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忍冬 3240 2024-11-01 14:25:32

“就是一座湖,你還想讓它怎麼樣。”


蔣茹努努嘴,“再好看點?”


在一處長椅坐下,白璐說:“挺好看的。”


“你覺得好看麼?”


白璐點頭。


“哪好看啊?”


昨天剛剛下過雨,今日氣溫降下一些,湖邊有風,吹得兩人都放松起來。


白璐轉頭,看著蔣茹,給她講了她第一次來西湖的情形。


那是大一軍訓剛剛結束的時候,她得了空闲,慕名而來。


因為還沒有完全適應南方燥熱的天氣,所以她特地把時間安排在清涼的夜裡。


西湖靠近市中心,即便是夜,人也不少。但也正是因為西湖緊鄰市區,所以比起其他地方的景色,少了點自然風情,卻多了一分紅塵味道。


順著西湖邊走,吹著徐徐晚風,在即將離開的時候,白璐在夜幕當中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


女人面對著西湖,靜靜站著。


她穿戴整潔,發髻高盤,氣質典雅,輕輕地抱著手臂,旁邊停放著一個行李箱。


白璐不認識她。


她不知道她有怎樣的故事,不知道她要去往何方,赴什麼樣的約。

Advertisement


可她還是被這畫面吸引。


她站在那看了很久,久到日後每次回想起西湖,她首先想到的都是這個背影。


城市被具象化。


她一瞬間對杭州產生感情。


“所以你就喜歡上了?”聽完白璐的話,蔣茹眨著眼睛問。


白璐點頭。


蔣茹幹脆地說:“不懂。”


白璐也承認,“是不太好懂。”


白璐垂著頭,過了一會發現沒有人說話,看向蔣茹,發現她盯著自己。


“怎麼了?”


“璐璐。”蔣茹輕聲說,“你知道麼,我高中的時候就覺得你……”


“我怎麼了?”


“覺得你很怪。”


白璐挑眉。


“也很厲害。”蔣茹又說。


白璐笑了笑,“哪有……”


“也有點可怕。”她最後說。


行人從她們面前走過,風吹來幾片葉子。


白璐看向蔣茹,低聲說:“是麼。”


蔣茹說:“我一直都不太懂你在想什麼……高中的時候不知道你為什麼招惹許輝,大學了又不知道你為什麼來找我。”


白璐的目光裡帶著微不可察的審視,嘴角輕輕彎著。


“什麼都不懂,就這麼跟我來了?”


蔣茹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目光移向遠方的湖水,又說:“昨晚睡覺的時候我回想了一下,也覺得很神奇。那個時候……其實你好多話我都沒有聽清楚,我就隻是單單看著你,就感覺後背上好像有股勁在推我一樣。”


白璐沒有說話。


“許輝也是個怪人……”靜了一會,蔣茹轉頭問:“你喜歡他麼?”


西湖水,輕波瀾。


蔣茹問過後,又好像不在意答案一樣,重新看向遠處,輕聲說:“白璐,我一點都不後悔跟你來杭州。”


白璐還是沒有做聲,蔣茹眺望一個方向,抬起手指。


“你看那兒。”


白璐看過去,說:“那是雷鋒塔。”


蔣茹靠近白璐,小聲說:“許仙和白娘子的地盤呢。”


白璐轉過頭,看見蔣茹一派天真地嘟著嘴,忍不住上手掐了掐。


*


安靜的房間裡,有人在削蘋果。


削得很鬧心。


隔壁床的大嬸看不過去了。


“小伙子,照你這麼個削法,蘋果最後還能剩幾口呀?”


孫玉河幹笑幾聲,幹脆放到一邊。


不削了,反正也沒人吃。


往旁邊瞄一眼,許輝拿著手機躺在床上。


躺了一天了。


孫玉河深吸一口氣,問:“想吃什麼不?”


搖頭。


“喝點什麼?”


搖頭。


“睡一會不?”


搖頭。


“上廁所呢?”


搖頭。


“……”這要不是醫院,孫玉河就抽刀了。


他忍無可忍,指著床上的人。


“許輝!”


被指著的人一動不動,孫玉河咬著牙說:“你能不能別這麼要死不活的!?”


