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你不期而遇 3947 2024-11-01 15:27:35

我突然意識到,周聿懷已經三十二了。


而我,不到二十四。


「去到那邊,要注意安全,遇到不能解決的事,給我打電話。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睡覺要關好門窗,記得每天都來電話。」


他越說,我越想哭。


為了怕被他發現,我主動要求周聿懷背著我。


於是,我們從兩人並肩,變成周聿懷背著我走。


他似乎有囑咐不完的話。


從衣食住行,到消防安全。


我猛地把頭埋進周聿懷的後頸,眼淚再也忍不住撲撲簌簌地落下來。


周聿懷聲音一頓,少頃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繼續說下去。


我隻記得我哭了多久,周聿懷的林蔭道就走了多少遍。


回家時,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周聿懷用毛巾沾了冷水給我敷眼,第二天才沒有腫得更難看。


行程敲定後的日子過得飛快,眨眼,到了出國前夜。


周聿懷早早回家,和我一起蹲在行李箱邊收拾行李。


他蹙眉看著我滿滿一整箱沒什麼用的小玩意,有些好笑又無奈,「都可以再買。」


可買來的,跟周聿懷送給我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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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粉色兔子掛件不松手,周聿懷奪了半天,突然抱住我,順勢壓在床上,


「李應許,你就差把我裝起來帶走了。」


「行嗎?」


「行。」周聿懷親親我,「我明天買個大點的行李箱,鉆進去。」


我被逗笑了,攬著他的脖子,「你說……萬一,我在英國,遇見了小帥哥怎麼辦?」


嘶……


周聿懷突然掐住了我腰上的軟肉。


我笑得更厲害了,「癢……輕點……」


「李應許,我看你是欠收拾。」他如今已經輕車熟路,兩三下就弄得我繳械投降。


我急忙呼喊:「行李還沒收拾呢!」


「沒關系,基本證件帶齊就夠了。」


由於第二天還要早起,周聿懷早早放我睡了。


清晨,外面下起了雨。


一路上,雨勢越來越大,有一瞬間,連車擋風玻璃都看不清了。


下車時,周聿懷遞給我一把傘,自己則從冒雨走向後備箱,將我的行李箱搬下來。


雖然我急趕慢趕替他遮雨,周聿懷還是被淋濕了。


天氣預報顯示雷陣雨,航班因此延誤。


再恢復就不知道幾個小時了。


周聿懷和我坐在VIP接待室,他半身都濕了,黑發凌亂,貼在他前額,此刻,他正低頭,認真擦拭著鏡片。


而我,僅僅濕了一小角裙擺。


我接過別人遞來的毛巾,站起來,蓋在周聿懷頭上,輕輕替他擦頭發。


周聿懷坐在,到我腰的位置,一動不動。


他兩條長腿岔開,將我夾在中間,期間不時用毛巾擦一擦我打濕的裙擺。


候機室裡很安靜。


落針可聞。


不遠處,雨過天晴。


航班開始播報,呼喚乘客登機。


我動作漸漸頓住,一束陽光穿破雲層,落在周聿懷半張俊俏的臉上。


他沒戴眼鏡,眼底的不舍一覽無餘。


這一刻,他不再體面,而是像撲通被雨澆透的行人一樣,有些狼狽和好笑。


隔壁候機大廳裡,傳來一對中年夫妻拌嘴的聲音。


女人不滿道:「這雨下的真不是時候,新裙子都濕透了!」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給你買新的。」


