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子蹇的聊天記錄還停在“我想和你認真談談”上,把手機遞給天和,說:“怎麼回?你幫我?”
“不了不了。”天和忙謙讓道。
江子蹇:“來吧,你比我有經驗。”
天和:“我哪有什麼經驗?!你才有吧。”
江子蹇:“關越分手了還對你死心塌地的,十二個铂金包送到青松讓你挑,今天新聞都出來了。可是你為什麼看上女包了?不行,明天我要讓碧桂園送一箱房產證去你公司……”
天和:“千萬不要!你誤會了,子蹇……”
“快!”江子蹇說,“否則不和你好了。”
天和隻得擦擦手,無奈接過手機,給佟凱回了句:
【除了戀愛,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真浪漫。”方姨點評道,“小天是個很會說情話的人。”
小周笑道:“長得還這麼好看,上次是誰說的來著?聞家三兄弟……”
方姨說:“人生最美好的事,是在聞家三兄弟裡,找老大結婚,找老二當一輩子的好朋友,找老三談一場完美的戀愛。”
兩名管家對天和的浪漫小情話一致認可。
普羅:“容我冒昧地問一句,你為什麼要自己和自己聊天。”
天和:“……”
對啊,這條消息不是我發出來的嗎?天和嘴角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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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蹇:“!!!”
江子蹇手忙腳亂地要撤回,佟凱的消息卻一秒過來了,回了一個羞澀的表情。
“啊——”江子蹇一手覆額,抓狂地大喊道,“天和!你坑我!”
天和:“去吧,去追尋你的愛情,不要後悔。”
江子蹇沉默片刻:“我不管了,你得陪我扮門童。堂吉訶德現在迫切需要桑丘的協助。”
天和:“我出過場的,你到底在想什麼?”
江子蹇自己也覺得說不通,足浴店的客人突然變了同事,太奇怪了,天和靈機一動,從芸芸眾生中找了個墊背的替死鬼:“有一個最佳人選。”
江子蹇腦袋上燈泡“叮”地一亮。
第24章
上班的感覺很不錯,天和心想,偶爾接觸下同事們,有種活在佟凱最愛的巴爾扎克作品《人間喜劇》裡的感覺,而在他們的眼裡,自己也是這場人間喜劇的一部分。時間過得飛快,樓下的行道樹仿佛一夜間葉子全部變黃,再一夜間悉數凋零在風裡飛舞。
普羅的核心模塊升級進度已經達到20%,分析系統也已逐漸確立。
現在就差最後的算法了,天和被那存在於想象中的算法折磨了很久,這些算法就像懸浮在霧氣中,看不見摸不著,闖進那片領域後,又總感覺無處不在,甚至就在身邊。
他抽空參與了幾次上海Quant的聯誼牌會,發現大伙兒也一樣,對此如飢似渴。
“五個引導公式?”一名Quant說,“隻要有一個,你就爽歪了,五個?做夢比較快。”
天和:“改進呢?”
“很難。”Quant們紛紛道,“除非有學金融的大牛願意幫你,這群人要麼在當高管,要麼就不在國內,有這本事的人,不會來當咨詢師。”
天和十分無奈,隻能寄希望於為普羅升級的過程裡,能找到突如其來的靈感。
“我建議你找關越,”普羅說,“解決這個問題的概率高達90%。”
天和有段時間確實很猶豫,他甚至給關越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抽個時間。
收件人是關越,內容隻有一句:我想找你談談。
但這封信一直存在郵箱裡,沒有發出去。
時間進入十一月下旬,新系統的基礎搭建異常順利,已經達到了“驚人的”65%,而且越來越快,在元旦前完成,想必不會有太大問題。
關越沒給他開一分錢薪水,遲到與曠工也不扣錢,其實對天和來說,在家幹活和在公司幹活是一樣的,方姨卻堅持讓天和來上班,因為隻有這樣,天和才會被強行調整作息,不會連續工作七十二小時再睡上一天一夜。
霸道總裁聞天和與十二個铂金包的傳說,成為了青松資本連著近兩個月的熱門話題榜top1。大家開始抱著美好的期待,希望什麼時候天和生出撒錢的念頭,能再為他們叫一次店員上門,畢竟許多男生也想給女朋友買包包。
佟凱得知後,卻說:“我知道了!這種行為叫‘團購’!對吧?馬裡奧,幫我收下錢,放著我來,大家別再麻煩我的感情顧問了!”
