍庫。
由於au病毒抑制劑的研制成功,實驗室眾人的關注點立刻從剛死去的蛇人身上轉移到了抑制劑。
多數人的注意力總是轉的那很快,很快就沒人再在乎葉煕了。
寂靜無聲的冷凍庫,我獨自一人來到了放葉煕的隔間。
抽開櫃門,團團冷氣翻滾而出,葉熙臉色蒼白地躺在一方小櫃裡。
我緩緩將手中的解藥推了推,慢慢看著紅色的液體點點滴滴注入他的靜脈。
我摩挲著他沒什麼血色的臉,緩緩思索著自己的計劃。
如果不出意外,同事們將在三個小時後結束研討會回來。
再過一天,我將會借著職務之便,以及這次抑制劑研究立下的功績,申請將葉熙的帶回家當標本。
不久,我將會對實驗室提出離職,和葉熙徹底離開這座城市。
是的,我給葉熙注射了自己研制的假安樂死。
目的就是為了騙過實驗室的同事。
假安樂死雖然不致命,但兩天之內如果不注射解藥,被注射者也必將徹底死亡。
由於安樂死藥效強,葉熙至少也得要五天才能醒過來。
我知道葉熙心高氣傲,做事也無所顧忌,如果我提出這個計劃。
他必然不會同意。
「對不起,替你做決定是我的不對,但我也希望你能過得輕松一些。」
「如果你不被解決,那麼實驗室將一直對你進行追蹤。」
「天南海北,你逃不了的。」
我希望葉熙能有一個全新的身份。
一個正常人的全新身份。
看著他依舊沒什麼顏色的臉,我不禁撫摸上他的側顏,「對不起,但我會帶你出去的。」
說完,我站起身,準備重新將冰櫃推回去。可我的手剛觸上櫃壁——
「出去之後呢?」
寂靜的空間,突然想起了第二個人的嗓音。
我一愣,不可思議地抬頭。
視線中,葉熙緩緩坐了起來,長睫虛弱地扇動,暗紅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嘴唇還帶著些微的蒼白。
「你……」話到嘴邊我頓時又停住了。
是了,葉熙的體質一向是個謎,能不按正常時間蘇醒,似乎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他又問,「姐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出去之後,你又會怎樣?」
「……」這個問題我其實沒怎麼想過。
葉熙扶著櫃壁,一點點靠近我。
「出去之後……姐姐立刻和我結婚好不好?」
我:!
看我不說話,葉熙又道:「我說過,如果最後我沒賭輸,我就和姐姐一生一世一雙人。」
「姐姐,你既然給了我贏的籌碼,又怎麼可以賴賬?」
受不了他這樣的強詞奪理,我輕笑一聲。
「好。」
「出去後,我們就結婚。」
(正文完)
葉熙番外:
1
今天我終於和她結婚了。
白色的教堂,一群群白色的鴿子呼啦啦扇動翅膀起飛,金燦燦的暖陽從教堂斑駁的窗口一束束躍進來。
夏初的一切都讓人無比心曠神怡。
看著她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我情不自禁地笑了。
當司儀說完祝福後,我低頭給她戴上了戒指。
一枚象徵所有權的戒指。
盯著她玫瑰花般嬌艷的嘴唇,沒有任何猶豫,我扶著她的脖頸就吻了下去。
她害羞地推我,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掐著我的手臂,而我卻毫不理會。
我等這一天等了整整兩年,儀式性的輕輕一觸根本無法平息我內心肆虐瘋長的欲望,唯有每一次的深吻。
初夏的暖陽美酒般照得人心低發醉,我心底的黑暗卻無休無止,不可遏制地不斷滋生、蔓延……我想將她拆嚼入腹,想將她整個人嵌進身體融為一體,更想立刻和她抵死纏綿不眠不休。
都說蛇是不見天日的冷血爬行動物,晝伏夜出,惡魔一樣陰暗而狠毒。
說的一點沒錯,這確實就是我。
揭開在她面前的一切乖巧偽裝,完完整整的我……
2
我體內百分之九十七的基因皆來源於蛇類,這就說明人性不足百分之三。甚至每天早上起來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她,我都萬分惡劣地期望將她一同拉入地域。
我想讓她臣服,想狠狠佔有她,更想讓她每一天都為我瘋狂失神。
但我也明白以姐姐冷硬的性格,我這樣肆無忌憚暴露本性的最終結果隻有一個,適得其反。
都說最好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作為一名優秀的獵人,就該讓獵物一步步主動落入自己設計的圈套,然後……
再也逃不掉。
好在我們現在已經結婚了,有了一紙婚書,我就擁有了獨家佔有她的權利。
但我也萬分明確,她的身體已經屬於我,她的心卻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畢竟誰會愛上自己的試驗品呢?她那麼理性的一個人更加不可能。
她會愛上我,並最終和我結婚,完全是我對她使用了些手段。
她不會知道,從她給我電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藏在暗處為她織起了一張大網,隻等著她一步步往裡跳……
她也不會知道,研究所的系統早在一年前就已經被我攻破,裡面的一切數據都已被我盡收眼底。
包括監控內,她在實驗室裡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她更不會知道,從我發情期到來的那天,她就已經完完全全入了套。
