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不就得啦！」

學姐嘚瑟地走了。

看來她是把陳倦當成別的學校合唱團派來的臥底了。

我閉眼，仰天長嘆。

「你叫盛珣？名字真好聽，和你人一樣。」

夠了。

「你讓我留下來……是答應喝奶茶的事了嗎？」

我真想拿膠帶給他嘴封住。

「你……你今天真漂亮，唱得真好。」

我、根、本、沒、唱！

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忍無可忍，直接揪著了他的衣領，沖他指指我的喉結。

睜大你的狗眼給老子看看！

你見過哪個女生有喉結的嗎！

陳倦的呼吸一瞬間加快。

「這……這不太好吧，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這傻狗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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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差點忘了，我喉結本來就不太突出。

給爺氣笑了。

原來證明自己是男人這麼難。

不對，男性器官女性總沒有吧？

我堅定了雙眼，心一橫，抓起陳倦的手就往我身下某處帶。

8

對準位置我帶著他的手就是往下一按。

兩按、三按。

我的手愈來愈緊地握著陳倦的大手，指節止不住顫抖起來。

欲哭無淚。

我……忘了有裙撐。

這樣根本按不到啊！

豁出去了。

我直接開始掀裙子拽他的手進來摸。

陳倦瞳孔地震著抽開手。

「這……這真的不合適！」

那好，既然這樣，反正都是男生。

一咬牙，我開始向下拉裙子拉鏈，面前的陳倦直接嚇跑了。

算了，我懶得解釋了。

就讓他這麼以為著吧，反正看他那個純情的模樣，即使覺得我是女生，想必也不會對我做什麼。

回家卸了妝洗完澡，我拆了包薯片打開電腦，開始我的副業。

我的主業是學生，副業是一名情感博主。

專治感情疑難雜癥。

昨天因為洗衣服，沒時間登錄賬號，今天打開主頁，收到了好多私信。

有一個 ID 叫作「悲傷卷心菜」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因為他不斷強調自己很急，想要優先咨詢。

最重要的是他說：「加錢。」

悲傷卷心菜：【博主！你終於上線了！T-T】

我往嘴裡塞了一口薯片。

真愛社區：【說出你的故事。】

悲傷卷心菜：【博主，我最近一見鐘情了一個女生。】

悲傷卷心菜：【這個女生和我見過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樣。她不僅漂亮，最重要的是很有個性。高冷，又狂野。】

悲傷卷心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喜歡我。T-T】

真愛社區：【她的個性聽起來的確挺獨特，可以展開描述嗎？】

悲傷卷心菜：【她不理我，很高冷，我已經很喜歡了。但她又很狂野，直接揪住我要我在她脖子上種草莓，還想和我發生關系，我更喜歡了。T-T】

薯片在我喉嚨裡噎了一下。

我開了瓶可樂順嗓子，隨即坐直身體。

這把，高端局。

悲傷卷心菜：【在公共場合。】

可樂直接噴在電腦屏幕上。

我抽出紙巾擦了半天，索性把可樂和薯片推到一邊。

這把，變態局。

真愛社區：【世風日下，男孩子出門在外還是要學會保護自己。】

悲傷卷心菜：【我沒同意。其實那裡當時也沒有別人，但畢竟我們隻認識了兩天，我覺得還是有些太快了。】

我也聞所未聞。

但我是情感博主，冷靜。

先分析一下他是不是要被騙身子了。

真愛社區：【她除了這種親密行為，有沒有對你做過別的事？】

悲傷卷心菜：【她給我洗過衣服。】

那看來還是有感情的。

真愛社區：【見招拆招，聽你的說法她應該是對你有感情的，隻是比較直接，那你也主動點，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們可以先從接吻開始。】

悲傷卷心菜：【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快了？】

真愛社區：【咱們相比她的節奏進度來說，算慢的。】

悲傷卷心菜：【我明天也能見到她，那我明天試試。】

真愛社區：【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9

又回復了幾個人的咨詢，我揉了揉後脖頸結束工作。

第二天合唱排練，我再次在觀眾席看到陳倦。

他換了一身新的運動服。

每天換衣服，看來是個愛幹凈的男生。

如果不是因為他把我當作女生，我對他的印象應該不會差。

我在臺上「唱」了多久，他就在臺下兩眼放光盯著我看了多久。

不過我已經放棄自證。

看就看吧，我也不會少二兩肉。

排練結束後他攔住我。

我以為他還是要約我喝奶茶，舉起手正要搖手拒絕，他一把捏住我的手，直接把我推到墻上。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的唇猛地靠近過來。

