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奕淮:「……」
韓川:「……」
我:「……鼻涕也擦一擦,乖。」
老李吸吸鼻子,抽抽嗒嗒,又埋怨的看我一眼:「身手那麼好,還瞞著我們。」
我:……我也很無奈啊,我是學過跆拳道,可我學來是為了上臺表演,從來沒想過真打架啊……再說了,誰讓韓川他們這麼菜,一看就是花拳繡腿,傷不了人,我才敢上的啊……
老李:(繼續抽抽嗒嗒)
20
宿舍樓下,江奕淮看著我,眼眸深邃,帶著笑意。
我:emmm(他這個慈祥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我輕咳一聲,「我……我今天打的還行吧?」
他輕笑,柔聲:「韓川都叫你姐了,能不行嗎?」
我:「嘿嘿。」(得意)
下一秒,江奕淮把左耳朵上的黑色耳釘摘下來,伸手給我帶上,「別動,乖。」
他溫熱的呼吸掃過我的臉頰和耳朵,我紅著臉,一動不敢動。
半晌,我才緩過神來,指著他右耳朵上另外那隻黑色耳釘,「那個,這個耳釘,我有一副差不多的,pdd一塊九毛九,不過早就不知道被我丟到哪裡去了。」
江奕淮似乎被噎住了,好一會兒才笑一笑:「這隻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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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一摸耳朵上的耳釘:「好。」
「乖。」
他很輕的笑了笑,微微低下頭,碎發遮住眼睛,看不清神色。
我莫名感覺,他好像有些難過。
12:35,江奕淮圍脖小號:「如果,你也這麼勇敢就好了。」
我盯著屏幕,反復思索,「你」是誰。
21
吳夢找到我的時候,我正手忙腳亂的吃一根快化掉的冰棍。
她扎著高馬尾,一身白裙高傲的站在我宿舍樓下。
我從她面前走過,目不斜視。
吳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夏若,我是來找你的。」
我回頭,無奈的看著她,「有什麼事嗎?」
「我想跟你聊一聊——」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緊緊盯著我右耳的黑色耳釘。
半晌,她苦笑一聲,喃喃:「就這麼喜歡嗎……」
我沒了耐心,「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她咬咬牙,「這裡不合適,跟我去咖啡館。」
說罷一甩馬尾,也不管我有沒有同意,扭頭就往前走。
我:……行吧。
還真挺好奇,她會跟我講些什麼。
咖啡館裡,對面的女孩冷笑一聲,「我和奕淮從小就認識了,我很小就開始喜歡他。」
好家伙,這火藥味兒,真沖鼻子。
我:「嗯……所以呢?」
吳夢咬咬牙,「說實話,我覺得你哪裡也比不上我。」
我:「……」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但是他選擇了你,你身上,一定有吸引他的地方。」
嗯,這話還算能入耳。
吳夢沉默一會兒,「他一定沒跟你講,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兒吧?」
我的耳朵騰的豎起來。
吳夢瞥我一眼,看向窗外,「你不用擔心,他永遠不會原諒我的。我和他……不可能了。」
我:「嗯?」
我搓搓小手,有些激動。
快把你壓箱底的故事講出來!
「我……害死了他媽媽。」
吳夢的聲音無助,壓抑,帶了哭腔。
我手一顫,「啊???」
吳夢垂下腦袋,開始抽泣。
我手忙腳亂,腦子裡轟隆隆打雷。
22
吳夢終於平復了情緒,「那時候,我們還小。奕淮他爸爸……出軌,整天在外面和別的女人鬼混,拿著阿姨的錢給那個女人花,花完了再回家要。阿姨很難過,每天都在哭……」
我握緊了杯子,「怎麼不離婚呢?」
吳夢苦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再後來,奕淮他爸爸玩的越來越過分,甚至趁著阿姨不在家,把女人帶回家,就住在他們房間裡,阿姨終於忍不下去了,買了機票,決定帶著奕淮去美國……」
我咬著嘴唇,「……然後呢。」
吳夢臉色煞白,「我……我那時候偷偷喜歡奕淮,擔心如果阿姨帶他去了美國,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就、就……」
她說不下去了,垂著頭,肩膀顫抖。
我深吸一口氣,「就什麼?」
「我……偷走了奕淮的機票,那天,他們沒走成……也就是那天晚上,奕淮爸爸又帶了女人回家,正好被阿姨撞見,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那晚他們家一直在爭吵、摔打,也有哭聲……」
「第二天早上,救護車就來了……阿姨,吃了一整瓶安眠藥……」
吳夢開始痛哭。
而我僵在原地,渾身都在顫抖。
「我很後悔,非常後悔,如果那天,我沒有偷走那張機票,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我去和奕淮道歉,拼命道歉,但是他從那以後,再也沒和我說過話,我知道……他是恨我的……」
我看著眼前痛哭的女孩,突然想起江奕淮那句:「如果,你也這麼勇敢就好了。」
原來,是說媽媽。
23
吳夢走的時候,眼睛腫的不成樣子。
「你……好好對奕淮。」
我看著她,「我知道。」
「我……明天就走了,去歐洲,不再回來了。」
「啊?」
她苦笑,「本來就是為了奕淮才來這裡,現在……我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了,也不想再留了。」
我點點頭,還是說了一句,「一路順風。」
她笑一笑,眼神裡都是無奈,「還有……好好留著這隻耳釘,那是他媽媽生前……最喜歡的飾品。」
我一驚,啊?
