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自己對她的感覺,就是還算新鮮吧,方方面面,新鮮的他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尤其是領她去隔壁面試的那天夜裡,他竟然久違的做了個夢,夢裡有個穿黃T的姑娘,他竟然一見面就把她衣服給扒了,然後……
醒來了他真是咒罵了一句,不是夢裡他太騷氣,而是,他韓少,從來都是別人倒貼他的人,還用在夢裡,意淫別人。
難道不應該他隨便勾勾手指頭,給個信號,她就會意,巴巴貼過來,任他予取予求嗎?這要不盡快搞定她,嘗嘗滋味,這些年他豈不是白混了。
第34章 奔喪
陳鹽新工作還沒找到,卻接到陳柴電話,說奶奶去世了。
陳鹽奶奶兩年前腦血栓發現不及時,就一直臥床,臥床久了,人就越來越糊塗,後來一年漸漸的時而認人,時而不認人。
奶奶臥床在家,一直都是陳鹽母親和嫁在陳家莊的陳柴輪流照顧她。
這大概就是世事難料,一個她最看不上的兒媳婦,一個小時候和她鬥的最厲害的孫女,到了最後,反而成了臨終照料她的人。
陳鹽接到電話就匆匆讓陳油幫她訂機票,她這個名牌大學研究生混到連回家機票都買不起的程度,也是沒誰了。
陳柴說:“也通知了陳念北。”
陳鹽覺得沒必要通知他的,一則不是親孫子,他離開後除了前幾年回過一次老家,基本屬於神隱狀態;
二則奶奶當年待他也不好,嫌棄多了他這一張嘴吃飯,成天指桑罵槐的。
陳柴繼續說:“我知道你覺得不應該通知,到底也是親人,他回不回來是他的自由,但通知到位是我們應該做的。”
她頓了一下:“他倒是二話不說直接說回來,對了,怎麼你換了號也沒通知他,我告訴他了,要是你倆時間合適的話在西寧機場一起回家。”
馮珂先到的西寧機場,在機場等了她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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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下午三點鍾,一見面他也沒多說什麼,車他已經租好了,估計也是猜到飛機上那點兒中餐確實不頂事兒,還貼心的打包了漢堡套餐。
陳鹽接了過去,沒什麼胃口,說了句:“你沒必要回來的。”
他沒直接回答,轉而問了其他的:“你怎麼又換號了?”
陳鹽簡單的回答:“這個套餐便宜。”
他本來遞到嘴邊兒的漢堡又放下,問了句:“換了怎麼不告訴我?”
這種時候她也不願意兩人難堪,就說了句:“剛換沒多久,除了家人,其他人都還沒通知到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大姐通知我的時候,我問你和你男朋友回來嗎?大姐說你沒有男朋友……”
陳鹽說:“短暫的交往一陣,沒告訴家裡,已經分了。”
他欲言又止,陳鹽知道他要問什麼,就主動答疑解惑:“嗯,我是說過他對我特別好,如墜夢幻,所以,夢醒了,就散了。”
他似乎是要安慰她,但可能覺得說什麼都不太合適,最後來了句:“要不要來上海玩兒幾天,散散心。”
陳鹽沒這打算,收入都沒有,哪有精力和金錢玩樂,想起一首歌,可惜有時間的時候我卻沒有錢,遂敷衍的回了句:“再說吧。”
到了家,兩人吊完喪,陳油抱著孝服從前面樓房院子裡過來了,一見到馮珂,挺熱絡的說:“吆,這是誰啊,咱倆可真有好多好多年沒見了吧。”
上次馮珂忽然回來,陳油已經上班了,沒看到他。
但是馮珂說:“春節不是還視頻來著……”
陳鹽稍稍吃驚,他倆視頻?誰主動聯系的誰?隨後又有點兒吃醋,她可是什麼都跟三姐說的,怎麼她跟馮珂私下聯系從來沒跟她提過。
不過,她和韓俊一場風月,她也沒跟陳油說……想到這裡,一下子平衡了。
陳鹽緩過神來就發現兩人見面格外親切的聊著呢,而且還互相交換了名片。
既然倆人都有聯系,對彼此工作肯定多少也是了解的,這還交換名片,明顯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陳油可不一樣,拿著馮珂的名片,感慨道:“就知道你一定出息了,沒想到這麼出息,遠遠甩開我們小老百姓一大截,從現在開始,我要仰望你了。”
馮珂呵呵的:“都是打工人。”
陳油嘴裡說著:“這要還叫打工人,我們還有活路嗎?”