卻在和我的唇貼住之前停了下來。

「我……我可以，親你嗎？」

當然不可以！

怎麼自證也不是，不自證也不是？

我用力甩開他的胳膊，怒目圓瞪著逃開了。

回到家，我悶悶地打開軟件。

和網友聊聊別的轉移一下情緒吧。

於是我主動詢問昨天的悲傷卷心菜。

真愛社區：【怎麼樣？進展如何？】

悲傷卷心菜：【剛到家，我正要給你說，失敗了。T-T】

真愛社區：【為什麼？】

悲傷卷心菜：【她好像生氣了，我親她是不是太直接了點？T-T】

不對啊，按理說她更直接。

而且這個女生又是給他洗衣服，又是想跟他深入交流。

不是喜歡是什麼？

應該是鬧情緒了。

真愛社區：【No no no no，這就是你不懂了，她這是在生你昨天拒絕她的氣！】

悲傷卷心菜：【真的嗎？】

真愛社區：【當然，你昨天拒絕她，傷到她了。】

悲傷卷心菜：【那我應該怎麼做？】

真愛社區：【哄哄她，這次我們慢慢來，細致入微，無微不至，愛她呵護她，用行動感化她！】

接下來的幾天，悲傷卷心菜每天都會和我分享他的心路歷程。

和他聊天很有趣，讓我每晚都可以暫時忘記白天的痛苦記憶。

因為這些天，每當我合唱排練，總能看到陳倦在場。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每天換一身幹凈衣服。

我倒也不是煩他。

隻是他這些天真的把我當作一個小女生來照顧了。

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因為我那天生氣，他對我的舉動變得小心翼翼。

不會再突然說喜歡我，不會再提出結束後去哪裡，也不會突然說要親我。

但他會在我上臺階的時候幫我提裙擺，在我「唱」完一遍後給我遞飲料，還會給我輕輕扭正歪了的假睫毛。

我不排斥，但畢竟是一個同性對我這麼體貼，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陳倦人挺好的，等我嗓子好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他我是男生。

好多天過去，我的嗓子在某個清晨終於發出了細微的啞聲。

我興奮至極，終於可以用嗓音澄清我的性別了！

但我在演播室卻沒有等到陳倦的到來。

10

我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而且更悲催的是，這是這學期的最後一天。

也就是說，如果今天沒有見到陳倦，那再解開誤會就是下學期了。

天不遂人願，我在演播室等到保安來攆人，天都黑了，也沒有看到陳倦。

令我不解的是，比起我不能解釋自己的性別，我好像更擔心他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

回家後，我再次打開了電腦軟件。

真愛社區：【今天怎麼樣？】

前些日子都是他主動給我報備。

今天他非但沒有主動找我，我給他發消息也石沉大海，一晚沒有回復。

直到第二天早上。

悲傷卷心菜：【我昨天發燒了，才看到‌‍消息，sorry。T-T】

真愛社區：【你怎麼樣？退燒了嗎？】

悲傷卷心菜：【我沒有她聯系方式，這個假期都要見不到她了。】

悲傷卷心菜：【怎麼辦，我感覺我痛到不能呼吸了。T-T】

……

我看著悲傷卷心菜給我發來的 99+消息，深深體會到他有多後悔。

跟他也聊了這麼久了，感覺他雖然是個戀愛腦，但人還不錯。

我不忍心看他這麼難過，於是好心開導他：

真愛社區：【兄弟，世界上除了女人你也看看別的。】

真愛社區：【有很多比女人還美好的東西。】

悲傷卷心菜：【比如？】

真愛社區：【比如遊戲。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既然你假期見不到她，就先讓遊戲填補你內心的空缺，我可以帶你。】

