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身為明星,會怕辜負粉絲的期待,也擔心沒考上大學會被人群嘲。工作上的壓力也特別大。
林軟似懂非懂。
很多事沈明昊並沒有說得太明白,畢竟是明星,說話並不是那麼毫無顧忌。
聽了半晌,林軟沉默無言,最終還是幹巴巴的安慰了幾句。
兩個不太開心的人在陽臺上一直站到下課鈴響。
林軟看向教學樓:“我要回去了。”
“去吧。”沈明昊點點頭,朝她揮手,“再見啊,小學妹。”
林軟也揮手和他告別:“學長再見,你…高考加油!”
沈明昊笑了聲,想起件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林軟疑惑,他要知道自己的名字幹什麼。
沈明昊解釋:“我是想,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請你去看我的演唱會。”
“真的嗎?”林軟有些驚訝,似是怕沈明昊反悔,忙自報家門:“學長,我是高二五班的林軟,雙木林,軟糖的軟。那……那你以後開演唱會,可以多給我幾張票嗎?我朋友很喜歡你。”
沈明昊沒講話,隻笑。半晌,他朝林軟比了個OK的手勢。
“謝謝學長!”林軟覺得自己得寸進尺的行為有點過分,臉漲得很紅,補充道:“那…那個,我一定會買專輯支持你的,學長加油!”
看著林軟“噔噔噔”跑遠的背影,沈明昊久違的笑出了聲。
雙木林,軟糖的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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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學妹,還挺可愛。
***
偶遇明星衝淡了林軟那一瞬間的委屈和憤怒,可回到教學樓,胡雨濛抄襲作文的事又重回腦海。
胡雨濛的作文前面一大半都是直接照抄她的原文,後面不一樣大概是因為,寫到結尾處,她就沒有寫下去了。
聽李曉薇說胡雨濛的過去是一回事,發現她抄襲自己作文又是另一回事。
一時衝動她直接衝入八班教室,冷靜過後,她的心情仍是極度復雜。
林軟一節課沒來上,李曉薇擔心得不得了。
可歷史老師根本沒在意少了一個同學,以為是請假了沒來上課。
李曉薇也不可能上課時跟老師說林軟不見了,萬一林軟隻是拉肚子之類的呢,老師沒發現本來可以混過去,她直接說出來不是害了林軟麼。
下課後,她第一時間去洗手間找林軟,卻沒見人。
正在李曉薇急得團團轉、準備回教室搬救兵的時候,林軟就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軟軟,你去哪兒了,怎麼整節歷史課都沒回來上?!”
林軟搖了搖頭,見李曉薇很著急的樣子,嘴唇張了張,還是沒有將胡雨濛的事說出來。
她感覺自己說出來,李曉薇就會衝去八班大鬧一場。
再怎麼說,在別人眼裡,李曉薇和胡雨濛也曾是很好的朋友,她不想讓李曉薇因為自己在別人眼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林軟隨意編了個身體不舒服的借口,就坐回了座位。
***
一整天,林軟都恍恍惚惚,回了家,也是蒙頭就躺在了床上。
李曉薇看在眼裡,心裡著急,可林軟就是什麼都不說。
她去對面喻子洲他們家商量時,出去參賽多日的周漾正好回來。
見到周漾,李曉薇像是見到了救星,忙上前道:“周漾!你回來得真是太及時了,軟軟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堂課沒去上,回教室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特別低落,問她她也不說,你快去看看,她最聽你的話了!”
周漾聞言,放下書包就往外走。
李曉薇跟著上前開鎖。
周漾直接進去,在外敲林軟的房門。
“林軟,我是周漾。”
“林軟,林軟?”
沒一會兒,房門從裡面打開了。
林軟套著一套天藍色的毛絨睡衣,抬頭望周漾,神色怔怔。
周漾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很低:“我回來了,你怎麼了?”
林軟鼻頭一酸,眼睛湿漉漉的,一片水亮。
周漾也不再問,伸手攏住她,讓她靠在肩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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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寂靜, 坐在樓下花壇邊, 林軟撐著石凳邊緣,耷拉著腦袋看拖鞋上的兔子耳朵。
她剛剛哭過, 眼睛還有些微紅。
和周漾說話時, 聲音也有些斷續。
聽林軟說完,好一會兒, 周漾都沒有出聲, 有些驚訝。
和胡雨濛同學一年,周漾對她印象寥寥,兩人也沒說過幾句話, 隻記得那個女生是林軟的室友,很文靜, 在班上也不太有存在感。
倒是真沒想過, 她會做出抄人作文去參加比賽這種事。
他看了眼林軟,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問:“那你想怎麼辦?”
林軟沉默了會兒, 搖頭:“我不知道。”
“佔理的是你,你哭什麼?”
剛見到林軟時,他以為林軟又受了老師的委屈,或者是做錯了什麼被老師罵了, 心情不好。聽林軟說完,他倒是不太理解了。
“因為……”
林軟支支吾吾兩聲,卻說不出理由。
好像……就是很生氣而已。
很生氣,但是她又不會罵人, 就氣哭了。
事實上,她隻是從八班被趕出來的時候覺得委屈想哭,之後的一整天裡,她都在想:為什麼胡雨濛會這樣做?自己以前有做過什麼對不起胡雨濛的事嗎?為什麼在八班她沒有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胡雨濛?
