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洗完澡回到床上,我枕在陸成則胸口玩手機,查看和回復完工作微信,我把手機倒扣到身前,想起剛剛在衛生間,他最後沒有發送過來的文字消息。
我好奇道:“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在微信裏打了半天。”
他不假思索:“想問你還要在衛生間待多久,本來每天能能看到你的時間就不多。”
我不信:“真的假的?”
陸成則說:“不然我為什麼發視頻。”
我撇開手機,坐起來,面朝他:“那你多看看,我什麼都不幹了,一心一意地給你看。”
他挨著抱枕,姿態懶散,眉眼卻專注起來,聚精會神。
誰頂得住被這麼看,我別開眼。
他忍俊不禁,回歸正常狀態。
我說:“當時我也剛好點開你微信。”
他說:“我看到了,”又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
其實我當時並沒有想好要說什麼,隻是抱著歉疚與求和的心情點開微信,具體怎麼下筆尚未明確。
隻是打開窗,看到對方已經站在窗後,也在關切,也在擔憂,那種時候,無言勝千言。
但此刻,我想到要說什麼了,我說:“等忙完年底這波,我們出去玩吧,遠離工作,就當補償你。”
“你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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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哪?”
我們同時拋出一樣的問題,默契如歌曲裏的合音。
陸成則拿起自己手機,看了看:“這樣吧,馬上一點了,我們各自考慮幾分鐘,一點整的時候,分享一首歌給對方,看看到底去哪。”
怕被瞥到答案,我挪遠半米,開始翻找歌單,有關於地名的,也有關於風景的,最後,我的手指停在其中一首上面。
我看向陸成則,提前宣佈:“我找好了。”
他的睫毛略略挑高:“我也找好了。”
我們很有儀式感地,一起倒數3——2——1——,分享出去。
同一首歌,同一時刻,出現在同一個聊天框裏,卻來自兩個人:
《想去海邊》
救命,怎麼會一模一樣。
他是魔法師嗎,我又驚又喜,不可思議:“你怎麼想不到別的?”
陸成則把手機偏向我,微微得意:“因為我也在你的歌單裏。”
第22章 第二十二首歌
大冬天來海邊,恐怕也隻有我們想得出來,但也無可指摘,來自鋼筋森林的出逃不會是隨心的任性,而是浪漫的遠行。
提前預定的海景公寓在漁村裏,因淡季緣故,比平常價格便宜了近一半。
老闆長相很和善,笑呵呵地接待了我們。入住的房間很大,一應俱全,拉開窗簾就是一望無垠的海面。
揚極島的海水,在冬季裏有著高級的色調,是修圖軟體都比較難調出來的霧霾藍,沙灘砂白,遠方有黑巒。
陸成則在我身後調地暖和空調,我回頭,不厚道地問:“不介意我吹個風吧?”
他停手,側過臉來:“你隨意。”
他還沒摘下他的毛線帽,劉海壓在額頭上,看起來看起來稚氣又乖巧。
我打開窗,讓海風灌進來,撲在臉上。這裏的風仿佛都是冷藍色的,看不到,但能嗅出來。
陸成則走來了我身側,從背後擁住我,問我:“是你想去的那種海邊嗎?”
“是啊。”我邊答,邊將身體的力量都靠到他胸膛。
陸成則說:“可惜不能去海裏。”
我說:“遠遠看也很美麗。”
陸成則說:“下午去海岸上走走吧。”
我點點頭,關上窗。
收拾好已經是一點半,我跟陸成則就在公寓裏吃了頓簡午餐,老闆娘手藝很好,陸成則一邊讚賞一邊將飯掃光,他總是輕易使得氣氛融洽,本還害羞的老闆娘都開始自誇:“我就說選我家準沒錯吧”。
早上六點就自駕往這邊趕,所以填飽肚子我們也沒有立刻出遊,先睡了個午覺,養精蓄銳。
我們辛勤的小陸司機可真是累慘了,躺下就秒睡了。
早上鬍子也沒來得及剔,我抱住他,親了親他下巴,一下似乎不夠,又親一下。
明明很輕,他還是被我鬧醒,閉著眼,唇上挑,發出小牛一樣的哞聲,還懲罰地湊過來,使勁吻我。
可能也是新環境的刺激,我們吻得很投入,像要吞噬對方,感官裏全是他濕熱的唇舌和鼻息。無緣無故地,就赤條條地纏抱在被子裏。
我在他的動作裏微微喘氣:“還是睡覺吧。”
但我覺得這話有點多餘且馬後炮。
一覺醒來已經是四點多,隻能看到傍晚的海了,出門前,陸成則從行李箱裏翻出一條自己的大圍巾給我,將我從頭到頸地包好,纏得像個老奶奶。
我說:“我可是要去拍遊客照的。”
他微笑:“美麗的臉還在外面啊。”
近處看海,更讓人覺得靜謐沉穩,仿佛大片柔軟的絲緞。落日將海平線映成淡淡的橙金,有漁船,有草蕩,人間如畫。
風很大,陸成則黑色的頭髮湧動著。
海灘的沙子看起來極為細膩,讓人想脫掉鞋襪踩一下。
還有些黑色的卵石,陸成則躬身撿起一快,俐落地打了個水漂,又沖大海“wow”一聲。
我被他的孩子氣逗笑。
附近有三倆遊客看他,他渾然未覺,隻轉頭沖我笑。
真的太冷了,陸成則攥著我的手往哨塔走,越往高處,人煙越少,他不時偏過頭來看我,又說:“知道我為什麼把你裹成這樣了吧。”
他鼻頭凍得粉粉的,我隔著手套戳一下:“你也好不到哪去。”
“是啊,我要凍死了。”他攬住我。
我也跟他抱成團取暖,嘀咕:“是不是還是應該去海南,起碼沒這麼冷。”
陸成則說:“但大海不會隻屬於我們兩個人。”
我們在哨塔頂端拍了些照,有風景,有合影,這個時段的光線剛剛好,不過分強烈但也不會太黯淡,太陽半陷入海面時,我跟陸成則往回走,一路上我都在低頭選照片,陸成則讓我意識到蘋果手機的魔鬼前置對他根本沒威脅,做鬼臉都很好看。
你說氣不氣人。
吃完晚餐,我們在漁村裏漫無目的地漫步,路上人要比白天多一點,多是年輕男女,有遊客,也有當地人。
我和陸成則在一家人氣較旺的小酒吧前停下身。
因為音樂從裏面漫了出來,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將我們同時拉拽住。
是間啤酒酒吧,內部環境普通,但幾乎座無虛席,大概是因為駐唱的聲音很不錯,微微嘶啞,有幾分王若琳的味道,她在彈吉他,幾個男生站在臺邊跟唱。
一曲結束,我們都為她鼓掌,那些男生更是捧場。
接著,女生跳下臺,換另一個年輕男人上去。
調好立麥和吉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沒剛才那位美女唱得好聽啊。”說完沖他朋友的卡座使了個眼色。
全場哄笑。
他的朋友更是捧場,紛紛舉杯,嗥叫不絕,口哨不斷。
酒保剛好把酒推過來,陸成則好奇:“他們在幹什麼?”
