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Ok。
他不解:怎麼忽然問年紀?
我:決定了我明天怎麼收拾自己。
他又發來那張貓咪投降表情包。
我發現了,這傢伙每次發這個投降貓的時候,極有可能都是在笑,像個固定標籤。
臨睡前,我怎麼都靜不下心,於是回顧了一遍我跟陸一整天的聊天,看完已經是一點多,腮幫子發酸之餘,我發現他更新了朋友圈。
還是一首歌,《失眠飛行》
我揚唇看著歌詞,把這首歌迴圈了不知道多少遍。
翌日我從衣櫃裏拖出了十套衣服,逐一試穿,均不滿意,但也沒有更多選項了,隻能穿上還蠻滿意的那條裙子。趕地鐵前我在社區門口的理髮店洗了頭,讓造型師小哥給我吹了個空氣卷。
熬完一個多小時的心不在焉,中午我準時赴約。
約見地點在我公司附近的一間商場,1號門,我步行過去,時間不緊,所以走得不快,但心臟還是跳得如同賽跑。
我費勁地均勻呼吸。
今天週五,晴天,雖然是工作日,但我們這個商圈從無閒暇,每個出口永遠人滿為患。
穿越人行道,我在路牙邊停下,低頭給陸發消息:我到了。
十分鐘前他剛給我發過:我出發了。
我們的消息同時出現在聊天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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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穿的什麼?
他說:我在門口了。
陸回:白色上衣。
我往那走,辨認著往來於出口處的每個白衣服男性,但陸應該是靜止的。
SOS,我又緊張到變成昨天那隻走出車廂尋人的無頭蒼蠅。
這時,他打來了電話。
鈴聲也把我的心臟拎上了嗓子眼,我接起來,剛要說話,他已經開口:“我想我可能看到你了。”
“你往前看。”
這一聲,仿佛一道人海之中的燈塔光束,我掀眼沖他提示的方位望了過去。視野裏,有個又高又瘦的男生沖我揮了下手,我的大腦嗡了下,隻用“驚喜”很難概述這一秒的感受,我幾乎下意識地眯起了眼,與日光無關,與商廈的玻璃反射板無關,隻跟他的樣子有關。他加快腳步朝我走過來,這一幕很像在看韓劇,柔光,慢鏡頭,我來到畫面中心。
我被轟鳴的心跳debuff控在原地,難以動彈,近乎窒息。
他停在我面前,叫我:“kiki。”
平靜而篤定,不像在確認身份,好像我們本就認識。
他的聲音跟電話裏其實有細微的差別,更實際,更清晰,但悅耳度不變。
我點點頭,自覺不必再隱瞞姓名,告訴他:“還是叫我祁妙吧。”
工作的原因我需要直面客戶,所以視線恐懼的情況基本不會出現在我身上。
即便我感到溫度正在往我耳根處瘋長。
我被他的目光烘烤著,或者說,他隻是看著,都足夠讓我完成自熱。
陸一定不近視,因為他的眼睛很澈亮。
然後他換了稱呼:“祁妙。”
他很淺地抿彎唇角:“是有些奇妙。”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人不用露齒就能笑得如此炫目。
他真有這麼好看?還是多巴胺的美化,還是天氣太好?他看起來完美得不像話,像戀愛主題電影裏的夏日限定男友,年輕,明媚,眼神專情,劉海鬆軟,濃密的睫毛也很鬆軟,讓人想伸手觸碰。
我移不開視線:“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
他交換自己的全名:“陸成則。”
我跟著念:“陸成則。”
他“嗯”了一聲,鼻音是有點認真的用力,接而不自在地揉了下鼻子,咳一聲,仿佛大課幫人喊到,喊完自己先失態。
該死的少年感,該死地出現在一個27歲的男人身上。
怎麼能不讓人心神蕩漾,我的唇角瀕臨失控:“什麼成和什麼則?我回去改備註。”
他答:“成則為王,敗則為虜。”
我老氣地評價:哇哦,很有遠大抱負哦。”
他在我們見面後第一次露出大表情,還是笑,比抿唇的樣子更帥氣,更有感染力。
“其實不是,”他說:“我父母當初想的是,不以規矩,不成方圓。”
我說:“那你是個規矩的人嗎?”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順著問下去,卡了一下:“應該?”
