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是明顯的拒絕吧。
許其琛沒有為自己贏得道歉的機會,可是如果在微信上道歉,又顯得太不誠懇。
所以第二天,他鼓起勇氣趁林然一個人看劇本的時候走上前去。
“對不起。”
林然抬頭,“為什麼?”
許其琛沉默了,所實話他並不清楚,隻是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
等了很久的林然低下頭,“是我該道歉才對,對你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抱歉。”
沒等許其琛說話,林然就站起來走開了。
又失敗了。
沒錯,他早就看出林然的反常。
但是他更害怕,說清楚之後才發現,這才是林然的常態。
之前的種種,隻不過是新鮮感的一時作祟罷了。
反正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這樣一直僵持到他殺青的那天,原本酒吧的戲份安排在前面,但因為場地租賃出了問題,這場戲就變成了許其琛的殺青戲。
這一場戲中,鬱寧在酒吧喝酒,和酒吧裡搭訕的女孩子一起跳舞,正巧被和同事聚會的南柯看到了,於是有了後來酒店的戲份。
“《南柯》第97場第1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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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寧坐在吧臺:“一杯dry Martini,謝謝。”
剛抿了一口,身旁出現一位身材姣好的美女,“喝酒的品味這麼保守嗎?”
鬱寧的手支著下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對方微笑,對著酒保說道,“B52轟炸機。”
鬱寧笑起來,女人反問,“一起嗎?”
“我的榮幸。”
女人續道:“兩組B52。”
兩排B52轟炸機擺好,調酒師一一將它們點燃,層次分明的酒上藍色的火焰不斷跳躍。鬱寧側臉看向身旁之人,“Lady first.”
對方拿起手邊的短吸管插入杯中,正要低頭,吸管燒了起來。
“CUT!”
女演員立刻將吸管丟到地上,踩了幾腳,連連抱歉。
“沒事的,我也覺得這個好難。”許其琛安慰道。
飾演調酒師的本尊就是一名專業調酒師,他再一次強調,“你喝的時候一定要快,別害怕。或者你別用吸管,用檸檬片把火蓋滅然後擦一下杯緣,一口喝下去。”
這個酒還是有一定的度數,所以他們隻拍一到兩個喝下去的鏡頭,其他的就靠剪輯。
“再來一條!”
“《南柯》第97場第2次!開始!”
啪的一聲,鬱寧的臉上露出笑容:“lady first.”
女人將吸管插入杯底,快速地一飲而盡,“該你了。”
鬱寧拿起一片檸檬片,蓋滅火苗的瞬間仰頭飲盡,然後將杯子放回原處。
“好,這一次的可以了。”
繼續拍了幾個吧臺的鏡頭,兩位演員就要轉移到舞池那邊。
“等會兒的吻戲可以借位吧。”許其琛問陳導。
陳安平不解:“你和男明星接吻都是實打實的,和女演員還要借位啊。”
許其琛有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
考慮到季夢澤的職業和狂熱的粉絲,陳安平還是同意了,“行吧,你等會兒用拇指壓在她嘴上。”
“南柯!南柯和Gina可以坐過去了。”
一切準備就緒,許其琛用手摟住女演員的腰,對方穿著露背的長裙,手指觸碰到皮膚有種難以擺脫的不適感。
“《南柯》第98場第1次!”
舞池中,令人暈眩的燈光下,鬱寧和一個女人親密無間地擁抱在一起,隨著音樂放肆地擺動著身體。
“南柯。”
南柯收回視線,坐在旁邊的Gina笑著問道:“看什麼呢,有熟人嗎?”
南柯搖搖頭,“看錯了。”
服務生:“您好,二位的酒。”
“謝謝。”Gina將酒挪到南柯面前,卻不小心打翻了,藍色的雞尾酒順著桌子淌到南柯的褲子上,Gina慌亂地說著抱歉,從包裡翻出紙巾替他擦拭,“沒事沒事,不要緊的。”南柯低下頭,伸手想去阻止。
這樣的動作,在光線和角度的扭曲之下,變成了一種曖昧無比的姿勢。
鬱寧盡收眼底,摟住女人的手緊了緊,兩人幾乎貼在一起,他伸手溫柔地撫摸著對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吻上,眼神卻飄向不遠處的某個陰暗角落,直到與抬起頭的南柯視線相遇。
一種誘惑而極具攻擊性的眼神。
就好像他所扮演的角色,既是捕獵者。
又是獵物本身。
見南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個位置,鬱寧結束了這個綿長的吻,輕佻地拖著女伴的手回到吧臺的位置 。
“CUT!這一條過了!”
