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什麼流程?人形衣架?還是員工關懷?
我不解:「傅總,我不冷。」
「讓你披著你就披著,別那麼多話。」
我還想掙扎一下,他又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你褲子臟了。」
我噌地一下就臉紅了。
褲子臟了?
難道是大姨媽到訪了?
不對啊,這也沒到日子啊。
我正疑惑呢,手機叮咚響了兩聲。
我拿起來一看,是傅行知轉發給我的一篇公眾號文章。
「震驚!劣質衣物竟有這麼大的危害?貼身內衣褲一定要選質量好的,身體健康不容忽視!」
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
眼神順著往下看了一眼——
救命啊。
今天穿的內褲,居然掉色了。
白色的牛仔褲被雨打濕,染了一大片的青黃藍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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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這麼豐富多彩?
我悲憤交加,立刻點開了購買鏈接,打算給個差評。
然後就驚喜地發現,我花9.9元搶到的原價69元的內褲,顯示秒殺活動已經結束了。
現在恢復了原價。
8.9元。
6條。
好家伙。
您是懂活動價的。
10
我裹著傅行知的風衣坐了兩個小時。
褲子濕噠噠的,但我也找不到換的,隻能將就一下了。
隻是可惜了這件純羊毛黑色風衣。
剛剛搜了一下同款,居然要上萬塊。
我咬了咬牙,還是下單了一件。
還是買件新的還給他吧。
就當報答老板這麼多年對我的關心和栽培了。
過了一會兒,傅行知敲了敲我的桌子,叫我跟他出去一趟。
我把風衣又裹緊了一點,問他:「老板,有什麼事啊?」
他握拳輕咳了一聲,遞給我一個紙袋。
「剛剛去附近買的,你換上吧。」
我瞄了一眼,裡面好像是條連衣裙。
我接過袋子,感動得一塌糊塗。
「老板!謝謝你!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然後眉開眼笑地去衛生間換衣服了。
然而我的笑容也就隻持續了兩分鐘。
因為這件連衣裙,它是中老年款的。
暗紅色,民族風刺繡,改良旗袍,金色紐扣和胸針。
活脫脫一個婚宴上的喜婆婆。
傅行知這是什麼眼光?
他居然還好意思看著我說:「你穿這個挺好看的。」
真是沒救了。
他這輩子都討不到老婆的。
回到工位上,旁邊的同事都笑著說:「池隱隱,你怎麼穿得像是敬酒服啊?要去結婚了嗎?」
我感謝他們,沒說我是喜婆婆。
給我保留了一絲顏面。
11
我把新的風衣打包送給傅行知的時候,他看起來有點困惑。
我還發表了一些感人肺腑的真心話:「傅總,我特地買了一件新的給你。感謝這麼久以來對我的照顧,您就是我的人生導師,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等一下,」他打斷了我,皺著眉問,「池隱隱,你不是要辭職吧?」
「我不辭職!」
工資這麼高,工作環境好,老板人也還行,傻子才辭職。
「我就是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而且,上次你不是把你的風衣借給我了嗎,被我弄臟了一點,所以我就想著直接還你一件新的。」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買都買了,為什麼不買個別的款呢?幹嗎又給我一件一模一樣的。」
我僵笑著:「啊,你要是不喜歡的話,不然我去換個貨?」
我點開鏈接,滑動圖片給他看:「換成這個深卡其色的行嗎?」
「不要,這個顏色看起來很像屎。」
我接著滑:「那這個白色呢?」
「像白大褂。」
「紅色?」
「又不是過年,誰穿紅色啊。」
……
行。
我看您還是就穿這個黑的吧。
別浪費我的郵費了。
12
最近公司的一款遊戲爆火了,全民都在玩。
傅行知賺得盆滿缽滿。
有幾個人提議他做直播App,做購物App。
還有人讓他成立娛樂公司。
傅行知:「我沒那麼大的理想,我就想做點簡單有趣的小遊戲,不想幹別的。」
很好,他對那些遊戲的評價是「簡單有趣」。
而我們公司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評價都是中肯且一針見血的——弱智小遊戲。
不過新出的這個小遊戲命途多舛。
還沒火幾個月,就被抄襲了。
相似的名字,相似的玩法層出不窮。
甚至還有大公司也抄了,做得還十分精美。
對比之下,我們那個粗制濫造的倒更像是抄襲的。
公司法務部提議將抄襲的全部告了,但傅行知卻搖了搖頭。
「告不完的。而且我們一個小破公司,人家想搞死我們易如反掌。」
「這種小遊戲的熱度有限,最多也就持續半年,現在玩家數量已經在下降了。」
「專心開發後面的新遊戲吧。」
說實話,我挺佩服他的。
頭腦清醒不說,還很有格局。
結果我還沒崇拜完,他就加了一句:「反正這個遊戲已經賺夠錢了,懶得再管它了。」
您是懂過河拆橋的。
13
上個季度營收很高,於是有幾個同事建議團建。
傅行知在群裡問:「那就公費旅遊吧,大家想去什麼地方?」
大家七嘴八舌地提議:
「海南!」
「雲南!」
「湖南!」
「河南!」
我弱弱地跟上了隊伍:「那……越南?」
過了一會兒,傅行知私聊我,問:「你真想去越南啊?」
然後他發了個群公告:「本次公費旅行暫定越南,具體行程你們自己商量下。」
我趕緊撤回了越南那句話。
既然都出國了,為什麼不去個遠點的地方呢?
