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露水的夜 3881 2024-11-01 14:13:04

  解文山滿目擔憂,卻也沒多說什麼,隻叮囑:“照顧好自己。別太強求凡事都能順心如意。”


  南笳笑說:“沒。您也知道我其實追求的特別簡單,有戲演,演技被人認可我就很滿意了。現在這些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應該得到的。”


  “我知道小笳你一直比同齡人清醒、堅定得多。凡事有得必有失,不後悔就行。”解文山笑說,“累了就過來坐會兒,你解老師這兒別的沒有,茶和書管夠。”


  ——


  周五一早,搬家車將東西送到了市中心的高層公寓。


  那裡已有人在,許助指揮著幾個類似收納師之類的工作人員,正在往衣帽間的櫃子裡掛周濂月的衣物。


  這架勢讓南笳意識到,周濂月的“搬過來”,比她以為的要隆重且正式。


  那幾個收納師效率極高,南笳的幾箱子東西,到吃晚飯的時候也規整得差不多了。


  許助讓所有人都撤了,並打電話訂好了晚餐。


  南笳在往餐邊櫃上放置自己常用的茶杯,問許助:“你還不能下班麼?”“我等周總到了就走。”


  “周濂月很信任你。”


  “主要我跟周總很多年了,他用得順手。”


  南笳笑,“他給你開的工資一定很高吧?”


  許助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揶揄,笑了笑說:“其實周總不是個多難伺候的人,摸清他的脾性之後就知道他其實並不苛刻。他可能隻是比較理性,公事公辦。”


  南笳笑笑,沒和許助辯論。他話裡的意思要她對周濂月順毛捋,可她還不夠順從嗎?


  許助看她一眼,又說:“反正我跟著周總工作起,他就一直住酒店裡,這麼大費周章地找個固定的住處,還是頭一次。”

Advertisement


  南笳笑說:“你想說什麼?”


  “我就想說,在我看來,南小姐你對周總而言是個特別的存在。”


  “周濂月授權你說這些?”


  許助笑說:“沒授權,也沒禁止,想來南小姐也不會去跟周總舉報我吧?”


  “那說不定哦。”南笳笑說,“我覺得你這助理當得挺好的,萬一我想挖角?”


  許助也笑,“南小姐抬舉我了。”


  南笳跟周濂月身邊的人倒是都能處得挺不錯。


  所以不是她沒天賦不努力,沒認真揣摩周濂月。她已經盡力了。


  半小時左右,許助幫忙訂的餐送到了,周濂月也幾乎後腳到家。


  許助開了門,就站在門口匯報情況:“周總,差不多收拾好了。”


  周濂月往裡瞥一眼,南笳正蹲在沙發的地毯上,從一隻紙箱裡把一些書籍摞到茶幾上。


  她抬起頭來,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周濂月對許助說:“可以了,你回去吧。”


  關上門,周濂月一邊解著襯衫袖子上的紐扣朝南笳走去,一邊打量整個屋子。


  空著的低矮書架填了三分之一,擺了些小物件,以及幾幅馬蒂斯畫作的小型復制品,旁邊靠牆放了把黑色的吉他;沙發上多出兩個抱枕,那上面印著的圖案類似於埃貢·席勒的風格;沙發旁邊立著一盞落地燈,黑色的細而彎曲的支架,不規則的白色燈罩,像隻單腳站立的白鷺鷥。


  周濂月在沙發上坐下,往茶幾上瞥一眼,《小津安二郎劇本集》,《真實眼淚之可怖: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陸上行舟:赫爾佐格談電影》以及種種。


  周濂月說:“先吃飯吧。”


  “馬上。我把這個箱子清空。”


  她穿著一件十分寬松便於活動的灰色T恤,下擺隨意地扎了一截在牛仔短褲的褲腰裡,頭發綁了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


  周濂月看了她片刻,起身,先往衣帽間去了。


  南笳理完手頭這些東西,起身去洗了個手,坐到餐桌邊去,打開那些食盒。


  聽見腳步聲,她餘光瞥了眼,頓了頓,又抬眼去看。


  周濂月穿件灰色套頭的上衣,寬松的黑色長褲,都是居家風格,她第一次見。多少中和了他這人身上的凌厲感。


  晚餐是西式,煎銀鱈魚、肉眼牛排、藍鰭金槍魚塔塔和一些小吃甜點,因為是外送的,有些影響口感,但整體味道不錯。


  他們喝掉半支白葡萄酒,聊得很淺顯,周濂月問她最近工作的事,她就匯報似的說了幾句。


  “明年夏天有個獨立電影展,關姐說有個拍藝術電影的女導演在跟我們接洽,希望我能去演一條十來分鍾的短片,無償的……”


  南笳不知道周濂月是不是願意聽,抬頭看了一眼。


  周濂月也看她,“你繼續說。”


  “我很感興趣。”南笳補充完。


  周濂月說:“想演就去演。關秀麗是專業的,細節上你跟她商量就成。”