想到最後,林軟其實是很後悔的。
人好像總是在後悔吵架時沒有發揮出最佳水平,林軟覺得自己更傻,連吵架的能力都沒發揮出來。
盡管事後腦補了一萬個當面揭穿胡雨濛的小劇場,可站在胡雨濛面前、憤怒噴薄而出的時候,她生氣到連話都說不完整。
剛剛她也不想哭,可鬱鬱了一天,在見到周漾的那一刻,眼眶紅得不由自主。
也許是,安慰比催淚劑更管用。
見林軟半晌沒說話,周漾交握著雙手,開口道:“林軟,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是因為什麼生氣,又是因為什麼委屈?”
“你生氣的是胡雨濛抄你的作文拿了獎對不對?事實上,她不抄,你也拿不到獎,因為你自己主動放棄了參加比賽。你換一個角度想,應該感到高興的是,你的作文有獲獎的能力。應該感到後悔的是,你沒有參加比賽。
“你和胡雨濛交情並不深,所以在這件事上,你隻需要討厭她就可以了。因為討厭,你可以選擇將這件事廣而告之,也可以告訴班主任、告訴語文老師,甚至年級組長,或者你也可以輕輕翻過這一頁,以後不再和胡雨濛接觸。
“你怎樣做,取決於你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你是希望胡雨濛因為這件事被開除,還是僅僅希望她退回不屬於她的榮譽,又或者你隻是希望胡雨濛向你道歉?
“你想得到怎樣一個結果,就怎樣去做,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即便因為你沒有證據,胡雨濛死不承認,這件事隻能最終不了了之,但你去做了,最終沒拿到公正的結果,那也是他們永遠欠你的。”
周漾的聲音並不大,林軟聽了,卻久久都回不了神。
事實上,她腦子裡確實曾閃過很多念頭,但念頭隻是念頭,潛意識裡她似乎知道,自己並不會付諸行動。
很晚的時候,周漾和林軟才上樓回家。
停在門口,林軟看向周漾,樓下昏暗看不清晰,樓道暖黃燈光下,她才注意到,周漾好像又瘦了許多。
恍惚間,眼前的人與幾年前初見時驚豔的他輪廓重合,可他眼裡的光,與曾經的恣意昂揚已經不太一樣,甚至與初初成為同桌時的他也不太一樣。
“周漾,我覺得你變成熟了很多。”
周漾聞言,眉峰輕挑,不置可否。
“變成熟不好麼。每個人都會慢慢成熟啊,林軟,你也會的。”
會麼。
林軟躺在小床上,屋內一片漆黑,也是一片寂靜。
她想起自己平日裡為了寫作文而積累的那些素材,想起胡雨濛抄襲她的那篇作文裡,也用到了的那句話。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麼糟。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寫作文時,她可以信手拈來當做論證論點的有力論據。
直到今天,好像才能理解其中的一半。
她總是會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但有記憶以來的生活大多過得平平淡淡,好像還沒辦法體會什麼叫做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如果有一天她體會了,是不是就是成熟了?
林軟攏了攏小鯨魚抱枕,抱得很緊,漸漸沉入了夢鄉。
***
第二天一早,林軟就去了語文老師辦公室,將事情告訴了羅老師。
聽完,羅老師皺眉,要帶她去找語文組組長。
告訴羅老師時,林軟是不那麼緊張的,因為潛意識裡知道,羅老師會相信她,但去語文組組長辦公室,林軟就有些緊張了。
斷斷續續講完事情經過,組長劉老師也是皺眉,問:“你有保存草稿嗎?”
林軟搖頭。
劉老師想了想,一通電話直接打到了八班班主任那裡,要八班班主任把胡雨濛帶過來。
十分鍾後,胡雨濛和八班班主任一起進了辦公室。
一進來,八班班主任就問發生了什麼事。
劉老師將林軟所說的簡單復述了一遍,八班班主任聽後神情嚴肅,側身問:“胡雨濛,你說說,你有沒有抄這位同學的作文?”
與昨日的慌亂相比,胡雨濛今天顯得鎮定了許多,班主任一問,她就立馬搖頭:“我沒有。”
因為她的這句否認,辦公室內,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你明明就抄了!上高中起也不是第一次寫作文了,把以前我們寫過的拿出來對比就知道,那篇作文不是你寫的。”林軟盯著她辯駁。
胡雨濛繼續搖頭,不看林軟,隻向劉老師解釋:“我真的沒有,林軟的作文我確實看過,不過她後來就丟到垃圾桶裡了,可能無意中就記下了一些例子,然後那些例子我們用得很相似,但是例子就那麼多,不可能她用過我就不能用了啊。”
八班班主任也幫腔:“胡雨濛同學吧,平時不太愛說話,但是學習還是很努力的,我覺得這種事還是查清楚,不能冤枉了人。”
林軟還想開口,劉老師喝了口茶,忙攔住:“行了,你們這一個說抄了一個說沒抄,能吵出結果嗎?!”
辦公室內一陣安靜。
“以前卷子上的作文我們會查的,你們當中肯定是有一個人說了謊,不管是抄襲還是汙蔑,學校都不會姑息。馬上上課了,你們先回去上課。學校不會包庇人,也不會冤枉人。”
組長劉老師還有別的事要忙,一邊朝他們揮手示意出去,一邊撥通電話。
林軟似乎不想走,羅老師見她小身板定定,拉了拉她。
林軟這才挪步。
回去的路上,羅老師安慰林軟,一定會查清楚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