反正不用我掏錢啊。
我重新發了一句:「不然去瑞士吧,好像還可以跳傘!」
沒別的原因,就是聽說去瑞士旅遊花費很高。
薅羊毛,就要薅大坨的。
大家也開始歡呼雀躍,說真要去瑞士的話也太贊了。
傅行知一錘定音:「行,那就瑞士。」
結果有人開始陰陽怪氣了:
「不是吧,咱們公司這麼多人呢,真去瑞士的話,傅總也太破費了吧?」
「而且跳傘在哪裡不能跳啊,海南也能跳傘啊,幹嗎非要出國。」
「人也不能太自私了,你不能光想著自己啊,對吧小池姐?艾特宣發-池隱隱」
我一看,說話這人是剛來的實習生唐小圓。
她擱這兒點我呢?
花的也不是她的錢啊,她怎麼還擺起臉色來了。
14
她發完這幾句話之後,群裡寂靜了幾秒鐘。
隨後有人出來打圓場:「嗐,公司現在錢多,就是想好好犒勞一下我們啊!」
唐小圓發了一個嘟嘴的表情包,「可我還是覺得這樣有點太鋪張浪費了,大家還是在市內旅遊一下好了。」
好家伙,我們的豪華國際10日遊直接升級成市內0.5日遊了?
我脾氣上來了:「傅總同意,我們也同意。再說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錢。」
另一個同事也說:「就是,咱們辛辛苦苦幹了好幾個月了,去國外享受一下唄。」
唐小圓:「可是要說辛苦,最辛苦的難道不是傅總嗎?我感覺自己對公司的貢獻不大,反正我是不好意思去的。」
這時候,傅行知出來說話了:
「有道理。你這個月才來,不應該直接享受其他同事的成果。
畢竟他們熬了好幾個月,確實很辛苦。」
唐小圓愣了一會兒。
傅行知接著說:「艾特美術-唐小圓(實習版~),你就別去了。」
緊接著他又艾特了其他兩個實習生,問:「你們兩個呢,要不要去?」
那兩個實習生非常有眼色,爭先恐後地說肯定要去。
她們還表態說,以後要認真工作,努力拿到轉正名額。
幾分鐘後,唐小圓發了一句:「那行吧,我也和你們一起去。」
真是賞臉了。
15
訂機票這事兒本身是讓人事小姐姐做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被唐小圓給搶了。
登機的時候,傅行知發現他的座位是在頭等艙,旁邊挨著唐小圓。
他臉色不太好,質問道:「誰給我定的頭等艙?」
團建這事兒,目的是要犒勞員工。
要的就是一個「與民同樂」的效果。
現在老板自己去坐頭等艙,我們其他人去擠經濟艙,心裡難免會有點埋怨。
所以為了杜絕大家的不滿,傅行知早就說好了,大家全都坐經濟艙。
唐小圓還在洋洋得意地邀功:「傅總,是我自己掏錢幫您升艙的!您一個大老板,哪兒能和他們一起擠經濟艙呀!」
好家伙,一句話得罪現場所有人。
登機後,傅行知和我旁邊的小李換了座位。
「小李,你不是總說腰疼嗎?頭等艙那裡寬敞,你可以躺著好好休息。」
小李一蹦三米遠,唰地一下就飛去了頭等艙。
我憤憤不平,咬牙切齒。
我平時也總說腰疼腿疼肚子疼的,怎麼不把頭等艙換給我啊!
