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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臣好柔弱啊 3808 2024-11-01 20: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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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漫長的登基大典終於結束。


    眾臣就此回府,等到晚宴再入宮。


    李無廷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後,寧如深四周的同僚立馬呼啦一下圍上來!


    “寧大人果然深得帝心,前有先帝口諭,又有陛下嘉勉。”


    “陛下親自拍肩,可是獨一份的榮譽!”


    寧如深虛弱笑笑: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幾人正打著太極,耿砚便從後排尋了過來,將寧如深叫到一旁,鄙夷道,“你撞壞腦子之後怎麼變得如此嬌氣?拍個肩給你拍成這樣。”


    寧如深覺得耿砚實在是費心了。


    還專門跑過來羞辱他。


    想到之前的情形,寧如深感嘆,“沒想到我人緣還不錯。”有這麼多人替他喊饒命。


    耿砚笑他天真,“兔死狐悲罷了。”


    寧如深默了默,悲愴閉眼,“你們的心真髒。”


    耿砚,“……”


    娘的,一股火。


    群臣已三三兩兩散去,寧如深也轉身走向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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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砚忽然想到什麼,又幾步跟上來,“對了,你腦子撞壞了,那之後打算怎麼辦?”


    寧如深揣著袖子,望向遠方,“回府就寫封辭呈,告老還鄉吧。”


    “……”耿砚聽得頭大如鬥,“啥!?”


    ·


    暖閣內。


    李無廷褪下繁重的服飾,換上輕便的常服。


    玄色外衫繞過他挺拔的肩背,在襟前嚴謹地交疊。威嚴沉穩中又透出幾分克己自持。


    德全端著盥盆恭敬地候在一旁。


    李無廷更過衣後,將手浸入盆中,溫水沒過那指節分明的手背和虎口的薄繭。混著哗哗的水聲,帝王清冷的聲音響起:


    “今日大典上沒什麼事吧。”


    “回陛下,一切如常。”


    頓了頓,德全又遲疑道,“就是……有一件小事,不知該不該煩擾陛下……”


    “說。”


    “寧大人在午門摔了一跤……”話剛開了個頭,水聲便停下。


    李無廷抬眼直直看向德全,“哦?”


    德全小心陳述,“還有耿侍郎。寧大人摔得重些,磕到了頭,耿侍郎膝蓋有些皮外傷。”


    “磕到頭?”


    “是。”德全揣測著聖心,挑出寧如深的部分稟道,“聽說,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作者有話說:


    寧如深:嬌弱,無助,惹不起.jpg


    * 本質是沙雕朝堂文~不過也有故事線和一些鋪墊,會慢慢展開。


    另外架空背景,私設如山,請勿比照正經歷史=3=


    第3章 賄賂


    寧如深出了宮門,寧府的馬車已經候在宮門外。


    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憨厚的臉上浮出一絲喜色,朝他行了一禮道,“大人!”


    寧如深:………


    寧如深,“你是?”


    對面瞬間大驚失色,“大人!老奴是嚴敏啊!”


    寧如深瞅著他的打扮,試探出聲,“喔…嚴管事?”


    嚴敏忙不迭點頭,“是老奴。”


    寧如深微微一笑,“你今天長得和平日不一樣,一下沒認出來。”他說完登上馬車,留下杵在原地摸著老臉滿目困惑的嚴敏。


    馬車內已備好小食茶水,點了燻香。


    寧如深渾身都像散架了一樣。


    他隨手抓了把小核桃就開始咔嚓咔嚓嗑起來,順便叫醒嚴敏,“發車。”


    馬車嘎吱一動,緩慢起步。


    行出幾米,一道細細尖尖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遠遠傳來,“寧大人——寧大人留步!”


    寧如深心頭咯噔一下,浮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起身哐哐拍著車門催促,“嚴叔,快快,提速!”


