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臣好柔弱啊 3427 2024-11-01 20:53:50

……


燭火搖曳,將出口的聲音又被吻封緘。


細碎的聲響沒入喧鬧的營中夜色。


一帳之隔,還能聽見外面的巡邏的動靜和將士們說話的聲音。


閉眼間,仿佛就近在耳邊。


寧如深緊張又沉醉,指尖攀著直顫。


光影白晝的沉浮中,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在門口驟然響起一聲“陛下歇了?”的問話時,他猛地一抖,在李無廷肩背上落下幾道抓印——


德全,“陛下已經歇了,副將有事?”


“末將說送些醒酒湯來,既然歇了,那便不打擾陛下了。”


聲音轉而遠離了大帳。


寧如深抵在李無廷懷裡,淚眼婆娑,蹭著對方衣襟。


李無廷低頭輕拍,隨意扯來一旁的裡衣,料理好懷裡的人後又拉過他的手,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


……


一刻鍾後,一道啞聲喚來德全。


主帳中燭火熄滅。

Advertisement


帝王擁著他醉意餍容的臣子,相偎度過了在北疆的最後一晚。


·


翌日,寧如深酒醒起來。


他坐在床頭懵了半晌,一些細碎的回憶逐漸湧入腦中。他一口氣猛地屏在胸口:


自己居然,如此不知羞恥……!


是因為喝了酒,還是中了軒王的詛咒?


怔然間,屏風後一動。李無廷繞了進來,“醒了?起來準備啟程了。”


寧如深勉強壓下紛亂的心緒,沒好意思去看李無廷的臉,他撐著身起來,手心突然一刺,“嘶…!”


他抬手,就看掌心泛紅破皮了。


“………”


寧如深又呆住了:?


李無廷視線落來,也默了幾息,似乎震驚於他的脆皮。定了瞬,他腳步一動走過來替人穿衣,沉著熱氣似是自然地說:


“之前有泉水…以後朕會注意。”


寧如深凌亂地應了兩聲,“嗯。”


一通折騰,終於收拾好。


出帳吃過早飯,三軍便已整頓在列,準備送行。


日光下,甲光如金鱗熠熠。


軍旗之下紅袍厲烈,霍勉、何良等人立於陣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容整齊排開。


寧如深心頭驀然湧上一股不舍。


過往的一幕幕浮入腦海:裹著黃沙的蹴鞠,碗裡多出的棒骨,河中的水花四濺、營裡的燻爐白煙……


自此全都留在了這片天高地廣的荒原。


霍勉自陣前抱了一禮,隨後大手一揮招呼著親兵:


“臣等恭送陛下出城——”


金鱗排開,聲勢浩蕩:“恭送聖駕!”


李無廷微提一口氣,“準。”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長綏。


到了城外郊野,定遠軍集體駐步。


軒王出城後要往南行,定遠軍留北,而御駕歸京。


就要分別,李應棠眸光微動,“陛下,臣…回江南了。”


李無廷點頭,“趕緊。”


李應棠,“……”


寧如深,“……”


你們天家兄弟的感情還是那麼深。


他目送著軒王悽涼離去,身側落下一聲,“上車。”


寧如深轉頭,隻見李無廷立在馬車邊,朝他彎了下唇,“我們該回京了。”


·


他們來時要趕路,全程策馬疾行。


回去時沒那麼著急,乘的是馬車。


馬車內布置得舒適寬敞,鋪了軟墊,德全在一角侍奉待命。


寧如深好久沒困這麼舒服的窩,一下攤開,喝了口熱茶。正要去拿旁邊的零嘴,手就被撥開了。


“手…”李無廷剝著小核桃,抿唇,“不是磨破了?”


寧如深心頭一跳!


光天化日,李無廷在說什麼。


他指節一蜷,仿佛還能感覺到手心的沉熱,趕緊咽了咽提醒,“德全還在…”


“沒事,他耳朵閉上了。”


“……”寧如深瞥了眼。


就看德全腦袋上掛了個問號,隨後縮成一團,緩緩把自己嵌進了馬車角落裡。


他閉了下眼:算了。


手心磨破的皮沒過兩天便已好全。


馬車穿城過府回京,沿途都是夾道相迎的百姓。一路上李無廷還要傳召官員,進行問話和考察。


走了十來天,才終於聽侍衛來報:


“陛下,前面就是虞川。”


李無廷應了聲,又掃來一眼,“嗯。”


寧如深一下坐直:嗯???


