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府竟然離皇宮很近,就在東門外。
宅邸比之前的寧府大了三四倍。
府中布置得端方有序,精巧雅致。抄手遊廊環著青石池塘,梅樹勾著飛檐,日影流金,暗香浮動。
下人們和來送賞的宮人在四下忙碌收拾著。
寧如深站在庭院的池塘前驚嘆,“離宮門這麼近的地方,竟然還有座空宅。”
不會又是從哪裡抄來的……
德全神神秘秘,“這可是皇宅呢。”
寧如深一下側目:嗯??
德全得意地挎著拂塵,賣關子道,“唉呀,咱家可不能說多了。驚喜還在後頭呢~”
“……”
如果指的是暗門,那已經漏光了。
寧如深張了張嘴,點頭,“嗯。”
…
沒一會兒,德全便帶著送賞的人回去了。
待人一走,寧如深立馬支開嚴敏等人,轉頭去主臥和書房摸索起來。
他本來還不太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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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聽德全漏了句“這裡是皇宅”,立馬明悟:
皇宅啊,那不鐵定有密道嗎!
而且按照電視劇裡演的,一般都連接在書房或者主臥。
讓他去扒拉扒拉看看。
主臥和書房隻隔了一條回廊。
屋內空間寬敞,裝潢繁復,頭頂是檀木房梁、裡外間以雕花門扇隔斷。
寧如深在裡面沿著門縫和牆縫摳摳搜搜。
嚴敏來送茶點,正看見他踩著桌子扒房梁,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大人!這大好日子您有什麼想不開的啊!”
“……”
寧如深輕輕掛著,“我隻是探個路。”
探什麼路?嚴敏大為不解:這飛檐走壁的,是在給賊探路?
寧如深梭下來,“好了,先接我一下。”
嚴敏心累,拎了拎,“……大人啊。”
他搜尋暗門無果,又不好直接去問李無廷。
暗門的事隻好先擱置一旁。
這兩天剛剛回朝,李無廷忙得不可開交。
寧如深也新任內閣大學士,每天被奏折淹沒,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休沐。
耿砚、管範、樊宛等人就齊齊拎了禮物上門,說要為他辦接風和喬遷的慶功宴。
主院外的小池塘前設了宴桌。
塘邊疏影橫斜,掩映著淺池遊廊,一派清雅景致。
管範剝著毛豆觀望贊嘆,“不愧是御賜的府邸,這小池景還真別致。”
耿砚也探頭望著,“哇,你那院子也挺大……看著就好爬。”
寧如深深吸一口氣,踩住他的腳,“方便你施展拳腳是嗎?”
“…嗷!”耿砚縮腿一彈,羞赧,“差不多吧。”
還沒來得及指責他不端的行為,一旁樊宛就腮幫鼓鼓地轉來:
“什麼?寧大人的院子是可以爬的嗎?”
寧如深平和看去:……
狀元郎,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問什麼話?
一番有辱朝綱的對話沒有進行多久,就被尚存一絲禮貌的禮部尚書管範適時打斷。
管範擱了擱酒杯,拉回正題:
“既然是慶功宴,機會難得,不如和我們講講你深入狄營的奇遇——”
“特別是如何同北狄大王子搏擊的!”
一桌人立馬刷地看來,洗耳恭聽。
“……”搏擊。
寧如深真誠地看著他們,“別說搏擊。隻要一拳,蘭達勒就得跪在地上求我別死。”
眾人:………
耿砚請教,“那你究竟是——”
寧如深揣著手感嘆,“我隻不過是,差點成為草原上的神罷了。”
眾人:“啥???”
·
他裝神弄鬼的花招配合著北狄王室的狗血八卦,十分之下飯。
酒過三巡,一桌人喝得手舞足蹈。
寧如深眼看管範差點在湯盆扎個猛子,估摸著再過一會兒就要不省人事。
他想到這次從北疆帶回來的伴手禮還沒拿出來,就叫上還算清醒的耿砚,“小犬,跟我一塊兒去屋裡拿伴手禮。”
耿砚紅著臉激動,“誰他娘的小了!”
