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部電影今天就殺青了。
我目光一轉，對上聞耀的眼睛。
他也正在看我。
那雙眸子裡盛滿笑意，仿佛早就對這一天迫不及待了。
我心裡驟然一酸。
勉強勾起唇角：
「好，我會去的。」
23
其實殺青宴我本來是不想參加的。
我不算是劇組的工作人員。
但我還是來了。
因為這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近距離看見聞耀了。
沒了「指導老師」這個身份，他工作又那麼忙，即便他以後仍舊把我當朋友，又能維系多久呢？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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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頂樓的宴會廳。
聞耀作為男一號，成了眾人敬酒的主要對象，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一杯接一杯地喝。
同樣一杯接一杯喝的還有角落裡的我。
那架勢，把旁邊的造型師小哥都嚇到了。
「洛老師，就算這酒不用咱掏錢也不能這麼喝啊，這不是玩命嗎？」
我充耳不聞，仰頭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拿過酒瓶，繼續倒滿。
過了不知道多久。
等聞耀終於擺脫眾人，腳步虛浮地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醉成一攤爛泥了。
「臥槽，你怎麼喝得比我還多？」
我趴在桌上，沒有反應。
聞耀見狀嘆了口氣，回頭跟導演說了聲：「洛老師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家。」
然後打橫將我抱起，朝外面走去。
24
迷迷糊糊睜開眼，我看到自己正處於一輛車上，腦袋枕著不知道是誰的腿。
但實在太困了，我沒看那人是誰。
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後來再次迷迷糊糊睜開眼，我看到了自己臥室的床頭櫃。
奇怪。
劇組裡竟然有人知道我家地址。
正當我想翻個身繼續睡的時候，腦子裡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
——不對！
劇組裡唯一一個知道我家地址的人，是......
我機械地轉動眼球。
果然，和一道黑沉沉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我酒醒了一半。
聞耀正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而他周圍的墻壁上、展櫃裡，赫然擺放著數不清的「他。」
聞耀緩緩俯下身，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我艱澀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說......說什麼。」
「這些畫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雕塑，其實不是你買的，而是你親手做的，是嗎？」
我心臟一哆嗦，腦中隻剩兩個字——完了。
這語氣，擺明了是要跟我拼命啊！
下一秒，俊臉在我眼前放大。
「唔！」
我眼睛瞪大到極限。
被這反轉徹底弄蒙了。
25
「洛老師，張嘴。」
我腦子還沒消化這句話的含義，身體卻已經下意識地照做。
男人重新吻了下來。
一時間臥室裡充斥著呼吸交融的水聲和兩道凌亂的呼吸聲。
半晌。
在我感覺到大腦都有些缺氧了的時候，聞耀終於放開了我。
他跪坐在我身體兩側，慢慢平復著呼吸。
「洛懷，你是不是喜歡我。」
明明是詢問，他的語氣卻很篤定。
我沒反駁。
證據都在那擺著呢！
如果不是喜歡，誰會閑得沒事兒畫同一個人的那麼多肖像畫？
「巧了，我也喜歡你。」
我呆住了。
「可你這幾天明明......」
明明在疏遠我，連微信簽名都改成了想趕緊離開劇組。
雖然我話隻說出了一半，但聞耀秒懂。
他急忙解釋：
「那是因為我在得知了你喜歡男人之後太興奮了，以至於一整晚沒睡，第二天拍戲差點當眾睡著。」
「你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我的思緒，我怕影響拍攝效果，隻能逼著自己不去找你，不去看你。」
「想著等到電影拍完，再好好追求你。」
「絕對不是想要遠離你。」
聞耀的語速很快，像是生怕我誤會。
我恍然想起，那之後的第二天，聞耀的狀態好像確實沒有平常好，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當時我還以為他是被我是 Gay 的消息嚇得睡不著。
可誰承想......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我有種分不清這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的眩暈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這個五官完美到近乎無可挑剔的男人。
片刻，聞耀先受不住了。
他手掌輕輕蓋住我的眼睛，嗓音染上一絲喑啞：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想親你。」
聞言，我心臟一顫，渾身血液湍急地朝一個方向湧去。
可即使這樣，我還不忘問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你看到我臥室裡的這些東西，不生氣嗎？」
在我印象裡，應該沒有哪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形象被做成那副樣子能忍住不生氣的。
果然。
我頓時蔫了。
垂下眼簾，喪眉耷眼地準備接受批鬥。
結果下一秒卻聽到他說：
「你把我畫得那麼小，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呃。
他這關注點未免太清奇了點吧！
而且我已經是按平均值之上畫的了啊，怎麼可能會小？
