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梁以璇有點噎氣,轉身要走,被邊敘往後輕輕扯了把胳膊。
“幹什麼去?”
她身體一僵,扭過頭一把抽回手臂:“讓節目組調監控,多叫點人一起去附近找找。你能不能對自己的狗上點心,養了就要負責啊。”
邊敘眉梢一挑,從床頭櫃拿來手機。
peach習慣了在安全的島上瘋跑,要是在這偏僻的郊區迷了路,後果不堪設想。
梁以璇不想坐以待斃,見邊敘在打電話,急急下了樓,打算先去外邊看看。
沒想到剛走出兩三百米,遠遠看到一個工作人員牽著peach哼哧哼哧跑了過來。
梁以璇松了一口氣。
“梁老師你別急,是我帶peach出去遛彎了。”工作人員跑到她跟前解釋。
梁以璇蹲下去摸了摸peach的腦袋:“沒走丟就好。”
“對不起啊梁老師,剛才看你沒起,我就想著回來再跟你說,最近遛peach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梁以璇抬起頭來:“我來就好,你們已經這麼忙了。”
“但peach跑起來精力實在太旺盛了,你不是跟腱炎剛恢復嘛,每天訓練就夠辛苦了,遛狗還挺增加運動負擔的……”
梁以璇一愣:“你怎麼知道我跟腱炎?”
“是……”工作人員剛一開口,朝梁以璇身後看了眼,立馬閉牢了嘴。
梁以璇起身回頭看去。
Advertisement
“遛夠時間沒?”邊敘單手抄兜走上前來。
“遛夠……”
邊敘冷下了臉。
“……了沒呢?”工作人員撓撓頭,“哦,好像還差會兒,本來打算再繞一圈。”
邊敘兩指並攏朝他一招。
工作人員點頭哈腰地把牽引繩雙手奉上。
邊敘接過狗繩,對著地上的狗子努努下巴,問梁以璇:“再去遛會兒?”
梁以璇抿了抿唇,攤開手:“繩給我,我去遛。”
邊敘朝她雪白的掌心看了看,瞥開眼去,淡淡道:“經過剛剛的生離死別,我突然發現以前對它忽略太多,現在打算親手遛它。”
“……”
“那我回去了。”梁以璇掉頭就走,走了會兒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一回頭,看到邊敘屈膝蹲著,把peach的狗毛揉得一團亂。
還沒成年的狗忽然滄桑得像進入了生命的暮年。
“……”
梁以璇在原地看了這一人一狗一會兒,輕輕長出一口氣,回頭跟了上去。
*
被邊敘這種什麼都不會的人掌握著狗繩,梁以璇身體倒是輕松了,心卻累得不行。
一會兒得指揮他快點,一會兒又得跟他說等等,一會兒讓他往左一會兒讓他往右,一路指揮到邊敘終於上手成了熟練工,peach卻在一棵大樹邊轉起了圈,後腿分開往下蹲去。
梁以璇心底咯噔一下。
“它在幹什麼?”邊敘不解地緩緩眨了眨眼。
“解決……生理需求。”
邊敘花了整整五秒才隱約理解這個生理需求。
“在這兒解決?難道沒人教過它……”
“這是狗的天性。”梁以璇打斷他,皺皺眉頭,“一般出門它都要方便一下的。”
“那它方便的內容?”
“不能留在這兒汙染環境,得撿進垃圾袋帶回去。”
“……”
梁以璇剛才心下一沉,就是想到自己今天臨時出門,並沒有隨身帶垃圾袋。
邊敘搖搖頭,臉上還掛著“我的狗不會這樣對我”的不可思議,低頭一看,冰冷的現實已經擺在眼前。
梁以璇摸了摸空空的風衣口袋:“我沒帶紙巾……”
邊敘撇過頭冷靜了會兒,把狗繩交給梁以璇,看了看自己,脫掉了襯衣外的灰色西裝馬甲,拎著遞給了她。
梁以璇輕咳一聲:“你確定……”
邊敘什麼都不想說地抖了抖馬甲。
梁以璇接了馬甲蹲下身去。
邊敘瞥過去,看見梁以璇纖細白皙的手指離那穢物越來越近,忽然深吸一口氣:“等會兒。”
梁以璇疑問地抬起頭來。
邊敘從她手裡一把接過馬甲,閉著眼往下一裹。
梁以璇忍笑,等他起身,又繃回了臉。
邊敘把馬甲裹成一團,捏在手裡拿遠了去,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好笑?”
梁以璇平靜地搖頭:“沒有,上了保險的手,撿什麼都高雅得很。”
“……”
*
回到別墅,廚房裡甜香四溢。
今天是程諾在做早餐,聞著味道像是甜品。
梁以璇跟程諾道了聲“早”,把peach安頓好,走過去問她在做什麼。
“千層蛋糕。”程諾答著,抬頭瞟了眼邊敘,見他陰沉著臉進了一樓的公共衛生間。
門一關,水聲哗啦啦響起。
程諾奇怪地瞅瞅衛生間方向,等梁以璇在水槽洗完手,小聲好奇:“我錯過了什麼,你倆怎麼一起遛上狗了?”