還是沒動,孫玉河一著急,緊走幾步繞到另一面,對著他的臉。


一看見許輝的臉,孫玉河又吼不出來了。


人雖然救回來了,但就像醫生說的,他的身體有問題已經很久了,尤其是胃部,根據下的胃鏡觀察,他的胃潰瘍十分嚴重。


臉色依舊蒼白,靜靜躺著。


孫玉河掐著腰,憋了半天,終於說了句:“你是不是想見那個誰啊?”


許輝的目光輕移,看向孫玉河。


孫玉河說:“還不說話?那是想見還是不想見啊?”


許輝沒有反應,孫玉河說:“你想見就打個電話唄,有什麼難的!?”


許輝像不想理他一樣,偏了偏頭。


孫玉河:“你就隨便找個理由,你現在不是得病了麼!來看望個病人總行吧。”


他不停地發問,對面大嬸又看不過去了。


“小伙子,胃壞了你要讓他少說話,傷氣的。”


孫玉河被大嬸教育得一梗,“好好,我自言自語好了。”


大嬸還在絮絮叨叨,“這種病一定要靜養,心態得好。”


孫玉河實在不擅長這種跨越年齡層的對話,沒一會就落敗,對許輝說:“我先回店裡,等下小方會過來。”


臨走前,孫玉河拍拍許輝肩膀,以示鼓勵。


雖然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但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孫玉河還是忍不住後怕。


他知道許輝心思很重,但他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他開始嚴重懷疑自己對許輝了解太少,打算彌補一下,回店裡交代了幾句後,跑到杭州大廈,買了一堆慰問品。


可等他晚上拎著大包小裹趕到醫院的時候,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床鋪。


他問對面的大嬸:“人呢?”


大嬸說:“那個帥小伙?剛才出去了。”


孫玉河幹瞪眼:“出去了!?跑哪去了?”


大嬸隻顧著啃蘋果,“我哪知道。”


章節目錄 十第四十六章


校園晚風輕拂。


結束一天的學習,學生們的步伐變得慵懶緩慢。


白璐是在送完蔣茹回到學校的時候,在宿舍樓下看見了許輝。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坐在青草壇邊,看起來幹淨又單薄。


可能身體還有些難受,許輝沒什麼精神,雙手疊在一起,頭低著。


風將他微長的黑發吹得輕動。


他一直沒有發現她,直到白璐坐到他身邊。


他側過頭,面容在夜間顯得極為清淡。


白璐才想起來,他們好像很久都沒有像這樣真正對視過——沒有酒精,隔閡,或紛擾。


昨夜下過雨,空氣裡有潮湿和嫩草的味道。


他背彎著,模樣輕柔,像是一個走丟的孩子,迷迷糊糊來到這裡,還渾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白璐看著他,說:“偷跑出來的?”


許輝點了點頭。


“不喜歡醫院?”


他又點了點頭。


白璐了然,轉首之間,一對校園情侶相互喂冰激凌,挽著手有說有笑地從他們面前經過。


“你現在身體沒有恢復,不能亂走。”頓了頓,白璐又說,“胃病要靜養。”


“……我睡不著。”許輝終於開口,聲音又低又緩,沒有力氣。


“你作息時間太亂了。”


許輝微微垂眸,似是默認。


白璐說:“為什麼跑來這裡。”


許輝看向她,目光裡並沒有復雜的“意味深長”或“明知故問”——事實上他的眼眸裡幹淨得什麼都沒有。


白璐被這種清澈看得心神顫動。


沒錯,她心想,走過生死關的人,真的會變得不一樣。


白璐:“我送你回去吧,等下太晚了,你得早點休息。”


許輝又重新低頭,無聲地表達“不合作”的態度。


白璐:“怎麼了。”


許輝輕聲說:“不想回醫院。”


“好。”白璐了然,“那就回店裡。”


許輝看著她,不確定地問:“可以麼?”


白璐站起身:“走吧。”


許輝順利拉了一個“戰友”,扶著石壇邊緣慢慢起身。雖然個子高出二十多公分,但卻是白璐在遷就許輝的速度,因為他還很虛弱,走得很慢很慢。


或許是孫玉河覺得晦氣,許輝的房間被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新的,厚重的窗簾被扯了下去。


沒有窗簾,偌大的玻璃窗外,大學城的夜星星點點,燈火通明。


白璐想讓許輝早點休息,但許輝堅持要洗澡。


白璐:“你現在身體這麼差,感冒怎麼辦?”


