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油畫裡的他。
她正在適應他，被他忽而一頂，洛琪從心尖酥麻到四肢百骸。
跟蘇城下雨那晚一樣，她在他懷裡忽然分不清東南西北。
翌日。
天依舊陰沉，氣溫降到了零下六度，洛琪找出最厚的羽絨服穿上，特意穿了高領毛衣。
早飯是南瓜糯米餅，蔣盛和種的南瓜豐收了，送了二十個給秦墨嶺。
秦墨嶺連著三天在朋友圈曬南瓜粥、清炒南瓜、燉南瓜。
他還特意@蔣盛和：別再往我家送了，實在吃不完，你擺攤去。
洛琪特別想留言，今天早上蔣盛和又摘了十幾個，打算給你送過去呢。
第五十六章
秦墨嶺的那條朋友圈讓所有人知道, 原來南瓜是蔣盛和種的，就說秦墨嶺怎麼那麼無聊，連著三天曬南瓜。
許向邑給秦墨嶺點了一個贊, 他看小輩的朋友圈動態從不點贊從不留言，今天清闲，心情更是不錯，打趣他們：【吃不完也不拿來孝敬孝敬我。】
二十分鍾後, 許向邑收到蔣盛和的消息, 一張快遞單號截圖。
【許伯伯, 新摘的小南瓜已經給您快遞過去, 明天一早就能到。】
後備箱裡的十幾個南瓜正愁沒地送, 秦墨嶺拒收, 現在正好有了去處。
許向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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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說：【你還真寄來了？】
【嗯，我親自種的, 怎麼也得讓您嘗嘗。】
【洛琪喜歡吃南瓜？】
【不是很喜歡，我誤判了。】
許向邑哈哈笑。
這時秘書過來, 說於波來了。
許向邑人還在院子裡, 拿上外套, “讓他到茶室等我。”
於波昨天和洛琪開完視頻會，就跟許向邑秘書預約時間，排到今早才見到老板。崔芃不是普通的關系戶, 是老板親自打打電話給他安排進來的人。
出了這種事，有必要對老板匯報清楚。
崔芃昨天下午打電話給他, 說會主動離職，還可憐巴巴道：於總, 我自己向姑父解釋, 這事怪我, 不會讓你為難。
一朝被蛇咬，他現在無端信不過崔芃的話。
誰知道她在許向邑面前會怎麼編排，別到時把自己說得無辜，責任都推到凌加資本，推到他身上。
茶室的門推開，許向邑進來。
於波起身，“許董。”
許向邑手一壓，“坐。”外套往椅子上一搭，洗手煮茶。
“洛琪打算主攻中端市場？”
“嗯。低端市場應該給了東博醫療。”這是於波的猜測。
關了水龍頭，許向邑扯下一條毛巾，隻給了兩個字的評價：“不錯。”
能讓老板說出不錯二字，已經是極高的欣賞。
於波也覺得不錯，就如洛琪所說，這是她唯一能替銳普爭取到的出路。銳普如果在中端市場獨佔鰲頭，他持股銳普就能大賺特賺。
沒必要跟遠維醫療硬碰硬，非要爭高端市場這塊肥肉。
有舍才有得。
洛琪昨天會議上把這句話發揮到淋漓盡致。
失去面子，成為下屬的談資，心裡卻痛快了，把後續崔芃可能在工作上給她帶來的所有障礙都清掃掉。
許向邑開始煮茶，“這些都是你能拍板決定的，找我什麼事？”
於波竟覺得難以啟齒，出軌收拾小三這種事都是私下解決，誰會像洛琪，專門開高層會議擺到臺面上講。
作為公司負責人，在場面上該維持的風度，她統統拋到一邊，昨天他在會上再三提醒她，她根本就無所謂。
“洛琪和裴時霄以前是情侶。”
許向邑七年前就知道，示意他繼續。
“裴時霄婚前出軌，出軌對象是崔芃。”
“崔芃？”許向邑擰眉，“就是我安排到凌加的那個小姑娘？”
“嗯。我之前也對她印象不錯。”
許向邑點點頭，知道了於波為何要跑來一趟。
於波見老板沒多大反應，甚至連關心崔芃都沒關心一句，於是繼續：“昨天會上，洛琪連線我們，就是為了當眾解決崔芃，還把出軌的視頻拿出來播放。”
會上的一些事，他挑了重點說給許向邑。
許向邑聽後沒與置評，笑笑，“洛琪在會上沒內涵你？”
“內涵了。”
“崔芃經常去銳普？”
“應該。”
“凌加根本就不參與銳普的運營，用得著三天兩頭跑過去？”
於波沒吭聲，是他無形中放縱了崔芃。崔芃申請負責北京的項目時，他不是沒猶豫過，但最後理智被打敗。
所以洛琪在會上冷嘲熱諷他，他無言以對，毫無還擊之力。
許向邑直切事情要害，“你事前知不知道崔芃與洛琪有過節？”
“...知道。”
“但你還是繼續安排崔芃對接銳普。”
於波承認：“是我的問題。”
許向邑並不是要指責他，是讓他向洛琪多學學。