我預判了她的表現。和她朝夕相處了三年,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她不喜歡強迫,那我就裝著為她著想,裝著可憐裝著倔強。
低級的獵手才用蠻力強迫獵物,而高級的獵人從來就懂得如何攻破獵物的心理防線。
那四天的糾纏,我在她恍恍惚惚的空擋,給她注射了自主研制的多巴胺激素。
有了這種激素,她就會對我產生戀愛的錯覺,一旦感受到我的氣息就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當然,隻對我。
我其實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對勁,她教我的道德倫理更是已經完全被我背棄。
但作為一隻陰險的蛇類,我遏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和邪念。
科學是個不太好定義的東西,好人用它造福人類,壞人也可以用它為所欲為。
但我的所求,不過是和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光和希望長長久久。
她的世界有太多東西。有實驗室的友誼,有父母的疼愛和珍視,還有自然界的存亡和復蘇。
而我的世界,卻隻有她。
她是我的一切,那麼她的一切也必須完完整整屬於我。
3
我唯一一次冒著失去她風險的豪賭,就是重新回到實驗室。
原本我是不想打賭的,但就像每一個在愛情中處於低位的人一樣,我實在想探究一下她對我能有多在意。就算我明知道一切不過都是在激素的作用下。
雖然結果一波三折,也沒太讓我失望。
不過既然我賭贏了,那麼下一步計劃,我想讓她為我懷個孩子。
我原本不打算要一個孩子來分走她的注意力,但激素的勁頭不可能永遠有效。
等過了一陣子,等到她的身體對這種激素產生了免疫,那麼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但是,孩子卻是活生生存在的。
我知道她一直是個外冷內熱的人。我的身體數據出了問題,她為了保護我左思右想也沒往上面報。所以這樣善良的她,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
而我要利用的就是她的這一點。
人性很溫暖,我鐘愛這種溫暖,尤其是她身上的溫暖。
4
如今的我還算得到了救贖。
而在沒得到她之前,一個人待在一個小小的房間內,擁有人類思維的我無異於置身感覺剝奪的地獄,最大的感受就是時常感覺自己快要瘋魔。
我像一頭困獸,一邊巴巴期盼著外頭的光,一邊又摒棄一切自我救贖的方法。
我無比清楚,如果我逃了,那我就再也無法和她在一起了。
我不是不知道她養我的目的,我隻是從來不挑明從來不說而已。有些事說出來太傷感情,而我不想和她的關系出現裂痕。
我一邊內心受著煎熬,一邊時時刻刻又想粘著她,想她和我多待那麼一刻。
而她呢?她不僅一無所察,甚至從來隻把我當試驗品,隻想著拿我完成實驗讓那群雌性遺傳我的基因。
恨嗎?我當然是恨的。
但我似乎也沒有資格說恨,畢竟一切都隻是我自己在作繭自縛。站在她的立場上,她不過是將實驗貫徹始終,一切都公事公辦而已。
呵,她做什麼事我都能給她找到辯解。
我甚至連恨她都不敢恨得太過用力。
那時候我就在想,或許哪天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就拉著她一起毀滅了吧。
畢竟地獄太荒涼,最愛的姐姐啊,我又怎麼可能容忍沒有你的陪伴呢?
5
一想到這段黑暗的時期,我心頭的黑暗越發擴大,不自覺就加大了摟住她的力道。
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麼,原本結束了新婚之夜,正躺在我懷裡沉沉酣睡的她忽然就睜開了眼。
她漂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眼中帶著淡淡的審視。
內心警惕起來,我臉上卻仍舊帶著溫柔的笑,「怎麼了?難道身體不舒服?」
她微微皺起了眉,推開我的手,動了動身子試圖坐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這讓我很難過……」
我不動聲色地吻了吻她的後背,微微一用力。
一下子又將兩人的距離拉近。
真好,肌膚相觸的溫度,這樣就讓我有安全感多了。不然我總感覺自己不過握了一團空氣,隨時都有被風吹走的可能。
我又吻了吻她白凈的脖頸,繾綣又蠱惑道:「怎麼會呢?如今一切不是都安定下來了嗎?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了。」
她頓了頓,眼眸微動,似乎是在思考我說的話。
但我怎麼可能容許突然有所察的妻子繼續胡思亂想?
我加大了些力道,她咬住了唇,流下一行眼淚。
「也是,葉熙,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盯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眸,摟緊她的腰,也笑。
「嗯,我們永遠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