    “呃,大人。可老奴好像聽到……”


    “你聽錯了。”


    “……”


    “寧大人……寧大人!陛下召見……陛下……”背後的聲音越追越近,還帶著喘出來的顫音。


    車廂一晃,馬車停了下來。


    寧如深深吸一口氣“刷——”地掀開車簾,頭往外一探,就對上了德全那張跑得涔白涔白的臉。


    德全喘勻了氣,支起根蘭花指朝寧如深嗔怪一點,“哎喲,寧大人可真是磨人~”


    寧如深禮貌微笑:………


    ·


    從宮門往皇宮深處走,一路是金瓦朱牆。繞過一道側門,就走上了一條蜿蜒小路,道旁栽著一片堆如玉雪的梨樹。


    寧如深環顧四周,暗自感嘆:


    春庭玉梨樹,埋屍好去處。


    他這一去,恐怕就回不來了……


    “大人怎的嘆氣?”德全笑道。


    寧如深搖搖頭,抬手點了棵開得最繁盛的梨樹,“我喜歡這棵。”若要埋屍,他先佔個位置。


    “這皇宮之內,一草一木都是聖上的。”德全笑眯眯道,“大人若是喜歡,改日得了賞,可向陛下討一兩枝。”


    寧如深聽得心潮湧動。


    他竟然還能有“改日”。


    “借公公吉言。”


    交談間很快就到了御書房外,德全停在門口躬身道,“寧大人請,奴才就不進去了。”


    寧如深點點頭,想到宮裡的規矩,又從袖中摸了一把,老練地塞到德全手裡,“有勞公公。”


    說完理了理袖擺,跨入御書房中。


    門扇合攏,德全迫不及待地往手上一瞅:幾顆小核桃滴溜溜堆在一起,還有顆隻剩一半的。


    “……”咔。德全直接裂開了。


    御書房內。


    檀木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上好的鎮紙筆墨,白釉瓷瓶中斜插著幾枝梨花,為嚴謹肅穆的室內添了幾分明麗雅致。


    李無廷身著玄衣坐在案後,眉峰微斂。


    在他跟前立了一名華服男子,生得富貴風流,五官同李無廷有三分相似——正是先帝二皇子,軒王李應棠。


    李應棠撥著梨枝,“陛下,今日大典上是怎麼回事?”


    李無廷指尖輕點著桌案,沒有回話。


    李應棠看了他一眼,無奈勸說,“臣不知道那寧琛是犯了什麼事,但現在朝中功臣都擰成一股繩。他既有擁立之功,又有父皇口諭,隨意處置怕是有兔死狗烹之嫌……”


    “皇兄,朕有分寸。”李無廷終於開口。


    李應棠瞅著他,想了想笑道,“是臣多慮了。”


    “陛下。”外間正好傳來一聲稟報:“寧學士觐見——”


    李應棠收回手,行了一禮,“臣先告退。”


    ……


    寧如深跟著內侍往御書房裡走去,走到半途便迎面遇上從裡面出來的人:


    周身一派天家的貴氣,與李無廷容貌有幾分相似。隻是眼角落了一道淺痕,美玉微瑕。


    他還記得這位是大典上剛封的軒王,“見過王爺。”


    李應棠倒是很和氣,“寧大人。”


    兩人都沒有多做寒暄。


    寧如深同他擦身而過,很快進到御書房內,見到了坐在案後的李無廷。


    李無廷正垂眼在紙上寫著什麼,沒有看他。


    寧如深躬身行禮,“參見陛下。”


    前方默了片刻,傳來清冷的聲線,“朕聽說寧卿今日摔了一跤,把頭磕了?”


    寧如深:……誰,誰打的小報告!


    他一副羞愧的模樣,“臣愚鈍。”


    李無廷放下筆,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寧卿身手了得,怎麼如此不小心。”


    寧如深,“……”


    錯覺嗎,怎麼感覺陰陽怪氣的?


    隱隱有涼風擦過身側,帝王的視線直落在他身上。


    寧如深垂著睫毛哐哐咳了兩聲,顫顫悠悠地叩拜了下去,“陛下是在怪罪臣……臣罪該萬死……咳咳咳咳咳!”


    李無廷從案後默然看著他。


    緋紅的朝服過於寬大,更顯得伏在地上的身影孱弱不堪。隱隱透出後背伶仃的脊骨,烏發如傾墨散了一背。


    攥緊的指節抵著唇,咳得都泛紅了。


    倒不像是全然在作戲。


    寧如深正被口水嗆得眼冒金星,視線裡冷不丁出現一雙金絲鑲邊的玄色長靴。


    “看來是朕嚇到寧卿了。”


    “?”寧如深淚蒙蒙地抬眼,“陛下?”


