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滿棠梨花壓海棠 3779 2024-11-01 17:49:37

我是投奔謝家的孤女。


姨母說沈家家主清冷如謫仙,是家族聲望,遠不是我所能染指。


我聽話地照做了,對他敬而遠之。


他送我的首飾我不敢戴。


有他的地方我從來不去。


碰見姑娘和他表白我跑得遠遠的。


本以為能順順利利挨到嫁人。


誰知定親前夜我被沈既白囚禁在屋裏。


我被他抵在床角,耳邊是他動情的嗓音:


「阿棠,你想嫁給誰?」


「乖,喚我夫君。」


1


我沒想到在這兒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能碰見沈既白。


「沈哥哥,我愛慕你已久,你能不能……」


嬌滴滴的聲音自假山另一頭。


我的個親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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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位世家小姐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和外男私相授受。


我探頭想悄咪咪看清是誰,卻猛地瞥見熟悉的眉眼,立馬拔腿就跑。


「阿棠。」


身後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的腳步頓時停住。


他發現我了。


我知道了沈既白的秘密,他會不會怪我壞他好事?


然沈既白喜不形於色,我看不出來他生沒生氣。


「姑娘家名節重要,這番話以後莫要再說。」


他輕聲斥責那女子一句,便抬腿朝我走來。


我倆並頭齊行,一路無言。


我受不了這樣沉默,笑著打哈哈:「表哥真是好福氣,京城愛慕您的女子可不少呢。」


「嗯?」


他抬眼細細端詳我,漆黑眼眸裏滿是深邃。


我沒由來有些不自在。


「我前日送你的珊瑚耳墜怎麼沒見你戴?」


耳墜?


我想起來了。


沈既白外出辦差,前日回來帶了些禮物,沈家姊妹人人都笑開了花。


當時我站在角落,壓根沒想過他會帶東西給我。


可沈既白不僅給了,還把匣子遞到我跟前。


我那時在發呆,好半天都沒醒過神。


「不想要?」


他的尾音勾著笑意,聲線幹凈溫柔,像一片羽毛般似有若無在我心上撓。


我不知怎麼的,著急忙慌把東西接了過來,小聲嘀咕:「謝謝表哥。」


開玩笑,我不過是一介孤女。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


主人家給你東西,你還敢不要。


當然,要是一回事,不敢戴是另一回事。


我那晚回去打開一看,一旁的姨母驚呼出聲:


「這可是東海有名的紅珊瑚,價格十分昂貴,家主居然把這個送給了你。」


我驚訝抬頭,對上姨母意味深長的眼神。


思緒回籠,沈既白目光灼灼盯著我,似乎在執著我的答案。


我沒辦法,乾巴巴扯了個藉口:


「珊瑚名貴,恐戴了丟失,故收了起來好好保管。」


「是麼?」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我心中卻忐忑萬分。


2


其實當初我來投奔沈府,大夫人是不樂意的。


江南孟家自古出美人。


而身為嫡女的我更是出挑。


我自小發育得好,胸脯鼓鼓的,年過及笄便已初見婀娜嫵媚。


母親在時常常打趣我。


要是以後覓得夫君,必定日夜不舍同我分離。


我那時沒什麼感覺,直到我看到沈夫人眼裏的深深忌憚。


我一瞬間就懂了。


沈夫人是名門貴女,自然不喜我這種小門小戶出來容貌艷麗的女子。


更何況我現在還是寄人籬下。


他膝下有兩子,嫡長子是現任都城京兆尹,同時也是沈家的家主,深受聖上喜愛,前途無量。


次子剛剛及冠,努力備考科舉,正是關鍵時刻。


此時府中來了位貌美的娘子,任誰都會坐不住。


但沈夫人菩薩心腸,不忍就這樣將我拒之門外,隻得無奈同意姨母的請求。


我心中感激,謹小慎微在府中過活,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生怕讓旁人抓到一點錯處。


