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難道他終於學會換位思考,考慮起了別人的感受?
梁以璇不解地眨眨眼,緊接著聽見了邊敘的後半句話:“取這麼不吉利的名字是在咒誰?”
“……”
梁以璇忽然想起來,今晚有個觀眾在彈幕說,她和段野be的原因是“一夜情cp”這個名字不吉利。
“想個吉利的,重新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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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這一來一回的對話信息量太過完整, 連說句鬼話圓場的餘地都沒留,梁以璇還沒來得及發表什麼意見呢, 邊敘在短短一剎的目光閃爍之後已經恢復了坦蕩的神色, 鞋尖一轉,像個剛訓斥完員工的老板,大步流星地進了玄關, 絲毫不見尷尬地——
戰術性撤退了。
梁以璇在他之後進了門, 從客廳一路到二樓臥室,沒看到他一縷影子。
也不知他走了什麼地道, 腳程這麼快。
梁以璇正思忖難道邊敘還會有心虛的時候嗎, 回房間過後不久, 發現一條新的話題空降在了微博熱搜榜——#再敘梁緣甜炸了#。
“……”
心不心虛的, 反正也不影響他臉皮厚。
*
雖然節目組和邊敘之間的“黑吃黑”是大家早都心知肚明的事, 但這還是梁以璇頭一次現場抓了他們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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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彭估計也覺得抹不開臉, 接下來兩天都沒催梁以璇早點回家錄素材。
周三晚上,梁以璇照例留在舞蹈中心加訓。
這陣子舞團有半數以上的骨幹演員都去了外地演出,大排練廳到了晚間基本處在闲置狀態, 梁以璇就利用了這資源, 一個人在排練廳練習。
剛跳了場舞團的常規劇目, 忽然聽見排練廳的透明玻璃門被“篤篤篤”叩響。
梁以璇關了音響回過頭去, 看見秦荷推開門, 脫了鞋走進來。
“秦老師, 您還沒下班嗎?”梁以璇有點意外。
“學生這麼用功, 老師怎麼好偷懶?”秦荷笑著走上前來,“剛在門口看你跳了一場,最近狀態提升得不錯啊。”
“太久沒跳完整場了, 還是有點硬邦邦的。”梁以璇搖搖頭。
秦荷擺了下手:“這都是小問題, 以你的基本功素質,再過一陣子準能恢復到跟腱炎之前的狀態。我說的提升是你的表現力。你剛才自己對著鏡子沒發現嗎?你這情緒表現力可比以前打開了不少。”
梁以璇看向牆鏡,回想著思索起來。
“當局者迷,”秦荷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讓人拍了錄像給你看,你拿去跟以前留檔的錄像好好比較一下就能摸索清楚了。”
“好。”梁以璇點點頭。
秦荷盯著她笑了一聲:“也是奇怪,這麼多年老也糾不過來,這下倒忽然無師自通了,難道真是錄了個綜藝的緣故?”
秦荷畢竟是長輩,梁以璇想到自己在節目裡的表現,一時有點掛不住臉。
“別不好意思,我沒看你們年輕人的節目,就是前兩天聽我女兒在講,說‘以璇姐姐在節目裡變開朗了好多’。你看我是不是說過,你之前生活太閉塞了,多出去社交社交對你的舞臺有幫助吧?這下我也有底氣跟你媽媽交代了。”
梁以璇一愣:“我媽媽她……聯系您了嗎?”
“前天給我打過一通電話,問你最近考核成績怎麼樣。你們母女倆挺久沒聯系了吧?我看你媽媽好像都不知道你跟腱炎的事,我也就沒跟她提。”
梁以璇垂了垂眼:“我沒和她說。”
“錄綜藝的事也沒說?”
“嗯,”梁以璇點點頭,“她應該不支持我去這類綜藝……”
“那估計她是前天剛知道你上綜藝的事,到我這兒旁敲側擊打聽來了。”秦荷想了想,“放心,你媽媽要是對這事有意見,你就全推給我,說是我非得給你安排的。你媽媽也是芭蕾舞老師,等她看過你之後的舞臺,會理解老師這個決定的。”
*
中國芭蕾圈就那麼大,梁以璇一早就知道,在北城的媽媽遲早會聽說她上戀愛綜藝的事,免不了有一場談話。
但照秦荷的判斷,媽媽已經聽說這事兩天了,卻一直沒給她打電話。
這種無聲無息反倒讓人感到窒息。
跟秦荷聊過之後,梁以璇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回了北郊別墅。
進門一路還在想著這事,等她回過神,發現邊敘已經叫了她好幾聲。
梁以璇偏過頭去,看到邊敘坐在沙發上,戴著一副細邊眼鏡,指間捏了本書,正上下打量著她:“叫你沒聽到?想什麼事這麼入神?”
“跟你沒關系的事。”她回過眼,垮起手袋往樓梯走。
這話說的,真是沒有一點“再敘梁緣”的情分。
邊敘回頭望向梁以璇魂不守舍的背影,想了想,眼鏡一摘跟了上去。
“梁以璇。”
“有事嗎?”梁以璇耐著性子回過頭來。
“沒事我叫你幹什麼?”