我依舊看著他:“可你長得一點也不規矩欸。”
他終於——笑著別了下臉,露出一點點靦腆,一點點矜持,一點點大男生特有的自得和無可奈何。
是啊,男生,陸本人其實跟網聊裏有一點反差,聊天裏的他貌似更主動,也更有控場感,介質當中的“男人”成分偏多,可面對他真人時,我的大腦自動更換關鍵字,變成了“男生”。
回過臉來時,他稍稍正色:“我該說謝謝,還是解釋些什麼。”
他清楚自己的優勢,也不避諱自己的優勢,但他表現得招架不住,給了我一種我在上風,可以拿捏他的錯覺。
所以我故意問:“解釋什麼?”
他說:“我的不規矩。我不想給你這樣的初印象。”
我替他解釋:“基因問題,你也是身不由己。”
他又笑出聲音。
他笑了多久,我就笑了多久。可我又得端著些,不能太外放太癡愚,搞男女關係是不是可以鍛煉瘦臉,就沒有科學家以此為課題?
第5章 第五首歌
我們在1F一家口碑不錯的brunch店吃午飯。
我很喜歡他家的牛油果班尼蛋和樹莓霜淇淋松餅,而我對面的陸成則還翻閱著餐單,看起來有幾分無從下手。
原諒我一直在看他,他連低頭都賞心悅目,山根優越,濃眉重目,手指瘦長且有骨骼感。
過了會,他抬起頭。他在光線裏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俊朗”這個詞的具象。
他看著我微笑,有點求助。
我心領神會,抿了口檸檬水潤喉:“不知道吃什麼嗎?”
“嗯,”他眉心微微一蹙:“推薦下,我比較少來這邊。”
我揚高上身。他注意到我動作,將餐單轉面朝向我,是主食那一頁。
是不是男生對主食的執念都很深?
我看了看:“這頁的松露菌菇奶油燴飯還不錯。”
陸成則說:“那就這個吧。”
我們各自選了杯咖啡,和一份肉食小食,安靜地坐等。我始終適度地彎著嘴角,因為禮貌,因為這個笑容弧度的我看起來最得體,因為發自內心的愉快,因為要掩飾微妙的不自在。
我們第三次因無意的對視同時發笑時,我忍不住問他:“你平常中午不出來吃麼?”
陸成則說:“基本在園區吃。”
我“嗯”了一聲:“聽說光紐的食堂很不錯。”
陸成則說:“還行吧。”
我說:“我有in house的同事回來說過。”
他愣了一下:“你現在做什麼,方便說麼?”
我說:“我在意創。”
“哦,”他反應過來:“去年立付的春節活動好像就是跟你們合作。”
我有些驚訝地揚眉:“你知道?”
他說:“我就在立付。”
我也不想過多展露一些一驚一乍的神情,可這也太巧了:“立付是你做的?”
他因為我這個小白的反應莞爾:“不是我做的。我隻能算立付的一個分子。”
我說:“分子是萬物的構成,四捨五入就是你做的。”
正中籃筐,他再一次被我逗笑,我在心裏給自己加三分。
陸成則的眼睛很漂亮,眼距剛剛好,微一撩高就能出現雙眼皮褶,雖窄但深,笑時有臥蠶,看起來很好親近。
他問:“就是說,去年年末你就來過我們公司?”
我搖頭:“沒有,雖然我在social,但沒有參與春節專案。”
他點點頭。
我歎息,學小S心酸抹眼角:“天,我們出來吃趟飯也要聊工作麼。”
陸成則低笑一聲,正要啟唇,服務員忽然端來咖啡,留下一句“請慢用”就離開了。
我斂目,不知道該拿哪一杯。單看外形,我們的咖啡幾乎一樣,連拉花都大差不差。
陸成則也沒動。
我問:“你點的什麼?”