  吃完飯,南笳收拾了桌子就繼續去整理她的那些圖集。


  周濂月要再處理點工作上的事,進了書房。


  客廳有投影儀,南笳一直沒用過。等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找到遙控器搗鼓了一會兒,將投影幕布放了下來,拉上窗簾,關上燈,開了部電影。


  純粹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在既定的境況裡努力維持自己一貫的生活節奏。


  看了個開頭,南笳又爬起來,去廚房冰箱裡找喝的。


  那裡面隻有聖培露和依雲水。


  家裡唯一的酒,是餐桌上沒喝完的那支白葡萄酒,但那隻適合佐餐,不適合自酌。


  換作以前,南笳已經揣上鑰匙,下樓去附近的進口超市買酒去了。但前陣子關姐剛叮囑過她,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麼自由隨意,出門得隨時注意。


  南笳將暫停的影片繼續播放,看了十分鍾還是覺得不夠味。


  再次暫停,起身,朝書房走去。


  周濂月自iMac的屏幕後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南笳屈著一隻腿站在那兒,“我想出去一趟。”


  “做什麼?”


  “買酒。”


  “想喝什麼跟許助說,他會叫人送過來。”


  南笳回到客廳裡,給許助發了條消息。大約半小時不到,便有人過來敲門。一身工作服的人,送來了南笳要的東西。


  南笳走進廚房,拿出一隻玻璃杯,給自己調了杯酒。


  她回到客廳,在地毯上坐下,將電影調回第一帧,從頭開始看。


  周濂月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暫且丟下鼠標,點了支煙。


  他起身走出書房,外面從廚房到客廳的燈全都滅了,唯一光源來自於投影儀。


  南笳抱膝坐在地毯上,轉頭看了一眼。


  周濂月走過來,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坐下,“喝的什麼?”


  南笳端起酒杯遞給他,他沒接,而是手指託著她的下巴將她腦袋一扳,使她後腦勺枕在他膝蓋上,面朝向天花板。


  他低頭來,直接嘗她口中的味道。


  頓了頓,他說:“可樂?”


  南笳微喘,“……朗姆酒和可樂。”


  “不錯。”他輕笑一聲,低頭,再度吻她,“敬海明威。”【注】


  好一會兒,周濂月才退開,手掌輕撫一下她的臉頰,“你繼續。我再忙會兒。”


  十點多,南笳看完了那部漫長的黑白電影。


  等播完片尾的所有staff列表,關了電影。


  她起身,將沙發旁的落地燈打開了。


  這時候周濂月自書房走了出來。


  “看完了?”


  “嗯。”


  周濂月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看茶幾上的酒還剩三分之一,端起來喝了。


  放下杯子,瞥見放在一旁的遙控器,拿了起來,隨口說:“看看你的劇。”


  南笳立馬說:“別當著我的面看!我好尷尬。”


  周濂月點開搜索攔,剛輸入一個“D”,南笳便撲上來搶奪遙控器。


  她反應這麼強烈,他倒更想逗她,攔住她,換隻手拿遠了遙控器,叫她搶不著,再按下一個“S”和“Y”,自動聯想已跳出來《第十一個兇手》,便直接點開了。


  南笳眼看阻止不了,便起身準備先去躲會兒。


  周濂月卻伸臂一把將她拽了回來,說道:“別跑。”


  哪知周濂月點開的那搜索結果,隻是劇的片段集錦,第一條,也即熱度最高的,就是南笳演的那心理醫生作案的場景。


  南笳再度試圖掙扎,周濂月將她摟得更緊。她放棄了,鴕鳥心態地將臉埋到了他背後。


  這視頻開頭沒一會兒,就是南笳擦眼鏡的那幕。


  周濂月有種微妙感,按遙控器倒回去,又看一遍。


  他微微挑眉,笑了聲。


  南笳即便不看畫面,也知道周濂月為什麼笑,“……求求了,你自己看吧,別拉著我了。”


  周濂月偏將那帧暫停,伸手,將她腦袋扳過來,問,“這學的誰?”


  “沒誰。”南笳反正閉著眼不肯睜。他總不可能強行將她眼皮掰開。


  “是嗎?”


  “……”


  周濂月追問:“你自己覺得幾成像?”


  “一點都不像!”


  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周濂月笑得胸膛微微振動。


  他放了遙控器,伸手,將她一隻手拿下來,手掌拊著她頸側,叫她臉頰朝向自己,盯著她看了會兒,平聲說:“現在這樣不挺好嗎?”


  她那股勁兒好像回來了一點。


  南笳沒聽懂,抬眼看他,卻隻看見鏡片後他深不可解的目光,“……什麼?”