她苦笑著看向窗外,「他一定很喜歡你。」
我看著她,「為什麼跟我講這些?」
她癟癟嘴,「奕淮應該很難開口吧,畢竟這對他而言……是那麼大的傷疤。但我……不想他這麼辛苦,也不想你們兩個因為這件事有嫌隙……所以拜託你,幫他承擔一些,讓他……別那麼痛苦。」
她無奈的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我咬咬牙,還是對著她的背影,「你那時候還小,那個結果……誰都沒辦法預料……你……也不要背著痛苦過一輩子。」
吳夢腳步一停,肩膀劇烈顫抖,終究還是沒有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24
在大太陽底下蹲了半天,我才緩過勁兒來,掏出手機打電話。
「江奕淮?」
「喂?小東西,終於知道主動聯系我了?是不是想我啦?」
「嗯,想你了。」
電話那邊一愣,「……小東西,你今天怎麼了?」
「沒事兒,你在宿舍嗎?出來見一面吧。」
「好……你等著我,我馬上出來。」
十分鐘後,江奕淮呼哧呼哧的跑到我面前,蹙著眉,「發生什麼事兒了嗎?誰欺負你了?」
「沒有。」我站起來,朝他吐吐舌頭,「就是想你了。」
他臉一紅,我朝他伸伸手,「你抱抱我吧。」
他輕咳一聲,「這可是你自己要我抱的——」
他話未說完,我抱住他,踮腳,摸摸他的腦袋,感受到他的身體突然一僵,隨後,我被他緊緊、緊緊的抱在懷裡。
25
知道江奕淮的慘痛往事以後,我對他的容忍度直線上升。
「牽手。」
我:「好。」
「抱抱我。」
我:「好。」
「親我一口。」
我:「……這麼多人看著呢!」
「我不管。」
「……好吧。」
「嘿嘿,乖。」「再親我一口吧。」
「……」
26
某天晚上,我無聊的刷著圍脖,突然刷到江奕淮發了動態,「十年了,你還敢回來……找死。」
我騰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給他打電話。
我顫抖著手,撥了一遍又一遍……無人接聽。
我來不及換衣服,披件外套就跑下樓,給老李打電話,「老李,你知道江奕淮去哪了嗎?」
「夏姐?大哥剛剛接了個電話就回家了,他沒跟你說嗎?」
我盡量壓抑住緊張,「趕快把他家庭住址發我,我記不清了。」
老李慌張起來,「怎麼了?沒事兒吧?」
我一急,「別廢話了,趕緊發給我!」
老李一哆嗦:「好好好我馬上馬上。」
半小時後,我坐在出租車上,一遍又一遍的給江奕淮打電話。
司機瞥我一眼,眼神掃向我外套裡面的睡衣,「小姑娘,這麼晚了,找男人啊?別找了,哥陪你玩玩唄。」
……
我咬著牙,惡狠狠的盯著他:「不想被我卸了胳膊,就閉嘴。」
司機咽咽口水,瞥著我的臉色,「我、我開玩笑的。」
臨湖別墅區,B幢16號,外面停了一輛黑色轎車。
大門沒關,我咬咬牙,徑直推門進去。
客廳裡一片狼藉。
江奕淮背對著我,面前半躺著一個嘴角帶了血、衣衫皺皺巴巴的中年男人。
見到我來,男人一愣,歪起嘴,「呵,真他媽熱鬧。」
江奕淮回頭,目光一震,「你怎麼來了?」
我走過去,摸摸他掛了彩的額頭,輕聲,「我來幫你打架。」
江奕淮目光閃動,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中年男人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歪著嘴笑,「兒子,這就是你找的小女朋友啊?」他從頭到尾掃我一遍,「呦,身材不錯,比你媽強多了,不過,女人嘛,還是得多玩幾個,才——」
江奕淮額頭的青筋暴起,攥起拳頭就要沖過去。
我死命拖住他,然後快他一步,站在那個男人面前。
男人瞇起眼睛看我,「怎麼了,你個女人,還敢惹我嗎——」
他話音未落,我「啪」的一巴掌狠狠扇上去。
這一巴掌我使出了吃奶的勁,他被我扇的一歪腦袋,踉蹌了兩步。
半晌,他才緩過神來,抬起頭,朝我撲過來,「你竟然敢——」
我抬起腿踹過去,「我怎麼不敢?」
他哐的一聲摔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你——」
我蹲下來,看著他,「怎麼了?沒被女人打過吧?還想再試試嗎?」
他似乎愣住了,咬著牙一言不發。
我站起來,扭頭看江奕淮,他低著頭,渾身在顫抖,眼睛被碎發遮住,看不清神色。