    湿潤的眼底看上去清澈無害,帶了點純然的疑惑。李無廷同他對視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朕叫寧卿前來,是有關寧卿職務的事。”


    職務?


    寧如深陡然驚醒:喔對了,他要辭官!


    李無廷道,“寧卿腦子傷得不輕,翰林院的差事應當是做不了。明日起……”


    寧如深沒按捺住,欣喜道,“臣也正打算告老還鄉——”


    “……來御書房。”


    兩道聲音同時落下。


    御書房裡靜了靜,兩人一上一下對視。


    李無廷平靜地看著他,“寧卿方才說什麼。”


    寧如深嘴唇微微一顫。


    他特麼才想問李無廷在說什麼!


    傷了腦子不能去翰林院,所以來御書房?


    你尊重過御書房嗎!


    “臣……”寧如深抵了抵太陽穴,頭暈目眩道,“臣是不是耳鳴了,陛下是說告老還鄉對吧?”


    李無廷忽然從他跟前半蹲下來,清冷的視線驀地同他齊平。一隻溫熱粗粝的大掌鉗著寧如深的下颌,將他的臉扳了起來——


    “唔……”


    這張略顯蒼白的臉便清晰地落入李無廷眼中。


    李無廷輕聲,“寧卿舍得告老還鄉?”


    “什麼?”寧如深猝不及防被捏了臉,睫毛顫動了一下,嘴唇像金魚一樣啵了啵。


    微弱的呼吸輕拂過帶繭的虎口。


    李無廷細細掃過寧如深的神色,指腹下的皮膚柔軟偏涼,讓人想起庭中的白梨花,稍一用力便會被揉碎一樣。


    御書房內落針可聞。


    內侍宮女早已默不作響地跪了一地。


    沉凝的死寂中,寧如深終究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吸了下被咳嗽嗆出的鼻涕,“呋嚕——”


    他揣測著帝王的神色,“如果,有養老金。”


    李無廷,“………”


    半晌,捏在他頰側的大掌松開了,留下兩道淺淺的紅印。


    李無廷看著寧如深,輕扯了下唇角,“朕說笑的。”


    他說完起身走回桌案後,拿起狼毫重新落筆,“寧卿乃先帝親封的佐政大臣,朕剛登基,怎麼能將功臣棄若敝履。”


    寧如深:………


    那你擱這兒跟他老太太玩樂高呢,瞎掰半天。


    李無廷寫完,將落了印的紙掸了掸,“接旨吧,寧卿。”


    寧如深指尖打顫,“……臣,謝恩。”


    ·


    寧如深從御書房退了出來。


    他朝門外笑容不太自然的德全悽楚一笑,又望了眼天空,晃晃悠悠地飄走了。


    德全被他笑得滿頭霧水。


    下詔獄了這是?


    “德全。”御書房內傳來一道低喚。


    “奴才在!”德全趕忙收斂了心思,躬身哈腰地推門竄了進去。進到御案前,隻見李無廷正斂眉批著奏折,“陛下有何……”


    李無廷頭也不抬,“寧琛給你塞什麼了。”


    平靜的語調中隱含著令人心驚的洞察。


    德全登時驚得一抖,噗通跪下!冷汗涔涔就下來了。


    給宮人塞禮向來是宮裡的潛規則,往小了說是打賞,往大了說就是行賄御前,是要摘腦袋的。


    德全頓時抖得像是篩糠。


    李無廷抬眼,“放這裡,朕不追究你。”


    “是…是,陛下。”


    德全頂著帝王的視線,顫巍巍地從袖中掏出一把小核桃,往御案上“哗啦”一放——


    隨即趴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交代道,“回陛下,寧大人賄賂的小核桃……一共四顆半,半顆不少,全在這裡了!陛下、陛下饒命啊!”


    李無廷,“……”


    作者有話說:


    德全:咱家世世代代都是宦官,窮怕啦!


    寧如深:……世世代代,宦官?


    李無廷:……


    第4章 宮宴


    德全涕泗橫流地被打發出去了。


    隻留下四顆半滴溜溜的小核桃。


    李無廷無言地盯著小核桃看了半晌,忽而開口,“拾一。”


    御書房角落的陰影裡,無聲地浮出一道人影。李無廷朝御書房外的方向看了眼,那道人影便又消失在了陰影間。


    ……


    寧如深重新坐上馬車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


    嚴敏替人掀開車簾,“大人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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