第二天,佟凱如法炮制,讓店員送來了二十四個铂金包。
全公司:“………………”
包的盛宴在禮拜二午休時間舉行,這個神經病行為被關越看見了,於是又一周後的禮拜二。
關越讓愛馬仕送來了三十六個铂金包。
“福利。”關越擲地有聲地說道。
“用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數量堆疊遊戲來進行攀比,你們倆這是有病嗎?”天和看見沙發背上、沙發下的包,地毯上還放了一整排,終於忍無可忍,心想這真是太惡俗了。
最近佟凱突然就忙得脫不開身,午休時間,天和從一堆代碼裡掙脫出來,籲了口氣,望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面前的關越。
“今天沒有給你帶飯。”天和說,“佟凱飛去印度打一個侵權官司,這兩天也不過來。”
關越最近中午時常出去,天和總摸不清楚每天要讓方姨準備幾份午飯,聽同事們議論,關越似乎每周會隨機抽時間,去和相親對象一起吃飯,有人還在江邊的高級餐廳裡看見了他們,但隻是一次,關越便換了地方。
“我讓他去的。”關越看了眼表,再看天和。
天和知道他的意思,他們一起生活了七年,這個動作再明顯不過,關越想說“該出門了”。天和便起身跟著關越出去。
普羅:“我猜測他有重要的事情想找你。”
天和側頭看關越,關越為他按了電梯。
“戀愛進展順利嗎?”天和說。
關越沉默。
天和道:“聽同事們八卦,你經常找她出去吃飯,很漂亮的女孩。”
關越沒說話,兩人進了電梯,滿電梯人保持了沉默,不時掃視他倆。換完電梯,離開大廈,關越帶著天和進了另一間大廈,上了41層,那是家日料餐廳,外面坐滿了中午等位的人。
門迎把兩人帶了進去,包間裡放了一塊純金的小立牌:“留座,青松資本”。
天和:“你把鰻魚飯買下來了?”
關越與天和脫了鞋,關越脫下西服,接過天和的運動外套掛好,兩人在包間裡坐著。
天和總有點不祥的預感,直到關越道:“想談什麼?”
天和:“!!!”
普羅:“有一天晚上九點,你屏幕沒關,趴在桌上睡覺,沒有發出去的信,被他看見了。”
天和說:“沒有發出去的信,就像沒有說出口的話,不生效。”
關越注視天和,良久不語。
天和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向關越求助,但信既然已經被他看到了,改口也沒用,何況距離一月一日,隻剩下不到一個月。
他沉默片刻,最後說:“是的,現在咱們在一條船上,我確實想向你求助,技術相關。”
鰻魚飯上來了,天和的那份加了芝士。
“說吧。”關越冷淡答道。
關越不懂計算機與程序,天和隻得拿過一張紙巾,找服務生借來筆,朝他解釋自己遇見的技術難題,關越則沉默地聽著,臉色一直不好看。
“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天和說,“但寫出流程的目的是想朝你先解釋清楚……”
天和攤開紙巾,用圓珠筆劃了幾下,把字寫得更小,否則這幾張紙巾寫不下。
當初關越在學習高等數論時也十分頭疼,雖然天和並沒有搞清楚為什麼一個PPE的碩士生會這麼想不開,跑去學數論。但這困擾與日俱增,到得去佛羅倫薩散心時,天和便在一家陽光燦爛的咖啡館前,臨街的小圓桌上,扯來幾張紙巾,用一支圓珠筆,給關越耐心地講解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成功地幫助關越完成了這門學科的疑難解答。
天和低頭看紙巾,寫了四大張,再拼一起,關越卻沒有低頭,注視著天和的眉眼。
天和把整個系統大框架、計算邏輯等等,用他概念裡的“最簡潔”方式朝關越解釋一次,兩腳則在餐桌下,下意識地踩在關越的腳背上。
天和今天穿著運動服白襪,關越則是西服黑襪,日料店裡,天和不知不覺地就像從前一樣,輕輕地踩著他的腳背,像在倫敦家中的人工花園裡,用這種再熟悉不過的親昵方式,埋頭討論。
普羅:“注意他的眼神,天和。”
天和:“?”
天和一臉疑惑表情抬頭,關越馬上抽回腳,答道:“懂你意思。”
天和:“???”
關越說:“給我點時間,還有事,先走了。”說著便起身離開。
天和尚不知發生何事,茫然地望向關越的背影。
“你的外套!”天和喊道,關越卻已經走了。
天和說:“其實關於引導公式,我已經有初步想法了,我想問的,隻是有關一些常量與變量。這家伙最近真是……普羅,你剛才想提醒我什麼?”
“唔,”普羅說,“我想他也許有點難過,所以提醒你注意他的表情。”
天和:“他隻是忙著去相親吧。”
普羅:“他相當糾結,原本以為你想找他復合,隻要你開口,哪怕說一句不想他結婚,他就會義無反顧地轉身,奔向……”
天和:“普羅,不要突然轉到言情小說模式。我始終覺得,如果連和誰結婚、要不要結婚,都需要聽旁人意見才能下定決心的話,這輩子就不要貪圖什麼自由了。”
“你不是旁人。”普羅說,“你與眾不同,你不像任何人。”
天和漫不經心道:“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當年我決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可沒問過任何人的意見。”
天和開始吃鰻魚飯,仍在思考自己的問題,當天下午,馬裡奧打斷了他的編程,意味深長地說:“關總叫你去一趟。”
辦公室裡,關越打開了投影,轉過攝像頭,投出一個PPT,投在牆上,耐心地等待著天和。
“等我一會兒。”天和出去拿電腦。
普羅:“他現在鎮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