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心揪起來。沒好氣地瞪向聞賦,我兩指一並,朝天一指。
「聞賦,我再說一次,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為證所言非假,我願意發心魔誓……」「凌歌,不要!」
宸雲劍周遭的靈氣動蕩著,他顯然為我的操作感到心驚。我深吸氣,繼續說道:「聞賦,你知道心魔誓對於修士來說意味著什麼,我鄭重申明,我,凌歌,對你沒有男女之情,我喜歡的……是宸雲!」
聞賦眼睜睜看著我立下心魔誓,眼神震撼。
「非要這樣嗎?」
我扯唇,冷笑道:「若我所立的誓言是假的,我便會受困於心魔,嚴重的話,甚至會入魔。你且看以後,我是不是好端端站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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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賦良久無言。
我不甘示弱,與他眼神交鋒。「罷了。」
最終,是聞賦最先敗下陣來,揉了揉眉心。
「你真的喜歡宸雲?」我毫不猶豫地點頭:「那是自然。我脈脈朝宸雲看去。男朋友接觸到我的視線,劍脊閃過幾道電光,又緊張又激動,靈氣似沸水般滾湧著。
似乎不滿我們之間的曖昧氣氛,聞賦沉眉,寒著張臉。「若是我不同意呢!」
他走到我面前,距離有點危險,氣息同樣凜冽,侵膚砭骨。宸雲劍隨即橫過來,阻在我們中間。
聞賦咬牙,問道:「宸雲,你要噬主嗎?你要知道,我們之間可是立下過血契的,你不得叛主!」他的話提醒了我。
書中描述,聞賦將宸雲帶出劍冢之後,怕橫生枝節,當下便滴血定契,有血契存在,限制了宸雲,對聞賦不能有所違背。若是聞賦執意拆散我們,那我跟宸雲可能就要BE了。不要啊!!!
「我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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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雲的聲音聽起來很縹緲。
「若是你後悔與凌歌有牽扯,便盡早隨我回去,以後,與她,永不相見!」
宸雲輕笑:「我後悔的是,當初不該因為覺得無聊,看你還算順眼,便隨便與你立下血契。」
自信心被挫傷,聞賦臉色時青時白,不願相信:「看我還算順眼?難道不是因為我實力過人嗎?」
宸雲無情揭破他最後的自尊心:「你想多了。」
他們不歡而散。聞賦留下話,若是宸雲不肯與我了斷,他便會採用強硬手段,哪怕自毀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他為何如此執拗,直到,步出我的洞府之前,聞賦忽然回身,黢黑的眸子深深凝向我。「凌歌,你為何會變心,之前……之前你明明鐘情的是我。你怎麼能丟下我……」
我挺無語的。
他一副受了情傷的模樣該作何解釋?
之前要不是我機智,告白的當下,他便把我給嘎了。現在怎麼回事,一副放不下我的樣子,甚至,好像遭受到了我的絕情背叛。「其實……聞賦以前,並非對你無意。」
「我猜到了。」若不然,原本的凌歌告白,聞賦又怎麼會將她當場斬殺。修無情道的就是這副死樣子,愛誰就殺誰,跟有大病一樣。我含笑看向宸雲劍。
「那又如何,我喜歡的是你。」
宸雲劍又被我逗得不知所措。「嗯……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我故意追問。
「就是……就是,知道了……」他聲音熄下去,劍身卻光湛湛的。
如果是人形,此時的他一定是睜著亮晶晶的眼睛,趁我的目光移開,悄悄地在抿唇偷笑吧?唉,好遺憾。
希望能盡早看到男朋友生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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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傷愈後,生活又回歸平靜。
隻是,宸雲劍似擔心我立下的心魔誓,往我這邊跑得更勤快了。眼看我同以往一般,依舊是神採奕奕,他的心也逐漸放下去,情緒一日高過一日。雀躍到,劍身灼爍,所過之處,大家的眼睛無疑都會被他晃得一花。「凌歌,這邊,這邊!」
今日,宸雲又來出岫峰接我放課。
遠遠便能夠看到他,通體熠熠,不亞於日月星辰。我快步上前,笑著用纖指勾他劍穗:「今日你要帶我去哪裡約會?」
宸雲劍渾身一震,盡量自然地回我:「出岫峰後面有片樹林,風景秀美,有『小洞天』之稱,你可曾聽說過?」
我點頭。
當然知道,小洞天可是宗門裡的約會勝地。
我夜晚偶爾路過,經常能夠看到你儂我儂的情侶,借著林木掩蔽,做些羞羞答答,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難不成……宸雲終於開竅了?