我嘆口氣,回頭對地上的男人,「滾。」
男人摸索著爬起身,惡狠狠的說一句「你等著」,就倉皇離去。
再回頭,江奕淮蹲在地上,抱著頭,整個後背都在劇烈的顫抖。
我心也跟著一顫,走過去抱住他,「沒事了,沒事了。」
27
「你……都知道了?」
江奕淮抱著我,眼眶還紅著。
我躺在他懷裡,點點頭,「吳夢告訴我的。」
他沉默一會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我知道,我不怪你。」
他把我抱得更緊些。過了半晌,突然輕笑一聲,「我終於能打過他了,可是我媽……已經不在了。」
我心臟一抽,咬咬嘴唇還是問出口,「你媽媽……是怎樣的人?」
他的手臂一僵,聲音發悶,「她是很善良、很溫和的人……可是,也很軟弱。」
「我從很小開始,就知道那個狗雜種對我媽不好,動不動就責罵,喝醉了回家耍酒瘋……那時候我還小,使了全身的力氣撲過去,他伸伸胳膊就把我甩開了。
再大一點,我知道那個雜種在外面有女人了,但我依舊打不過他,隻好勸我媽離開他,打官司,把該要的錢要回來,可是我媽隻是哭,說沒有那個男人她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說他玩夠了會回家的……」
江奕淮苦笑一聲。
「直到那個雜種把外面的女人帶回家,睡她的房間,用她的化妝品——她才終於忍不下去了,可是……誰又能想到,那天我們沒走成,還把那一對雜種堵在了臥室裡——」
江奕淮咬著牙,說不下去了。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晦澀,「若若,你知道我剛剛看見你打那個雜種——我心裡有多解氣嗎,比我自己打,還解氣。因為你敢反抗他,你敢說『怎麼了?沒被女人打過吧?』……如果我媽當年有你一半的勇氣和堅定,現在,她可能也還在吧……」
江奕淮沒再說下去。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隻好輕輕拍他的後背,心裡五味雜陳。
突然想起當年我爸媽非要我去學跆拳道,說學好了,不管走到哪裡,都能保護好自己。
我很抗拒,說我一個女孩子,學什麼跆拳道,我想學芭蕾。
我媽媽摸著我的腦袋,「芭蕾可以學,但跆拳道,也得學。不僅要在身體上保護好自己,心理上也要武裝起來,誰都不要怕,永遠記得保護好自己。」
我那時候並不理解,但我現在……好像理解了。
28
次日早上。
我醒過來,昨晚枕著江奕淮的胳膊睡了一夜,有點落枕了。
江奕淮睡眼惺忪的醒過來,柔聲,「若若——」
話音未落,他看著我,一臉驚恐。
我:?
他:「別、別動。」
我:「我憋不住了,得去上廁所。」
他伸手使勁抹我的臉:「等、等會,」
我:?
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逃脫江奕淮的重重阻攔,沖向洗手間。
……挺好,我臉上現在有半隻青色的老虎。
……這紋身貼,它不僅搓泥,還他媽掉色啊??
江奕淮光著腳追過來,一臉尷尬。
我伸出手指:「6。」
【番外】
10年後。
我看著圍脖,冷笑一聲,「呵,又偷偷跟老李打遊戲去了。」
撥通電話,「喂?江奕淮?又打遊戲去了?」
電話那頭的人驚慌失措,「你、你怎麼知道?」
我輕笑:「呵,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你又打遊戲被我發現了,下個月都是你洗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得意的掛斷電話。
電話那頭,老李看著剛剛放下電話的江奕淮,「大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夏姐,你都知道了啊?」
江奕淮笑一笑,「嘿嘿,我不告訴她,我要逗她一輩子。」
老李無語:「……何必呢,咱們在這裡給她挑生日禮物,根本沒打遊戲,你還得回去刷一個月的碗。」
江奕淮看著手中剛挑好的項鏈:「反正都是我刷,每次她自以為逮到我都可高興了,我就想讓她一直這麼高興。」
老李:「……這戀愛的酸臭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