梁以璇搖搖頭示意沒大事,把今早那出前因後果跟她說了說。
衛生間水聲時斷時續,梁以璇想象著邊敘可能搓了十遍洗手液,說著說著又覺得有點好笑。
程諾的思路卻跑到了另一個方向:“欸,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奇怪啊?”
“嗯?”
“從昨晚開始,你得跟腱炎的事怎麼好像全節目組都知道了?”
這一問話音剛落,邊敘拉開衛生間的門出來,走到島臺邊來倒水。
程諾若有所思地覷覷邊敘,繼續說:“你看昨晚那個足療安排就奇奇怪怪的,負責你的技師居然剛好帶了針對跟腱炎的藥包,而且,這世界上真的有棄醫從技的足療技師嗎?”
梁以璇皺了皺眉。
這事是有點古怪,但畢竟是受了恩惠,也不是壞事,梁以璇昨晚就沒多想。
程諾又悄悄瞥了眼邊敘,見他慢條斯地倒著水,似乎完全沒有參與兩人對話的興趣。
“然後今早那工作人員也是,”程諾繼續說,“昨晚你跟技師提起跟腱炎的時候隻有我在場,也沒錄像,節目組從哪兒知道的消息,還這麼貼心地主動幫你遛狗。”
邊敘一臉冷淡地拿著杯子離開了廚房,往沙發走去。
“嗯,這個我也在奇怪。”梁以璇回想著在舞蹈中心提起跟腱炎的事,當時因為不能拍攝員工通道,跟拍攝像師偷了個懶落在後邊,理應沒有聽見她的話,“我昨天隻跟沈霽說了跟腱炎的事。”
程諾瞄了瞄沙發上氣定神闲喝著水的人,使勁一拍手:“那就對了!肯定是霽哥心疼你,偷偷跟節目組安排了這些。”
邊敘緩緩坐直了身體。
梁以璇遲疑地搖搖頭:“不會吧,他就算要安排,應該也會事先跟我打招呼的。”
這種先斬後奏的事,不太像沈霽謹慎的作風。
邊敘又闲適地靠向了沙發椅背。
程諾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那就是段野!可能是段野從霽哥那兒聽說了你的事。你看昨天那技師規模,絕對是富二代才請得起的水準。”
“可是段野最近跟我也沒太接觸……”
“那要不然難道是笑生?沒錯,笑生多體貼啊,很可能為你一擲千金的!”
25
25
程諾“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邊老師, 這種事冒領可是不道德的。”
邊敘摁了摁耳根,像在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 荒唐地搖搖頭, 懶得跟無關的人闲扯,重新坐回沙發,捏起一本雜志, 往梁以璇那兒瞟了眼。
梁以璇剛好也看過來, 不知他這一瞄是想得到她怎樣的反應,淡淡移開了視線。
她當然知道邊敘不稀罕做冒領這種事。
但在這之前, 她確實寧願相信這是節目組的關照, 也不覺得邊敘跟體貼細心這四個字能沾上一絲邊邊。
畢竟當初跟邊敘在一起的時候, 她也不是沒犯過跟腱炎。隻是當時是慢性炎症, 症狀和痛感並不強烈。
而邊敘做過最“體貼”的事, 不過就是沒拉著她做那檔事, 跟她純蓋了一晚棉被。
眼看梁以璇一點反應沒給,倒顯得邊敘這“自曝”像熱臉貼了冷屁股。
他眼神黯下來,捏了捏指關節, 沒再說話。
*
嘉賓們陸續起床下了樓, 程諾的千層蛋糕也做到了尾聲。
除了沙發那頭自顧自翻著雜志的邊敘, 大家一個個都上了餐桌。
梁以璇捧著一疊餐盤和叉子出了廚房。
沈霽接過她手裡的重物, 去給各個座位分碟子和叉子。
林笑生也從冰箱拿來果汁和杯具給大家倒飲料。
程諾把蛋糕捧上餐桌, 感慨道:“哎, 男人眼裡有活兒就是有魅力。”
一旁玩著手機的段野抬起頭來, 瞅瞅正在勞動的沈霽和林笑生,又瞅瞅遠處無動於衷的邊敘,想了想, 垂下眼去繼續玩手機。
程諾看得一噎:“你是死人嗎?好樣不學學壞樣。”
“嘖。”段野反扣了手機, 嘆著氣站起來切蛋糕。
三位男士忙活起來,女嘉賓們都得了闲。
潘鈺往沙發那兒望去,柔聲道:“邊老師,過來吃早餐了。”
邊敘像沒聽見一動不動。
沈霽也叫了一聲:“邊老師?”
邊敘依舊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