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正攤著,牆頭突然傳來“哐”的一聲!
他驚了一跳,坐起身就看見拾一拎著吱哇亂叫的耿砚落在自己跟前:
“哇啊啊啊……”
寧如深:???
錦衣衛一向莽得很,拾一單手拎了個侍郎也依舊面不改色,“大人,他在你牆頭鬼鬼祟祟。”
耿砚氣得口齒不清,“sei鬼鬼祟祟了!”
寧如深,“……”
他神色復雜,讓拾一將人放下,“算了,他不過是走過你來時的路罷了。”
拾一,“……”
耿砚被噗通扔在地上,指著人手直抖,“你這護衛是怎麼回事,好大的膽子!敢隨手亂扔朝廷命官!”
寧如深不好說這是前錦衣衛,他先聲奪人,“誰讓你趴我牆頭?好好的大門不走,你是來暗殺我的?”
耿砚一聽這話,瞬間警覺四顧,“對!我忘了,我是想看看陛下今天來沒來,他來我就走。”
“……”何必呢。
確認了李無廷不在,耿砚終於松了口氣。
他自覺搬了個小板凳來,“你腰好了嗎,多久回御前當值?”
寧如深試探,“怎麼,你爹又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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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砚暴怒,“沒有!!!”
他含恨又大度,“我是替你憂心!昨日我同幾個朋友小聚,聽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說,你得罪了庾家子,五城兵馬司的那幾個世家子現在連通一氣,想著要將你踩下去。”
寧如深先是感嘆了下他串了好多朋友。
又好奇,“怎麼踩?”
“今年科舉,幾家都有子弟過了會試,他們說隻要能在殿試上得聖上青眼,之後有的是辦法打壓你這‘先帝舊臣’。”
“………”寧如深。
“你怎麼不說話了,在忐忑?”
“我隻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心情難以言喻。
沒記錯的話,五城兵馬司的幾個世家都在他的百家飯裡吧。
他們,知道自己是他們的考核官嗎?
知道他們新成立的聯盟即將迎來幸運N選一嗎?
寧如深動了動唇正要說什麼。
目光一動,忽然瞥見立在一旁的拾一。對方像根輕輕搖擺的牆頭草,正豎起耳朵地聆聽著他們的談話。
以他對拾一添油加醋的了解。
估計這話傳到李無廷耳朵裡,就會變成“幾個世家準備聯合起來扳倒他”。
寧如深想了想,滿意道,“也好……”
正好給人上點眼藥。
“好什麼?”耿砚突然湊過來,“好讓你告老還鄉嗎?”
湊近間音量驟然放大。
寧如深推開他的狗頭,“你好吵。”
“……”
旁邊的拾一若有所思地記下。
·
當天傍晚,拾一準時出現在養心殿。
李無廷似默許了他的行為,端坐在矮榻上低眼,“人情況如何?”
拾一回,“基本恢復了。”
李無廷嗯了聲,“還有別的事?”
“是。”拾一把這幾天到訪者的談話都復述了一遍,又說到耿砚,“耿侍郎翻牆進來,見陛下不在,大喜。”
李無廷,“……”
拾一繼續,“隨後談及五城兵馬司下的幾個世家。”
“談什麼了。”
“聽聞幾家準備聯合起來扳倒寧大人。”
拾一說著瞟去一眼,卻見李無廷神色沉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隔了兩秒,李無廷又緩緩開口,“他聽了是什麼反應?”
拾一回想著那語氣,“寧大人甚為滿意,說:也好……”他模仿得惟妙惟俏,完全能讓人感受到當事人是有多滿意。
李無廷眸光沉了沉,“好什麼?”
拾一品著那對話,確認人沒有反駁,“好告老還鄉。”
“……”
話落,矮榻前陷入一片沉寂。
德全捏緊了拂塵心頭一震,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跟前落下一聲冷笑:
“呵,朕倒不知,寧卿是這麼想的?”
李無廷目光落向殿門外,冷笑著吩咐下去,“召人進宮。”
作者有話說:
李無廷:養了好久的貓,卷了朕的錢就跑。
寧如深:???
*蠹:蛀蟲。
一魚~庾拼讀純屬玩梗,勿學!
第26章 扶那一把
正是傍晚時分。
寧如深一邊躺在院子裡等飯, 一邊在心頭估摸:
這會兒拾一應該已經去御前匯報了。
不出意外,眼藥也該上好了吧?
院子裡栽棵牆頭草,還是有點功效。
他正悠哉地晃著躺椅, 院門忽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嚴敏領著名小內侍進來了:
“寧大人, 陛下召大人進宮。”
寧如深看了眼擦黑的天色:這個點?
“陛下是有急事?”
“奴才不知。”
他隻好起身換了官袍隨人出府。
一路上都想不出能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寧如深試探, “陛下心情如何?”
小內侍不好說,“是…是笑著的。”
隻不過笑得有點冷罷了。
寧如深頓時安了一半的心,又摸出兩顆小核桃塞去, “多謝小公公。”
“……”
跟著人一路進了宮。
寧如深本以為是去御書房, 但沒想到內侍直接將他領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裡一片燈火通明。
寧如深進去就看李無廷側對著他, 坐在矮榻跟前低眼翻書。德全立在一旁, 惱恨焦灼地看過來:欸!