  周濂月沒答,作勢要再去拿遙控器繼續播放。


  南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求你了,你想看就自己一個人看吧。”


  “拿什麼求我?”他故意問。


  “……什麼都行。”南笳趁機拿過遙控器,一下將電視關了。


  “什麼都行?”周濂月目光一時更幽深幾分,一手扯出了她塞在褲腰裡的T恤下擺,另隻手按在她腦後,垂首湊近,呼吸與呼吸交換,似乎還有朗姆酒的氣息。


第29章 (星星接連亮起)


  酒精制造出一些眩暈感,讓南笳覺得在水中潛浮,落地燈穿過觀葉植物投在牆面的影子,像是隨水流而輕輕招擺的藻荇。


  一切都緩慢而溫柔,就連呼吸,似乎怕驚擾一個淺淺的夢。


  直到南笳按捺不住地請求,然後潛流才變得湍急,攪亂寧靜,掀起漩渦,思緒隨之被卷入其中,夢也癲狂起來。


  南笳洗完澡,吹幹頭發,走去門口跟周濂月說可以去洗澡了。


  周濂月應了一聲。


  南笳去冰箱裡拿了一瓶水,回到臥室,點燃一支無花果味的香薰蠟燭。


  周濂月走了進來,原是準備進主臥的浴室,瞥見什麼,腳步一頓,看向床上,欲言又止。


  他先前隻進了衣帽間,沒細看——床上南笳睡的那邊堆了好些毛絨玩具,此刻被她抱在懷裡的,是一條半人高的毛絨鯊魚。


  周濂月說:“不嫌擠?”


  南笳頓了下,“……你要是覺得擠我就拿走。”


  “你高興放著就放著吧。”


  周濂月洗完澡出來,將摘下的眼鏡放在床邊櫃子上,在床沿上坐下,打開了櫃子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隻白色的小藥瓶。


  南笳看一眼,猜測那應該是助眠的藥物。


  他旋開蓋子拿出兩粒,朝著她這邊揚了揚下巴。


  南笳會意,將自己這邊的水瓶遞過去。


  周濂月就水服了藥,便躺下來。


  南笳還在看書,就問,“要關燈麼?”


  “你不還要看書?留著你那邊的。”


  南笳撐起上身,將頂燈揿滅。她趴下,手臂撐在床上,翻著攤在枕頭上的一本書。


  頭發垂落下來,將她側臉擋住。那燈光是淺黃的,比霜天裡的月光要再柔和一些,微沉的呼吸聲,一切都無比靜謐。


  周濂月伸手,將她的頭發捋過肩頭,“在看什麼?”


  南笳舉起封面給他看,《毫無必要的熱情》,封面圖片是一片蒼綠森林。


  “機場候機的時候買的,衝著封面好看。”她說。


  話音落下,她微微地抿住唇,轉眼看向他,那神色瞧著有幾分緊張。


  周濂月瞬間領會到她為什麼緊張。


  她是怕他又要強迫她讀書。

作品推薦

  • 偷心

    "深夜饿得难受,我怒发帖:「相处7年的未婚夫居然勾引我闺蜜,v我50听我的复仇大计。」 未婚夫突然回复:? 下一秒,手机银行卡收到50万,外加冷冰冰的附言:转了,说。 我战战兢兢地对着那个从国外杀回来的男人解释: 「我说忘切小号了,你.…信吗?」"

  • 心頭撒野

    我家樓下挖出千年古墓。此後,我每晚都會夢見一位行為孟浪的錦袍公子。 他將我抵在墻角動情深吻。 而我仗著夢境是假,夜夜調戲他。 直到某天早上,男生將我堵在學校走廊,咬著牙道,「今晚不準亂摸。」

  • 遲燃

    季家資助我多年。於是我處處為季家那位小少爺收拾爛攤子。 但季晏梧並不喜歡我。 他警告我不準對他動心,又在他朋友面前信誓旦旦: 「我就算變成狗也不可能喜歡她!」 於是我聽了話斂了心思,就等這位小少爺能夠掌權後辭職離開。 可後來醉酒的季晏梧擋在我門前,咬牙切齒: 「桑淩你要是敢讓那男人碰你,我就從這跳下去!」 還沒等我開口,這人又不講理抓著我的雙手貼在臉上,黏黏糊糊「汪」了聲。 小聲又委屈:「瘸了腿的狗真的會沒人要的……」

  • 餘光千萬遍

    我暗戀的男神,是我室友。我一直死守著這秘密混在他身邊,跟他稱兄道弟。 直到有天,一覺醒來,我睡在了男神床上。 還被抓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全世界都安靜了。 男神面無表情,「我覺得你最好解釋一下。」 「為什麼每晚會出現在我床上。」 「和我睡一個被窩。」 我頭皮炸了。

  • 淋雨幾時

    周漾和贫困生的我告白时,他的青梅站在一旁笑我: 「他脚下那双限量款都够你一年生活费了,你该不会真信这种玩笑吧?」 我的确信了。 那时的我没有意识到,我和周漾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直到青梅丢了手链。 周漾和所有人一起,将嘲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嗓音讥讽,「缺钱,开口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何必呢?」 我红了眼,攥着袖口的手止不住地抖。 转学时,我拉黑了周漾所有的联系方式,走得悄无声息。 可没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的周漾,找了我整整七年。

  • 蠶蠶

    蠶蠶對一個人族男子一見鍾情,喜歡到了骨子裏,見到他就忍不住想吐絲。 為了向他求偶, 她做了無數讓她日後回想起來時忍不住用十四只腳腳摳破桑葉的傻事。 可是追到手之後, 她卻對他失去了興趣。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