許輝像是一個不停復制上一個動作的娃娃,搖頭搖頭再搖頭,隨手拉下掛著的毛巾。


“三天沒洗澡了。”他嫌棄地說,“好惡心……”


他愛幹淨,醉的時候可以當成不知道,一旦醒了便忍不了身上殘留的酒汗味。


“那你小心點。”


許輝點頭,拿了兩件換洗衣服進了洗手間。


許輝洗澡期間,白璐在屋裡闲轉,無意之中看見了窗臺邊的畫框。畫框被摔過,中間碎了,但她還是輕易地從細密的裂痕中認出這是自己當初畫的忍冬花。


許輝洗完澡出來,剛好看見她拿著畫框。


他走過去,坐到她身邊。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白璐看向他,許輝沒有與她對視,從她手裡拿過畫框。


他帶著水汽,身上有沐浴露的淡香,黑色的圓領體恤衫裡露出清瘦鎖骨和白皙的皮膚。


半垂著眸,側臉線條柔和平靜。


“你喝多的時候都想什麼,有記憶麼?”白璐問。


許輝頓了頓,低聲說:“有……但不是很好。”


“那別想了,早點休息,已經不早了。”白璐指指床,“喏,躺下。”


許輝放下畫框,很聽話地躺到床上。


就是沒有閉眼。


“你睜著眼睛可以睡覺麼?”白璐說。


許輝淡淡開口,“不能。”


沒等白璐再說,他又道:“閉著眼睛也不能。”


“……”


白璐:“平時睡不著怎麼辦?”


許輝猶豫了一下,才說:“喝酒……”


白璐恍然一聲,“好辦法啊。”


許輝對白璐的冷嘲熱諷保持沉默。


白璐起身,他很快說:“去哪兒?”

作品推薦

  • 當小白兔遇上瘋批

    被迫跟許家的小傻子聯姻后,他白天是小哭包、小傻子,晚上卻把我摁在墻角欺負了一遍又一遍。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腳踝被親了又親。 耳邊是男人惡魔一樣的輕笑聲:「寶貝兒,乖。」 「別惹我生氣。」 我崩潰了。 說好的傻子呢?

  • 勸你趁早喜歡我

    "距離寧婉被「流放」成正元律所駐紮街道的社區律師後, 總所終於又「流放」了一個人過來—— 男的,活的,英俊高大,斯文溫和,禮貌紳士…… 對方周身只散發出一種氣息——"

  • 許你清華

    考上清華的班長突然加了我。 我思考了半天,回了一句:「你能給我轉 5000 嗎?」 下一秒,他把我刪了。 嗐…… 我就知道是騙子。 班長為人冷淡,高高在上,話都沒跟我說過一句,怎麼可能加我? 后來同學會,他摟著一個女孩,笑著給我們介紹,說是年底訂婚。

  • 忘情

    陸靳把我扔在家裏去找前女友的那天,我一個人在家裏高燒了一晚上。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我失憶了。 我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陸靳。

  • 精衛

    我跟周少伯年少時的夢想都是當警察。 只是后來。 他成了華南最大犯罪集團的老大。 我成了他最強有力的手下。 我倆雙雙被捕入獄那天。 他揉了揉鼻子,說: 「哥不欠你了,下輩子咱倆還做兄弟。」 可是我垂下眼,從容不迫地讓警衛給我開了門,隔著鐵柵欄朝他說: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警號。」 我的身份,是一名臥底警察。

  • 死板人夫的春天

    相戀十年的男朋友在紀念日被小情人叫走。 他前腳剛走,后腳我打開衣柜。 楚詢從衣柜出來,白色的襯衫有些皺巴,還掉了兩顆扣子。 是我撕的。 如果不是男朋友突然回來,現在這件衣服已經被我撕爛了。 「哥哥,我要憋壞了……」 楚詢可憐巴巴的看著我,眼里殘留著淚光。 我狠狠咽了下口水。 想起一句話—— 眼淚是男人最好的黑絲。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