「買什麼買!早讓你買個大點的傘,這下好了,你跟落湯雞有什麼區別!」


「嘿嘿,我不是怕你淋著嗎……」


「那感冒了還不是我照顧你……煩死了,這麼多年了,還得替你操心。趕緊把衣服換了……」


他們聲音漸漸遠去,我看了周聿懷一眼,後退兩步,說:「你等等我。」


周聿懷提醒道:「馬上就登機了。」


「別廢話!等著!」


我飛快地跑出候機室,在一番熱切搜尋後,突然將目光鎖定在一個自動販賣機。


兩分鐘後,我背著雙手,走回候機室。


周聿懷的黑眸自我出現,便立刻鎖定,仿佛看一眼少一眼。


我來到周聿懷面前,說:「伸手。」


周聿懷聽話地伸出,五指修長,骨節分明。


我從背後掏出一個易拉罐環,鄭重其事道:「這位先生,你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


周聿懷似乎突然被人打蒙了,表情空空如也。


他定定望著我,嘴唇張了張,在理智尚未恢復的情況下,呆呆地回應:「我願意。」


我飛快地把易拉罐環套在他無名指上,然後把另一個塞進他掌心,「快點,給我也帶上。」


周聿懷眼神漸漸變得明亮,欣喜,他顫抖著手,帶了兩遍,才將它套在我手指上。


我滿意地親了親他的唇,「真乖,現在我們就是夫妻了,在我出國期間,你要好好在家等我,我會不定時回來查崗的。」


「好。」周聿懷勾起一抹笑。


「我會保證每天一個電話,不許嫌我煩。」


「好。」


登機已經開始了。


窗明幾凈的室內,周聿懷抱著我,熱吻。


窗外出現了彩虹。


經此一別,相隔萬裡,終有一日,我們會久別重逢。


番外:倫敦之約


十月之後,倫敦進入了漫長的雨季。


隨著月份逐漸增長,跟隨潮濕而來的,是深入骨髓的冷。


十二月,周聿懷結束了國內的一切事務,飛到倫敦陪我過年。


異地戀一年,我裹著厚實的夾襖,在出口翹首以盼。


隨著密集的人群湧出,我一眼就瞧見了周聿懷的身影。


高冷清雋。


他的身高,哪怕放在一眾外國人中,也鶴立雞群般顯眼。


「這裡!」


我像個興奮的小炮彈,撞進周聿懷懷裡。


他一把抱住我,被慣性帶得後退兩步,笑著說:「應許,你好像……沉了。」


聞著久違的氣味,我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蹭,「抱。」


「好。」周聿懷託著我的後腰,往上竄了竄,好讓我跟他臉對臉。


我細細打量著他,沒變,還是那麼帥,連細紋都一樣。


他眉開眼笑,「飛這麼久,不給我點獎勵?」


我上道地親了一口,周聿懷滿意地放下我,跟著我回了租住的公寓。


周聿懷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冰箱,簡單巡查一番後,問:「你就吃這個?」


「嗯……平時我都吃學校食堂,偶爾在家做飯。」


他彎腰,清理了一堆過期食品,全部收拾妥當後,才分出時間,將我拎到他面前,細細打量。


「我收回剛才說得話,你瘦了。」


說完,眼神往我胸前一掃,蹙起了眉。


我捂住胸口,警惕地盯著他,誰知周聿懷和二話不說,夾著我出了門。


他去了一家超市,採購了足量的食材,路過一家服裝店,還給我添置了一堆過冬的衣物。


店員閑談時,笑著打趣:「你叔叔真好。」


他當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卻在下一個路口,突然拉著我打車,直奔奢侈品店。


從店裡出來時,我們已經帶上了情侶戒指。


「叔叔,我餓了。」


面對我的調侃,周聿懷淡淡瞥我一眼,「沒有叔叔,餓著吧。」


我仍然不死心,可憐巴巴地跟在後面,「叔叔……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周聿懷實在看不下去了,又氣又笑,「快點跟上,晚了沒飯吃。」


其實我的心思不在吃飯上,我饞了這麼久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眼前,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周聿懷表現得無比正常,一改在國內的作風,真成了居家好男人。


