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一斛珠 3741 2024-11-01 14:02:26

“她並不常住這兒。這一回逗留的時間久,是因為Vincent,也是因為你。”汪陶生路上的話並不多,偶爾起一個話題,無非是屹湘的身體、生活。彼此間這樣長時間的獨處,都有些不自在。倒不如先前單純上司與下屬的時候,講話反而沒有太多顧忌。


車子行駛在深而密的私家車道上,已經許久見不到建築,除了隔很遠的一盞路燈,也許久見不到燈光。


“你真的不想回公司來?”汪陶生問。


第二十五章 雕欄畫梁的崩塌(八)


第二十五章 雕欄畫梁的崩塌(八)


屹湘想,自己都沒開口,她怎麽猜的出自己的決定呢。


“你打電話說要見我,我就聽得出來你的心思。”汪陶生倒沒有特別的情緒表露出來,隻是轉頭看了看屹湘,才說:“有些話,她是不會跟你說,也禁止我們說,怕給你額外的壓力。不過Josephina那個古怪脾氣,一定是有什麽說什麽,在你面前說了不少吧?”


“也沒有說什麽。”屹湘說。


“不管她說沒說,這話我想和你說說。”汪陶生將車速放慢些。


屹湘便知道,離目的地應該是不遠了吧。要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把該說的話提前說了。汪瓷生說,Laura和Josephina託她做說客,看來這話也有出入……她說:“好。”


“雖然說,咱們家不是那種傳統的家族企業,一代一代的,控制權都要牢牢掌握在自家人手裏。咱們是上市公司,能者居之,這自不待言。但是,除了LW,大姐的很多事業,畢竟是需要人繼承。你明白我的意思?”汪陶生再轉頭看屹湘,臉色甚是嚴肅。


屹湘不說話。


“就算Vincent的請託也好,我們的想法也好,這些對你來說如果都不足以成為讓你回歸的原因。也OK。LW你不管,有我和Josephina在,沒什麽大的問題。但是百達總有一天需要你。大姐眼下沒錯是有個智囊團供她調遣,但是這其中辛苦自不待言。日後,年紀也是一天大似一天,身體也不算好,總有撐不住的時候。何況她也需要靠實的人。”


車子往下坡行駛。


屹湘隻覺得心髒隨著車子的落差往下一墜。


“要換了我,早就跟你攤牌了。大姐就是覺得這些年對不住你,把你找回來也不容易,不想讓你再受委屈。”汪陶生說到這兒笑了。車子開上坡,便是一個開闊的平地,不遠處,是鏤空的大門,往裏,該是目的地了。“Vanessa,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呢,不該是沒有商業頭腦,也不該是沒有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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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開了,車子開進去。


屹湘仍是不說話。


“也不要你立刻答應——沒問題,照顧姑姑,該照顧;照顧多多,更該——照眼下,大姐的身體,五六七八年的是能撐的。你就先照顧那頭兒去,但是,讓大姐在70歲前退休,行不行?”汪陶生將車子停下,問屹湘。


車子停在了古堡式建築的中央空地上,空曠而古典的灰色建築繞成了一個小型的四方廣場,地面的燈斜照在石壁上,暖暖的光中,古堡仍有森森的嚴整的冷意。


“Laura,”屹湘看到前面臺階上,等在那裏的人們,最前面的就是汪瓷生,還有Josephina。看到他們的車子,汪瓷生先邁步下臺階,也不用人扶,“我現在沒有這個野心。”


“你也不想想,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汪陶生饒有興味的看著屹湘。


“不是我的。”屹湘說。


汪陶生嘆了口氣,解開安全帶,開車門下車,對著大姐先說:“這個笨丫頭,我看是沒救了。你們誰有本事治的了她,誰就治一治吧。”