“……”已經不反駁犬了嗎。
寧如深感嘆地看去一眼,抓上他去往主屋。
主屋比他以前的房間大了不少,還分了外堂和裡屋。屋內靠窗置了張桌案,另一側靠牆是整面的置物架。
在他來之前,就放上了些書籍擺件。
他從北疆帶回來的伴手禮也一道放在了上面。
“就是這些,幫我一塊兒拿出去。”
寧如深扒拉著架子上的伴手禮,有羊乳糕、果脯,還有一些手工藝品,“你有喜歡的可以先挑。”
“我康康。”耿砚湊了個腦袋過來。
寧如深幹脆退到一邊,任他在架子前面扒拉。
一陣“哗啦哗啦”的響動中,忽然聽人“咦?”了一聲,“這個好看,也是你從北疆帶回來的嗎?”
“什麼?”寧如深聞言瞅去。
隻見耿砚扒在旁邊一個不起眼的方臺前,方臺上擱了個沙漏似的擺件。耿砚說著伸手,將沙漏上下一顛——
哐。一聲輕響,置物架突然動了。
寧如深還沒反應過來,就看整面置物架自中間緩緩向兩邊分開……
兩人同時震在原地,目瞪狗呆。
寧如深猛地回神,握了個大草:
推拉暗門!!!
耿砚喝了酒還有點不清醒,迷迷瞪瞪,“寧、寧如深,是我眼睛在晃還是它在——”
哐!寧如深一個伸手把沙漏倒回來。
他在狂跳的心率中盡量鎮定地看著暗門重新關回去:
“……這是,我個人的一點設計理念。”
“喔喔,你這小臥房,設計得還真是,”耿砚暈乎乎地搜刮著形容詞,“臥虎藏龍。”
寧如深咽了下,輕輕擋住那方擺件:
夭壽了,那可不是“臥虎藏龍”嗎。
作者有話說:
寧貓貓:猛虎咆哮,嗷!
李無廷:臥喵藏龍。(點頭)
*內閣目前的地位、職權有私設架空,不與正史等同
*設暗門主要是因為宮門入夜會下匙,不能進出
*補充:臥虎藏龍形容潛藏人才。
耿犬腦子不清醒,所以用的臥虎藏龍,勿學、勿捉蟲。
第82章 私會
置物架又嚴絲合縫地關上了。
寧如深趁著耿砚還不清醒, 將置物架上的伴手禮一把塞進人懷裡,翻了個面:
“走吧,走吧。”
耿砚“喔喔”兩聲抱著禮物出去了。
寧如深心有餘悸:
他可真是個天才……
幸好當初要的是推拉門, 這要是轉起來, 能把耿犬當場給炫出去。
他綴在耿砚後面出了裡屋。
離開前又回望了眼毫無破綻的置物架:耿犬其實是偵察犬吧。
兩人回到宴桌前, 將伴手禮分發了。
一桌人喜滋滋地收下,一直玩到了天色將晚, 才意猶未盡地辭行離府。
寧如深將他們挨個送出府門。
臨走前,樊宛還頗為不好意思地抱著羊乳糕招呼,“寧大人, 下次歡迎來坐晚輩的馬車。”
“……”
寧如深擺手, “不用了, 你也快走吧。”
送走一群連吃帶裹的人。
他回到院子裡, 天色已經不早。今天擺宴招待了大半天,這副弱不禁風的身子已感覺到勞神費力。
寧如深洗完澡後走到床邊。
距離不遠的置物架上,裝飾物一般的沙漏靜靜擺放著, 像是有股引人的吸力——
從這裡走出去會通向哪裡?
