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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臣好柔弱啊 3640 2024-11-01 20: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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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無廷:佞臣當誅!


    寧如深:咕嘟,咕嘟咕嘟……


    李無廷:……算了,撈人。


    第5章 暗中打探


    宮人們手忙腳亂地將咕嘟冒泡的寧如深撈了起來,壓出積水。


    寧如深被平放在地上,還沒醒。湿發和朝服都緊貼在他身上,面色蒼白如玉、嘴唇透著病態的紅。


    李無廷看過一眼,“傳太醫。”


    “是,陛下。”德全指揮著宮人,四下一望,“先將寧大人抬去……涼亭那邊。”


    幾名內侍小心地將人託起。


    一截皓腕從袖間垂落。經過李無廷跟前時,忽然聽帝王開口,“等等。”


    李無廷默了一息,“送去偏殿。”



    御書房的偏殿中。


    寧如深被放在榻上,湿衣已經換去。


    太醫頂著李無廷的目光戰戰兢兢地替人把著脈,又施了銀針。他正暗忖著聖上為何也在這裡,就聽李無廷問,“如何。”


    “回陛下,寧大人暫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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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無廷抿了下唇,“他的腦子,也一並看看。”


    太醫,“?”


    “是。”太醫不敢多問,隻能謹遵聖意給寧如深看了看腦子。隔了會兒道,“寧大人先前應是顱中受損,難保留有暗疾。不過這次昏倒隻是因為飲酒過甚、溺水受寒……”


    “朕知道了。”


    太醫適時噤聲。


    李無廷淡淡,“都下去吧。”


    他說“都”,殿內的宮人也不敢留,全跟著太醫一起退了出去。


    德全拿捏不準,揣測著聖上的神色,“那奴才……”


    “在殿外候著。”


    “是。”德全忙一弓腰,低頭退出去了。


    離開前,德全又朝靜躺在榻上的人偷偷瞥了一眼——他想到今日御書房中的問話、臨時調任的聖旨、還有湖邊夜幕中那一聲微沉的“慢著”。


    德全越想越是心驚,實在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當今這位聖上,對寧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所有宮人很快退了出去。


    偏殿內,一時隻剩李無廷和寧如深兩個人。


    寧如深身上搭著薄被,雪色的單衣快和他的膚色融為一體。他臉偏向李無廷這邊,細長的睫羽脆弱地耷拉著。


    李無廷立在榻前,垂眸沉吟,“你這次又有何圖謀……”


    躺在榻上的人眉心無意識地蹙了蹙。


    李無廷俯身,抬手將這張臉扳起來,“真把腦子撞壞了?”


    昏睡中的人沒醒,嘴唇卻翕動了兩下,隱約可辨出一個字:呸。


    李無廷,“……”


    他松開手將被子一拉,遮住那半張臉,轉身出了偏殿。



    寧如深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醒來時隻有一個念頭:我裂開了。


    他頭疼欲裂,咽喉也痛,一吸氣就止不住地咳嗽,咳得眼冒金星。直到一旁的小太監遞了杯水,寧如深幾口喝下這才緩過來。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陌生的榻上。


    屋中布置得雍容大氣,還開了地龍。


    “寧大人可醒了。”那小太監行了一禮。


    “公公是?”


    “奴才小榕子,奉陛下之命在這兒守著大人。大人可有何不適?”


    寧如深艱難起身,“哪兒都不適……這是哪裡?”


    小榕子還頭一次見這麼不客套的人,“回大人的話,這裡是御書房偏殿。大人落水後陛下已召太醫為大人看診,開了藥方送去府上了。”


    落水……


    寧如深進水的腦子終於運轉起來。


    他想起自己宮宴後去湖邊吹風遇到了李無廷,分別之後昏昏沉沉沒看清路,滑到一片湖裡去了。


    寧如深喃喃自語,“別說,湖邊的花開得還挺豔的,還有那座橋……”


    小榕子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


    哪來的花和橋?寧大人看見的怕不是彼岸花和奈何橋!