是夜,宸雲帶我來到小洞天。
這裡景色果真獨到,樹影蔥翠,月光流照,如夢似幻。我旋身上樹,宸雲跟上來。
似乎頗為緊張,他與我保持兩拳的距離,劍身微微昂著,不知道是不是正透過樹梢賞月?我先開啟話題:「我聽說,出岫峰下面鎮壓著一頭上古兇獸?少說至少有數千年之久了吧?」我如此問,一是因為書中提及過這隻上古兇獸。
再過不久,便是它解除封印,肆虐人間的時候然而,哪怕是上古兇獸,也不過是為男主跟女主的感情添磚加瓦而已。上古兇獸解除封印後,聞賦與宗門連日苦戰,身負重傷,險些喪命,好在有阮芙從旁陪伴。經歷過共患難,二人感情升溫,聞賦甚而為她舍棄無情道。唉,女主跟我這個炮灰女配就是不一樣。
二來,我是為了悄悄打探一下靈劍男朋友的大致年歲。知道他資歷老,但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個具體的概念。宸雲果真沒多想,如實答我:「出岫峰下面確有一頭兇獸,封印大概已有兩千三百年。」嘶~
看來,男朋友的年齡板上釘釘,絕對是超過兩千來歲。活祖宗啊。
這年齡差距……愛了愛了。月色如霜,放眼望去,眼前玉樹瓊枝,潔白無瑕。我思維跳躍,語出驚人:「那個……你會神交嗎?」
宸雲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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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被自己雷到了。
忙以拳抵唇,用輕咳來掩飾尷尬:「咳,我就是隨便問問。」身側,本是雪亮的劍身此刻卻燒火如鐵,火色噌噌往外冒,他好似正回爐鍛造,熱氣蒸人。兩拳的距離被我縮至一拳,我又往他身邊蹭了蹭。「所以,你到底會不會神交啊?」
我的好奇心實在旺盛,想到反正臉也丟出去了,不如幹脆問個明明白白。「還有,我以後若是有孕,生的會是一把劍嗎?」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我許多許多天了,不由蹙眉苦惱道:「那樣的話,生產時,應該會很疼吧?」
宸雲劍久不作答,仿佛靈魂脫殼一般,劍身如被月色凝固,一動也不動。我拿手指頭戳他。「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會不會?還有,將來我生的會是一把劍嗎?」
我又戳他一下:「喂,你不會不知道神交吧?就是元神那啥那啥,進行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
這可都是我穿書前看來的。宗門裡從不進行兩性教育,我也不好意思問別人,問問自己見多識廣的男朋友,滿足下好奇心。「我、我……」
宸雲劍終於回神,說起話來卻磕磕巴巴。
聽不清楚他說什麼,我又挪了一下。
這下,徹底挨著自己男朋友,身體相貼,體溫交融。他如今渾身紅彤彤,散發鬱烈的氣息,聞起來有點醉人。我嗔他:「你什麼你,你倒是說話啊?」
我眉心發脹,見他這副純情模樣,丹田便燒起一股邪火,忍不住撩撥他,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劍身。我故意湊上去,低聲道:「你好熱啊……」
這一下不得了,宸雲劍渾身震顫,頭頂,林葉簌簌,似有狂風席卷。我重心不穩,人朝後仰去。
「凌歌!」
卻在此時,一隻遒勁有力的手臂伸過來,穿過飄揚的發絲,穩穩託住我的身體,將我納入懷間。
我睜著亮瑩瑩的眸子,看向眼前的少年。
姑且叫他少年吧。
因為他的眉目實在精致好看,一身鮮活年輕的氣息,撲面而來的是他害羞的模樣。緋紅燒至他的耳廓,黛青色的衣襟下面,別趣美景中,暗藏著動人的麗色。我沉迷地捧住他的臉。
「終於肯用人形面對我了?」
隔著繚亂花影,宸雲定定凝視我,隨後撇開頭:「抱歉……」
我追問:「為何之前明明能夠化形,卻不肯用人形面對我?」宸雲抿唇,良久才道:「我不像他……」
「啊?」
我不理解他的意思,人有點發蒙。
「都說『劍隨人主』,可我長得不像他,我以為我若是長得像他,你會更開心一點。」我反應了好一會兒。
久到,宸雲甚至開始忐忑,眼神變得閃爍不安,攬住我手臂的掌心微微顫抖,沁出汗潮。盯著他點漆般的眸子,我終於醒神。
天啊!
他怎麼會如此可愛!
原以為他在聽說,我曾經中意的人是聞賦,他會神傷甚至氣惱於我的戲弄。哪承想……他!沒!有!
甚至因為自己化形後,形貌與聞賦大相徑庭,從而生出自己不像他,會不會不被我喜愛的煩惱。實話說,宸雲絕對是個戀愛腦沒救了。
不過……
我好愛!