她見我知情識趣,久而久之,便對我和顏悅色了起來。


第一次見到沈既白是在他散值歸來。


他眉目疏淡,身姿板正,官服穿在他身上,如新雪拂肩。


我聽見門房恭敬叫他家主,方才知道他是沈家大公子沈既白。


他手中攏著一卷書,走動時衣擺如流雲,謙和溫潤。


遠遠望去,不像下人所懼雷厲風行的家主,倒像是個清雅矜貴的世家公子。


我頓時就看直了。


江南多富饒,但也甚少見過這般人物。


他果真如傳聞說的那樣。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見到我時沈既白微微一怔,隨即點頭示意,與我擦肩而過。


他身上帶著細微的烏木沉香,像是冬日松樹掛的殘雪,轉瞬即逝。


3


再次見到沈既白是在上元燈節那天。


姨母看不慣我整日待在屋裏,便把我趕去湊熱鬧。


「你才二八年華,整日和我這婦人在一塊像什麼樣子?


「你長得貌美,性子也乖巧,萬一有哪家好郎君看上你也不枉我為你細心盤算。」


我訥訥點頭。


我知姨母把我從江南接過來,是憐惜我孤苦伶仃。


她想著京城多才俊,憑我的相貌,萬一哪個好人家相中我,也算對得起泉下有知的母親。


上元節滿城燈火,歡樂聲徹夜空,繁華街市熱鬧非凡,歡聲笑語聲聲相投。


我手裏拎了串糖葫蘆,自顧自吃著。


等抬起頭,發現自己和丫鬟走散了。


我心下一慌,怪自己嘴饞,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自小路癡,在家中時出門必得有人跟隨,如今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


萬一走失了怎麼辦。


早知道就不買那一串糖葫蘆了。


我像隻著火的老鼠一樣在街頭亂竄,越想越害怕。


但街上人很多,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怎麼也找不到丫鬟的身影。


這時一隻溫熱的手牽住了我,我抬頭一看——是沈既白。


惴惴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我呆呆跟著他走,任由他把我帶到人少的地方。


見我雙眸微紅,沈既白眉心動了動,沉聲問我:


「怎麼哭了,可是有人欺負你?」


我沉默搖頭,心裏無端生出幾分委屈。


「不是,是我不識路,和丫鬟走丟了……」


還在江南時,我因為這個毛病沒少被家中姐妹笑話,就連阿爹也覺得我蠢。


可沈既白沒有笑我,他隻是溫柔的笑了笑,輕聲對我說:


「那下次出門多帶兩個丫鬟便是。」


這一瞬間,那些難以言說的笨拙仿佛在他面前不算什麼。


我的心莫名輕快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我重重點頭,緊緊跟在他身邊。


「我喚你阿棠可好?」


沈既白側頭看我,明亮的燈光下,更映得他瞳若點漆,愈發顯得晶亮瑩潤。


我心頭狠狠一顫,心裏無端生出幾分隱秘的歡喜。


「好、好啊。」


我強裝鎮定回答,袖子的手微微蜷縮。


「既白。」


我腳步一頓,剎那間臉色煞白。


是沈夫人,她站在門口,眸光冷厲地審視著我。


沈既白坦然自若擋在我面前,躬身道:


「母親。


「你怎麼和孟棠一起回來了?」


沈夫人眸光沉了沉,臉色緊繃。


沈既白不慌不忙開口:「阿棠姑娘和丫鬟走失了,恰巧今日我執勤,便把她帶了回來。」


沈夫人將信將疑:「隻是這樣?」


沈既白神情平淡,從容一笑:「不然母親以為怎樣?」


沈夫人徹底放心了,肉眼可見松了口氣。


我也跟著松了口氣。


「既然平安回來,就早些休息吧。」


「是。」


我喏喏地點頭。


一抬眸,正好對上沈既白的目光。


他眼裏意味不明,有我看不懂的東西。


4


「給。」


沈既白遞給我一個食盒。


我伸手抱住,局促不安地問:「這是什麼?」


沈既白眉心微動,嘴角噙著分明的笑意:


「雲酥閣的點心,我聽說你愛吃甜,便買些給你嘗嘗。」


我愣了一看,打開一看,裏面有各色的點心。


最下麵那一層,擺了幾串糖葫蘆,做工精細,山楂個頭很大,外面都裹著薄薄均勻的一層糖衣。


糖色熬得恰到好處,泛著晶瑩剔透的光,一眼就能看出點心師傅的手藝高超。


我唇角微不可察勾了勾,低頭淺笑:


「謝謝表哥。」


目送走沈既白的背影,我正待離開,一轉身卻看見姨母站在後面。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看了多久。


她走了過來,愣愣站在我面前。


「姨母?」我疑惑不解。


姨母打量我許久,方才感嘆:「真是好顏色。


「我和你這般大的時候,容貌也絲毫不遜於你,那時追我的公子哥能從江南排到京城。


「可有什麼用呢?兜兜轉轉半生我終歸還是個妾。


「我那時也有意中人,但他不肯要我。」


我低垂眼眸,明白姨母心中的苦楚。


當年姨母未出閣時也是驕傲的小姑娘,到處有愛慕她的男子,但她卻愛上一位窮書生。


為了他,不惜忤逆父母,連夜私奔。


她在城門口等了一夜,她的情郎還是沒有現身,最終她拍拍屁股回了家,從此斷情絕愛。


後來家族生意周轉不開,姨母為求幫助,嫁給了當時的任職江南的知府,也就是現在的沈家三老爺。


他對姨母一直寵愛有加,除了不能給她夫人的稱號,其餘都給了她。


可姨母不這樣覺得,她生性孤傲,當初迫不得已做人妾室是她一生的傷痛。


姨母語重心長勸我:「棠棠你要想清楚,婚姻是女子第二次投胎,莫要輕易被兩串糖葫蘆給哄騙。」


我聽話點頭,心裏卻不置可否。


姨母不知道的是,我手裏的這些糖葫蘆。


可不是隨手打發我的小玩意。


而是我驗證心意的證明。


5


沈既白生辰這天。


我換上一身火紅的衣裙,佩戴上沈既白送給我的珊瑚耳墜,然後靜靜等在他必經的庭院裏。


「你怎麼在這兒?」


沈既白步伐有些踉蹌,我趕緊上前扶住他。


「無事。」


他這樣說著,扶著我的手卻沒有放開。


這處庭院很少有人經過,是我特地選好的地方。


「你是特意等我的?」


我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抬手撫上我的耳垂,指尖微涼。


「當初看到這耳墜,我便覺得很適合你,如今一看,果真十分美麗。」


他聲音儼然有幾分醉意,說話的語氣有些孟浪,和平時溫潤如玉的他大相徑庭。


我的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怎麼突然想著戴上了?之前都不見你戴它。」


他伸手撥了撥,我覺得有點癢,想偏頭躲閃,卻被他一把攬入懷裏。


「為什麼要躲我?」


男人滾燙的呼吸撲在我敏感的脖頸上,引起陣陣顫慄。


自上次分別後,我確實和沈既白有三個月沒有見面了。


我忍不住反駁:「我沒有躲,我隻是不想見你。」


沈既白眼裏閃過一絲受傷,抱著我的手緊了緊。


「那為何今天又想見了?」


他聲音低沉,竟透露出幾分委屈。


我拿出一早準備的東西,輕聲解釋:


「因為今天是你生辰,我想送你禮物。」


沈既白定定看了我許久,突然輕抬我的下頜,俯身吻了下來。


周圍萬籟俱靜,遠處傳來微弱的蟲鳴,頭頂滿天星辰在閃爍,沉寂而溫柔。


我不知哪裡生的勇氣,伸手環住沈既白,加深了這個吻。


沈既白唇畔逸出一聲輕笑,唇齒間呢喃:


「阿棠,不許再躲我。」


6


沈既白離開了。


上面來了任務,沈既白因公出差兩個月。


臨走前,他戀戀不舍,摟著我親了好久。


我氣喘籲籲倒在他懷裏,聽到在我耳畔他輕聲叮囑:


「阿棠,在家等我回來。」


說來也奇怪。


從前我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日落初升於我不過彈指一揮間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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