卻拿著名片在她眼前晃晃,示意她也看一眼,同她一起感受一下世界的參差。
陳鹽故意對陳油遞過來的名片視而不見,自顧自的套著孝服,她對他工作完全不好奇,甚至還隱隱排斥。
如果陳家四姐妹之光的陳油都自慚形遂了,她這無業遊民還是別找刺激了。
眼不見為淨。
剛剛吊喪碰過頭隻稍微打了個招呼的陳柴和陳米也出來了,在陳鹽這裡討了個無趣的陳油,獻寶一樣把手裡的名片亮出來,三姐妹圍在一起對馮珂好一陣噓寒問暖,外加關心工作忙不忙累不累。
雖然沒看到名片,陳鹽也從這熱絡的氛圍中聽出了他現在的身份……
學歷還真是能讓人坐上火箭,總覺得那銀行行長至少都得年過四十奔五而去。
即便是個副的,就算不大腹便便,也應該是姿態特別不接地氣才對。
像他這形象,這年齡,副行長,別說在上海了,哪怕在鄉裡農村合作社銀行,也挺牛的,也是枚香饽饽。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他沒有認祖歸宗,即便清華畢業,他今天還能混到這個程度嗎?
很快,陳鹽覺得自己想多了,首先,如果不認祖歸宗,他繼續留在陳家上大學,別說博士,研究生都別想了,都大學畢業了還不趕緊跟著陳油賺錢糊口去。
晚上吃過飯,送走了白天在這邊幫忙的陳家莊鄰居們,一家人坐一起,又聊了會兒,陳鹽爸媽去後邊靈堂守夜去了,陳柴兩口子和陳米兩口子守下半夜。
兩個姐夫被倆個心疼自家老公的媳婦給打發到樓上先睡覺去了,陳油陳鹽馮珂今天回來第一天,先保證休息,明天再負責守夜。
陳油說:“難得咱們五兄妹還有機會聚在一起,要不喝點兒?”
陳柴笑:“白的?”
陳米反對:“大姐,咱倆還得盯下半夜,別喝多了誤事兒,還是啤酒吧。”
陳油:“啤酒好呀,正好天熱,來點兒啤的解暑。”
馮珂:“我看好像家裡沒幾聽啤酒了。”
陳柴:“後巷新開了一家小超市,咱們去搬兩箱。”
陳油:“是麼?誰家開的?”
陳柴:“陳學民,你還記得他嗎?小時候挺胖的一個小子。”
陳油:“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陳鹽:“……”
陳柴:“估計你也不熟,比咱們都小,這不是出國打工了幾年,掙了錢回來,剛娶上媳婦,不想繼續出國了,就開了這麼一家超市,東西還挺齊全的。”
陳油忽然對陳鹽說:“我想起來了,他是你小學同學吧,我記得你剛上學那會兒,我還見到過他跟著你……”
陳鹽打斷她:“八百年前的事兒,你記性可真好。”
她笑:“誰說不是呢,我要是學習上再稍微用那麼一點點兒功,保不齊就是咱陳家莊第一個清華大學生了……”
扭頭對馮珂說:“那你就隻能當萬年老二了。”
馮珂沒當成萬年老二,所以聽了這話也一副完全不介意的樣子:“謝謝三姐給我機會。”
“……”陳油說:“既然是你倆同學開的超市,那你倆去搬啤酒吧,沒準還能打折,對了,再買幾根冰棍回來,這天,太熱了。”
超市很近,走了沒有幾分鍾就到了,櫃臺是一個年輕姑娘,陳鹽知道陳學民隻有個弟弟,沒有姐妹,所以這個姑娘很可能是他新婚媳婦。
沒見到老同學,陳鹽覺得還挺好,不然挺尷尬的。
買了兩箱啤酒,二十個冰淇淋,結完賬她又多送了兩個冰淇淋,並且說著:“啤酒太沉,我喊我老公給你們送過去。”
陳鹽剛想說不用了,就聽到她喊:“學民,送貨。”
先聽到有人在北面應了聲,緊接著,一個挺壯實的人影從後牆那邊的門,掀開垂簾走了進來。
跟小時候竟然區別不大,還是那麼胖,看來遺傳基因很難改變。
陳鹽還覺得多年不見,應該認不出來了,沒想到來人見到他倆一愣。
倒是馮珂先打了招呼:“陳學民。”
陳學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還以為你們大學生不記得我了呢。”
櫃臺的姑娘問了句:“誰呀?”