馬車一晃駛入了城中。


他潤了下唇,心跳怦怦,也不知是在緊張什麼,最終沒忍住掀開了點車帷。


道路兩旁已站滿了高呼萬歲的百姓。


他正從帷縫間偷偷看看,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在看什麼?”


“……臣有點近鄉情怯。”


李無廷似笑非笑落來一眼,“喔。”


寧如深沒看見身後投來的目光。


他瞅著瞅著,忽然就看街邊食攤上有個小孩正拿了片菜葉,蓋上自己的深淵巨口——


寧如深一陣激動:是他的“菜包肉”!


他假裝不經意地將車帷一掀,拍拍李無廷,“陛下,來看看風土人情。”


李無廷抬眼一看,陡然默了片刻。


寧如深探頭,“怎麼了?”


李無廷輕聲,“…挺好的。”


“?”他正不明所以,道旁沸騰的人聲間突然傳來幾道聲音:


“快看,那就是御史寧大人吧!”


“三品朝服,年輕秀美…沒錯,正是生擒北狄大王子的那個!”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愛了。”


“………????”


寧如深大驚:什麼叫他生擒大王子!


你們的愛這麼盲目麼!?


一隻手忽然拎住他的後領,將他拎回車廂中,車帷倏地放下。


李無廷說,“人多,別探頭探腦的。”


寧如深還有些恍惚,“陛下,他們說……”


“朕聽到了。”李無廷看著他,莫名輕笑了下,“倒也沒什麼大錯。”


寧如深悚然覷去:你也是盲目的?


·


出了虞川,路程便過了大半。


一路風塵僕僕,終於在一個傍晚抵達了距離京城還有兩日車程的堯津。


堯津知府孔舒原前來接駕:


“微臣參見陛下!見過各位大人!”


李無廷應了聲,孔舒原又側身引道,“下榻之處已經備好,請陛下隨微臣前去。”


落腳處就在知府府上。


寧如深隨人一道過去,見這堯津知府約摸三四十歲。對上李無廷的提問也能應答如流,還算是親理政事。


他們一路進了府中。


接待的院落已經收拾出來。


李無廷住在主屋,隔了小半個院落的西側,就是寧如深住的次屋。


李無廷照例召了孔舒原去考問。


寧如深便回了自己屋裡。


這會兒天色已晚,他託府上的下人打了桶洗澡水來。待他洗完已過亥時,差不多也該歇下了。


寧如深正坐在床沿搓毛。


下人進來收完水桶,離開前提了句,“對了大人,老爺讓小的知會大人一聲,咱們堯津常年鬧匪患,夜裡莫要私自出門。”


寧如深動作一頓,“匪患?”


“是,這兩個月倒是消停了。也不知是畏了陛下的真龍天威,還是另有所圖。所以大人還是多加小心。”


寧如深心說那可真是太危險了。


“這事和陛下說過了嗎?”


“這是自然,老爺親自稟報過了。”


那下人說完便帶上浴桶出了屋。


寧如深坐在床沿琢磨了會兒,又起身推門往外看了眼。


李無廷的主屋就在斜對面。


自從離開北疆,每到一處他們都有各自的房間,已經好久沒在一起困過。


想不想倒是其次,主要是匪患……


讓李無廷一個人待著,也太危險了。


寧如深抿了下唇,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厚著臉皮推門出去了。


到了李無廷的房門前,裡面還亮著燈。


他咚咚敲道,“陛下。”


屋內頓了兩秒,隨即傳來一聲,“進來。”


寧如深微吸了口氣,做好萬全的心理建設,接著推門而入——


門一開,就看李無廷正衣著嚴整地坐在床沿,知府站在跟前扭頭而來。


寧如深倏然一頓:。


孔舒原還在匯報匪患的事,他看著大半夜出現在門口的寧大人,怔了怔微張大嘴:


“寧大人這是來……”


寧如深對上他驚訝的眼神和李無廷曖昧帶笑的目光,默然半晌,硬著頭皮往門框邊輕輕一靠,“護駕的。”


作者有話說:


寧貓貓:用生擒大王子的武力。(面無表情)


李無廷逗了逗:貓好像要炸毛了。(拍拍龍窩)


第80章 回京了


李無廷的目光還在似笑非笑地落來。


孔舒原驚疑地打量了一番, 像在思考他身上有哪根頭發絲是能護駕的。


寧如深快頂不住了,幽幽對去:


……笑什麼?不出聲留下他嗎??


