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據說程導考戲劇學院,是文化課分數第一,”佟佳身為同門師妹,深感自豪,“那麼個小女孩,最後肯定是中專什麼了事了,不會有什麼發展。說不定程導多年後偶遇,人家已經牽著小孩,在門口小賣部給他找零錢呢……”
司念翻了個白眼。
膚淺。小賣部多好,南京西路隨便個奶茶鋪每個月都淨賺十幾萬。
其實這種電影劇本,到了導演手裏就是任其蹂躪。
司念實在想不出自己來的意義。
直到午飯過後,好幾個人撐不住,在渡假村直接開了房間睡覺。程晨才把她叫到房間裏,開始……閒聊。
司念耳朵裏還飄著他對自己的評價,提不起精神。
直到他遞給自己一杯熱的薑絲可樂,才恍然他竟然燒了這東西。
“在想什麼?魂不守舍的。”他坐下來。
她雙手握著杯子:“在想你說我不能畢業。”
“你不是畢業了嗎?”
“可你當初覺得我不能畢業。”
“……好,我承認我看走眼了。”
司念得意看他:“我明天訂機票,後天回上海。”
……
程晨看她低著頭,沉默了會兒,才說:“我記得以前,就是每天要得罪你至少一次,然後再用半個小時把你哄好。你怎麼這麼多年……還這麼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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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中有笑,聽得她莫名心跳。
她根本沒生氣,隻是盤算著怎麼節省時間,多接幾個劇本寫……可程晨這麼一提從前,她倒不知道說什麼了。
程晨忽然就抽出她手裏的玻璃杯,放在手邊的矮幾上。
司念詫異抬頭,看見他站起來,低頭看著自己。
以前每次吵架的時候,他氣得不行時都會說一句話:“如果你現在在我面前……”,然後就聲聲吞下後半句,對著電話生悶氣。
所以,現在真的在面前了。
程晨,你會怎麼樣?
他用手背碰了下她的臉:“還生氣?”
司念覺得血液在悄然上湧,有些……不那麼清醒。
就在他慢慢俯下身時,她很自然,閉上了眼睛。
身後門忽然一響:“程導,公關公司和兩家投資公司……”
劉慶慶的聲音嘎然而止。
砰地一聲,門又被撞上了。
司念猛地從床上站起來,險些哭出來:“你怎麼不鎖門啊……”
第十三章 初夜失敗論(1)
“忘了,”程晨也很無奈,“剛才說到哪了?”
“……說我要回上海。”
貌似不是說到哪兒,是做到哪兒了吧?
他又退回去,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為什麼要回去?”
司念還在默默想著剛才的畫面,隨口道:“電影劇本,你也算是個創作者,其實如果有問題,你和我電話說就好了,又不是電視劇需要改很多場口……”
她還在說著,程晨已經拉住她的手,稍微用力,想要拉到自己身前。
司念詫異看他,程晨你到底要幹嘛?
“我覺得,這樣不好。”
要親你就親,不親就不要老動手動腳的……
難道是要和我搞曖昧?
司念忽然有些氣,想抽出手,程晨卻攥得很緊:“過來。”
“你先說想幹什麼。”
“你看不出我想幹什麼嗎?”
……
程晨也氣的直揉太陽穴。
兩個人就這麼拉扯著,你瞪著我,我看著你。
莫名就劍拔弩張了……
司念正猶豫是甩開他的手,還是繼續吵下去的時候,忽然身子被他拽了過去,毫無懸念懸念地整個人跌在他懷裏。
身子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被他抱住……
他的呼吸,就撲在臉上,像是感覺到她的彆扭,終於把她橫抱著,放在了腿上。
他個子高,她身子小,所以很自然就像是縮在他懷裏一樣。
“司念?”
她沒吭聲,不敢動。
剛才那麼些氣盡數退散,徹底沒脾氣了。他的心跳聲,似乎也有些亂啊,司念咬著嘴唇悄悄笑起來。
“繼續?”他低頭看她。
司念抿唇安靜了很久,最後還是仰頭看他:“你是打算合好嗎?”
他輕蹙眉,貼在她耳邊反問:“我們……說過分手嗎?”
一個巧妙的文字遊戲,不動聲色,化解了很多年的分離。
她看著他的眼睛,張了張嘴巴,沒有任何能反駁的話,然後就看著他的視線漸漸移下來,飛薄的唇就很自然壓住了自己的嘴唇。
很軟,也很溫柔。
簡單的碰觸,她的心微微發麻著,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好受……心臟隻是緩慢而沉重地跳動著。門外有人走過的聲音,高高低低不知道在說什麼,她忽然想起房門還沒有特地鎖上,張嘴想要提醒他,程晨已經微微張開嘴把她吻的更深了些。
舌尖直接抵入,煙味濃重。
司念蹙眉,她不抽煙,甚至對煙味有些過敏。他以前念書的時候從來不抽煙,這麼多年過去了,再見卻是煙不離手,這麼多年他還養成了多少自己不熟悉的習慣?