汪瓷生微笑著問:“這是說什麽呢?”她伸手拉了屹湘,看看她,又看二妹。


“勸她來公司,不如選個好女婿來的實際。”汪陶生攤手。


Josephina站在汪瓷生身後,聽到這句話,笑起來,說:“二姐這話說的實在。走吧,裏面去,咱們邊吃邊說好不好?Vanessa,大姐今天親自下廚的,你來嘗嘗咱們家的湘菜……”


屹湘被汪瓷生拉著手,兩人走在最後面。


汪瓷生問她路上過來順利嘛,她說都順利。


汪瓷生便輕聲說:“她們說什麽,都甭理。”


古堡裏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卻靜的很。在餐廳裏坐下,就隻聽到汪氏姐妹和屹湘的說話聲,以及偶爾僕人過來上菜,碗碟細微的聲響。屹湘隻覺得這樣的環境,眼前的人,雖然是漸漸熟絡了的,可總像是幻相,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家裏……那小小的院落,精致的雕欄畫梁,雖然不大但是滿滿當當的房間,餐廳裏放置了多年位置不變的餐桌,餐桌上甚至細的雪白薄透都有小洞洞的桌布,桌布上擺著的碗碗碟碟,噴香的味道,瞬間便會勾起人的食欲,口水直流……


“湘湘?”汪瓷生見屹湘沉默不語,半晌不說話了,便說:“來了生地方吃飯,吃不下?”


“沒有。”屹湘笑笑。她隻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坐著真不舒服。


汪瓷生替她舀了湯,囑咐她吃這吃那。


這極長的餐桌,四個女人隻佔了很小的一部分。


屹湘擡頭看看對面的兩位,比起平時來,她們竟更遙遠。


她聽到自己的手機鈴在想,道歉說:“對不起,出去接個電話。”號碼是葉崇磬的。


走出去的時候電話已經斷了,她回撥。


葉崇磬跟她說的,卻是問她,他可不可以帶Allen去看一下董亞寧,“……多多提出來的。我正好也要去看看亞寧。回頭我負責把他安全送回去。”


她轉了個身,看著面前這密閉的金色的門。


被燈光耀著,顯出來的就是金碧輝煌,和富貴逼人。


“屹湘?”葉崇磬在那邊叫她。


僕人經過屹湘身邊,開門往餐廳裏去,裏面有低低的笑聲傳出來。


門一開一合間,屹湘遠遠的看到坐在餐桌邊,正在聽Josephina說什麽而溫柔笑著的汪瓷生,似乎是發現她的觀望,汪瓷生微微轉了下臉,便對著她了——屹湘輕聲的說:“那拜託你多看著點兒多多,好嘛?”


葉崇磬隔了一會兒才說好。


兩人像打啞謎似的交代著這件事情的首尾,她想葉崇磬必然是明白該怎麽做的。


他從容的跟她多說了幾句話,是關心。


收了線,屹湘站在門邊。


空氣裏有一股夜來香的味道,她深嗅一下,才推門進去。


汪瓷生笑著說:“這電話打的久,就說還在吃飯嘛,什麽重要的事兒,也等著吃完飯再說。”


屹湘說,是家裏的電話。


第二十五章 雕欄畫梁的崩塌(九)


第二十五章 雕欄畫梁的崩塌(九)


汪瓷生看向屹湘的眼神很溫柔。屹湘說那是家裏的電話時,非常自然。自然到讓她有點小小的失落感,雖然自己已經調試的很好。有一天屹湘對外人的時候,也會把她這裏,當成“家裏”。她相信會有這麽一天的。


吃完晚飯,她邀請屹湘一起散散步。


走著走著,就隻剩下她們倆,Josephina和Laura都是才跟著出了門便找借口返回了。


汪瓷生與屹湘走在花園的小徑上,走了很久,汪瓷生才問:“……都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花?”


