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忍冬 3617 2024-11-01 14:25:32

“哪有角色啊,我上不了場的,我是負責準備道具的。”老幺不好意思地說。


“怪不得天天在宿舍裡剪這個剪那——”


側目一瞬,眼前一晃。


話也停了下來。


老幺還在等著,“怎麼啦?小的東西我就拿回寢室做了,大的道具還得在工作室弄,要是……室長,室長?”


白璐被叫回神,“嗯?”


“怎麼了?”老幺看向白璐盯著的方向,馬路上的車川流不息。


“沒什麼……”聲音太淺,被一聲鳴笛蓋住了。


“啊?”


白璐換成了搖頭,拉著老幺接著往前走。


老幺很快忘記剛剛的插曲,興致勃勃地接著講社團的事情。


白璐默不作聲地走著。


剛剛……那麼一瞬間,在拐角的地方似乎看見了一個人。


他的朋友吧。


叫什麼來著?好像姓孫……


看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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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回憶著,很快走到奶茶店,買了幾杯鮮奶茶和一盒蛋挞,打道回府。


皮姐的策劃基本完成,晚上的時候全寢室的人一齊審核一番,刪減了多餘部分,又加了點材料,重新排版,白璐拿去打印。


最後日子定在了周五晚上,寢室四個人同行。


學校生活區對面是一家大型商業廣場,跟杭州主市區的廣場不同,這裡更多是為大學生服務的小店鋪,不管是飯店、服裝店、電影院、酒吧……都比較平價。


在廣場後身有一棟高樓,掛著酒店名牌,其實各層都已經出租出去。大部分做了旅店,也有的做了工作室。


這家清吧開業不久,但生意異常的好,手筆也不小,十一十二兩層樓都租了下來,電梯聽到十一層的時候,就隱約聽見裡面的喧鬧聲。


大廈隻南側出租,一層樓十幾個房間,據皮姐說,樓上是短租住宿的,十一層是用來玩的。


大學附近總有這樣的地方,能供班級聚會,自己做飯,開桌玩遊戲。


看這個規模,這家清吧在整個大學城範圍內,也算大的了。


有兩間房間開著,不知道是哪所大學的學生,應該來了有一陣了,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叫嚷一聲大於一聲。


皮姐在房間門口探頭往裡看,說:“不認識……”


老三:“他們老板在麼?”


“好像不在,沒看到。”


“另外一個房間呢?”


“我去看看,老三你去打聽一下。”皮姐往裡面走,白璐和老幺跟在後面。


到了另外的屋子門口,皮姐敲敲門,然後大大方方地進去。


過了一會,聽見她的聲音傳來。


“哎,那位!來一下,有事說!”


“ok啦,稍等。”


一個男孩的聲音。


白璐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男孩的聲音在十幾二十多歲間,變化得很快,在這嘈雜的環境裡,其實聽不出什麼。


那感覺從何而來呢。


或許還是因為,女人天生直覺。


白璐抬頭,皮姐走出房間,沒幾秒鍾後,跟出來一個人,跟前面的皮姐說說笑笑。


皮姐:“你們老板呢?”


“找他幹什麼,跟我說不是一樣。”


“哎,重要的事情。”


“那更得跟我說啦。”


兩人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那天並不是錯覺。


白璐站在後側,安靜地看著前面孫玉河跟皮姐你一句我一句。


到底都是同齡人,共同語言多,孫玉河跟客人交談輕車熟路。


“什麼事啊這麼重要,我牌才打——”


聲音一定,目光也一定,孫玉河看向白璐的方向。


皮姐:“啥呀?”


“……才打了一半,就出來了。”他也隻定住一下,就接著往下說。隻是聲音比剛才小了一點,若有所思的樣子。


“另外開個屋唄,有事說。啊對了……”皮姐指向白璐這邊,給孫玉河介紹,“這是我們寢室的,老三老幺,你上次見過。”最後指向白璐,“這個你沒見過,這是我們寢室長。”


白璐衝孫玉河點點頭,低聲道:“你好。”


孫玉河似是想笑,又扯不出好看的表情,最後幹脆抹平了臉,點點頭,“你好。”看向皮姐,“來這邊吧。”


領著眾人往裡面的房間走,避開兩個玩鬧的屋子。


幾個人跟著孫玉河來到一間更為開闊的房間,家具都搬走了,做成了一個小型的高層水吧,裝修簡約,放著輕音樂。


裡面有幾個客人,都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邊喝東西聊天,一邊看大學城的夜色。


孫玉河找了個大臺子坐下,點了根煙。


“說吧,什麼事?”


老三開口:“你們老板呢?”


皮姐接話:“對啊對啊,你老板呢?”


看向一邊,白璐不知道孫玉河的目光有沒有落到她身上。


明明是盛夏天氣,她卻覺得皮膚發緊。


老板。


她想起了當初老三和皮姐對這位“老板”的描述……


站起身。


“怎麼了?”老三看過來。


白璐拿著包,低聲說,“你們先說,我有事去外面一下。”


“去哪兒啊……哎!”皮姐叫了兩聲,白璐頭也沒回。


轉回頭,“奇怪了呢。”


孫玉河在旁邊彈彈煙,笑著說:“覺得悶吧,待不住。沒關系,咱們接著說。”