傅行知的大長腿無處安放,看起來坐得十分憋屈。
我嘭的一聲合上書本,歪頭問他:「老板,要不你還是升個艙?」
傅行知閉著眼說:「不要。」
那你倒是別擠我啊?
16
公費旅行就是爽。
大家又吃又喝又逛,盡興地玩了三天。
第四天是自由活動,我打算去買點紀念品。
畢竟出國一趟,怎麼也得給家人帶點土特產。
我們三四個人約好,一起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碰見了傅行知,他疑惑地問:「你們去哪兒?」
「去附近逛逛,買點東西。」
他走了過來:「哦,那我也一起去。」
於是土特產小分隊又增加了一員大將。
路上我們興奮地聊著天:「瑞士的那個啥不是特別出名來著?我們去買一點吧!」
傅行知接過了話茬兒:「你們要去買腕表嗎?這邊有好幾個專櫃店,要不要進去逛逛?」
我們幾個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傅行知不由得頓住了腳步,問我們:「怎麼了?」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哈哈哈哈,傅總您可真會開玩笑。我們要是買得起這些表,就不出來打工了……」
他略顯疑惑:「那你們說瑞士很出名的東西,是打算買什麼?」
我吞了吞口水:「我們隻是想買幾塊巧克力。」
「啊,這樣啊,」傅行知點了點頭,「那走吧,我也去買巧克力。」
17
我還特地做了攻略,挑選了幾種很多人推薦的口味。
網上的評價都是「絕絕子」「好吃到流淚」「來瑞士不吃這個巧克力等於白來」!回到酒店,我就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嘗了幾塊。
被第一塊甜到齁住嗓子。
又在第二塊裡嘗出了鹵料味。
緊接著被第三塊苦到面部扭曲。
吞了兩杯水後,我把這幾盒巧克力封存了起來,塞進了行李箱最底部。
我受過的苦,也得帶回去給我爸媽嘗嘗。
這可是來自遙遠國度的惡意。
「叮咚——」
門鈴響了,外面站著的是傅行知。
我一打開門,他就遞給我兩盒巧克力:「拿著。」
我接過精美的盒子,順手掂了掂:「老板,是讓我幫你背回國的意思?你行李箱裝不下了嗎?」
他嘆了口氣。
「笨死了,這是給你的。」
「這幾個才是這邊最出名的口味。」
「剛剛看你挑得起勁,就沒告訴你……你選的那幾個都是最難吃的。」
好家伙,所以網上那些推薦的帖子都是瞎說的啊?
還說什麼:「吃了就後悔,後悔沒有早點吃!」
您是懂負負得正的。
18
美好旅行即將結束之時,唐小圓很適時地提醒我:「小池姐,你不是想去跳傘嗎?」
老實說,其實我並不想去。
當時我隻是恰好看到推薦了,就在群裡提了一嘴。
而且我膽子小,連海盜船都不敢坐,怎麼可能敢去跳傘啊。
我十分機智地沒回復唐小圓的消息。
就假裝是沒看到吧。
結果過了一會兒,她直接艾特了我。
「艾特宣發-池隱隱,小池姐,明天一起去跳傘吧!」
我敲字回復:「還是算了吧,行程有點緊。明天我們不是還要去那個大教堂嗎?」
「不是吧小池姐,是你非要來瑞士跳傘的,結果到了地方你又不去啊?太掃興了吧。」
不是,我啥時候說非要跳傘了啊。
我說的難道不是「瑞士好像還可以跳傘」嗎?
「火鍋店裡好像可以點豬腦花」和「我非要去火鍋店吃豬腦花」,這兩句話的意思還是有區別的吧?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復,索性直接說:「唐小圓,公司內部不要叫哥/姐的哈。咱們公司雖然小,但也是扁平化管理,大家互相叫同學就行。」
過了一會兒,她發了個微笑表情。
然後說:「池隱隱同學,你不會是不敢跳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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