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楚賀潮的唇是熱的,燙得元裡一個哆嗦。粗糙的手指在元裡的臉側摩挲著,有點疼,有點痒,還有些躁動。
元裡抖了一抖,男人開始咬他了。
湿潤的唾沫在兩人的唇中交換,外頭的雨是湿漉漉的,地是湿漉漉的,他們相碰的唇也是又黏又湿漉漉的。
男人像是上癮了一般,呼吸越來越粗重急切,他從試探到強勢掠取,咬得元裡嘴唇疼,舌根也疼。
元裡聲音細碎,委屈,“疼……”
“我輕點,”楚賀潮低聲道,“最後一次,我會輕點。”
元裡微微點了點頭。
男人又湊了過來,高挺的鼻梁和元裡的鼻梁蹭過,呼吸灑在唇上。
開始是小心的,最後卻越來越驟雨疾風,越來越痛苦沉淪。
元裡張著唇,口水都被男人貪婪吮去,他從楚賀潮越來越沉悶的呼吸和按著他背上攥緊衣服的手得知,楚賀潮很痛苦。
因為就像是他所說的一樣,這是一場終究會結束的放縱。
叔嫂之間哪能在一起呢?喜歡都是錯誤的。楚賀潮這一個吻就像是死刑犯臨死前的放縱,越到最後,越是不舍,越是苦楚。
這樣的痛苦太過沉重和真實了,讓元裡品味出了苦澀,甚至雙眼酸澀。
外面有人道:“風小了!”
吻停住了。
上一秒氤氲著躁動、暗湧、渴望與旖旎的洞穴緩緩沉寂平靜,楚賀潮退開,隻有兩個人的呼吸交錯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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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後,楚賀潮動了。
他摸著黑,一點點整理好元裡的衣衫和自己的衣衫,彎腰走過去將兩人的蓑衣拿了過來。
元裡沉默地穿好,兩個人往假山外走去。
一步一步,像是從桃花源走向現實、走向被三綱五常、倫理道德束縛的世界。
但小小的一個山洞,幾步就能走出來,甚至沒法給人遲疑的時間。
外頭,兩人的部下已經重新披上了蓑衣。
冷風蕭瑟,黑夜遮住了眾人,也讓他們無法看清二人的不對和元裡紅腫的唇。
兩個人一前一後,中間隔著半個人地站著。
楚賀潮餘光瞥過元裡低垂著的頭,眼中波濤洶湧的情緒緩緩沉澱了下來,他低下頭,按下鬥笠,“走吧。”
他們二人走在最前方,在後方眾人的跟隨下,像是最正常不過的叔嫂一般,匆匆冒雨離開了假山群。
第72章
到房間門前,林田快速脫下身上的蓑衣,就要給元裡脫下蓑衣,元裡卻道:“你先下去吧。”
林田道:“主公?”
元裡的臉遮掩在鬥笠之下,看不清是什麼樣的表情,他道:“去吧。”
林田彎身道:“屬下去給您準備熱水。”
元裡脫下蓑衣,將蓑衣上的雨水抖落,將其掛在門邊木頭上,進屋關上房門。
這是一個回廊,楚賀潮和楊忠發幾人就住在對面,元裡從門縫中看到披著蓑衣的男人轉了轉身,好像在朝他看來,又好像是在看院落中被暴雨打得零碎的茶梅。
元裡呼吸一窒,關上了門。
風雨被擋在門外,元裡原地站了一會,先去把蠟燭點燃,再把湿衣服換下。不久,雷聲便停了。雷陣雨轉為陰雨,還在湿漉漉地下著。
元裡換好衣服坐在桌邊,有些出神。
他還在想著剛剛那件事。
或許是假山洞中的黑暗太過潮湿迷惑人,又或許是楚賀潮當時的感情太過濃烈沉重,以至於感染到了元裡,把元裡一同拉到了沉淪之中,元裡現在才緩過了神,想起了自己和楚賀潮做了什麼。
他摸上了唇,心情復雜。
唇上好像還殘存著楚賀潮的氣息。男人那股子想要吞食他的渴望瘋狂,但克制住的背德痛苦又那麼真實而劇烈,這些矛盾復雜的情緒傳遞給了元裡。乃至到現在,還讓元裡的心裡好像憋著一口氣,心被揪著,怎麼都不舒服。
楚賀潮的態度很清楚,就那麼用盡全力地放縱一次,出來山洞後,彼此便塵歸塵,土歸土,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他們還是好伙伴,好叔嫂。沒親過,沒碰過,恪守成規,回到忠孝節義的模樣。
元裡很迷茫。
他在思索自己對楚賀潮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喜歡嗎?元裡不知道。他是直男,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喜歡男人。即使是現在,他也可以篤定地說他對其他男人完全沒有感覺,卻會因為楚賀潮的親吻感到躁動又痛苦。
可不喜歡的話,他為什麼會順從楚賀潮呢?