於是當晚我們就加了遊戲好友，一起浴血奮戰了一晚上。

11

卷心菜遊戲技術一般，沒有我打得好，但也不至於拖後腿。

不知道第幾把的時候，匹配到一個沒技術又亂噴人的隊友。

可能看 3 號是除了他戰績最拉的，所以他開始發癲。

kky：【3 號你在幹嗎？】

悲傷卷心菜：【？】

悲傷卷心菜：【？】

kky：【你一直打什麼問號？叫你跟你就跟，廢什麼話？八倍鏡給我。】

卷心菜沒有說話。

但我知道以他心思細膩的程度，恐怕不是不想理，而是嘴笨罵不上來。

我嘴又不笨。

真愛：【跟你幹嗎？跟你繞著房子送外賣嗎？】

kky：【關你什麼事？】

真愛：【你當你是明星走紅毯，在這閑逛呢？】

kky：【我又沒說你。】

真愛：【你在撿垃圾嗎？微信步數都沒你能刷。】

kky：【說你了嗎？你生什麼氣？】

真愛：【我不生氣生什麼，難道生你？】

kky：【你不覺得 3 號就沒殺幾個人嗎？你應該跟我一塊罵他。】

我看了一眼他 0 殺 0 助攻的戰績。

真愛：【那你呢？你信佛嗎？為什麼不殺人？】

說了這麼多我已經跑到了他面前，一個手雷，把他炸殘了。

看著他趴在地上，血條慢慢消盡，我默默離開。

隻是他下線前憤憤地打出一行小字。

kky：【我最討厭二月，因為隻能反同 28 天！】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沒管他，又帶著卷心菜吃了一把雞。

幾輪過後。

悲傷卷心菜：【博主你說得沒錯！我吃了幾把雞以後，覺得自己再也不需要女人了！】

真愛社區：【這就對了！】

第二天，他又哭喪著給我發消息。

悲傷卷心菜：【博主，我還是好想她 T-T，今晚可以再陪我打幾把嗎？】

可能是因為同齡的緣故，我和他特別能聊得來。

我們的關系慢慢發展成朋友，除了一起打遊戲，平時還會聊天分享日常。

卷心菜在感情上一竅不通，可是生活卻可以面面俱到。

我不會做菜，他給我發來食譜，還給我專門錄制了做菜步驟的視頻。

我不愛看天氣預報，總是突然被淋，他會在每次下雨前提醒我出門帶傘。

時間久了，卷心菜發出感慨。

悲傷卷心菜：【你要是個姑娘，我們每天這麼聊，我都想跟你談戀愛了。】

真愛社區：【移情別戀了？】

悲傷卷心菜：【沒有，你又不可能是姑娘，我也不是 gay，隻是感覺咱們兩個真的很投緣。】

我也感覺我們很投緣。

我甚至覺得，我們今後發展成線下的好友也不是不可以。

我敲字回復他。

真愛社區：【我如果是個姑娘，肯定找你這種細心的男生談戀愛。】

12

我的嗓子還是有些啞，去醫院做了喉鏡檢查，說是需要做聲帶息肉切除手術。

排了半個月的隊，終於趕在開學前做了手術。

卷心菜最近心情越來越好，他說他開學終於可以見到女神了。

甚至於他開學前一天他激動得一晚沒睡。

我看著他心潮澎湃給我發來的消息，心裡不免想起陳倦。

他上學期是來我們學校練體育，這學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碰到。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校門口，就看到了站在門崗翹首以盼的陳倦。

依然清爽的發型，幹凈利落的裝束，一個假期後又眼見增強的肌肉。

我咽了口口水，捏緊行李箱扶手。

走到陳倦身側，我聞到一股清新好聞的淡香。

不知道是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還是洗衣液帶的味道。

他來我們學校門口幹什麼？

本想見到他就立刻給他解釋的，可是做完手術後需要噤聲一周。

因為說不了話，我不得不裝作不認識他向學校裡走。

再說了也許人家一個假期過去已經忘了我呢？

剛擦身過去，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

「同學，你長得……好眼熟。」

13

「冒昧問一句，你有……妹妹嗎？」

我想先抽開手。

手抽到一半，就看到遠處在接新生的觀光車上，給我揮手打招呼的學姐。

「盛珣學妹！」

我知道她這句隻是那次事後的玩笑稱呼，可是陳倦不知道！

觀光車飛速開走，果然，眼前的陳倦滿臉不可置信地僵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