他抿了抿開口,“如果陛下不需要……”


“需要。”李無廷眼見著他快要炸開, 忙適可而止, “進來吧。”


這還差不多。


寧如深呼出口氣, 把門合上進來了。


他瞅著屋裡的情形,“陛下還在說事?”


“嗯, 匪患的事。”李無廷示意孔舒原繼續講,又對寧如深說,“坐下一起聽聽。”


孔舒原應了聲, 接著剛才的話開口。


床邊沒有凳子, 知府是站著的。


寧如深看李無廷身側床榻空著, 自然而然地就坐了過去。


他一下坐在帝王的床邊。


孔舒原話音驟然一頓, 驚得啞了啞:


這…這是能隨便坐的嗎???


跟前的聲音淡淡落來,“怎麼?”


孔舒原忙按下心緒,繼續稟道, “是…那盤韌山就在堯津城外,自承平三十九年便已有了匪患,月月不曾消停。”


“但從陛下御駕親徵之日起, 忽然消停了兩月,不知是何原因。”


寧如深探出點身, “你們沒去查過?”


他剛洗完澡,帶了點淡香和潮氣。袖擺垂在床榻邊, 疊在李無廷玄色的衣擺上, 拂過後者手背, 涼得泛起一絲痒意。


李無廷目光落去, 指節微不可察地動了下。


孔舒原回道, “堯津兵力有限,僅是安防就夠吃力…實在不敢貿然上山。”


寧如深點點頭,坐回去,“這樣。”


明淨柔軟的側臉從跟前一晃而過。


李無廷眼睫一垂,沉眉斂下心神回想:


若沒記錯,堯津匪患是在承化二年時報入京中的事。


上一世與北狄的戰爭持續了五個月。


期間盤韌山匪趁著御駕在外,橫行堯津。這次卻偃旗息鼓了……為什麼?


屋中沉靜了半晌。


直到燭火微一偏折,孔知府弓起的腰背泛起了酸,終於聽帝王開口吩咐:


“你先回吧,朕會處理這事。”


“是,陛下!”


孔舒原連忙應聲,起身時又看去一眼。


隻見清俊的天子端坐在跟前,身旁年輕的臣子不知在想什麼,纖白的手指抵在唇邊,一身雪色衣裳鋪滿床沿。


烏發舒懶垂下,有幾縷繞在帝王手邊。


孔舒原看得心頭一悸,莫名不敢多瞧,躬身退了出去。

作品推薦

  • 沒有不喜歡

    我發了一個僅宋明啟可見的朋友圈,等到凌晨三點都沒等到他的回應。 我去私聊他:「睡了?」 他給我回了一個微笑:「死了。」 我一下蒙了,這陳年綠茶還能有破防到現原形的時候? 「你吃炸藥了?」 連著三個微笑:「是啊,炸到凌晨三點。」

  • 這個殺手有點窮

    "我是个杀手,一心只想赚钱。 一开始我替摄政王卖命,他说给我涨工钱。 后来他说给他做夫人,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我好像被PUA了。"

  • 我爸真的是首富

    為了追江白,我一個每月幾十萬零花錢的小公舉,足足裝了三年窮光蛋。 只為蹭他吃,蹭他喝。 但現在他的白月光卻突然回來,還嘲諷我是個窮逼。 好!好!比錢多是吧? 我不裝了!

  • 無法觸碰

    我死的第一天,男朋友就把白月光帶回了家。 他們在我買的沙發上旁若無人地接吻,吃著我親手包的芹菜餡餃子,用著我送給他的游戲機。 有一天,白月光好奇地問:「安安呢?」 男朋友語氣平靜,「前幾天跟我吵了一架,跟公司申請出差了。」 哦,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 嬌瘾

    骄矜妩媚野蔷薇🆚阴郁偏执掌权人 她不需要讲规矩。除了我,没人配教她规矩也许有些人天生不适合温和的相处,只适合撕扯、撕咬、厮杀、厮磨 其实我以前就想过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我们该结婚了,沈姒 我说娶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懂吗?

  • 庭有藍花楹

    城南郊外出土了一座千年古墓,然後,我火了。 因為我長得,和畫像上古墓的女主人一模一樣。 緊接著,怪事來了,我總能看見一位身穿月白色華服的小侯爺,他說,「夫人,我找了你一千年。」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