    寧如深沒注意到小榕子驚悚的神色,趿上鞋子站起來,“敢問榕公公,陛下呢?”


    小榕子敬畏地看著他,畢恭畢敬,“回大人的話,陛下在御書房批折子呢!”


    “多謝公公。”


    寧如深起身理好衣衫就朝御書房走去。


    ·


    見到李無廷時,對方正坐在案後一絲不苟地批著折子。眉心微微隆起,年輕的面龐上沉澱著穩重的帝王之風。


    仿佛沒有什麼可令其動搖。


    寧如深在原地微怔了一下。


    他沒見過別的皇帝,但若為明君,想來也不過如是。


    “陛下。”寧如深收斂了思緒。


    御案後的人聞言,抬頭朝他看了一眼,“看來寧卿不僅身手了得,還不走尋常路。”


    寧如深,“……”


    他撤回。昏君一個!


    寧如深吸了口氣,開口請罪,“臣酒後失儀,驚擾聖駕,請陛下責罰。”


    李無廷嗯了聲,“怎麼罰?”


    寧如深聽得一愣,心說他就是客套一下。


    片刻,他慚愧地垂下眼睫,“就罰臣閉門思過……”


    一道洞察的冷笑落下,“呵。”


    寧如深,“……”


    案上的奏折被摞至一旁,李無廷沒管他前面的轱轆話,“宮門已經下鑰,朕讓德全送你出去。病好了就來御書房當值——明白了嗎。”


    最後一句語調淡淡,卻暗含警示。


    警告他莫要再三忤逆聖旨。


    寧如深乖覺地垂頭,“臣,遵旨。”


    ……


    然而真能安分下來就不是寧如深了。


    他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叫人找來了城中的大夫。


    大夫替他把了脈,又看過他吃的藥,欣然贊嘆,“替大人看診的醫者技藝精湛、用藥高妙,草民自愧不如。恭喜大人,想必大人很快就能恢復!”


    寧如深頓覺晴天霹靂!


    他失魂落魄地拉住大夫,“不需要這麼快恢復,要溫養……有沒有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的那種?”


    大夫為難,“草民開的是藥方,不是砒霜。”


    寧如深,“……”


    送走了無能為力的大夫,寧如深隻能好好躺在床上養病喝藥。


    他生病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幾天上門的朝臣一波接著一波,幾乎踏破寧府的門檻。打著“探病”的名號,行著籠絡交好的心思。


    寧如深對外宣稱“病得人畜不分”,都讓嚴敏打發走了。


    開玩笑,休著病假為什麼還要社交?



    耿砚進到院子裡時,就看聲稱“病得人畜不分”的寧如深正躺在軟榻上吹風曬太陽,陽光穿過睫毛在他眼睑落下一圈細影。


    隱隱可見下方淡青色的血管,膚色如瓷器般白得透明。


    “喲。”耿砚出聲招呼,“瞧你這狼狽樣。”


    寧如深睫毛一動,睜眼看向杵在榻前的耿砚,心說這孩子也真是執著,總在羞辱他的事上格外費心。


    他懶洋洋地攏著毯子,“你是怎麼進來的,我不是讓嚴管事謝客了嗎?”


    耿砚理所當然,“翻牆進來的唄。”


    寧如深誇他,“……嗯,了不起。”


    “诶。”耿砚抬抬下巴,“你府上是不是進賊了?”


    “什麼?”


    “我看你院牆上有處缺口,格外好趴。”


    寧如深一言難盡,“所以你就順著翻進來了?”


    耿砚,“對啊。”


    “……”


    他腦子裡驀地跳出一句話: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寧如深晃晃腦袋,“進賊的事以後再說,你特意翻進來,該不會隻是為了看眼我的尊容?”他說著抬眸看去,眼底清明洞悉,絲毫不見方才的困意。


    耿砚面色收斂起來。


    他想起近日父親提到的消息。如果是寧琛,說不定能從御前聽到些風聲。


    耿砚難得拉下面子,“三日後,可…可否同我到望鶴樓一敘?”


    寧如深輕嘆,“我就知道。是不是……”


    耿砚微微吸氣,“嗯。”


    寧如深,“還是為了隱疾的事?”