酒保問:“第一次來這?”
陸成則頷首。
酒保下巴一抬,示意臺上:“我們這沒固定駐唱,專門給客人唱歌,你剛才看到的都是自願上去表演的客人。”
我抿一口酒:“你們老闆很會做生意。”
酒保說:“那是。”
陸成則回頭看幾眼,又看向我,雙目亮晶晶,躍躍欲試:“我可以嗎?”
我為他的大膽瞪了下眼:“你也想上去嗎?”
陸成則:“嗯。”
我笑:“那就去吧。”為什麼要阻止,音樂就像日光,多麼美妙而公平的佈道,每個人都可以是牧師,也可以是信徒。
酒保催促:“趕緊吧,我看這會好像沒人在等。”
陸成則將白色的衝鋒衣外套交給我看管,快步離開。
立在臺邊時,他頻繁地回頭看我,我雙手握拳,給他打氣加油。
臺上的男生很沉浸地唱了兩首,技巧方面雖不如先前的女孩,但他颱風很好,選歌也很能調動氣氛。
熱烈的氣氛延綿到陸成則登臺。
黑色的高領毛衣襯得他英挺而精神。
他低頭研究了會吉他,估計是調音準,然後撥動幾下,輕快的曲調頓時傳出,幾乎想讓人跟著抖腿。
他還會這個?這傢伙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驚喜。我不可思議地望向他,合不攏嘴。
陸成則也望著我,抿著笑,他看起來有些靦腆,但也不缺自信。
他重複剛剛的吉他旋律,然後啟唇:
“All the oceans and the seas know the sound
(所有的海洋和大海認識你的聲音)
Of Your beautiful voice
(你的美麗的聲音)
And if You tell them to be calm and be still
(如果你告訴他們保持冷靜並且保持淡定)
They have no other choice
(他們沒有其他選擇)”
可能是他音色清澈,臉蛋吸睛,一笑便人畜無害,男人們嗷嗷叫得比女生還響亮,更多人豎起腦袋,揚手為他打拍。
而他的目光隻在他們身上短暫巡遊,很快又鎖定我:
“I can't imagine life without You
(我不能想像沒有你的日子)
Beautiful You
(美麗的你)
I can't imagine being alone
(我不能想像孤獨的感覺)
Beautiful You
(美麗的你)
The only thing I ever wanna do
(我曾經唯一想做的事情)
Beautiful You
(美麗的你)
Is have You hold me in Your arms
(就是讓你把我擁入懷中)”
beautiful voice,beautiful you,確定這首歌不是在唱給他自己?
我打開手機閃光燈,揮舞著,為他應援,誓要成為氣氛組中最突出最賣力的那一位:
“Every ocean, every sea
(每隻大洋,每條大海)
Every morning's a symphony
(每個早晨都是一首交響曲)
Every drop of rain, every waterfall
(每一滴雨,每片瀑布)
All the stars in the sky are so beautiful
(天空中所有的星星都是那麼的美麗)
Every breath I breathe, every beat of my heart
(我呼吸的每一口氣,每一聲心跳)
I feel so alive 'cause of who You are
(因為你我感覺如此的有生氣……)”
酒保撐著臺面,打趣:“你們像來度蜜月的一樣。”
沒來由地,我想到了《愛在破曉黎明前》中的某一幕,路人問celine和傑西來維亞納做什麼,於是回道:“對啊,我們就是來度蜜月的。”
酒保有些意外。
我莞爾:“不可以嗎?”
下臺後,陸成則快跑回我面前,我想跳下高腳椅抱他,他卻將我按坐回來,傾身抱住我。
我們旁若無人地擁抱了很久。
他在我耳邊呼吸,節奏微快,明顯有笑意。
鬆開後,他一坐定,酒保就送上一杯酒:“新婚快樂。”
陸成則驚訝地頓住,又疑惑不解看我。
我湊近同他耳語:“騙一杯酒不要緊吧?”
他立刻心領神會,笑得肩微聳動:“不要緊,反正也是在提前演習。”
第23章 第二十三首歌
翌日,天還濛濛亮,我們就跑步去哨塔頂端,氣喘籲籲地等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