戀愛腦什麼的,最香了。
「宸雲,你真的真的好傻啊。如今我已立下心魔誓,你總算是相信,我鐘情的,隻有你了吧?」
「嗯……」
我抬首,照著他的臉頰,啵嘰一口。
宸雲被我親得面紅耳熱,洇水的星眸裡,倒映著我的面容,月如鮫綃,繾綣到令我心跳過速。啵嘰~
他也回親了我一口。
輕輕地。
親完,俊美的面容漲得通紅,他匆匆移開臉。
側面看,他唇角不受控地勾著,分明就是在笑,笑影很明媚,很動人,比月色更為旖旎。
「美景良辰,咱們可不要辜負了小洞天「情人坡』的雅稱。」
為什麼叫情人坡?因為宗門裡的有情人都喜歡來這裡滾上一滾。月影,樹影,人影,交織勾纏,簌簌聲響,不知是好風相從,或是情人呢喃。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
宸雲每次親我的時候,都會緊張到翹腳腳。
足弓緊緊繃著,直到我們的唇齒拉開距離,他繃緊的身體才會放松下來。無意識的小動作放在他身上,簡直可愛得要命。
不知道他做那種事的時候,會不會也因為緊張而翹腳腳?宸雲有點驚慌:「等等,凌歌,這裡不行……」
「你那裡也不方便,要不,去我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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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著勾宸雲去我洞府,將他就地正法的願望終究是沒有實現。情到深處時,我意外瞥見從樹下匆匆穿行的人影。稍稍撤開些距離,額頭抵在宸雲怦怦亂跳的胸口,我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納悶地嘀咕:「是阮芙,她半夜不在洞府,來小洞天做什麼?」
想到聞賦可能跟隨左右,我覺得晦氣。
正想拉著宸雲離開之時,宸雲卻抽了抽鼻子,眉間皺起。「有血腥味……」
他順著阮芙離開的方向看過去。
剛剛從刑堂那裡領過罰,阮芙的身形還不大靈便。一日之前,定罪後的阮芙挨了罰。
學門到底心疼她身嬌體弱,念在她提及自己所犯的過錯,看樣子,也是真心悔過,便象徵性地罰她十鞭。若是放在普通修士身上,第二日便能夠生龍活虎。偏偏她修為不濟,隻能以肉身硬抗,才會顯得如此狼狽。
我壓低聲音說:「昨日才受過罰,她如今該養傷才對,為何會半夜出行?」
宸雲轉頭看我,眼中憂慮漸深,他拉住我的手道:「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等等,走之前,先貼上這個。」
我利落從乾坤袋裡掏出兩張隱身符,都是來自劍靈的饋贈,剛好派上用場。悄悄跟上阮芙,她雖然警戒性高,一路都在觀察左右,可修為拖了後腿,無法用靈力感知到我與宸雲的存在。「她去的地方,好像是……出岫峰?」
至於血腥味,來自於阮芙手提的口袋。她繞著出岫峰行走一圈之後,提起口袋,月光下的眼神略顯森幽,看得我心裡毛毛的,不由抓緊了宸雲的手。
阮芙忽然綻放出純美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抱歉啦,殺了你,你的屍骨也不能白白浪費,我打算啊,不如……拋到大師姐洞府前如何?」
我蒙了。
殺人拋屍?!
還要拋到我的洞府前,莫不是要嫁禍給我?
還真讓我猜對了。阮芙一路走到我的洞府前,解開口袋,看到略顯眼熟的銀色毛發,以及那雙死寂的綠色獸瞳,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是殘相獸!
秘境當中,阮芙明明一副很喜歡殘相獸的模樣,盡心呵護,如今,卻將它殘忍殺害。搞不懂……
難道,隻是因為內心不忿,意圖嫁禍於我?
宸雲動怒,眸底,火色翻騰。見他正要上前阻止,我一把扯住他衣袖。
「等等,我有個絕妙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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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我是被阮芙悽婉的啜泣聲吵醒的。
待我收拾妥當,走出洞府的時候,眼前熙來攘往,仿如鬧市。各個看我的眼神,皆是義憤填膺,好像我做下過什麼天怒人怨的惡事。其中也包括聞賦。
他聲音清寒;「凌歌,你做的好事!」
「我做什麼了?」
阮芙哭到眼圈微腫,欲語淚流,哽咽悲戚的模樣,引得眾人動容,大家紛紛安慰她。待哭夠了,阮芙從乾坤袋中,掏出銀色的小鈴鐺,鈴舌染上刺目的血汙。「這是我為殘相獸系的。昨日殘相獸偷跑出去玩,整夜沒有回來,一早我擔心它的安危,便出門來尋。沒想到,競是在大師姐的洞府前找到它的鈴鐺,上面……上面……」
她說不下去了,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聞賦背著手,氣勢駭人。「凌歌,我知你對阮芙不滿,你為泄憤,朝無率可憐的殘相獸下手,手段實在卑劣,讓人不齒!」
我撇嘴笑笑,上前一步。
眾人潮水般退開。我與阮芙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