他看我吃飯時心不在焉的,以為我沒胃口,還特意給我做了開胃湯。


無聊的晚餐時間終於結束。


周聿懷又去廚房刷碗,我扒著門口,問:「洗澡水熱好了。」


「嗯,我待會洗,不急。」


他不急,我急啊。


我在廚房晃悠一圈兒,端著一盒牛奶,突然腳下一滑,牛奶盡數灑在周聿懷的高領毛衣上。


「啊呀,我沒站穩……你……你快去洗澡吧,我給你把衣服洗了。」


周聿懷就這樣被我推進了浴室。


隨後,我溜進臥室,準備給周聿懷的禮物。


香氛蠟燭就位。


在昏暗曖昧的燭光中,周聿懷披著不見脖子的加厚加絨浴袍,走出來。


全身上下,除了常見部位,我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他一截骨突分明的腳踝。


周聿懷自然也看見了我,視線上下掃了眼,便重新回到我臉上,「碗還沒刷,你先睡。」


我要是放他走,名字倒過來寫。


說是遲那時快,我趕在周聿懷出門前,一把推上了房門。


將他壁咚在門板上,瞇眼:「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跟我裝糊塗?」


周聿懷的視線透過眼鏡,露出淡淡的笑意,「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哦,不明白是吧。」我手攀到周聿懷的領口,用力一拉,「今天我讓你明白明白,什麼是規矩,什麼是體統!」


周聿懷輕聲笑起來,好聽得過分。


幾乎沒怎麼費力,就給他推倒了。


我狠狠地趴在他身上,感受片刻,笑了,「周先生,不是很有骨氣嗎?有本事別露怯啊。」


周聿懷單手壓在我後腰,笑著說,「沒本事,實在慚愧。」


我摘掉了他的眼鏡,露出一雙清冷狹長的眼眸,他眼底深藏的欲色終於在此刻躍然而出。


「應許,你還記得半年前,你說過什麼嗎?」


「半年前?」


我細細回想,突然抓住一角模糊的回憶。


大概是七夕節,我跟周聿懷打視頻電話。


聊著聊著,就聊到年齡上了。


我當時嘆息一聲,「等我畢業,你也老了,你可一定要鍛煉身體啊……」


周聿懷當時冷笑一聲,「不用擔心,夠你用的。」


我鬧了個大紅臉,非要爭個高下,「年輕就是體力好!」


「明天我親自飛過去試試?」


我哼了聲,趴在屏幕前放狠話,「你敢來,我就敢讓你在屋裡躺著,三天爬不起來。」


糟糕……


我都快忘了,周聿懷這廝,還記著。


此刻,他兩手一攤,一副任君採擷的樣子。


「李小姐,我想看看,你是怎麼讓我躺三天起不來的。」


事實證明,周聿懷從不食言,而我,都是放屁。


我怨聲載道地躺了三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直到除夕夜,周聿懷才將我從睡夢中挖起來,「應許,今晚守歲。」


以前在國內時,也守過兩次,每次都以我睡著告終,所以後續周聿懷有沒有睡著,我也不知道。


這一次也不例外,好不容易找到了春晚的轉播,我看了不到半小時,就開始昏昏欲睡。


可時隔很久,才見到周聿懷,我不舍睡著,隻好靠著他胳膊,硬撐著,半迷糊半醒的一直到12點。


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突然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應許,新年快樂,歲歲平安。」


接著,手裡被塞進一個袖珍紅包。


我清醒了些,盯著手裡的紅包愣神。


跟周聿懷在一起後,年初一早上新來,我總能在枕頭下發現這樣一個紅包。


我一直以為是周聿懷趁我不注意,偷偷放進去的。


誰知道,他是掐著準點給我的。


這一年,周聿懷34,我26。


比起年輕人,新年於周聿懷來說,是奔四的鐘聲。


而我,正處於生命中的大好年華,可以肆無忌憚揮霍青春。


他給了我太多的包容和理解。


我突然跳起來,在家裡翻箱倒櫃,最後也隻找到零星幾枚硬幣。


周聿懷樂得看我折騰,隻是沒想到最後幾枚硬幣落入了自己的掌心。


「喏,壓歲錢,希望周聿懷青春永駐,身體健康!」


我說完,有些惋惜,「隻是錢不夠多,沒法要更多的願望。」


「你還想要什麼?」


「我希望周聿懷心想事成。」


他突然笑了,摸了摸我的頭,「我已經實現了。」


多年以後,我清理家中書櫥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個小木盒。


邊邊角角已經陳舊,掉了漆,顏色暗淡。


打開後,就擺著幾個零星的小東西。


一個易拉罐環,幾張我在英國留學時,寄回來的明信片,兩三枚鋼镚,和一張心願簽。


心願簽背面,有龍飛鳳舞幾個大字:「冷暖有相知,共度日月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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