“是不是不喜歡煙味?”他的離開的間歇,簡短確認。
司念嗯了聲,想解釋自己對煙草過敏時,他卻很快又堵住她的嘴,不給任何回答的餘地。司念眨眨眼,終於閉上眼睛,自暴自棄地任由煙味蔓延在唇齒。
如果不是程晨。
如果不是程晨,肯定會一把推開這種抽煙的男人。
可怎麼可能不是他。
她甚至在過去這麼多年裏,從沒對其他人,有過任何聯想。
到最後他把她抱到床上時,已經目光燙人。
司念稍稍找回了一點理智,低聲喃喃:“程晨,大白天的……”他喔了聲,放開她,嘩啦一聲拉上窗簾,又回到了床上。她死命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團,不讓他掀開被子。
昏暗的房間裏,沒有燈光,他的眼睛卻很亮,隻右手撐著頭,看著隻露出一張大紅臉的司念,不說話。
司念被他看的都快不能呼吸了,緊抓著棉被,努力勸說他不要如此急色:“不是很多人等你呢嗎……”
他看了看左腕的表:“不急。”
然後隨手解開搭扣,把手表也摘下來,放在了床頭櫃上。
“那時候我找不到你,”他撐著頭看她,“很難過。你愛鬧脾氣,我以為就是失蹤兩天,讓我著急著急,沒想到整整幾個月都找不到你。”
司念抿起嘴唇,有些心疼。
“本來想買兩瓶酒,徹底醉一次就不找你了,沒想到很倒楣買到了假酒。還好最後被人發現送到醫院。那段日子很難熬,後來複讀了一年,”他拉開被她攥住的被角,掀開來,把她抱在懷裏,嘴唇抿起個好看的弧度,無聲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你說我都快三十歲了,怎麼每次對著你,都能想起十幾歲的事情?”
“然後呢?”她追問他,明明已經是過去時,還是緊張的不行。
大片大片的空白,好多好多年。她知道的隻是他小有名氣後,那些例行公事的採訪。他從來不提讀書時代,好像是個莫大的忌諱。
“然後?”他似乎在回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有的一切,從綿長深入的吻開始。
她緊閉上眼睛,聽之任之,到最後終於忍不住,眼淚汪汪睜開眼:“不行啊,疼……”
……
“再試試?”
……
“不行不行,疼死我了……”
司念眼淚嘩嘩地控訴
程晨不敢再嘗試,用手給她抹眼淚,到最後實在太氾濫,隻能拽過來紙巾盒,幾張幾張地給她擦。司念恨的咬住他的手臂,狠狠很狠地發洩完,才問他:“你到底會不會?”
……
“理論上很有經驗,”程晨用餐巾紙給她擦著眼淚,“我指導過一些床戲……”
司念瞪大眼睛,心裏撲騰撲騰的:“你這麼多年,沒有過女朋友?”
程晨長籲口氣:“真有女朋友了,還能有你什麼事?”
司念忽然安靜下來:“就沒有什麼床伴什麼的?”
……
程晨仔細給她擦完眼淚,她才美滋滋地鑽進被子裏,緊緊摟住他的腰,感覺他滾燙的體溫和汗涔涔的皮膚,忽然很無釐頭地開了句玩笑:“程導你是有多可憐,這麼多年都是手工業勞動者……”
話沒說完,程晨已經把她拎出了被子:“是不是不疼了?”
“疼……”
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司念的眼睛還是腫著,時不時怨恨地看著程晨。
座位的次序太喜感,程晨左邊坐著她,右邊本來是留給一個製片人,沒想到讓佟佳搶了先。剛才一坐下,佟佳就找到了一個非常正經的話題,和程晨請教著,沈哲始終笑得隱晦,不停給司念打眼色。
大盤雞端上來的時候,程晨先夾了一塊給司念。
司念用筷子戳了戳雞肉:“有皮。”
程晨把雞肉夾到自己碗裏,剝了皮,又扔到她碗裏。
她吃了口,放下來:“太肥。”
程晨默不作聲,給她夾了塊土豆。
“太膩。”
程晨依舊不吭聲,把新疆特色的酸辣白菜轉過來,夾給司念。
偏佟佳是個越挫越勇的,還笑著看司念,關懷備至:“編劇是不是不習慣新疆菜的口味?這個大盤雞就是這樣的味道,吃慣了最有滋味。”
“還好,”司念很簡約地回復完,吃了口米飯,忽然看程晨,“你喜歡吃新疆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