那眼神仿佛他造了大孽。
看得他頭皮都麻了一下。
寧如深喉頭一動,望向李無廷。
後者對他的到來似毫無反應,冷俊的側顏上神色不明。
他抬手見禮, “臣參見陛下。”
話落,前方依舊沒有回應。
寧如深想到那小內侍說的話,又偷偷抬眼, “陛下召臣來,是有什麼好事嗎?”
“好”字剛一出口, 就聽李無廷冷笑了一聲:“呵!”
寧如深:……?
手中的書冊被放下。
李無廷起身走到他跟前,要笑不笑地將人看著, “朕沒什麼好事, 寧卿的好事倒不少。”
他好什麼了?
寧如深仰頭困惑。
這一仰頭, 他才發現兩人距離很近。
他抬起的手背幾乎擦到李無廷嚴謹交疊的衣襟邊緣。後者垂眼看來, 高大的影子籠在他身前, 眼底映著他的身形。
寧如深莫名有種被捏住了後頸皮的錯覺。
他尾椎下意識一顫:
怎麼了?難道是嫌他攤得太久了?
對視了幾息,李無廷終於開口,“寧卿是對御前的職務不滿,還是覺得朕克扣了你的賞賜?”
寧如深忙說,“沒有,臣每天都賺得盆滿缽滿。”
李無廷,“……”
德全閉眼:你是來御前謀財的不成!
李無廷跳過他的措辭,涼嗖嗖道,“是嗎,可朕聽說,寧卿已經開始另謀出路了。”
寧如深:???
什麼出路?他又不去賣烤紅薯!
大概是他眼底的茫然太過明顯,李無廷頓了瞬,好心地點道,
“不是準備卷起盆缽,告老還鄉了?”
“………”
寧如深怔怔地反應了幾秒,隨即大草:
好個拾一,又在造他的謠!
他仔細一想,他那會兒正在給百家飯上眼藥,小犬又嚷得大聲,完全沒注意到對話前後銜接上了。
竟然給了拾一一絲施展才能的空隙。
寧如深忙闢謠,“臣沒有。”
李無廷審視地看著他,似在等他狡辯。
寧如深目光清澈而真誠,“臣是說,把百家飯一起收拾了也好。”
“喔,那告老還鄉的是?”
“耿侍郎。”
“……”
跟前默然了良久。
李無廷意有所指地望著他,輕輕開口,“朕以為,如耿侍郎那般翻牆越瓦地找你,你二人應當情誼匪淺才是。”
寧如深羞赧垂眼,“那是他的個人愛好。”
李無廷:。
·
大概是看他言辭懇切,甚至不惜汙蔑同僚,李無廷信了大半,不再追究,
“罷了。”
他面上冷意消退,神色緩和了許多。
寧如深瞅著:這就好了?
大傍晚把他叫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個?
在他琢磨間,一旁德全開口,“陛下,那奴才去傳膳?您處理完政事,到現在都還沒用膳呢。”
李無廷應了聲,“傳吧。”
德全立馬一揮拂塵吩咐下去。
寧如深望去,“陛下怎麼還沒用膳?”
李無廷輕飄飄瞥了他一眼。
寧如深被看得虛了下:……
看他做什麼,總不能是被他氣飽的。
養心殿後就有小廚房。
德全剛吩咐下去,宵夜很快就一道道端上來,香味四溢。
寧如深目光跟隨,喉頭呼嚕直響,“臣也還沒用膳…臣先告退了……”
李無廷看不下去,“行了,留下用完膳再走。”
“這怎麼好……”
寧如深一秒蹭過去,“臣坐旁邊嗎?”
“對面吧,朕怕礙著卿大展拳腳。”
“……”
那你可真好。
…
御膳做得自然是精致可口。
一桌宵夜擺上來,李無廷適度用了些,就克制地放了筷子。
寧如深卻一點沒客氣,直到吃不下了才停筷。他吃得臉頰都泛了紅,眼睛滿足地眯起:
天家飯,香香。
正眯著,就聽李無廷問,“吃好了?”
寧如深點頭,“特別好。”
“喔,同寧卿吃過的百家飯比呢。”
“……”這話題沒完了是嗎。
寧如深誇道,“百家飯哪有御膳好?”
李無廷不輕不重地哼了聲。
一頓晚膳吃完,天色漸晚。
寧如深起身請辭,“陛下,臣先回了。”
話落卻看李無廷也站起來,隨意道,“剛用完膳,正好走走。”
寧如深眨了下眼,“是。”
從養心殿到宮門距離不短。
兩人朝宮門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截,寧如深聽身側李無廷開口,“再過幾日就是面試,寧卿腰傷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
寧如深說著摸了摸腰側,又思考起面試的事:對於那幾家來說,文化考核不是目的。李無廷把這爛攤子丟給了他,他該從哪方面入手……
這會兒天色昏暗,四周夜色蒙蒙。
寧如深想得出了神,一手還按在腰側。纖白伶仃的手沿著腰線,在緋紅的衣料上無意識地滑動著……
李無廷視線往上落了一瞬。
驀然地想起之前一碰人耳朵就腰抖。
他指尖一動正要將視線移開,突然就看人出神地往跟前殿階下一踩。李無廷頓時心頭微跳,長臂一伸將人拉了回來——
“唔…!”大掌扣在了那腰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