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許星辰兩隻手放在許大海的膝蓋上,仰頭問說:“你不認識我了麼?”
許大海看他神色有變,略有些驚慌,說:“對不起,你……你是,你是誰?”
許大海記得自己的兒子叫許星辰,許星辰就在他眼前,他卻認不出他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許星辰將頭埋在許大海的膝上,說:“我是你兒子,我叫許星辰,星辰大海,是陸明芬給我起的,陸明芬是我媽……是你……”
他說完就嚎啕大哭起來。許大海溫熱的手摸著他的頭發,手足無措了一會,神色漸漸轉悲,也跟著嗚嗚哭了起來。
許星辰還有父親,許星辰也沒有了父親。
在失去的一剎那,愛達到了頂峰,他們成為了最親密的父子,沒有隔閡,隻有無盡的不舍與愛。
沈金臺總算不用壓抑自己了,他哭的的鼻涕都流下來了,可是鏡頭並沒有給他任何特寫,隻給 他們父子倆一個遠景,父子對泣,足以讓劇組所有人眼眶湿潤。
劇組拍完這一條,便去拍外頭的雨。
淅淅瀝瀝,電影中,那一年的第一場春雨。
整部電影關於“春夜喜雨”的元素並不多。
仇紅介紹背景的時候說過一次,說許大海是一名人民教師,最喜歡的一首詩,就是《春夜喜雨》,父子倆重聚的第一年,下春雨,許大海對著院子裡的雨,吟過這首詩。
許大海房間的牆上,掛著一幅字,寫的也是《春夜喜雨》,這是為數不多的,仇紅介紹過的道具,說是許星辰十四歲那年,上初二,參加縣裡舉辦的書法大賽,還得了獎,回來以後,就給許大海也寫了這首詩,這幅字一直貼在許大海房間的牆上。
電影並沒有給這幅字特寫,但每次房間的鏡頭,都會帶到它。沈金臺覺得這首詩大概對仇紅有特別的含義,所以仇紅用這首看起來和電影主題並沒有什麼關系的詩,做了電影的名字。
也或許家父子的感情,就像這春雨吧,潤物無聲,不著痕跡,也像這電影,緩緩道來,安靜克制,等到從頭看到尾,卻發現它湿潤了整個心房,既溫暖又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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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最後的鏡頭,是一夜春雨過後,萬物復蘇,許星辰牽著許大海的手,走在田野上。花草都是湿潤的,紅花綠葉,很是嬌豔。
那時候的許大海,已經不認識許星辰,可他很依賴他,知道他是他最親的人,像稚嫩的孩子,可能還不知道爸爸媽媽是什麼意思,卻依賴著照顧自己的父母。
電影到這裡結束,意猶未盡,也無需要講的更明,更多。
拍完以後,一向冷靜克制的仇紅,掩面痛哭,哭完了雙手合十,朝大家鞠躬說:“謝謝,謝謝。”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
沈金臺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春天。二月天氣漸暖,昨夜的一場雨,南城已有綠葉新花。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 ”
他閉上了眼睛,說:“曉看紅湿處,花重錦官城。”
第168章
李美蘭和小糖面面相覷。
好像每次拍戲殺青,沈金臺的情緒都很低沉。
李美蘭分析了一下, 覺得是他拍的影視劇都太沉重了。
《東宮來了》死了, 《飛行員》為國捐軀, 《當你老了》更是翻來覆去地死。
如今的《春夜喜雨》倒沒有誰死,但是拍的更現實,沉重。
“金哥,跟你報告個好消息。”小糖說:“《當你老了》的票房十五億了, 而且成功獲得密鑰延期。”
延了一個月,目前每天仍有一兩千萬的進賬。
各大票房軟件預測票房已經達到了19億,大家都在關注它最終能不能破2.