“昨天蔣盛和突然出現在會議上，洛琪應該也煎熬，當著老板的面解決不上臺面的私事，誰都有壓力，會被質疑水準和能力，但她清楚自己要什麼，依舊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沒被誰打亂節奏。”
於波端茶喝，當初他就該堅定一點，不同意崔芃去北京。
那天的慈善酒會遇到老板，崔芃又一直姑父姑父喊個不停，他深受其亂。
許向邑忽然笑了出來，“改天你得請洛琪吃飯，畢竟她讓崔芃主動辭職，省了你辭退賠償的錢。”
於波：“……”
這個角度有點清奇。
“看來遠維集團準備大力支持銳普，等銳普翻身，你投資十家公司不一定有銳普一家替你賺得多。”
於波點頭。
許向邑發話：“你本來就是銳普的董事，免得再節外生枝，也別再派其他人過去了，有什麼事你親自跟洛琪對接。”
“...好的。”
這不是把臉送去給洛琪打嗎。
洛琪剛到公司不久，接到於波秘書的電話。
秘書表示：“重要的會議，我們於總親自參加。”其他一些小事，她對接，直接向於總匯報。
這正是洛琪想要的，中間不用再傳話，省時又高效。
秘書又把於波的意思轉達，崔芃已經提出離職，很快就能交接好工作。
洛琪對崔芃何時離職不感興趣，也不想再聽到這人的名字。
一天過去，路銳還沒來找她，不知道他考慮得怎麼樣。
銳普這邊暫時沒事忙，她去了一趟遠維集團，向厲蕊匯報一下工作進展。
厲蕊最近也焦頭爛額，遠維醫療的高層天天電話短信轟.炸她，公司戰略調整，下邊罵聲一片。
洛琪來的次數多，和厲蕊熟悉了，無話不聊。厲蕊辦公室有咖啡機，她煮了兩杯，給厲蕊那杯加了半盒奶。
“好幾年沒挑戰過自己了。”厲蕊笑，“要不是你，我都不敢去冒險。”
也不想冒險。
想要幹出成績就意味著要承擔風險，到了她這個級別，隻想尋求一份安穩，安安穩穩幹到退休。
她來遠維時，剛結婚還沒有孩子。
如今兒子上高一。
年輕時拼勁十足，拼到副董這個位子，是她的極限。
遠維醫療砍掉中低端市場不是一個決策幾句話的事，後續才麻煩。
跟各大材料供應商以及客戶的合同要處理，從中低端市場退出，還得繼續為患者和客戶提供後續的維護和服務，臨床數據的跟蹤是繼續還是停止。
團隊也得重新調整。
銳普醫療要放棄高端市場，面臨的問題跟遠維醫療一樣。
在全方位支持洛琪工作前，她深思熟慮過，如果現在不調整幾家公司的市場定位，不果斷做決定，三五年之後，遠維集團醫療這一塊，綜合競爭力不行，會被競爭對手碾壓。
長痛不如短痛。
厲蕊說：“你那邊到時比我壓力大，比我難。”
不管怎樣，遠維醫療的高層再有怨言，該配合的還得捏著鼻子配合，但路銳不一樣。
洛琪笑，“再難，熬兩年也就熬過去了。”
戰略的調整，兩年的過渡期差不多足夠。
“凌加資本那邊，換成於波跟我對接。”
“這人有意思，在會上被你懟成那樣，還願意跟你見面？”
“誰知道。”
匯報完工作，洛琪又坐了一杯咖啡的時間。
【蔣總，我在厲總辦公室。】
不知道他現在忙不忙。
蔣盛和：【忙完過來，我等你。】
洛琪：【我忙完了。】
【那現在就過來。】
小姜在外面過道上，剛掛了妻子的電話。
他擦擦眼角，不自覺又笑出來。
看著窗外做個深呼吸，感覺天似乎也轉晴了。
“小姜。”洛琪從電梯出來，看到他背影。
“洛姐。”
小姜壓制住內心的激動，幾步走過來。
妻子剛剛在電話裡告訴他，他做爸爸了，心情現在都無法平靜。
他之前還祝福過老板，祝老板早生貴子，誰想到老板跟洛琪BE了。
走近，洛琪看見他眼圈通紅。
“怎麼了？被蔣總批了？”
“不是不是。”小姜笑說，“別誤解蔣總。是高興的。”
他有點害羞，沒說自己當爸爸了，等胎兒大一點再告訴他們。
蔣盛和提前把辦公室門敞開，等她過來。
到了門口，他正好看過來，洛琪就沒再敲門。
“要出去？”
“嗯。”
蔣盛和在穿大衣，“你跟我一起去。中午請秦墨嶺和簡杭吃飯，他說吃南瓜吃傷了，我給他改善伙食。”
如果洛琪今天沒來遠維，他沒打算請秦墨嶺。
洛琪讓範叔一點鍾左右去飯店接她，她坐蔣盛和的車過去。
他們四人經常在陳老師家聚，在外面吃飯還是頭一回。
外套脫下，四人今天的穿著意外和諧，都是白襯衫配深色西褲，像極了剛散會過來吃工作餐。
蔣盛和接過洛琪的羽絨服，秦墨嶺手裡正拿著簡杭的羽絨服，他對簡杭澄清：“是我先接過你的衣服。”
別再說他學人精。
蔣盛和不明真相，“放個衣服你還得爭第一？小學考試時不見你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