陸成則說:“拿鐵,焦糖拿鐵。你呢?”
我:“香草拿鐵。”
“難怪——”我往後靠向沙發,有點兒無奈:“怎麼辦?”
陸成則隨意地語出驚人:“你都喝一口辨別下好了。”
我眨了下眼。
他卻面色安然。
我抿一下唇,不甚自然地歪了歪頭:“不會佔你便宜嗎?”
陸成則看著我:“好像是我比較佔便宜吧。”
我失笑地偏開眼,對視round2,我輸了,我們打成了平手。我靠回桌邊,把兩杯咖啡拖來跟前,輕快地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為什麼要夾出這種想給自己一拳的聲音。
最可怕的是,以前我都是單手勾起杯子就喝,今天我卻大費周章地用雙手捧,怎麼會這麼做作——
還不是因為對面這個罪魁禍首,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看我動作。
不能怪我,沒有女人能在這樣的眼光下信馬由韁。
尤其他還挑著唇。笑在他臉上似乎不單單是笑,更像一種溫煦的無聲的語言,隻要看著他,就能聽見。
我祈禱著第一杯最好就是香草味。然而不是,很有辨識度的焦糖口感在我唇齒間彌漫開了,所以我沒有再試第二杯,認命地將手裏這個交過去。
陸成則抬手接走,鄭重其事:“謝謝。”
我掩唇一笑:“不客氣。”
我喝一口自己的,決定開啟一些私人話題:“陸……”
結果立刻卡頓,能自然喚出他全名這個技能,我一時半刻還無法得心應手。
他抬了下眉:“成則。”
我笑著補完:“嗯,陸成則。”
他:“嗯。”
我接著說:“我昨天看過你朋友圈那張合影,但我覺得裏面沒有你。然而,今天就來之前我又把裏面每個人的臉都看了一遍。”
他問:“為什麼?”
我回:“因為我想,萬一真有你呢,提前做個心理準備。”
我輕吸一口氣:“事實證明,女人第六感還是靠得住的。”
“我是拍照那個,”陸成則笑了笑,問:“我跟你想像中一樣嗎?”
他的直接打得我有點措手不及,我思忖幾秒:“有點……不太一樣。”
他又問:“哪裡?”
我也實話實說:“over了一點。”
他皺出很真實的困惑,重複我的形容:“over?”
我仔細斟酌措辭:“就是帶著soso就好的心情過來,結果,”我攤一下左手,勾唇:“你懂的。”
陸成則會意地彎了眼角。我也好奇他對我的感受與印象:“我呢,你覺得怎麼樣?”
他忽然開始認真打量我,仿佛這是他見我的第一眼,視線牢固到有種專注的壓迫。這種專注和壓迫能迅速使人心跳加速,呼吸凝滯。
好在幾秒後,他就垂了眼,又在不經意間展示他迷人的小睫毛,重新看回向我時,他說出兩個字:“很好。”
“什麼,”我笑:“很敷衍欸。”
“會嗎,”他不能同意的樣子,臉側向窗外,示意他之前待的位置:“我在那邊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那是你,所以急忙打了你電話。”
他用了“急忙”這個詞。
我可再也不敢講他敷衍了。我說:“因為全場隻有我一個很茫然的人吧。”
“嗯,”陸成則頷首:“很茫然,”一頓:“也很漂亮的人。”
我相信我的雙頰已經開始發紅。
這時,一直播放華語慢歌的店裏,忽然切了首英文歌,曲調慵懶,一下將氣氛拉扯得綿長輕鬆,仿佛咖啡杯口漾動的奶泡,仿佛淡淡醇香彌散在午後的空氣裏。
“I’ll bring you iced coffee
我將為你帶來冰咖啡
Woo woo woo
Maybe passion fruits
百香果也好
And strawberries too
草莓也好
I know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