當初《東宮來了》的火爆,導致了很多**劇的誕生,可一沒有《東宮來了》的投資和規模, 二沒有《東宮來了》裡演技美貌並存的演員,基本都沒能復制出東宮的輝煌。
如今《當你老了》成為票房黑馬一騎絕塵,以小博大,給興雲賺了個盆滿缽滿,這才一個月, 就已經有多個同性電影立項,比較優質的**小說更是被一搶而空。
隻是適合拍電影的**小說很有限,有故事性又有市場爆點的小說太稀有了,編劇宋琛琛最新在創作的一部校園題材青春喜劇小說,文案剛放出來, 還沒有更新, 就一堆人來搶版權了。
說起來宋琛琛也很聰明, 在《愛人老了以後,我還貌美如花》這篇小說大火以後,開的第二本,居然走了溫馨喜劇路線。
李美蘭覺得沈金臺也應該像宋琛琛這樣,是時候拍個喜劇來轉換一下心情了。
隻是喜劇容易高票房,但是不易出精品,演好了會出彩,演不好就會很尷尬,沈金臺並不是搞怪扮醜博笑點的演員,還是要挑到符合他個人氣質的喜劇作品。
如今《春夜喜雨》已經殺青,沈金臺的下一部戲卻還沒定。
“目前也不用著急,”李美蘭說:“趁著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吧,反正《飛行員》和《春夜喜雨》都還沒上映,你也給我們放個假。”
沈金臺躺著笑了一下,說:“你問問王楠他們,大家一起開個會,商量商量,如果出國旅遊的話,大家都想去哪個國家,我出錢,包吃包住包往返機票,大家一起搞個團建。”
小糖一聽立馬鼓掌:“好好好!”
“有對象的可以帶對象。”沈金臺又說。
李美蘭就說:“小糖趕緊找一個。”
沈金臺也笑著看了看小糖,語調舒緩,說:“小糖找到對象了,一定要領著她來給我看看,將來如果結婚了,我給你當伴郎。”
小糖一聽,這一下是真的驚喜到了:“真的?!”
沈金臺就笑了,眼神特別溫情。
沈金臺是要休息一下了,他和閻秋池都很忙,閻秋池那邊是沒辦法了,他剛上任,停不下來,隻有他這邊,時間安排比較自由一點。
沈金臺先回了一趟家,和沈如海一起吃了個飯。
他主動回家,沈如海和柳琦幾乎都把他當貴客看。
“就是秋池沒能跟你一塊來。”柳琦笑著說。
“他最近工作忙的很,我也有兩天沒見他了。”沈金臺說。
“我看方鳳美現在復出了?”沈如海說:“她也不容易,胳膊還沒好利索呢。”
“我原來都不知道方姐這麼厲害,”柳琦摘了圍裙,坐下說:“後來我聽別人說了她的過去,才知道她以前那麼強,現在老閻在床上躺著,她這是為了幫秋池吧,過去鎮場子。”
方鳳美如今已經是閻氏集團的二把手了。
沈小妹去上幼兒園了,午託班,要到下午才回來。沈金臺吃完午飯,就打算去閻家一趟,看看閻鐵峰。
這一回沈如海和柳琦給閻家買了很多東西,都裝他車裡了,正在運東西的時候,沈金臺忽然看見一個遛狗的女孩子衝著他喊:“金臺!”
他仔細一看,才認出是林旭。
林旭是他的好閨蜜,更確切點說,是原來那個沈金臺的好閨蜜。
但是他和林旭並不熟,林旭拿他當姐妹,說話比白清泉還要“姐妹化”,他當時很不習慣,加上確實沒有太深的感情,自從進組拍戲以後,慢慢就和林旭疏遠了。
疏遠是刻意的,林旭主動聯系過他幾次,後來見他不怎麼熱情,也就慢慢生疏了,再後來《東宮來了》大爆,沈金臺一躍再成為頂流,一年到頭回來不了一次,倆人漸漸就成了陌路。
如今重新遇到她,沈金臺很熱情地揮了一下手。
《春夜喜雨》給他的感觸很深,對他的影響也特別大。這世上每個人能得到的親情,愛情,友情,一輩子其實就那麼多,也就那麼幾個人。有人真心喜歡自己,不管這喜歡是否純粹,有幾分,都是值得珍惜的事。
林旭的狗卻還記得他,一直要往他腿上蹭,林旭將它拽住,笑著說:“回家啊。”
沈金臺“嗯”了一聲,問:“你最近怎麼樣?”