我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那不是因為沒見過實物嗎，要不你讓我參考參考？」
聞耀挑了挑眉。
竟真的坐直了身子。
幾秒鐘後。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
好吧，我承認自己畫得確實保守了。
——這小子是有歐美人的基因吧？！
26
和聞耀心意相通之後，我們確定了關系。
然後我就時常在想一個問題。
——要不要向他坦白我和宋青梵的事？
坦白吧，我又實在難以啟齒。
可是不坦白吧，我又怕宋青梵這廝再作妖。
要是聞耀從宋青梵口中得知了我還找過「替身」的事，以他的脾氣，還不得氣到把房蓋掀了啊？
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前者比較好。
「主動自首」總比「逃逸後被逮」量刑輕。
於是某天深夜。
在聞耀精力和體力都處於一天之中最低值的時候，我思量著開口：
「那個......我想跟你說件事。」
聞耀頸間帶著劇烈運動過後的潮汗，慵懶地把玩著我的手指。
「什麼事？」
我深吸一口氣：「其實，我那個前任......」
我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起來。
其間再三強調我和宋青梵除了畫畫之外什麼都沒有。
可聞耀還是越聽眼神越冷。
「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我被他的語氣嚇得直結巴：
「我、我好像，不太敢。」
聞耀冷笑一聲，欺身而上，同時嘴裡殘忍地吐出幾個字：
「洛懷，今晚別哭。」
我驚恐地睜大眼睛，不是吧，他怎麼還有力氣？
「哎，哎別——啊！」
「......」
那天晚上我哭沒哭我不記得了。
隻記得我三天沒下床。
27
聞耀在上部電影殺青後，短暫休息了不到一個月，就又投入了新電影的拍攝中。
這次他飾演的是一個拳擊手。
為了這個角色，他在短短兩周內增重了整整二十斤。
當他近期的照片被某些無良狗仔發到網上時，瞬間引發了網友們激烈的討論聲。
【我靠，這是聞耀？怎麼變成發面饅頭了。】
【我之前很吃他的顏，感覺娛樂圈裡沒有比他更帥的，現在......唉，沒眼看。】
【還不如我帥呢！】
【花期太短了吧！】
【......】
雖然也有粉絲和路人站出來幫聞耀說話，說他是為了角色增重，但統統被其他人選擇性無視了。
短短半個小時，【聞耀 花期短】的詞條沖上了熱搜。
我快速翻看著這些評論，氣得手直發抖。
狗仔拍的那張照片，分明是燈光和角度的問題，顯得聞耀整個人壯了一圈。
還有一點是聞耀最近需要大量吃高脂肪的食物，導致人有些浮腫。
什麼填充過度, 什麼發面饅頭，什麼花期短......這些人懂個屁！
從聞耀剛才收工回家, 我就看出了他情緒不對勁，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悶頭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一直到現在都沒出來。
想必真是被網上這些人給氣到了。
我無聲地打開臥室門, 一眼看到床上鼓起的「小山包。」
聞耀蒙在被子裡, 一根頭發絲都沒露在外面。
我輕手輕腳走過去。
誰知剛抓住被子一角, 就被男人閃電般地搶了回去。
我沒管他，直接一把掀開被子，扳正他的臉。
「為什麼不讓我看你？」
聞耀唇線繃的緊緊地，半天才吐出一句：
「你覺得我變醜了嗎？」
「......」
我細細打量著他。
其實聞耀的外貌肉眼看去變化真的不大。
上鏡會讓人胖一圈。
如果說他之前是現實中看著偏瘦的話，現在就是剛剛好。
反正我每次見了都會心動。
聞耀說完, 見我隻看著他不說話, 以為我是默認了。
頓時難堪地咬了咬牙，再度搶過被子，想蒙到頭頂。
卻被我抬手制止。
我盯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
「他們說你花期短，可是在我眼裡，你一直在盛開。」
沒有哪個藝術家，會不愛他的繆斯。
「你不僅帥氣，還聰明、敬業、正直......總之有數不清的優點和魅力, 容貌隻是組成我喜歡你的一小部分。」
其實我知道的。
聞耀的心裡很強大，他不會因為旁人的幾句閑言碎語就變得懷疑自己。
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我。
他怕我也覺得他變醜了。
愛會讓人自信, 同樣也會讓人不自信。
「真的？」聞耀持懷疑態度。
我豎起三根手指：「真的。」
然後就見他瞬間滿血復活了, 開啟瘋狂吐槽模式：
「那煞筆狗仔, 拍的那是什麼照片, 乍一看我還尋思誰家豬站起來了呢, 半點沒看出來是我自己。」
「還有網上那群人，說我發福, 呵，等這部電影拍完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爺隻是胖著玩玩，到時候閃瞎他們的眼！」
我溫柔的注視著男人的側臉，不時點頭應和幾句。
剎那間風起，拂起窗外萬千絲绦。
跟聞耀在一起的日子全都很耀眼。
因為天氣好。
因為天氣不好。
因為天氣剛剛好。
每一天, 都很美好。
【正文完】
番外之聞耀日記：
【2 月 12 日：
今天直播打遊戲遇上了一個癟三兒，實在氣不過問他要了他家地址。
可是當他打開門，我卻愣了。
這人長得......還挺好看？
不像是會在網上隨意噴糞的人啊！
果然不是他, 是和他有仇的人的惡作劇。
他人真好。
走之前我把私人號碼留給了他。
並承諾以後那個癟三兒再找他麻煩，就給我打電話。
2 月 18 日：
這幾天腦子裡怎麼總是出現他的臉？
還挺難忘。
2 月 22 日：
真夠巧的。
劇組給我聘的指導老師竟然是他！
可是導演隻給了半天時間讓他教我。
不行。
得想個辦法讓他多留幾天。
2 月 25 日：
我帶他去兜風.
他載著我的時候，我發現他腰好細。
回酒店之後我提出讓他給我當模特。
靠, 這人怎麼這麼白，像剛從奶缸子裡撈出來的似的。
真好看。
最新消息：那個癟三兒竟然是他前男友！
而且還是因為他主動邀請對方當模特，倆人才認識的。
他怎麼從沒邀請我當模特？
難道哥們兒長得還不夠敞亮？
生氣。
2 月 26 日：
氣得一宿沒睡, 拍戲的時候差點睡著。
不行，這幾天不能黏著他了。
等戲拍完再好好計劃一下追他的事情。
3 月 3 日：
原來他也喜歡我。
還畫了好多我的畫擺在臥室裡。
我這該死的魅力。
3 月 4 日：
嘿嘿，脫單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