皇宮?還是直達李無廷的龍窩……
他側頭琢磨了幾息,最後還是抵不住渾身的疲乏,掀帷倒上床。
不行, 今天實在沒力氣了。
菜菜,覺覺, 躺躺。
…
休沐一天,翌日又是上朝。
這兩天除了在上朝時遙遙見個面, 兩人都沒找到私下獨處的時間。
御書房外天天排著觐見的同僚。
下朝後, 寧如深正思考著要不今天也去拿個愛的號碼牌, 就聽德全從殿外尋來叫住了他:
“寧大人, 陛下召見。”
寧如深心頭一動, “好。”
兩人穿過殿階長道。
德全邊走邊說,“陛下今日不在御書房,要去考察景王殿下的課業,特意叫上您呢。”
寧如深問,“是有什麼事嗎?”
德全眉飛色舞,嗔怪地一點,“瞧您問的,能有什麼事呢~”
“……”寧如深懂了。
他面上微熱,壓著唇角,“喔。”
宮中供皇子們讀書的地方在東側書舍。
寧如深踏入屋內,就看李景煜正趴在小桌案前苦大仇深。而李無廷坐在一旁,側臉威嚴清冷。
聽見動靜,李景煜抬頭,“寧大人!”
李無廷也轉頭看來。
目光相對,那雙沉靜的眼底起了波瀾,好像帶了點笑,“來了。”
寧如深心跳微快,“陛下,小殿下。”
李無廷看了他眼,忽而起身。
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背後的視線,他走到寧如深跟前,低眼端詳了陣,輕聲問,“有想朕嗎?”
幾日以來的情思一瞬被撩動。
寧如深隻覺那眼裡壓著熱,就像是在說:朕很想你。
他呼吸也熱起來,輕輕,“想。”
李無廷低垂的眼睫就動了下。
對視幾息,寧如深正被蠱得恍惚,驀地就看李無廷身後斜出個腦袋——
李景煜歪頭看來,純真的眼睛眨了眨。
他,“……”
他按下心神,輕推了把李無廷,“坐回去吧。”
這裡不是少兒頻道。
·
重新在小桌案前落座。
李無廷坐在一側,寧如深坐在李景煜對面。他低頭就看人桌上擺著幾章策論,還有幾頁紙,誊抄了幾篇奏折。
他這幾日天天在內閣批折子。
幾乎一眼掃去就認出內容:有說水利水患的,有說市井秩序的,還有一篇竟然是說堯津匪患的。
寧如深微微側身,“陛下,匪患的事怎麼樣了?”
大概念及這是給人布置的功課,李無廷沒有說話,隻朝他搖了搖頭。
寧如深,“?”搖頭是幾個意思?
李無廷看了他兩息,忽而袖間一動。
溫熱的手掌從桌下拉過他,寧如深驚了瞬,心跳陡然加速。掌心被粗糙的指腹劃過,他呼吸一顫,抬眼:
景煜還在跟前…!
臉頰籠上一層薄熱,他都沒心思認字。
李無廷看著他透紅的耳垂,彎了下唇,耐心地又寫了一遍。
寧如深忍著泛濫的酥痒,細細辨認寫在手心裡的字:招安。
他指節一蜷,朝人看去——
李無廷是想招安?搖頭的意思是進行得不太順利?
揣測間,跟前忽然哐一聲輕響。
桌子被李景煜的小短腿撞得動了下。
寧如深回神,見李無廷還握著他的手,趕緊咻地抽回來!朝李景煜瞅去一眼。
李無廷好像被他逗得笑了聲。
埋頭苦想中的李景煜聞聲抬頭,“皇兄?”
李無廷低聲,“寫你的。”
李景煜又瞄向寧如深,“可是……”
腦袋被一把按了回去,“繼續。”頓了頓,李無廷又道,“朕去後面挑幾本書給你。”
他說著起身。
袖擺拂過的一瞬,寧如深掌心忽被意有所指地一勾。他抬頭便看李無廷朝他低來一眼,緊接著繞去了書架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