陳學民介紹:“我小學同學,陳念北,陳鹽,這是我媳婦,張潔,嘿嘿。”
陳鹽和姑娘對視了一下,禮節性的笑了笑。
陳學民把啤酒放到門口的電摩上,掏出煙對馮珂說:“抽根?”
馮珂稍微猶豫了那麼一秒後,接了過去,看向陳鹽。
陳鹽識趣的抬了下手裡的袋子:“你們抽你們的,我吃根冰棍。”
陳鹽坐在超市門口高臺上,伸了伸腿,咬了一口冰棍,抬頭望天,今天月色不錯,繁星密布,多少年沒這麼抬眼關注自己老家的天空了。
果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和遠方的首都永遠一副灰蒙蒙的樣子大不相同。
這一瞬間,陳鹽忽然有點兒羨慕起陳學民這種沒考學出去,留在老家的年輕人,生活平靜,節奏緩慢,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舒心。
“我白天見到你倆了,說實話,見到你還挺意外的,你好些年沒回過陳家莊了吧?”陳學民問。
“一直在讀書,沒什麼機會。”
“也是,你們都是大忙人,尤其是你,聽說考上了清華,真是牛,太牛了。”
馮珂神色淡淡的,吸了口煙,沒回應。
陳學民忽然往陳鹽這裡看了一眼,似乎斟酌了一下才問:“你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陳鹽:“……”
馮珂說:“沒有。”
陳學民回:“這陳家莊傳說中的大人物忽然露面,我還以為你倆怎麼著了呢。”
看到馮珂神情,他又連忙說道:“別誤會啊,村裡人沒別的意思,八百年沒個特別的新鮮事兒,你回來算是不小的事情,我這不是對你知根知底嗎,我就覺得你小時候和我一樣,老尾隨她回家,就以為你也一直喜歡她。”
陳鹽:“……”
陳鹽想,你尾隨我,是居心不良,他尾隨,馮珂說出了事實:“沒尾隨,我倆順路。”
陳學民笑:“得了吧,我又不是沒見著過你放了學在校門口磨磨蹭蹭不走,等著陳鹽出來就跟著她……”
陳鹽:“……”
馮珂:“……”
陳鹽忽然發現今天她到家臉也沒洗,頭發隨意的綁著,腳下竟然還大喇喇的穿的人字拖,這糟糕的狀態,怎麼著也曾經是面前這兩位男士心目中的白月光,哪怕對對方沒意思,也應該管理一下個人形象的,不然會讓她秒變蚊子血。
揭人不揭短,估計被打臉的馮珂應該表情不會好看,陳學民頓了一下說;“反正這麼多年,你怎麼說怎麼是吧,沒準我記錯了,不過咱倆幹了那一架,我還挺服你的。”
馮珂淡淡得問:“為什麼?”
陳學民說:“當年你那麼瘦,我那麼壯,你竟然有膽跟我幹仗。”
他說:“你不是壯,而是胖,胖子都很虛。”
陳學民幹幹的笑。
陳鹽想,有時候,這老同學情分還是別敘的好。
兩人抽完煙,陳學民先騎著電摩去她家送酒了,陳鹽和馮珂沉默著溜達著往家走。
陳鹽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說實話,他倆從他離開後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這十年間,幾乎可算做沒什麼聯系,陳鹽了解的陳念北永遠離開了她,現在身邊的馮珂似乎是一個她不相識的人,已經不知道他現在的性格,也沒有了解的欲望了。
馮珂忽然說:“你還記得有一次花牛跑去陳文靜家,晚飯後也沒回來,我們以為它走丟了,到處找它那次嗎?”
提起花牛,陳鹽心不由自主的就柔軟下來,還以為他早就忘了那條他倆一起養的狗,說話也溫和了很多:“咱倆大晚上跑到後山上找它那次?”
他沒回答卻說起了別的:“不知道為什麼,去了美國之後,我常常夢到陳家莊後山,我們一起上的山,你卻一個人下山了,我一個人在山上找不到你,特別孤獨。”
陳鹽想了想回道:“這是不是就是鄉愁,不經意的出現,愈老彌香。”
他站定,看著她:“陳鹽,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這話說的,自然是回不到了,能回去就是穿越,是靈異了。
陳鹽說:“逆生長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