    “……”


    不是!!!


    耿砚一下被點炸了,“你他娘的還敢提!!!”


    ·


    當晚,拾一又照例出現在了御書房。


    李無廷低頭翻著書簡,“查清楚了?”


    “是。”拾一單膝跪地,垂頭稟報,“宮宴那天晚上,寧大人被勸了很多酒,同眾臣交談的時間都不長,唯一私下長談的隻有耿尚書之子,耿侍郎。”


    戶部尚書耿嶽之子,耿砚。


    這是耿嶽的授意,還是……


    李無廷沉眸,“談什麼了?”


    拾一尷尬地停頓了一下,“呃,聽說是,隱疾。”


    李無廷,“……”


    拾一說,“談完之後,寧大人便獨自起身去湖邊醒酒。腳下虛浮,看起來的確醉得不輕。”


    李無廷抵了抵眉心,“你的意思是,遇見和落水應當都是意外?”


    “卑職不敢妄言。”


    “罷了,接著說。”


    “是,這幾日寧大人一直在府中養病。六部有不少朝臣上門探望,都被拒在門外。”


    李無廷指尖在桌面點了點,“一個都沒見?”


    “被迫見了一個。耿侍郎翻牆進去,同寧大人單獨談了約摸半炷香的時間。”


    “又談什麼了。”


    “還、還是隱疾。”


    “………”


    這次就連李無廷都沒忍住,“耿尚書之子有…疾,不去看大夫,找同僚說什麼?”


    拾一垂首不語,內心鬱結:


    這他哪知道!


    他雖身為錦衣衛,為聖上處理著最私密的事務——但他從沒想過會私密到這種程度!還要聽臣子跟臣子聊隱疾方面的事。


    御書房裡靜了幾息。


    李無廷捏了捏鼻梁,很快又恢復如常,“他身子好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拾一回道,“看著還在養病。”


    “是裝病,還是真沒好。”


    “寧大人一年四季都是病恹恹的模樣,屬下遠遠觀望,也不方便探聽。所以……”


    帝王平靜的語氣從頭頂傳來,“是要朕教你辦事嗎。”


    拾一登時一個激靈,磕頭道,“陛下恕罪,卑職明早定向陛下稟明!”


    ·


    入夜,亥時。


    寧府中下人大多已經歇息。


    拾一輕車熟路地借著暮色擦過屋檐落在了主屋的房頂上。


    他輕輕掀開瓦片往下看去,卻見床榻四周拉上了床幔。連榻上的人影都看不分明,更別說查探對方病究竟好沒好。


    拾一趴在屋頂上沉思了會兒,忽而福至心靈。


    他蓋上瓦片,摸了顆小石子往那窗棂上一扔:啪嗒——


    嘿,睡了嗎?



    屋中,寧如深喝完太醫開的藥,已經開始泛困。


    他掖了掖被角剛打算入睡,突然就聽窗外傳來一聲:啪嗒。


    像是碎石子打在窗棂上的聲音。


    寧如深一下清醒過來,掀開床幔,“誰?”


    屋子裡黑咕隆咚,外面一片安靜。


    風吹的嗎?他望了望,又重新躺了回去。


    隔了一炷香的時間。


    寧如深意識正慢慢陷入淺眠,突然又聽“啪嗒”一聲打在窗棂!


    他猝然驚醒,他翻身看向窗外。


    腦子裡驀然浮出白日裡耿砚說的那句:你府裡是不是進了賊?


    “……”


    這幾天他怕過了病氣給別人,早將嚴敏、杏蘭等人支去了院外。這會兒想大聲喚人,又擔心被殺人滅口。


    寧如深想了想,“嘭嘭”拍了拍床警醒:


    人還沒睡呢,小賊,速去!


    窗外安靜了好半晌。寧如深估摸著小賊回去了,拉上床幔再次入睡。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


    窗棂外非常穩定地傳來一聲:啪嗒。


    寧如深,“…………”


    寧如深刷地坐起身來,幾乎要神經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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