元裡自己都不知道。
山洞裡的那一幕讓他想起來不是羞恥,不是後悔或者是被冒犯的厭惡。而是沉甸甸,如負重擔,又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可土面之上卻有巨大的石塊阻攔。
元裡理智明白,到此為止就好。
不管他是喜歡楚賀潮還是不喜歡楚賀潮,都到此為止就好,不要再往下探究下去了。
元裡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去捅破楚賀潮對他的喜歡。
這樣,隻會讓楚賀潮更加痛苦。
但是……
但是元裡並不是還沒探究清楚就“到此為止”的人。
他呼出一口濁氣,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冷風灌入,讓元裡混沌的大腦清楚了一些。
元裡的腦海中再次閃過楚賀潮親吻他時的觸感。
潮湿,炙熱。
鼻頭相撞,唾沫黏膩。
元裡的心髒從慢跳快,過程緩慢,卻不能忽視。
他摸上胸口,酸酸澀澀的,不是很開心。
光憑山洞中那樣全身都沉溺進去的感覺,元裡就沒臉說自己對楚賀潮沒有好感。
但這好感是怎麼來的呢?
他敬佩英雄,楚賀潮就是英雄。楚賀潮的身材很好,偶爾看起來真的很性感。
元裡掰著手指數著自己能對楚賀潮產生好感的原因,數著數著就笑了,笑完之後就嘆了口氣。
明白有好感之後,又能怎麼做呢?
在古代,他們不是簡單的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的問題,而是身份上的限制。叔嫂、家庭、親友、部下、天下。
每一道都是鴻溝深淵。
從古至今,叔嫂亂倫從來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
即使元裡知道他和楚明豐之間什麼都沒有,但也知道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婚嫁,唯獨不能和楚賀潮。
而楚賀潮是個傳統的古代人,楚明豐是他的兄長,他也很重視楚王夫婦,所遭受到的痛苦隻會比元裡隻多不少。即便元裡可以挺過叔嫂亂倫的罪惡感,楚賀潮可以嗎?
放縱後選擇回歸正常,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忘掉剛剛的那件事,這對誰都好。
而顯然,楚賀潮就是這麼打算的。
那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吧。
元裡閉了閉眼,這麼想到。
趁著他對楚賀潮的好感還沒有那麼濃重,就當山洞中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趁早脫離這個注定艱難的漩渦吧。
*
雨滴答滴答。
被嚇到的烏丸人當天晚上就離開了,甚至不敢在農莊中多待一夜。
得知他們離開後,眾人心中都是喜悅。次日晚膳時分便在膳廳舉辦宴席,以作慶賀。
這既是慶賀天降大雨,又是慶賀威懾到了烏丸人,眾人赴宴的情緒皆是很高昂。
元裡收拾好心情,帶著幾個部下一起朝膳廳走去。
路上,他問劉驥辛:“鄭榮今日如何?”
鄭榮的身體不好,昨日淋了些雨,便有些不太舒服,一直躺在房中休息,自然也不能再參與今日的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