*


走出水吧,離開空調的範圍,空氣燥熱起來。


白璐走到走廊盡頭,看著外面景象,腦海之中空空如也。


明明該是忘記的事情,沉在心裡面,最深最深處。


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也好像沒有過去很久。


心中沉潭清可見底,隻要低頭,就能看見。


——水波中的晃動著日光,明媚幹淨的夏天。


叮咚一聲響,電梯開了。


白璐眼睑莫名一顫,回過頭。


一個人從電梯裡走出來。


黑色襯衫,長褲板鞋。


似乎比以前高了一點,但依舊很瘦,走路微微駝背,沒精神。


他剛剛睡醒的樣子,冷漠而茫然。頭發微亂,露出的皮膚白到瘆人。


他揉著頭發往前走,幾步之後似乎意識到前面有人。


抬頭,手還在黑漆漆的發梢裡。


四目相對。


不怪老三和皮姐那樣說。


他長大了,也成熟了。


幾秒之後,他放下手轉過身,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許輝。”


人站住了,可並沒有回頭。


白璐在看到他的一刻,想起一件事來。


她覺得,也許就是因為這件懸而未決的事情,讓本該遺忘的過去一直無形地牽扯著自己。


“去年冬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接通了,但沒人說話……是你麼。”


也不知靜了多久,許輝重新邁開步子,一言不發地離開。


白璐就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盡頭。


章節目錄 第三十四章


裡面還在討論,老三和皮姐都發現孫玉河多少有點心不在焉。


以為是自己的策劃對方不滿意,皮姐腦子飛轉,想著其他的方法。


忽然眼睛一亮,注意力被門口吸引。


其他人也意識到什麼,一起轉過頭。


皮姐對孫玉河說:“你們老板來了啊。”


許輝進來後直接去吧臺裡,掏了瓶冰啤喝,皮姐和老三的目光從他進來後就移不開了。


“那什麼……”皮姐撥了撥孫玉河,“要不叫你老板過來,咱們一起討論一下。”


孫玉河似笑非笑,低聲緩道:“嗯,是得討論一下。”


他側身仰頭,“阿輝。”


許輝聞若未聞,還在灌酒。孫玉河看著壁燈下的人,皺起眉頭,聲音也大了。


“阿輝!”


酒瓶總算放下,許輝轉過頭,孫玉河說:“過來一下。”


許輝走過來,坐在空出來的座位上。


他氣場不對,皮姐三人作為外人不敢開口。


許輝聲音很低,“……什麼事?”


孫玉河:“沒睡醒?”


許輝眼睛半睜,“到底什麼事?”


“喲,還不耐煩了?”孫玉河看著他,忽然意義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皮姐跟老三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情況。


孫玉河對皮姐說:“沒事,你接著說就行了。”


“啊……”皮姐把事情跟許輝說了一遍,許輝頭微垂,發絲擋在眼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老幺看一眼,對皮姐小聲說:“室長說她先回去了。”


“啊?”


孫玉河瞄向許輝,後者的頭抬起了,淡淡地看著說話的老幺和皮姐。


“她說她先回去了,讓我們談。”


“這怎麼能回去呢!不是就在門口透透氣麼?”


“我也不知道……她就說了這一句,要回她什麼?”


“就說——哎,算了,回就回吧,可能有事吧。”


皮姐說著說著,忽然感覺到身旁的目光。轉頭過去,與許輝黑漆漆的眼睛對個正著。皮姐虎軀一震,脫口而出。


“老板什麼事?”


許輝笑了,聲音溫柔,“別這麼叫我。”


皮姐:“那怎麼稱呼?”


“我叫許輝,你們可以叫我阿輝。”


阿輝可比老板聽著親近多了,皮姐被許輝笑得心曠神怡,說:“阿輝,你剛剛從門口進來的時候,見沒見到一個女生,那時她應該還沒走。那是我們寢室長,我們一塊來的,本來要一起談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她就——”


“我見到了。”許輝說。


孫玉河在旁邊又點了一支煙。


許輝說:“你們把剛剛的事再跟我說一遍吧。”


半個多小時後,皮姐三人心滿意足地回學校。


周五晚上八點多,大學生活最豐富多彩的都在這個時間點了。店裡人來人往,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幾個打工的店員忙得不可開交,一個服務生挨個屋子找來找去,抓來另外一個店員問:“看見孫哥和輝哥了麼?”


“沒啊,我這也找呢。”店員也很急,“裡面的客人還要找他們玩呢,哪都找不著人,手機也打不通。”


十二樓離十一樓隻有一層之隔,但是差別卻很大。


大廈的隔音效果不錯,樓下的喧囂並沒有傳到這裡。


在走廊盡頭是一塊大的落地窗,攔著欄杆。從玻璃窗向外看,能看見熱鬧的大學城。保潔阿姨最常來這裡,因為這裡的垃圾桶總是使用率最高的。


裡面沒有垃圾,隻是堆滿了煙頭。


這好像一塊抽煙的風水寶地,誰來都忍不住點兩根。


孫玉河悶聲抽了兩根煙之後才開口,問對面的許輝。


“什麼意思?”


許輝沒說話,靠在牆上,側著頭看窗外。


天已經完全黑了,可窗外的世界畢竟帶著光亮,照在許輝沒有表情的臉上,添了幾許青白。


“問你話呢。”孫玉河緊盯著他,緩緩道:“我說呢……放著北上廣不去,非要來杭州,原來這麼回事。”


許輝抿著嘴,似是陷入了自我的恍惚中。


孫玉河忍不住推他肩膀。手下的人肩胛纖瘦,摸過去盡是骨頭。


許輝有點吃痛,皺著眉,自己揉了揉,“……幹什麼。”


“幹什麼?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孫玉河氣不打一處來,“你來杭州就是找她吧,你他媽在她身上吃了多大苦頭你自己不知道?還來?”


許輝不說話時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孫玉河:“這樣的話當初我要找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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