“那你就有事說事。”
邊敘想著問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被她這麼斬釘截鐵地一回,這話就硬生生給堵了回去。
難怪陸源以前總說他不好好說話,叫人接都沒法接。
邊敘眉梢一揚,張了張嘴又閉上,見梁以璇在等他說出個所以然,隨口一扯:“我餓了。”
梁以璇像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食指輕輕摁上耳根,側過耳朵來:“什麼?”
“……”學他學得還挺惟妙惟肖。
默了默,邊敘繼續說:“我說我餓了,吃的有沒有。”
“你去冰箱找。”
“我不吃不新鮮的冷藏食物。”
“那就叫外賣。”
“怎麼叫?”
梁以璇不可思議地眨眨眼:“你這幾天怎麼過來的,沒人給你訂餐嗎?”
邊敘不可能吃別墅裡的飯菜。
梁以璇很確定,除了周末以外,他平常的一日三餐一定都有專人負責,而且照他那個經常日夜顛倒的作息,估計用餐時間還很刁鑽。
“這不挺晚了?不折騰了。”
“你也知道你很折騰人。”
邊敘哽了哽。
梁以璇皺皺眉往樓上走去,拋下一句:“冰箱裡有我早上做的三明治,你愛吃不吃,我睡覺去了。”
*
說是去睡覺,但梁以璇這一覺卻沒有睡好。
可能跟抗壓能力有關,梁以璇心裡一有事就容易睡眠不穩定,從少女時期開始就是這樣。
雖然沒到需要長期服用藥物的地步,但偶然來上幾晚也挺折磨人。
梁以璇和程諾房間的浴室是個淋浴間,不帶浴缸,也沒泡澡點香薰安神的條件,就算梁以璇猜到今晚睡不了踏實覺也沒能提前準備什麼,就這樣直愣愣清醒了大半夜,一直到凌晨三四點鍾才有了困意。
半夢半醒間,一陣手機震動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梁以璇剛犯迷糊,驀地被驚醒,一時沒回過神來,還以為是在夢裡。
等到隔壁床的程諾被吵醒,窸窸窣窣動了動,她才意識到聲音的來源,揉揉眼睛去床頭櫃摸索手機,接通了電話。
“小璇?是小璇嗎?”電話那頭響起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聲,聽上去語氣很著急。
梁以璇認出了這是外婆的隔壁鄰居。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一下子醒了神:“阿婆,是我。”
“小璇啊我跟你講,你外婆人暈倒在廁所間了,頭磕破流了好多血啊,剛剛叫救護車拉走了……!”
*
梁以璇腦袋嗡嗡嗡地發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問清楚了外婆的情況,又是怎麼下了床。
程諾被驚醒,打開床頭燈,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梁以璇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飄忽的聲音:“我外婆出事進醫院了,我得趕緊過去……”
“啊?”程諾撓撓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去哪邊的醫院?”
“南郊那邊。”梁以璇飛快換著衣服。
“這麼遠,大半夜的你怎麼過去?”程諾立刻反應過來,“你別急啊,我去給你叫人。”
程諾先她一步出了房門,往三樓跑去。
正趴在走廊的peach被這動靜一驚,往房間裡瞅了瞅心急忙慌的梁以璇,跟著程諾一起跑了上去。
程諾敲開沈霽的房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斜對面peach也汪汪叫著“敲”開了邊敘的房門。
沈霽和邊敘同時打開門,朝外問怎麼了。
程諾一懵,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對著沈霽解釋,還是對著邊敘解釋,最後幹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地說明了情況。
“我馬上就下來。”
“讓她樓下等我。”
沈霽和邊敘齊聲開了口。
“那個,”程諾朝兩人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誰去都可以,你們別浪費時間在爭這事上,要麼……先到先得?”
邊敘一言不發轉頭回了房間,一分鍾穿戴完畢,打開房門重新出來,經過沈霽房間往裡說了句:“我車快。”
然後一刻不停下了樓。
梁以璇剛到樓下,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回過頭看到邊敘,鼻端忽然一陣酸楚:“我……”
“知道了,跟我來。”邊敘一把牽過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去。
*
從北郊到南郊幾乎跨越了整座城市,就算三更半夜路上車不多,邊敘也開到了最高時速,還是得花費不少時間。
梁以璇心急如焚又無能為力,坐在副駕駛座一聲不吭緊攥著手,牙關一陣陣地打顫。
邊敘調高了空調溫度,到了一個紅綠燈路口,伸過手來,把她攥攏的五指掰開,皺著眉問:“老掐手是什麼毛病?”
梁以璇松開了手,垂眼看著自己掌緣的月牙印發呆。
老人摔跤暈倒這事可大可小,從前聽過太多不好的先例,梁以璇這會兒克制不住地往壞處想。
又想到自己因為不想讓外婆擔心她的跟腱炎,從歐洲巡演回來之後這兩個月,去南郊的次數比以往少了很多。
最近因為錄制綜藝,周末也沒能去陪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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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亮起的時候, 車子終於抵達南淮市第三醫院。
邊敘得去停車,梁以璇先解了安全帶下車, 慌忙朝急診大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