攝影師對著陳安平感嘆道,“剛才鬱寧的眼神,絕了。”
陳安平點點頭,嗯了一聲。
許其琛松開女演員的手,對方的臉上有些羞澀,他禮貌地退開些距離。
剛剛看到林然和演Gina的女演員交疊的身影,腦子裡一下子晃過那天下午,林然和另一個女生談笑風生的場景。
還有無數個林然無視他的畫面。
胸口莫名湧上一陣無名火,感覺都不像自己了。
還以為剛才那一下子晃神會被NG,沒想到過了,真是奇怪。
被造型師叫去補醉酒的妝,許其琛這才停止了回想。
酒吧裡太吵,音樂的重低音震得心髒都在顫動,剛才喝下去的一杯酒此刻也有了些許反應,許其琛有些自嘲,像他這種非專業人士,酒精成了演技的催化劑。
或者說,情緒的催化劑。
“《南柯》第99場第1次!開始!”
兩人繼續喝酒聊天,曖昧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醉倒在對方的懷裡。
倒在女演員懷裡,是許其琛自己臨時加的。
南柯握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緊,終於開口對Gina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們今天就散了吧。”
“你早點回家,我去買單。”
無視Gina顯而易見的失望,南柯起身離開這個令人尷尬的位置,徑直走向吧臺,將那個喝得爛醉倒的人從女人懷裡拽起來。
“抱歉,這個人我先帶回去了。”
“欸?”被強行拉出來的鬱寧搖搖晃晃地站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
可面前的女人並沒有直接放過他的意思,“你是誰,你跟他什麼關系?”
“與你無關。”南柯的表情相當難看。
女人罵了一句,拎著包離開了。
鬱寧趴在南柯的肩頭,眯著眼仔細看了半天,然後叫出他的名字,“南柯?”
南柯將他架起,卻被對方甩開。
“放開我……”鬱寧扶住吧臺,“你壞了我的好事兒……”
南柯地怒氣更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好事兒?你每天的樂趣就是和陌生人上床嗎?”
林然的力氣比他想象中還要重,許其琛吃痛地皺眉,想要掙脫開,對方卻一並將兩個胳膊都抓住。
“你幹什麼!”
連續幾天的困惑、委屈、糾結和壓抑在這一刻全部釋放。
“你還管我做什麼!啊?!”用盡全力將自己的手抽出,“說走就走,無視我,把我當做空氣,這些你不是最擅長了嗎!”
酒精和情緒把力氣消磨光,許其琛的身體沿著吧臺滑倒在地上。
“你有什麼立場……幹涉我……”
很多都不是原來的臺詞,林然俯視著喃喃自語到哭出來的他,握住的拳頭緊了緊。
許其琛用一隻手撐著地面,另一隻手抓住一旁的椅子狼狽地爬起來坐上,他意識到自己出錯了,但是導演沒喊停,隻能硬著頭皮將原本的臺詞再接上。
“你把我今晚的床伴趕走了。”
側著腦袋趴在吧臺,指了指舞池,笑得很天真。
“你去……去找一個賠給我……要比你好看,比你溫柔的……”
說完這句話,他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胳膊裡,悶聲地用法語說著醉話。
林然站那兒站了一會兒,還是上前將他扶起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識,軟軟地癱倒著,架著幾乎沒辦法走,隻能半蹲下扶著他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脖子,將他背起來,一步一步,走出喧鬧的酒吧,長鏡頭終於結束。
“CUT!可以了!”
許其琛從林然的背上下來,腳有點軟,差點摔倒,不過勉強站住了。
林然回頭看了一眼,又很快地轉過頭。
工作人員都湧了上來,許其琛看見了李芸的身影,她的手裡還捧著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