“我還老樣子啊。”林旭略有些拘謹地說。
“你今年是不是就要畢業了?”
林旭一直在國外上大學,這也是他們倆見面少的原因之一。
林旭點了一下頭,說:“六月份就畢業了。”
“留在國外,還是打算回國?”
“我爸媽都讓我回來,應該會回來吧。”
沈金臺笑了笑,說:“如果有時間,約你吃飯。”
“好啊。”林旭笑著說。
倆人都有些尷尬,說是約飯,也不知道猴年馬月,他那麼忙,和林旭也不是真的閨蜜。見面能這樣彼此打個招呼,就已經是他們最親近的狀態。
東西已經全都搬上車,他和林旭揮別上車。
林旭牽著狗站在草地上,看著沈金臺和沈如海擁抱了一下。
沈如海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沈金臺會擁抱他,身體僵硬了一下,聽沈金臺說:“爸,照顧好身體,我能賺錢,你就不要那麼辛苦了。”
他聽柳琦說,沈如海還在很辛苦地再創業,人過中年,快五十的男人了,想重頭再來,哪還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
沈如海沒說話,隻拍了一下他的背,沈金臺便進了車子。
車子走遠,沈如海看了柳琦一眼,眼眶就紅了,轉頭往家走,玄關處換鞋的時候,停頓了好一會,用大拇指抹了一下眼睛。
春天來了,萬物復蘇,這棟高檔小區裡更是繁花盛開,林旭牽著小狗往家走。
沈金臺真的完全變了,過去的那個和家裡關系難堪,什麼都和她說的沈金臺,已經不見了。他們的友誼也就此留在過去那段歲月了,她知道,她已經失去了她最好的閨蜜朋友。
沈金臺將車窗打開,呼吸著外頭帶著花香的空氣,長街上樹木新綠,鮮花盛開,車子進了閻氏莊園的時候,綠意更盛,青蔥樹林裡點綴著野花,到了前庭的時候,更是春花錦簇,閻鐵峰在護工的攙扶下,在花園裡散步。
閻鐵峰如今已經能下床了,隻是還走不穩當,見一輛車停在了庭前,他就停下了腳步,車門打開,沈金臺下車,春日陽光陽光照在他身上,又明亮,又豔麗。
“閻叔叔。”
閻鐵峰笑了笑,說:“你怎麼過來了。你方阿姨和秋池都還在公司呢。”
“我是來看您的。”沈金臺笑著說。
他扶著閻鐵峰一起回到客廳裡來,閻鐵峰坐在沙發上,看著家裡的阿姨一袋袋一箱箱地往家裡拎東西。
閻鐵峰就說:“這個老沈,還真是老樣子,收了禮他就一定會還回來。”
聽說沈金臺在閻家,閻秋池下了班以後和方鳳美一起回來了。
車子才剛進院子,沈金臺就跑出去了,方鳳美一下車子,就和沈金臺抱了個滿懷。
閻秋池從另一邊下車,系上西裝扣子說:“我就知道跑那麼快不是衝著我來的。”
方鳳美新做了頭發,烈焰紅唇,一身職業裝,格外幹練貴氣,笑著拍了一下沈金臺:“趕緊去抱抱,不然他要吃醋了。”
沈金臺有兩天沒見閻秋池了,閻秋池前天去出差,今天才回來。
他如今心中滿是溫情,就朝閻秋池走過去,閻秋池倒是拘謹了,抱了一下要撒手,見沈金臺不松開他,耳朵都紅了。
這個閻秋池,晚上一起睡覺的時候天天說自己憋的可憐,難受,逮著他的腳都能親幾口,但是一到外人跟前,那叫一個紳士風度,清淡禁欲。
“殺青了?”閻秋池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