屹湘看她的手指正停在修剪的極齊整利索的玫瑰花枝葉上,說:“並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我以為你喜歡茉莉花。”汪瓷生微笑著。


屹湘搖頭,說:“也還好。”汪瓷生提到茉莉花,應該是有些緣由。屹湘望著她,兩人在微光中,交換著眼神中的探詢和理解。


“有什麽特別喜歡的,都告訴我。我對你的一切都有興趣。隻可惜知道的太少了。”汪瓷生說著,攬著屹湘的肩膀,“這幾日我因為Vincent的事情,多看了些LW的前幾年設計檔案。雖然你的設計,多數不適合我,我還是很喜歡……”汪瓷生微笑著,像是說到了什麽令她很得意的事情,由衷的高興。


“夫人,文件,我沒有看。”屹湘說。這本是她今晚來到這裏的首要目的,卻耽擱了這許久才說出來。


汪瓷生看她一眼,點頭,說:“看完了資料,你恐怕就沒辦法抽身而退了,是嗎?”


屹湘說:“有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既然您能給我這麽一份文件,我想接下來無論是否有我的參與,事情都將按照原定的軌跡進行。”


“坦白說,我還是有一點失望的。”汪瓷生邊說,邊轉身。此處已是花徑的盡頭。屹湘腳步略遲滯了下,汪瓷生回身招手,說:“來……既然這樣,隨你的心意就是。”


“抱歉我眼下沒有辦法脫身。”屹湘說。


“就算是能脫身,我看,你也是不肯就回來的。”汪瓷生了解的說,拍拍屹湘的手臂,說:“沒關系。”


她雖然說的是沒關系,屹湘卻能聽出她的失望。可她心意已定,不會再動搖。


“Nick把Vincent的事情託付給我,現在,我想如果我可以轉述給他,那也是一句‘盡管放心’。”屹湘看著汪瓷生的眼。


“對LW來說,會是一場惡戰。不過我相信,贏的會是我們。”汪瓷生說。


兩人站定在花園中央,輕風拂過,噴泉的水霧朦朦朧朧的罩在身上。


汪瓷生講話的語氣仍舊是溫婉柔和,卻讓屹湘精神一振。那是自信和決斷,長久以來積累出來的,甚至是有些冷酷無情的力量。


“這樣來日我就不算有負老友所託。”屹湘沉吟片刻,又說:“如果Vincent生前最後的時間有任何的不平,也會被平複。謝謝您。”


“傻孩子,謝什麽呀……”汪瓷生攬著屹湘轉身往回走,她看著遠遠的燈光,微笑著,專挑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來問屹湘——這個傻孩子,心裏有多少是她自己呢……汪瓷生暗暗的生出些感慨來。就在眼前的一場惡戰,她絲毫沒有誇張。屹湘決意不參與其中,將來卻仍是免不了被卷入。隻是屹湘眼下事務繁多,能給她一時安穩和空閑得以喘息休養,那便給她。這也是她對屹湘的生活能給出的為數不多的貢獻。


“難怪陶生一來就那麽說,看來你不能回來,最失望的還是她。不過,屹湘啊,等以後方便了,也帶多多見見我吧。女婿不女婿的,我不想催促你,你都這麽大了,會有自己的主意。”汪瓷生跟屹湘開著玩笑,原本沉重的話題換到這裏來,彼此間的距離都縮短了許多似的。她看看屹湘的反應,繼續說:“家裏多少年沒有小孩子吵鬧了,總是覺得寂寞。若是不方便帶他來,我去看他也是一樣的。這次你姑姑生病,我也早該親自去探望。隻是俗事纏身,去看她,得等些時候了。好歹Josephina先替我走了一趟,我也安心些。”


“好。”屹湘答應著。


Allen並不是個特別活潑的小孩。日後,她也許要多花一些心思,來琢磨下怎麽能讓他跟其他這個年紀的小孩一樣,多數時候,就是會調皮搗蛋的……這會兒,葉崇磬該是帶著他去見董亞寧了吧?


“多多不是個特別活潑的小孩。”她說。臉上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微笑,“但是個特別溫暖的孩子。”


汪瓷生默默的望著屹湘。


她沒有立即說,對她來說,眼前這個孩子,也是特別的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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